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綺琴輕柔的取過他手裡緊攥的白色帕子,伸手爲他擦拭着嘴角的血漬。濃密的羽睫,遮掩了她那雙如水的眸子。只見她粉脣微啓,吐露出那淡淡的話語:“不要問真假,因爲世間諸事,本就是真真假假,讓人難以辨認清楚的。”
仙瀚珏似點漆的眸子,透着一股子認真和倔強的問道:“告訴我,對我好的理由是什麼?”
柳綺琴無奈的苦笑搖了搖頭,收回了手,將那手帕放回了他微涼的手心中。擡起頭對上他執着的眸光,心生一絲憐惜的,撫上了他微涼如玉的臉頰:“你真的好固執,也真的好讓人頭疼。凡事糊塗一些不好嗎?看的太清楚,反而就越不能體會其中的美好了。”
仙瀚珏纖弱的手指,緊扣住了她的手腕,將臉頰上他只溫軟的小手,移開了一些。他那雙往日可洞察一切的眸子裡,此刻卻蓄滿了疑惑不解:“告訴我,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不是想取我性命?”
柳綺琴任他握着她的手腕,她只是眸光平靜無波的望着他,噙着嘴角的一絲淺淡笑容,她啓脣坦蕩道:“我只殺我恨極了的人!而你,我不恨你!瀚珏,那你呢?你將來會狠心殺了我嗎?”
仙瀚珏心下一驚,沒想到她居然會知悉他的名字。他眸底有那一閃而逝的冰冷,隨之便被一層霧氣所朦朧。他望着柔弱不禁風的她,苦澀一笑,略帶一絲自嘲道:“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他輸了!一場未開始的戰爭,他就先輸了自己的那顆本心。柳綺琴,你真得好……好厲害!不費一兵一卒,就讓我仙瀚珏輸得一敗塗地。
柳綺琴笑望着他,眸光裡有的只是暖暖的溫柔,淡淡的話語間,似也帶着一憐惜的柔軟:“其實這樣不是很好嗎?至少,你的心還是熱的。它不冰冷,也不孤寂。”
仙瀚珏似點漆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了一絲光亮。可這絲光亮卻是稍縱即逝,轉瞬化作了一抹驚恐之色:“小心!”
柳綺琴毫無提防的被仙瀚珏撲倒,隨之她便看到,仙瀚珏的紗帽被飛鏢釘在了老松樹上。身上男子那滿頭一絲絲如雲似霧的墨發,緩緩的垂落下來,輕柔的拂着她微紅的臉頰。
仙瀚珏似點漆的眸子,帶着幾分癡迷的望着身下的女子。初見便知曉她很美,可當近距離靠近她時,他方知自己到底有多貪戀她的溫暖。
天意弄人!讓他動了心,丟了心,卻無法得到她一絲的眷戀。
清霜沒想劍鋒居然放求救信號,而最讓她怒火的是,這些人居然不單單只是來救人的,更是來圍攻獵殺柳綺琴的死士。
她揮出一掌,打在了劍鋒的胸膛上,翻身踢了劍鋒兩腳,便急速轉身想去救柳綺琴。
“想脫身,沒那麼容易,攔住她!”劍鋒強穩住身形落地,吐了一口鮮血,下了一道死命令。
柳綺琴此女絕不能留!公子他瘋了,他剛纔竟然不顧自身安危的救下了那個女人。這樣一個讓公子驚慌瘋狂的女子,他怎麼可以留。
仙瀚珏見那些人竟然只攻不守,拼死也要來殺柳綺琴。當那利劍向他們刺來之時,他無一絲猶豫的抱住了柳綺琴纖弱的身子,以那瘦弱的背,抵擋去那要命的一劍。
仙瀚珏望着懷中的女子,依舊固執地問道:“你對我的關心,可有一點……是發自內心的?”
柳綺琴瞪着一雙如水的眸子,眸底涌現了一絲複雜之色。真心?她對他的關心除了利用,可有過一點真心?說實話,她不知道!仙瀚珏是赫連寒雲的敵人,她明知對敵人不可有一絲心軟。
可現在,她的心底,似乎對這個固執的男子,有了一絲歉疚與心疼。
仙瀚珏本就是垂死之人,她利用他,本就一直心感愧疚。
而今他爲了她,竟然全不顧自己的性命?這本該是件令她高興的事,可而今她的心裡有的只是歉疚,而無一絲欣喜。
仙瀚珏望着她迷茫的眸子,脣邊揚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就算你沒有真心,我也不悔護你一回。”
呵呵!得不到她一絲的憐愛,可他還是甘願爲她去死。仙瀚珏,你何時變得如此可憐了?可悲!可笑!悲哀至極!
