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殤看了眼那依舊對他身後女子好奇的少年,暗歎了生氣,搖頭走進了屋子裡。再這樣下去,他鳳某人可是要未老先衰了。唉!近半年來,他嘆氣的次數,似乎真的有些與日俱增的趨勢啊!
洛天香見鳳無殤進了屋子,她一雙靈動的眼睛眨了眨,對那個清秀的少年一笑,轉身跑進了屋子裡。這個人太奇怪了,一見面就抓着她的手叫狐狸兔,還罵她什麼成精了。
不喜歡!她不喜歡這個少年。哪怕他是天凌國的皇子,她以後也不會太待見他了。
赫連沛文見大家都進去了,他也就帶着滿心的疑問,走向了那排房屋。舉步進了屋子,直跑到那擺弄藥草的鳳無殤身邊,歪頭面帶擔憂的問了句:“鳳公子,柳姐姐她的病……”
鳳無殤回過身來,望了那換了清霜的位子,坐在牀邊照看柳綺琴的黑袍男子一眼。隨之轉回頭來,繼續擺弄着那些藥草,淡淡的道:“陵王妃只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累?”赫連沛文一雙如星璀璨的眸子,盯着鳳無殤十二萬分的不相信道:“她的樣子根本不像是累了要睡覺,而是……鳳公子,你累了睡覺時,都是直接暈倒的嗎?”
對方的聲音是稚嫩的柔軟,可這說出的話卻聽得鳳無殤滿頭烏雲。他轉過頭來,脣邊依舊掛着那風度的淡笑,可那雙溫潤的眸子裡,卻滿是壓抑的鬱悶:“十皇子,你也說了,陵王妃她和別人不一樣。就她這一身奇症,莫說是鳳某無力去醫好她了。直至現在,鳳某都還沒能力能診斷出她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對於這個陵王妃,他一直都在認爲,這個女子生來就是爲了砸他招牌的。
相比於赫連沛文的緊張、擔憂、衝動。
這邊身爲柳綺琴夫君的赫連寒雲,顯然是過於平靜淡然的太奇怪了。他玉白的修指,輕撫過沉睡女子的蒼白麪頰。微低着頭,淡淡的問了句:“她會睡多久?”
鳳無殤轉身看向那多年的好友,微皺了下眉頭,眸中有着一絲猶豫,不過他最終還是苦笑着嘆了聲氣道:“陵王,我希望你可以早作準備。陵王妃的脈象,這回平靜的有些詭異。在這種情況看來,一是她會痊癒,二是她……”
“不要說了!”赫連寒雲冷聲喝斷了鳳無殤下面的話,他痛苦的閉上了那雙深邃幽靜的鳳眸。淡色的脣瓣,微微啓合。冰冷至極的聲音,自那脣瓣間一字一句的溢出:“半個月內,無論你們用什麼辦法,都一定要將雪魄尋到。”
清霜佇立在一旁,她轉頭望向那安靜沉睡的人兒。她輕點了下頭,淡冷的聲音說道:“最後一個擁有雪魄的人,是百鳥谷的琴奕先生。在千年之前他曾輸給一個西域魔人,想必那顆雪魄,而今定是流落在西域。”
赫連寒雲一直都知道清霜學識淵博,而今聽她如此說來,才方知她不止學識淵博,更是見識廣博,通曉中原西域各國事蹟。
鳳無殤只是感到一陣風拂起了他的髮絲,而原本佇立在牀邊的灰紗袍女子,卻已早無了蹤影。
“哇!好厲害啊!”洛天香見到一眨眼功夫,那個冷冰冰的灰紗袍女子便不見了。她走到鳳無殤身旁,伸出小手拉了拉對方的衣袖,一臉好奇的望着對方問道:“她是誰啊?爲什麼那麼厲害啊?還有啊!她怎麼連一千多年前的事也知道啊?”
鳳無殤很想回答她的問題,可問題是……對於清霜此女,除非經赫連寒雲允許,否則任何人也不可泄露她的秘密。其實他所知也不多,就只知道,清霜來自西域。至於到底是哪個小國的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洛天香見他不回答,便鬆開了他的衣袖,小臉上浮現一絲歉意道:“對不起!是我失禮多言了。”
鳳無殤只是轉頭對她笑了笑,道:“天香公主並未失禮,只是問了一個小問題而已!”
