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中午人用飯的時候,所以當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停在繁華樓門口的時候,饒是在座皆是非富即貴的人,也不由得側目望去。
wωw◆тt kǎn◆c ○ 溫玉雅一襲銀色長衫玉帶,束腰的玉帶上鑲嵌着一塊橢圓的紅寶石。一根黑白的彩繩,將他長及腰的墨發高高的束起。他緩步儒雅的走到門口,微彎腰了行一禮:“公子!”
“公子!”繁華樓的筆墨紙硯四大小哥,穿着相同的孔雀綠長衫,站在溫玉雅身後,微彎腰低頭行禮,齊喊了聲。語氣和態度間,皆是敬畏。
門口站立的兩名藏藍色長衫錦帶的少年,搬來一個向鑲着金邊的紅木梯,放在了馬車邊。
青木下了馬,與蒺藜一左一右,伸手掀開了那兩層的銀絲鏤花白紗簾。
一襲碧袍如水,容姿妖嬈的遺恨天,自馬車裡彎腰走出來,神情清冷,面容豔麗,緩步踩着木梯走下了馬車。
隨之一襲白衣梨花如雪的柳綺琴,低頭自馬車裡走出來,神情淡漠,容姿清麗脫俗。素白的繡鞋輕踩着那木梯,搖曳拖地裙裾拂過那木梯,緩步隨在遺恨天身後,進入了繁華樓。
溫玉雅雖然心下對這名女子很好奇,可表面卻依舊是那副淺笑溫雅的模樣。他側身將他們迎進了繁華樓,便轉頭吩咐了聲:“去告訴廚房,可以上菜了。”
雲紙微頷首,便轉身向後廚走去。
青墨接到溫玉雅的示意目光,便點了下頭,走過去,伸手請道:“姑娘,您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請隨小的來。”
柳綺琴冷眸望了那些客人一眼,便神情冷漠的隨着青墨,向着那寬兩米的鑲金紅木樓梯處走去。她剛邁幾階梯,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鳳無殤本來不想下樓吃飯的,可是剛纔他卻在自己房間裡,透過窗口,看到門口那麼熟悉的身影。所以他便下樓來看看,是不是人有相似。可沒想到,這個熟悉的身影,竟然真是他熟知的熟人。
柳綺琴擡頭望着那與她只隔兩階樓梯的白衣男子,她眸底閃過一絲慌亂。不是她怕見到鳳無殤,而是怕鳳無殤會把她的蹤跡,泄露給赫連寒雲。
鳳無殤緩步走下階梯,在她面前佇足,低頭望着她,微皺了下眉頭。隨之脣角揚起一抹淡笑,有那麼點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莫不成……你們來這繁錦城遊玩,想一賞這繁錦城的滿城繁花錦簇?”
“你覺得,我像是來遊玩的人?或者,你覺得而今你面前的我,看起來心情很好?”柳綺琴冷眸望着面前白衣如雪,笑意溫和的清然男子,聲音帶着諷刺的冷笑道。
鳳無殤修眉微皺起,望着神情冷漠疏離,眸中如含了冰霜的女子,他收起了那絲淡笑,低頭眸含擔憂的溫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和……”
“夠了!我不想聽,也請你別再往下說了。”柳綺琴面容上一片冰冷,聲音極冷的說完這些話,她便舉步自鳳無殤身邊走上樓。
鳳無殤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轉過身去,望着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輕嘆道:“無論出了什麼事……都先和我說說吧!我也暫住在這裡,先去我房間,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與我細說說,好嗎?”
柳綺琴沒有回身,只是冷漠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鳳無殤見她不拒絕,便舉步拉着她的手,在衆人的驚訝目光下,拉着她向二樓走去。
青墨站在樓梯處,回頭額頭隱冒冷汗的望着那樓下大堂處,碧袍如水,單手背後,面容平靜如昔的主子。呃?看來是他們誤會了,這位姑娘,似乎和主人沒什麼密切關係。
“將那些清淡精緻的小菜,都送去鳳公子的房間裡。還有,烏雞湯,也給他們端去。”遺恨天吩咐完這些,便緩步輕若浮雲,衣襬輕撫過光潔如鏡地面,向着二樓走去。
在遺恨天的身影開始步入三樓後,溫玉雅便拉住脾氣最好的青木,勾脣一笑,帶着些好奇地問道:“來!透露一下!這位仙女姑娘,到底和公子是什麼關係啊?”
