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綺琴脣角微揚,好笑的望着對面像個孩子一樣的洛月儀。她這是在做什麼呢?撒嬌還是蠻不講理?她怎麼就不可以拒絕了?有誰規定過,只要有人來挑戰她,她就一定要出去應戰的?
洛月儀見她依舊坐在那裡不動,便嘟了嘟嘴,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她直接過去將柳綺琴給自席位上拉了出來:“我不管!你一定要應我的宣戰,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
柳綺琴看着那個拉着她的手腕,一臉任性的可愛公主。這樣看來,她的心思似乎比小文還要單純哦?什麼事都明面上來,想要什麼就大膽的爭取。從不做作,敢作敢爲,還真是這波斯人基因的性格呢!
赫連沛文自坐席上站了起來,對着那嬌蠻任性的洛月儀,皺眉撇嘴道:“哎,你這個兔子公主,真想變成狐狸吃人啊?柳姐姐都說了,她不和你比了。因爲啊!她沒你那麼小家子氣,沒你那麼不懂禮節!”
“呀!我哪裡不懂禮節了,你這個娘氣皇子。”洛月儀氣的小臉通紅,鬆開了柳綺琴的手腕,跑過去張着五龍爪,咬牙切齒的氣憤道:“你這個討厭鬼,再說話我就咬死你啊!”
“我娘氣?你這隻死兔,難道真想變成臭狐狸不成?”赫連沛文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對着面前那囂張的洛月儀,咬牙切齒道:“你敢咬我嗎?你信不信在你沒咬到我之前,我就先把你的兔牙全給打掉了啊?”
衆人對於這兩位貴重的皇子公主,如此失禮叫囂的對罵,感到很是尷尬的半掩着面低着頭。唉!這十皇子性情平常挺和善的,今兒個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和乾元國月儀公主給大罵起來了呢?
洛弄簫倒是很淡定的望着他那撒潑的妹妹,嗯!月儀的脾氣似乎在漸長啊?難道她真的和這位十皇子上輩子有仇?所以才只要一見面就會鬥嘴抓狂?
洛弄簫的目光隨之又落在那靜立一旁,淡靜含笑,姿態閒適的紅衣女子身上。這一身紅衣似火本該妖嬈嫵媚,可穿在她身上卻顯得是那般溫婉靜謐。就如同那畫中走出來,手執煙青色油傘,行走在濛濛煙雨中的秀雅女子。
安萱望見洛弄簫的視線一直盯着柳綺琴看,那眸光裡的一抹興趣之色,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爲什麼?明明她纔是京華第一美人。可是爲什麼所有人的視線,都只會注意到柳綺琴這個冷漠的女人,而不會來看她一眼呢?
別的人也就罷了!爲什麼連這個出使天凌國的洛太子,也會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女人而生出興趣來了呢?安萱微低着頭,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打斷了那二人的爭吵:“三皇嫂過謙了!上回我記得在中秋夜宴上,您那一舞西域胡旋,可是跳的很美妙呢!”
“胡旋舞?”洛月儀丟下那生悶氣的十皇子殿下,轉過身走到柳綺琴身旁,眸光疑惑的瞅着她道:“你會跳胡旋舞?”
柳綺琴微偏頭望了眼安萱,唉!又惹禍了!這個洛弄簫沒事盯着她看做什麼?現在惹得安萱醋意大發,故意將她推到了最尷尬的地步中了吧?
跳胡旋舞?她可以拒絕嗎?她真的不想跳。而且她今天穿得衣服,也不適合跳哪妖嬈嫵媚的胡旋舞。
洛月儀才懶得管柳綺琴願不願意呢!直接拉着她走到中間空地,擡手揮退了那些舞姬,微微一笑道:“陵王妃你逃不掉了,陪我跳一曲吧!來!奏樂!”
柳綺琴聽着這奏起的樂舞,她無奈一笑,望着那開始熱情飛舞的洛月儀。爲什麼這裡的女子總是喜歡比舞呢?難道除了琴棋書畫,歌舞詩賦,便沒有其他的可比的了嗎?
洛月儀見柳綺琴只站在那裡,絲毫沒有要跳舞的意思。她旋轉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便把她拉過來共舞。
柳綺琴對於洛月儀的強橫霸道,只能是一臉無奈的陪着她跳。跳什麼呢?漢舞雖然難舞,可她穿着着漢服跳起來,做幾個簡單的動作應該不會……太難,太難看吧?
柳綺琴脣邊淺笑清然,指若蘭花,左臂橫於胸,右臂高擡,窈窕身姿輕轉,裙裾如花散開。
柔軟的舞姿,輕盈的舞態,似空中浮雲,又似蜻蜓點水。
如鏡如月的漢白玉地,似是有水光盪開微波。
輕舞曼妙的女子,在那白玉盤上飄來舞去,似那雲水間輕舞飛揚的凌波仙子。
衆人望着中央起舞的兩名女子,一樣的紅衣似火,一樣的金光燦然。
可跳起的舞卻一個是妖嬈火熱,一個是清揚婉兮。
洛月儀如果是那搖曳生姿,奔放熱情的俏麗少女。
那柳綺琴便是曼舞輕姿,如詩如畫的溫婉女子。
站在那裡愣了一會兒赫連沛文,終於緩緩的坐了下來。他吞了口唾液,目不轉睛的看着那輕舞的女子,難以置信的問着旁邊人,道:“三哥,柳姐姐她很會跳舞嗎?”