一抹豔麗的身影如風似火,以嬌小的身子,擋在了仙瀚珏背後,手中瞬間爆發出千萬根紅色絲線,將那些黑衣人全部瞬間捆綁咽喉。
“我家主子,從不需要外人來護佑,更不需要你這敵友不分的人來保護。”紅袖嬌小的身子迎風佇立,手中千萬紅線飛舞,擋去了所有的暗器與刀光劍影。
此刻的紅袖如瞬間化身爲了修羅,一張柔美的小臉上,有的不再是乖順,而是那冰寒的凌厲之色。那雙靜柔的眸底,是那化不開的陰寒與殺意:“凡妄想對我主子不利者,全部都要死!”
饒是劍鋒這般自小在血雨腥風裡長大的人,在看到那嬌柔的女子彈指間,便毫不留情的將一羣人全都滅殺……他的心底除了驚歎,便是一股極寒的冷意,襲擊了他全身的每一個脈搏裡。
清霜當看到這樣強悍的紅袖時,她也着實是心下一驚。紅袖整日圍繞在柳綺琴身邊,嫺靜寡言,乖順溫柔。就連她說話,也是那般的羞怯怯地柔聲細語,似水溫柔。
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竟然瞬間便把那些武功不弱的死士,全部給一根紅線勒斷了脖子而死。
所有死士的脖頸上,都有一道細如髮絲的血痕。而這些傷痕,全都是那柔弱的紅衫少女,賜予他們的。
他們死都不甘心的瞪着一雙眼睛,不甘心自己一羣人,竟然會死在一個被他們不屑的小丫頭手裡。
“忽視弱小,便會付出生命代價!”紅袖聲音透着一股子冷意,眸底的冰冷慢慢散去。
她輕柔的收回了那些紅線,轉過身去,俯身乖順的扶起柳綺琴,眸光依舊靜柔似水的關心着她:“王妃,您沒傷着吧?”
柳綺琴顯然也被紅袖剛纔的出手嚇到了,好久才轉動了下眼珠,張了張嘴,嗓子有些乾澀的擠出了一句話:“你會武功?”
何止會,簡直就是……太厲害了!她剛纔還以爲自己做夢看到東方不敗了呢!
紅袖小臉一紅,隨之嘴脣變得有些發白,一臉無措的望着面前的淡冷女子,哆嗦着嘴脣,輕點了下頭:“是!奴婢會武功。”
“哦!”柳綺琴只是淡淡的應了聲,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沒回過神來,還是真的對此事沒有太大感觸。
紅袖一見對方這淡淡的反應,便嚇得撲通一聲跪地,小臉煞白,渾身顫抖的乞求道:“王妃,奴婢不是有意滿您的。是夫人有命,不到萬不得已,奴婢絕對不可以使用天女飛絲……”
她其實武功真的只是平平的,就連那輕功也只是練了皮毛,而沒有敢去深入修煉。因爲夫人說,就算女子天生走路輕盈,可如果深入修煉絕世輕功,也會被那些眼力好的高手看出來……看出來自己會武功的。
所以夫人只教了她防衛術,和這殺人於無形的天女飛絲。其他的武功她真的不會,她更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一出手就殺了那麼多的人。
呃?她有怪過她嗎?柳綺琴是震驚過度了,所以纔會變得這般遲鈍。她伸手扶起紅袖來,清麗的面容上,依舊掛着那淺淺的淡笑:“我沒有怪你,只是對於母親……”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爲自己暗中鋪了那麼多條後路。
深藏不露的紅袖,身份不明的赫連夜白,以及柳睿淵與賈皇后的姦情。這等等諸事,皆是她這位柔弱的母親,爲她備下的保命符。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母親能把紅袖教的如此之利害?那她自身的武功,自然是不可能弱到哪裡去的。
那面對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柳睿淵又是怎麼害死她的呢?
就算當年有他那位是非不分的爺爺幫忙,讓她那禽獸父親得到了母親……
可後來呢?在爺爺死後,又是誰幫助柳睿淵害死了母親?
清霜早就已經飄身站在了柳綺琴身邊,她微側過臉去,望了眼沉思的柳綺琴。隨之她便忽然轉過頭去,望向了北方:“京華城內,有人練吸魔大法。”
柳綺琴轉過頭去,望向了清霜的側顏,微皺眉不解問道:“吸魔大法?是魔功?是害人的武功嗎?”
聽着這武功的名字,就讓人覺得心裡不舒服。吸魔大法?會像吸星大法一向恐怖嗎?
清霜神情凝重的望着那烏雲密佈的天空,雙手慢慢地收攏,啓脣冰冷道:“這人受了傷,應該是在修煉吸魔大法來療傷。”
柳綺琴望着清霜那冰冷的側顏,心中有些擔憂的問了句:“這事很嚴重嗎?”
清霜回過頭來,神情很嚴肅的點了下頭:“這個人在陵王府裡,而且已經開始殺人練功了。”
“殺人練功?”紅袖站立在一旁,低低的驚呼了一聲:“王妃,那花兒她們……”
她曾聽夫人提及過這吸魔大法,可這個魔功不是早失傳了嗎?爲什麼又會再現世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