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低頭望着她蒼白的面容,那雙清澄的眸子,此刻正在緩緩的閉合。在她的小手緩緩的垂落時,赫連寒雲緊抓住了她的手,急促的聲音裡,帶着那深深的恐懼:“柳兒,別睡!和我說說話,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外面很冷的,我們回去……回去了你再睡好不好?”
“好!”柳綺琴雙眸空洞的半睜着,任對方抱着她上了馬。馬上的顛簸,讓她感覺到那緊抱着她的人,有多麼的害怕焦急。
洛月儀見在赫連寒雲帶着柳綺琴騎馬奔馳離開後,其他的人也便逐漸都上馬離開了。而她,在這個肅殺一片的蕭索山林間,卻只有她孤零零一個人了。
洛月儀微皺了下眉,一雙可愛的眸子,帶着恐懼的看了四周一眼,便嚇得哇了一聲,跑到她的小紅馬旁,翻身上了馬:“嗚嗚嗚!你們等等我啊!你們怎麼可以丟下我……嗚嗚嗚!四哥哥,他們又在欺負儀兒了!”
赫連寒雲一路策馬疾馳,那張美如冠玉的容顏上,少了往日的溫和淡笑,多了那難得出現的焦急與擔憂:“柳兒,和我說說,你都喜歡什麼?你現在和我說,我們回去後我就讓人去找,把你喜歡的一切,都送到你面前好不好?”
“喜歡什麼?”柳綺琴依偎在赫連寒雲懷裡,只感覺好暖,暖到就算有寒風吹拂着她的面頰,她也不會覺得冷,而只覺得特別的柔軟。
“對!說說你喜歡什麼?柳兒,和我說說你都喜歡些什麼?”赫連寒雲將她纖弱的身子,緊緊的包裹在懷中。低着頭,在她耳邊溫柔的問着她。他從未覺得,這城外的還珠山竟會離京華城如此遙遠。
柳綺琴似乎是真聽了他的話,真好好地去想自己喜歡的是什麼。她喜歡什麼?她好像不知道。爲什麼會不知道呢?因爲她真的沒有喜歡的東西嗎?
不!她一定有的,一定有的。柳綺琴固執地逼自己想着,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個粉衣女子。紅梅林間,鞦韆架上玉人飛。她蒼白的脣邊,揚起一抹極淡的微笑:“寒哥哥,柳兒想去盪鞦韆……”
赫連寒雲渾身一震,不知是因爲她的那一聲寒哥哥,還是因爲她在說完這句話後,便昏倒在了她的懷裡:“柳兒,別睡!寒哥哥在呢!你睜開眼來看看寒哥哥……柳兒!”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赫連夜白一行人,在聽到赫連寒雲那聲悲痛的呼喚後,便大感不妙了。
一縷如煙似霧的身影,輕飄飄的落在了那疾馳的飛雲馬背後。她半蹲着身子,單手按在了赫連寒雲的肩上。淡冷的聲音,自紅脣中幽幽的傳進對方的耳中:“二師兄,你衝動了。”
如不是她出手早,此刻赫連寒雲會武功之事,恐怕早就已曝露了。
赫連寒雲本想棄馬使用輕功,抱着柳綺琴飛身掠去京華城的。可清霜的出現,卻阻止了他的想法。是啊!他太沖動了。可是柳兒她現在昏迷不醒,他已經沒心思去顧慮那些什麼所謂的大局了。
清霜那隻蒼白纖長的美手,一直緊按着赫連寒雲的肩頭。她紅脣微抿,過後纔再開口:“把她交給我,我會將她安好的送到仙羽居。”
赫連寒雲緊收了收抱着柳綺琴的手臂,似是在猶豫着什麼。可清霜一直和柳綺琴很好,她應該是不會傷害她的。他稍微鬆開了些力道,回頭面色寒冷,對着身後的女子道:“清霜,立刻帶她去仙羽居,不得有一刻遲緩。”
清霜望着那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女子。她輕點了下頭,聲音亦如往昔般淡冷:“如她有一絲所失,清霜便以命相抵。”話音一落,她便抱起柳綺琴飛離了那匹黑馬。
赫連沛文見前面的馬忽然停了下來,他便揮鞭策馬疾馳了過去:“三哥……呃?柳姐姐人呢?”
赫連寒雲靜坐在那匹通體玄黑的駿馬上,臉色冷寒,一雙幽深的鳳眸中,帶着那難掩的憂色道:“馬的速度太慢了,我讓蜜女把她帶走了。”
“蜜女?她把柳姐姐帶到哪裡去了?”赫連沛文緊皺起眉頭,顯然是對這個魅影堂殺手不怎麼放心。
“仙羽居!”赫連寒雲似乎很是無力的閉上了雙眸。這樣隱藏的日子,真的是讓他早就過夠了呢!
