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祖母就在臨終前,將天凌國聖物天聖金令交給了我。當時她說是爲報我母妃先祖之恩,其實我知道,她是怕我在她薨世,會無人再可保全我。”赫連寒雲眸光平靜淡然,說着這些往事時,就好像談論天氣那般平淡道:“這些年來,不止赫連夜白忌憚着我手中的天聖金令。就連他,也在忌憚着我手中的天聖金令。”
柳綺琴聽着他說着這些話,望着他一臉的平靜神色。忽然間不知道是該繼續問下去,還是該什麼都不再問,只是安靜的吃飯。
赫連寒雲見她一臉猶豫,想問又不好張口問的樣子。他也只是淺淡一笑,靜默的爲她夾着菜。
當用完午膳後後,柳綺琴便躺在偏殿的一個翹頭軟榻上。盈水的眸光望着那坐在軟塌邊,擦着一個烏色的陶製雕刻蘭花草的雅壎。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柳眉微皺的對他說:“其實今天我是看到一條受傷的小狗,纔跟出去的。可沒想到狗跟丟了,我也迷路了。”
赫連寒雲轉頭看着她,脣邊卻沒了往日的淡笑。
柳綺琴對上他那雙沉靜如水的鳳眸,心下有些發虛的合上了眸子,似有些自言自語的說着:“可沒想到居然會跑到了冷宮那裡,之後我就被陣酒香氣引到了一個破敗的小院中,還遇上了一個奇怪的男子。他好像說,他叫什麼赫連怡瀾……”
“赫連怡瀾?”在聽到這個名字後,赫連寒雲的神色便變得有些古怪了。
柳綺琴睜開了那雙盈水的眸子,半坐起起身子來,奇怪地看着赫連寒雲問道:“怎麼,你認識這個怪人?”
赫連寒雲望向她,似乎在猶豫着什麼,可最終還是輕點了下頭:“嗯!我認識他,他是我二皇兄,天凌國被遺忘的二皇子。”
“什麼?他是二皇子?”柳綺琴對於這個答案,顯然是很吃驚也很意外:“那他……他一個皇子,爲什麼會住在冷宮旁邊的小院子裡?”
赫連寒雲望着她吃驚的小模樣,忽然抿脣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有些悲冷:“在這個皇宮裡,本就沒什麼親情可言。更何況他的出生對於我們那位好父皇,根本就是一個莫大的污點與恥辱。”
“恥辱?”柳綺琴微皺了小眉頭,腦中忽然閃現出那個桃花水眸,芙蓉面貌的邪肆男子。她嘴脣微動了動,語氣裡有着一絲不解和悲憐:“爲什麼呢?孩子不是讓父母驕傲的嗎?爲什麼要說他是一個恥辱的存在呢?”
赫連寒雲望着她那張清麗的小臉,那雙水眸中的那抹憐憫的心疼,刺痛了他的眼。讓他那雙沉靜的眸底,掀起了一層薄怒的暗潮。他低沉的聲音裡,有些暗冷:“他母親本是前朝冷宮裡的妃嬪,可在先皇殯天后,她卻不甘年紀輕輕便孤老冷宮。於是,她便扮作宮女設計與父皇偶遇,因而得到了父皇的寵愛。”
他頓了下,眸光清冷的望向柳綺琴那張清麗的小臉上,對上她那雙深深不解的水眸,笑得有些冷酷道:“可就在父皇要封她爲妃時,皇后卻查出她本是冷宮中的前朝妃嬪。父皇當時在知道了這件事後非常的憤怒,甚至要以欺君之罪來處死她。”
“可她卻在那時懷了身孕,皇祖母念及她腹中胎兒爲皇室血脈。便將她接進了長樂宮,在皇祖母庇護照看下,直到我那位二皇兄平安落地,她才被賜鴆酒而死。”赫連寒雲在說完這些後。
他泛着譏笑的眸光,卻望向了那被陽光照的透明的玉雕小軒窗:“這便是無情帝皇家,這便是冷酷殘忍的後宮。哪怕是她再有心計,再不甘心,最終也都終是難逃那一死。”
柳綺琴聽着赫連寒雲說完這些,好像一下子凝住了呼吸那般。直到她快把自己憋的窒息了,才咳了兩聲,手掩着胸口,臉漲得通紅的大喘着氣。
赫連寒雲嘆了聲氣,將她攬到懷裡,大手輕撫着她的背部,幫她順着氣:“你啊!爲什麼總拿別人的事,去折磨自己呢?”
柳綺琴感覺那背後的手好像有魔力那般,至少她已經心裡不那麼難受了。她轉過頭去,含着霧氣的眸子,望向那微皺眉的男子,問道:“那之後呢?他爲什麼會住在那……那個小院裡?”