而且這個問題,赫連夜白與赫連沛文顯然也想問。
可是……赫連夜白是心知他不會回答。而赫連沛文他則是帶着些猶豫,不知道這話是不是該他問。
洛天香望着面前這個眉目露溫柔,舉止優雅淡然的白衣男子。一雙靈動的眸子,絢爛的如煙花綻放。她見過的男子雖不多,可各個皆都是龍鳳之姿的人物。
比如說千尋公子遺恨天,那是一個美到精緻的人。男女莫測,一雙柔如水的眸子,甭管你是男是女,都會對他不由得打從心裡去憐惜。可對方的性情,卻和他的外貌有着天壤之別。脾氣壞,性情暴躁,說不高興殺人就殺人。
再者便是她那位好四皇兄,吟風公子洛弄簫。她這位哥哥,琴棋書畫,吟詩作對,可說是無一不精。然而他雖是風雅俊逸,謙和有禮。
可凡是親近之人皆知道,她這位哥哥特別愛乾淨,簡直可謂之一個纖塵不染的仙人。這樣的人看似好接近,實則卻是比遺恨天那怪人還難相處。
而這位黑袍男子……想必他便是如玉公子赫連寒雲了吧?嗯!人如其名,果真是容姿風華無雙,遠望之仿若璧人。可他的性情,似乎是也不太好吧?
其實在遇到鳳無殤之前,洛天香倒是覺得她那位沉靜的沈師兄挺不錯的。容貌雖未美到如這位如玉公子般讓人見之驚豔,可也算是一個俊秀的男子。再加上他寡言少語,性情沉靜如水,所以她以往就特別喜歡和這位師兄待在一塊。
那怕是,她那位沈師兄,只知道打鐵磨劍,根本就很少和她說話。可洛天香卻依然敬重着她那位師兄,然這次來天凌國亦是奉師尊之命,來給沈師兄送一樣東西。
至於是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在洛天香看來,她是沒白來天凌國一趟啊!至少她遇上了這個溫柔的白衣男子。話說他的笑真的很溫暖呢!真想一直這樣看着他笑,聽着他那柔如水的聲……
咕!咕咕!咕嚕嚕!
一直留意着洛天香一舉一動的赫連沛文,在聽到這些奇怪的聲音後,便一下子跑到他身邊,側耳聽了聽:“你肚子好像一直在叫?而且聲音似乎是太大了。”
洛天香小臉一紅,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嗔怪的望着面前的少年,嬌滴滴的聲音,帶着委屈的哭音:“你……你怎麼可以……我肚子叫了又怎麼樣?你要是餓上一天……你肚子也會叫的!”
赫連沛文看着那個說哭就哭的假狐狸兔,一下子跳了好遠,轉身躲到了赫連夜白身後,探出個小腦袋來,苦着臉歉意道:“我又不是故意說你的,你別哭了……我,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天香公主,對不起!對不起!”
救命啊!他最怕姑娘家掉眼淚了,可是這個……唉!不對啊!上回狐狸兔哭的稀里嘩啦的,他怎麼就沒感到害怕呢?
話說狐狸兔哭完了之後,就更像一隻紅眼的小白兔了。
那樣子看起來,是挺好看,也挺好玩的。
可是這個長得像狐狸兔的天香公主,一哭卻真的讓人感覺到自己好像是個大罪人啊!
鳳無殤和所有的男人一樣,最怕這姑娘家哭哭啼啼的了。他握拳抵脣輕咳聲,眸光溫潤柔和,脣邊笑意略帶無奈的柔聲哄道:“好了天香公主,十皇子和你開玩笑的,不哭了好嗎?”
洛天香雖然眼淚不再嘩啦啦的流下來,可她還是很委屈的抽泣:“他……他從一出現……就欺負我!嗚嗚嗚!我不是狐狸……也不是兔……兔子……”
鳳無殤轉臉對那躲在赫連夜白身後的少年無奈一笑,這個十皇子,怎麼就是不信洛天香不是月儀公主呢?現在倒好!他把人惹哭了,自已一跑躲起來,哄人這麻煩事,卻全扔給他了。
赫連沛文似乎是怕了洛天香了,連忙走出來,作揖陪笑道:“天香公主,您就不要哭了。是我……我錯了行嗎?你不是餓了嗎?鳳公子,麻煩您帶她去吃些東西吧!”
鳳無殤修眉微皺了下,隨之有些爲難道:“我一向一個人住,這幾日又一直忙着翻曬藥材,所以……家裡沒菜了,要吃只能去街上買了。”
赫連沛文見鳳無殤剛說完這些話,洛天香那紅潤的櫻脣便一癟,眼看着那水靈靈的眸子裡,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兒,滑落過那粉面桃花的小臉上。
他備感頭疼的拍着頭原地打轉,轉了幾圈後,他終於靈光一閃,指着那白衣如仙的男子道:“鳳公子,你家有米、有蓮子、有紅棗吧?”
鳳無殤輕皺了下眉頭,不解的看向那少年,輕點了下頭道:“是,我家有這些。”
蓮子紅棗皆屬於藥材,他這仙羽居當然是有的了。
赫連沛文笑得春光燦爛的,望着那哭得梨花帶雨的洛天香,呵呵笑了兩聲道:“天香公主,你不用哭了。你拉着鳳公子去廚房,讓他給你煮蓮子紅棗粥喝。”
蓮子紅棗粥?鳳無殤怔然的望着那笑得燦爛的少年,張了張口,最後卻只是輕嘆一聲,什麼也沒說的轉身出了門。蓮子紅棗粥,這十皇子哪裡看出洛天香需要補氣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