“仙羽居?”赫連沛文聽完這句回答後,便立刻策馬飛馳離去了。
赫連寒雲睜開了雙眸,望着那伴着飛塵離去的背影,冷聲對旁邊的清英道:“告訴他,儘快找到雪魄珠。無論如何,都要先保住柳兒的性命。”
“是!屬下這就去告知小夏。”說完,清英便調轉馬頭,向反方向離去。
洛月儀一個人騎着馬,便見一匹馬向她疾馳來。她還沒看清來人是誰,便被馬蹄捲起的塵沙,給迷了眼:“咳咳!嗚嗚嗚……四哥哥,所有人都在欺負儀兒啦!”
清英回頭看了眼,完了!原來剛纔那個人,居然是月儀公主啊?
赫連寒雲望了眼那哭哭啼啼的洛月儀,轉頭對他身邊的赫連夜白道:“月儀公主乃天凌國貴客,既然小文已棄她於不顧。那這照顧她之事,便只能落在大皇兄身上了。臣弟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話音一落,他便策馬揚塵而去了。
赫連夜白望着那抹黑色的身影,狹長的眸子微眯了起來。他?雪魄珠?他是在讓清英去找魅影,讓魅影去尋找那傳說中可起死回生,令人長生不老的雪魄珠嗎?
相傳在數千年前,有一顆白如雪的明珠,落入凡塵世間。
一凡人拾得,瞬間華髮換青絲,蒼老容顏,一瞬化作少年郎。
自那之後,爭奪這雪魄珠的人,便越來越多。
可是這雪魄珠,卻於一千多年前,莫名的銷聲匿跡在了人間。
從此後,再無人見過那顆自天而落的雪魄珠。
而現在,赫連寒雲居然讓魅影去尋那傳說中的雪魄?呵呵!在赫連夜白看來,赫連寒雲他是擔心柳綺琴過了頭——瘋掉了。
而魅影?如果他真聽赫連寒雲的話去尋了那雪魄,那他……呵呵!估計是愛柳綺琴愛得發瘋了。
千傲聽了赫連夜白的吩咐,帶着心下的一絲混亂,將洛月儀送回到了八方館。
洛月儀一下了馬,便跑進了八方館:“四哥哥,嗚嗚嗚!他們都欺負儀兒,還把儀兒丟在了荒野……”
洛弄簫剛看完了乾元國皇帝洛長贏送來的書函,便聽到了自家妹妹那嬌嬌滴滴的委屈聲。他將書函遞給了旁邊的仲商,轉過身來,望着那一臉髒兮兮的洛月儀,他微皺了下眉道:“仲陽,吩咐人,先帶公主下去梳洗。”
仲陽抱劍拱手,領命道:“是!殿下!”
洛月儀雖然有很多委屈要和她四皇兄訴說,可她也知道,她四皇兄愛乾淨,肯定不會和這樣髒兮兮的自己說話的。她將懷裡的兔子交給了仲商,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這隻兔子,可是個寶貝兔,你可千萬別給我看丟了哦!”說完,她便被那些婢女扶下去了。
洛弄簫偏頭望向那奇怪的青灰色兔子,嗯!確實,這兔子是長得挺奇特的。
千傲送洛月儀回了八方館後,便調轉馬頭,似逃跑般的疾馳而去了。他,依然無法面對過往的人和事。
洛月儀梳洗了一番,換上了一套橘紅色外罩白色薄沙的長裙。她來到八方館花園中的涼亭中,自仲商手裡接過她的兔子,坐在了那石桌旁的鼓凳上。一邊順着懷中兔子的毛,一邊低頭嘟嘴委屈道:“四哥哥,他們真的很過分。就算是陵王妃昏倒了,他們也不能都走了,都不……”
“你說什麼?陵王妃昏倒了?”洛弄簫微皺起了修眉,一雙清潤的眸子裡,輕微的劃過了一抹擔憂。上回就聽鳳無殤說,說陵王妃之奇症,就連他這位仙醫也治不好。
而今她又突然間昏迷,可是……可是那病又犯了?
洛月儀一直低着頭,所以便沒太注意她那位好四哥哥的神色變化。她繼續委屈地說着,小手更是有些生氣的,輕扯着那兔子身上的毛:“是啊!她昏倒了,結果我就被所有人拋棄了啦!”
“不會啊!我剛纔又看到……好像是有人‘送’公主你回來的吧?”仲陽故意齜牙笑着,在那個“送”字上狠狠的咬了下。
洛月儀不滿的擡起小臉來,生氣的瞪了那多話的仲陽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給賣了。哼!那個人是赫連夜白的手下,是赫連夜白派他送我回來的。”
洛弄簫見他家小妹羞紅了臉,便故意輕咳了聲,岔開了話道:“剛纔接到父皇的書函,說是天香也來天凌國了。嗯!大概就這一兩日,她便回到京華城了吧!”
“姐姐?四哥哥,你是說……姐姐她要來京華了?”洛月儀對於這個消息,簡直是又驚又喜。唔!姐姐不是之前不願意來天凌國的嗎?那現在爲什麼又要來了呢?
洛弄簫自然知道洛月儀此刻爲何忽然皺眉,其實他心裡也感到很奇怪。天香之前可是萬般不願意來天凌國的,而今卻忽然自己跑來,這其中……到底隱藏着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