“不知道!”赫連寒雲直接無視掉少年那疑惑的目光,一雙幽深的鳳眸,好似浸染的濃墨般,黑的化不開,深沉的如那幽淵的冰水。他真的不知道!對於而今的柳綺琴,他似乎是越來越沒有把握了。
她的鋒芒在一點點的展露,就像是一把深埋的寶劍,慢慢的出鞘,釋放出它該有的耀世光芒。
可是,這一把雙刃劍,卻會在傷了敵人的同時,也會傷了自己的至親至愛。
他不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裡,他與這個總會依偎在他懷裡任性的小女子,會不會有一天,轉瞬間成爲了他命中的宿敵。
如果真到了那一日,他真的可以提劍與這個女子對持嗎?
不!他無法對她揮劍,畢竟她是……她是他深愛的女子嗎?
在這一刻,赫連寒雲迷茫了。他,他似乎真把心丟失在這個女子身上了。可她的心呢?又是否也在他的身上呢?
柳兒,如將來你我真到了刀劍相向之時,我希望,你可以贏!
死不痛苦,生不如死那纔是真正的痛苦。
人是自私的,寧可死在最愛人的手中。也不願意自己愛的人,死在自己的劍下。
只因,世間最痛苦的事,便是親手弒殺你最愛的人。
紅色,妖豔且殘酷的顏色。它會化成水染紅你的雙眼,它也會變成血色利刃凌遲你的心。
無論是水是刀,它都是一種非常殘酷的東西。
只因它的名字叫做——血。
赫連夜白對於這個使他變的心軟的女子,再次露出了驚歎之色,還有那更深沉的迷戀之色。柳綺琴,似乎只要想到她的名字,便會讓他心如貓撓,火辣辣的疼。該死的女人,本宮早晚會得到你的。
“傾傾……”那高座上的赫連弘基,忽然站起身來,跑出了坐席,跑向了那道紅豔的身影:“傾傾,傾傾……”
賈皇后伸出的手,緩緩地收攏,最終垂了下來,在寬大衣袖的遮掩下,緊緊地攥成了拳。傾傾?他還是沒忘記那個早已死去的醜女嗎?爲什麼她讓他看到了那個女人最醜的樣子,他還是對她無法懼怕到遺忘呢?
素玉消瘦蒼白的手,輕搭在了賈皇后肩上。雖然她什麼話都沒說,可卻便足以拉回那即將失去理智的賈皇后。
賈皇后平復了下心緒,伸手向素玉,藉着對方的攙扶,她起身步下了玉階。走到了那已經失魂的赫連弘基身後,柔聲的輕喚了聲:“皇上,她是寒兒的陵王妃,不是傾妃。您看看,您仔細看看,她真的不是傾妃。”
赫連寒雲此刻也起身出席,走過去摟住柳綺琴腰肢,低頭看了那呆愣住的人兒一眼,便轉擡頭笑意溫和道:“父皇可能喝醉了,所以便把柳兒看成是母妃了。”
赫連弘基似乎真是回過神來了,他收回了緊抓着柳綺琴肩膀的雙手,,擡起那蒼老的手,覆上了額頭:“是啊!朕有些不勝酒力了,醉了!”
傾妃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賈皇后給素玉使了個眼色,聲音依舊溫柔道:“皇上,這裡就先交給夜兒吧!他們都是年輕人,讓夜兒他們陪着洛太子和月儀公主他們……想必如此安排,洛太子你……”
洛弄簫見皇后的目光望向了他,他便起身拱手,笑意溫然道:“天凌陛下既然身子不適,那皇后娘娘便先陪着回去吧!至於這裡……皇后娘娘也說了,年輕人之間飲酒交流,顯然是可隨意許多了。”
賈皇后對洛弄簫點了下頭,轉而對赫連夜白道:“夜兒,你就代你父皇好好招待洛太子,且不可怠慢了洛太子他們,”
“是!兒臣知道了。”赫連夜白起身拱手,低頭恭敬應道。
在賈皇后扶着赫連弘基離開後,其他的幾位娘娘,便也跟隨着離席了。
柳綺琴被赫連寒雲攬着肩走回了坐席,她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說實話,在她正跳舞時,忽然被那個一向的溫和皇上抓住的感覺,真的是特別的讓她心中驚恐。對方那溫和的雙眸中,有着一絲執着的瘋狂,還有着那癡迷的愛戀。
傾妃?赫連弘基爲什麼會把她認作是傾妃?是樣貌?不可能!
如果她和傾妃長得很相似,那在以往赫連弘基見她時……他並沒有像今晚這樣失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