而今,方儂的建議則是最好、且折中的採納之法,只要將戚少崇交由皇上,自己則能脫罪。
戚少崇驚得臉色得一綠,斷想不到戚家在皇城中威望頗盛,如今這欽差卻不怕擔着得罪之名,儼然下令,說抓就抓。
“不管戚家往日在朝堂的威望如何鼎盛,可今日你戚少崇褻瀆了聖旨,此事就只能由皇上定奪,國舅爺,得罪了!”欽差之話,不容置喙,也決然表明了此刻戚少崇被動的姿態。
“方儂,你給我記住,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戚少崇本想在此刻給她一個難堪,即便得以嫁入皇家,到底也只是一個笑柄,可是卻沒想到縱馬疾馳,衝撞不去方儂的車輦,反而衝撞下了聖旨.
方儂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的戚少崇,前世如何能見到他這麼狼狽的模樣啊?
戚少崇也絕非蠢鈍之人,在對上方儂的那一刻,原本急躁的模樣在下一刻忽又沉穩了下來,“既然抓我面見聖上,我戚家也是功勳世家,自然得通知我族人一起進宮才行!”
戚少崇知道,只要父親和長姐皇后知道的話,定然會第一時間爲自己解圍,那樣的話,自己就無其他顧慮和擔憂了,方儂再怎麼舌燦蓮花,也奈自己不何。
“自然!”未等欽差說些什麼,方儂笑着回答。眼中神情清亮,似乎成竹在胸。
原本護送皇子妃的隊伍,驀地改成了押送戚家少郎,這事在京城中,一時傳遍。
跟隨在後的衛鷹反而沉默了下去,原本護送到半路,居然半途中帶着自己的兵馬改道而行,悄然而去,並無驚動太多的人。
直到進入了一個巷道中,一輛停頓在裡面已久的鑲金雙轅馬車等候已久,琅環雙璧垂墜在雙邊,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衛鷹到了馬車前,朝着馬車一個作揖,“王爺,他們走了!”
從馬車中傳來幽幽的一聲輕笑,“這方家小女倒真是有意思了,這次戚家怕是有得一番手忙腳亂了。只是,她怎麼知道要提前停下車輦,好讓戚少崇衝撞聖旨呢?”
從馬車中走了出來,那換下來了一身士卒衣裳的男子,錦冠玉帶襯華服,眉宇間氣魄無雙,搖頭嘆道。
正是那一路上混在士卒中縱觀着這一切之人。
“運氣而已,王爺何必對她的舉止太多在意!”衛鷹與那方儂並無好感,訕訕說道。
衛鷹頓了一會兒,見自家主子沉思着,不禁多說了幾句,“王爺其實大可不必,您貴爲王爺,此番不過是區區一個皇子娶親,還是個不受寵的,您何必親自走這一趟?”
“慕容旭與方家聯手,燁小覷不得!”他搖頭說道,說罷轉身上了馬車。
自稱“燁”之男子,正是景國十三皇叔,當朝靖安王——慕容燁。
紅瓦青磚琉璃宮,前塵仿若煙雲中。
碎步踢踏,羅裙小銀釵。方儂以着最爲端莊的姿態,即便山野粗糙,卻也優雅的漾着裙花節奏,有秩隨行在隊伍之中,一步一步的朝向宮闈的最莊嚴處。
遂着押送戚少崇進宮的隊伍,方儂此一世故地重遊,這一遭,走得尤爲的苦澀與艱辛。
入眼處,處處皆是傷懷情。哪怕是此刻所走的這一條宮道,前世她貴爲景國皇后,又不知道走了多少遭,此刻卻渾然,萬衆圍繞着,場景似乎卻還在當年,不覺教她暗暗溼了眼角。
直到她的腳步停頓在金鑾殿前,漫天的思緒才被牽扯了回來,她只不過小小一介臣女,只得恭守在殿外,等候傳喚。
欽差不愧是個想置身事外之人,不想與褻瀆聖旨之事扯上任何關係,在殿內一番巧舌如簧,倒是聽得殿外候着的方儂暗暗生贊。
怕是這一回,戚少崇哪怕背後有戚家撐腰,也是活罪難逃的了。
靜候殿外,卻聞得身後一陣的腳步聲急促,方儂聞聲望去,卻見是戚少崇的父親戚嶸,風風火火之勢。看這樣子,怕是聞訊便即刻趕來,不敢貽誤。
一到殿前,位高權重如他,也顧不得身份,一股腦的便朝着殿內跪倒,大聲哭喊:“皇上息怒,皇上開恩哪……是犬兒無知才無意冒犯天顏,這一定是有心人所陷害,犬子無知纔會誤入圈套。老臣忠心耿耿,爲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皇上……求皇上開恩,開恩哪……”
一代元老呀!這突然其來跪在殿前這麼一嚎啕起來,整個內宮都聽見了,哭功可不比誰差!
方儂冷眼看待,卻不禁在心中如此感慨,爲了自家兒郎,戚嶸肯如此卑躬屈膝,也難怪他能夠爬到今日這等地位了,也難怪戚少崇敢那般目中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