一個堂堂天家的皇子,本該受人尊崇,享盡世間榮華富貴。
可赫連怡瀾他卻獨自一個人,與那些瘋瘋癲癲的冷宮妃嬪一樣,住在那樣淒冷破敗的地方。
沒有人去關心他,更沒有人去管他的生死。他的生,竟還活的不如一般的宮女太監。
甚至,他都不如那些瘋癲的冷宮妃嬪。至少,那些妃嬪還會有些老嬤嬤和雜事太監去看她們。
而赫連怡瀾呢?他只有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多沒有。
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在那裡,與世間隔離,與所有人不接觸。
她是該佩服赫連怡瀾的,因爲如果是她,恐怕她早就瘋了。
可對方除了性情古怪些,似乎心裡還是活得挺灑脫的。
赫連寒雲在此刻心裡不由得泛起了酸意來,她總覺得這個小女子有點,關心赫連怡瀾關心的過頭了。
可心下雖不舒服,嘴上卻還是回答了她的疑問。只是說話的語氣有些彆扭,甚至聽着很是冰冷的刺耳:“皇祖母仙逝後,便因爲父皇不喜歡他,就讓皇后將他安排到最僻靜的冷宮那裡去了。”
柳綺琴聽着對方簡單的說完了赫連怡瀾的現境原因,不由得皺了下眉,抿脣一笑道:“陵王殿下,你就算是吃醋,可也用不着吃得這麼明顯吧?”
赫連寒雲見她笑盈盈的望着他,一雙如水的眸子彎成了月牙兒。他如玉的面頰上,微微泛起兩抹紅雲。他輕咳了聲,眼神有些閃躲的望向那窗口,強穩着慌亂的心跳,表面猶裝自平淡道:“本王哪裡吃醋了?你問了問題,本王回答了,至於言簡……那是本王……”
柳綺琴沒忍住的笑聲,讓赫連寒雲這個以冷情無心著稱的陵王臉上,更是紅雲似霞,妖嬈多姿了。
赫連寒雲轉過頭去,低頭鳳眸含怒的瞪着那頭枕在他腿上,笑的眉目彎彎的清麗女子。
柳綺琴見赫連寒雲真生氣了,她斂了脣邊的笑意,憋着笑裝作一本正經道:“那現在陵王殿下,請好好的說說,你與他的關係吧?”
“我與他?”赫連寒雲雙眸微眯起,斜挑的劍眉露出一絲凌厲,脣邊笑意溫柔,聲音卻帶着一絲不悅的冷意道:“柳兒,女人太聰明瞭,可是不討人喜歡的。”
柳綺琴不以爲然的笑望着他,好像根本不怕他的威嚴一般,依舊笑意盈盈道:“可是綺琴記得,王爺可是很喜歡聰明女人的。”
赫連寒雲望着她那眉眼彎彎,一點也不懼怕他威嚴的小女子。他無奈的嘆氣,搖了搖頭道:“你……真是被我給慣壞了。”
想當初她是對他何等的多禮尊敬?再看而今,這小女子又對他多麼的放肆大膽,直接無視他的威嚴?
柳綺琴見他一副感嘆憶往昔的模樣,不由得笑的更明媚了。她伸出手,抓着他的手,一雙小手揉玩着他那根根修長白皙如玉的手指,笑追問道:“寒,快說嘛!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能有什麼關係?他是兄,我是弟,兄弟關係而已!”赫連寒雲眉眼輕舒,仿若剛纔和柳綺琴置氣鬧彆扭的人不是他一般。
柳綺琴見對方眉眼舒展,脣邊依舊含笑的溫雅樣子。她撇了下嘴,依舊不依不饒追問着:“寒,說啊!你和他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哦!對了!赫連怡瀾似乎長得很好看呢!墨眉如柳,桃花水眸顯風情,芙蓉美面玉雪肌,脣含丹似點……”
“夠了!”赫連寒雲面色寒冷,似乎有些惱怒的瞪着那躺在他膝頭的小女子:“你想說什麼?說我與他有分桃之情?還是你,對他存了別的心思,因悲憐而……”
一陣風吹起了那軒窗處的輕紗飛揚,一抹灰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打斷了他們間的戰火,也打斷了赫連寒雲接下來的話。
柳綺琴見到那抹灰色身影后,便先是意外,後而便歡欣的起了身,白衣翩然,赤着腳跑到了清霜面前,忙問道:“如何?拿回來了嗎?”
清霜伸出手,翻手打開手掌,掌中赫然便是一塊金色雕刻着繁複花紋的天聖金令。
柳綺琴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塊天聖金令看了看,柳眉微皺道:“這就是天聖金令?”
可是這塊天聖金令,爲什麼那麼向古代的虎符呢?
不過這個雕刻的卻只是一塊普通的令牌,上面的圖騰好像很有規律,有點像字,又有點不像。
赫連寒雲見她一直來回翻看着那天聖金令,眸光裡瞬間閃過了一絲疑慮。隨之他微斂眸光,低頭脣含笑意的擦拭着手中的陶壎,淡笑道:“柳兒果然有本事,只需一日,便可尋回天聖金令。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