“呵呵!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仇姑娘,和公子是什麼關係。”青木說完這些,便轉身向着二樓健步如飛的噔噔跑上去了。
溫玉雅見青木不回答他,便伸手攔住了蒺藜的路,笑得有些森冷的問道:“蒺藜,你可是最不會說謊的了。告訴溫大哥,那個仇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
“呃?我不知道,她是公子半道撿的。”蒺藜說完這些話,便低着頭直衝上了二樓。呼!公子有命,任何人不得泄露柳綺琴的身份,否則就算是他們四個……也會按照違抗命令的大罪,給咔嚓!殺無赦的。
奇南一見溫玉雅將目光定在他身上,他渾身便如被千萬只螞蟻爬一般,打了個冷戰,身形如風,跑上二樓喊了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看到仇姑娘鑽進了公子轎子裡,而公子沒把她拍出來,而是喊了聲起轎……而已!”
“一個被公子特別對待的女子,名仇兒,人有些冷漠疏離。”茯神不等溫玉雅發問,酷酷的說完,便抱劍步伐沉穩的上了二樓。
呃?仇兒?被公子特別對待的女子?有點冷漠?溫玉雅微怔,隨之轉過頭去,吩咐了聲:“玉筆,快速去一趟玉裳閣,讓蘊雲把閣中最漂亮的裙裳全送來。”
“裙裳?溫大哥,你這是要納妾嗎?”玉筆微皺眉,望着面前一臉激動不已的俊雅男子,淡淡的問了句。
“呵呵……要納妾,也是公子納。少廢話!快去把事兒給辦好了。”溫玉雅溫文儒雅的面容上,頭一回失去了淡定,而多了一絲有點恐怖的激動之色:“龍硯,你去一趟金香斎,讓那個老金頭,挑最好的首飾送來。”
龍硯微挑了下眉,勾脣笑得有些痞子道:“溫大哥,你確定公子是要娶那位仇姑娘嗎?別好心辦壞事,到時公子神威一怒,遭罪的可是你。哦!還有我們,也會被你錯誤的決策……給連累死的。”
溫玉雅轉身瞪了他們一眼,有些咬牙切齒道:“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讓你們去就去。要是我眼瞎看錯了……那就全當這些東西,是爲我自己娶妻用的嫁妝好了。”
“得嘞!早知道溫大哥你恨嫁了,沒想到這麼早……就藉着公子的名頭,公私不分的爲自己準備嫁妝了。”龍硯說完這些,便像條狡猾泥鰍般,一折腰躲開了溫玉雅那一巴掌,滑向了門口,腳尖一點門檻,空翻了一個跟頭,向着那熱鬧的大街上笑嘻嘻的跑去了。
溫玉雅一巴掌拍空,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所以他又一轉身,揮手大袖掃向了一旁淡定如僧坐禪的玉筆。
玉筆脣邊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意,雙手環胸向後一折腰,躲開那一巴掌後,直起身子,緩步輕舒的向着門口走去,那叫一個淡然,那叫一個風輕雲淡。
溫玉雅看了眼玉筆挺拔的背影,低頭又看了看自己白淨的大手,咂了咂嘴:“這手,果然只適合握筆打算盤,不適合握劍打人。”
等他們都走後,那些吃飯的富商貴人,便收回好奇的目光,安靜的吃着自己的飯了。
他們雖好奇,可畢竟是有些修養的人,斷不會如市井小民那般,在人走後,吵吵嚷嚷,議論不休。
鳳無殤帶着柳綺琴回了房間,關上房門,便拉着他坐在了一個圓桌旁,伸手爲她倒了一杯茶後,方纔皺眉開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和寒雲……是不是鬧什麼彆扭了?”
柳綺琴端起那隻白玉溫杯,淺抿了口茶水,垂眸望着杯中清澄的碧茶湯,啓脣無感的淡淡說道:“他把我休了!以妖女之名,在我的孩子落地死後,在我月子裡的那個雨天,他當着他新歡的面,把我給休了。”
“什麼?你的孩子……”鳳無殤臉上有着歉意,也有着一絲難過道:“綺琴,對不起!這件事都怪我,是我……”
“呵!關你什麼事?就算你在,你保住了我的孩子,可那又怎樣?又怎樣?”柳綺琴低頭輕輕一笑,言語間無不諷刺至極道:“他若對我有心,那怕我真的不能生孕,他也不會棄我於不顧。可若他對我只是虛情假意,那怕我真爲他生下子嗣,到了最後……還不是隻落得個容顏遲暮被嫌棄,看得見新人笑,卻無人來聞我這舊人哭?”
“綺琴,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鳳無殤內心掙扎良久,方纔伸出手緊握住柳綺琴的手,長嘆一聲低頭說道:“你的孩子一直不是很穩,如果不是清霜一直護着你們母子,你的孩子恐怕早在五個月時……就已經流掉了。”
“不穩定?”柳綺琴擡起頭望着面前的白衣男子,忽然眸含淚花,笑得是那樣的悲傷,那樣的淒涼問道:“你是說……就算我不出事,我的孩子也生不下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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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無殤緊握着她的手,擡頭對上她悲傷的眸子,輕搖了搖頭,嘆氣道:“如不出意外,你的孩子可以平安降生。可是,他天生體虛,恐會是個……不良於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