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辰想說的話已經上到了嗓子眼,卻被寒衣斥責的口氣給堵了回去。
接着,只好話鋒一轉,轉到九宮秘陣上面去。
“大哥,三弟,以我爲參照點,正前方三丈三處便是第一個陣眼,其餘的以四方八位的順序,分佈在距離它九尺九處的地方,道紋在流經陣眼時,是以正東偏南,自旋而下進入。待會兒,由大哥你去守住正東一處的陣眼,由雪冥去守正南處的陣眼。”
“不行,雪冥若是走了,誰來護住你?我們必須做好失敗的準備,一旦這殺陣被激活,我倆其中一個必須有一個在你身邊。”
“不用了,大哥,這次我們兄弟三個一起上,你們守住正東正南,由我來守住那中心陣眼。”
“可是你的身體…”
“沒事的,大哥,我還沒真的弱到需要你和雪冥寸步不離照顧的地步,不瞞你說,自保的手段,我還是有一些的。”
“既然如此,好吧,就讓我們兄弟三個一起上。”寒衣說道。
他早就料想到茗辰這五年的經歷絕對不一般。敢以四段練氣的修爲就直闖這魅嶺,他手中絕對握得有一些非最後關頭,不會使用的手段。
“不過,在我們走到各自的陣眼前,爲防止這九宮秘陣的陣眼移動,我還需要些靈蘊。如果它們在移動時,我可以在第一時間透過天瞳看見道紋的流向。”
“這有什麼,你直接從我體內抽取就行。”寒衣絲毫沒有懷疑他的話,直接湊過肩膀。
茗辰伸過去的手抖動了一下,慢慢按住寒衣的肩膀,靈蘊立刻開閘似地從寒衣的內海中順着他的血液涌出,進入茗辰的掌心之中。
某一刻,茗辰掌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暗紅色的刺光,他在心中說了一句,“對不起了,大哥。”
緊接着,隨着他掌心的用力,寒衣只覺得內海突然像是被某種東西鎖住了,剛纔還如斷崖之水涌出的靈蘊突然就戛然而止,被封鎖在了自己的內海之中。
內海被鎖,靈蘊無法在身體中形成周轉,他的四肢頓時產生一種無力感。
“茗辰,你在幹什麼,快住手。”寒衣這低吼的一聲,不知道用了他多少力氣,摻雜了他多少怒火。
“來不及了,大哥。”茗辰加大力道,按在寒衣肩膀上的手突然在黑暗中映出血色的符紋。
雪冥雖然認不出這符紋的有何古怪,但一聽寒衣的話,就知道情況不對,立刻出手去制止茗辰。可剛一出手,就被茗辰用指尖按住他額心的天門穴位。
顯然,茗辰早就預感到他會出手,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否則,他怎麼可能快得過雪冥。
“二哥,你這是?”
茗辰沒有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口中一起決,相同血色的符紋就順着雪冥的額心,進入他的體內,戰修和武修不同,沒有內海,但他們有神元,封鎖神元的效果和封鎖內海的效果是相同的,壓制住他們神元上戰紋所滋生的戰意,戰修同樣會出現四肢無力的感覺,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封鎖解除。
半盞茶的時間不到,寒衣和雪冥都雙雙倒在地上,只留下一雙充滿冷色的眼睛。
“大哥,雪冥,我不能讓你們爲我冒這麼大的危險,這次我要自己獨自一個承擔。”茗辰在心裡說道。
“茗辰,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你最好快點解開你符紋的封鎖,有什麼事,我們兄弟三個一起商量,你要是現在不解開,待會兒要是被我自己掙脫的話,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寒衣完全沒想到,茗辰居然趁着自己給他輸送靈蘊,直接以符紋侵入他的內海,將其封鎖。
“好,若是我們兄弟有再見的話,到時候大哥想怎麼罰都行。”說完,借用從寒衣那兒得到的靈蘊,茗辰衣袖一揮,再次將青銅大門打開。口中起決,地上的寒衣和雪冥立刻化作一股無形之風,順着大門吹了出去。
茗辰封鎖他倆內海和神元的符紋有效時間十分短暫,出了青銅門,他倆剛一睜眼,符紋的封鎖就解除了,可是他們此刻的所在之地已經和剛纔完全不一樣,是先前他們所站的伏丘之地。
而魅音還是站了先前的位置。
察覺到有異動,魅音立刻轉過眼眸,當看到他倆時,眼中是一種驚異。但更讓他奇怪的是,沒有見到茗辰,“難道他已經死在了裡面,而這兩個棄主而逃了?”
她這樣想着,相隔丈遠的寒衣和雪冥一跨步,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
寒衣就算再氣,也知道不能在魅音的面前表露出他們和茗辰的真正關係,所以恭敬有理地說道:“我家公子被困在裡面,沒來得及和我們一起撤退,還請族長你再次打開這封印通口,讓我倆進去尋他。”
可魅音豈是這麼好糊弄的,並且,她一直都有讓茗辰有進無處的想法,這下只留他一個在裡面,豈不是正好稱了她的心意?
“打開封印通口,哼!!”魅音冷笑一聲,接着說道:“你當我這一族之首是什麼,是供你們使喚的無知賤婢嗎?也不看看你是何身份,蜉人家奴,也膽敢來請求我。”
寒衣知道魅音修行遠高於自己,並且現在救回茗辰要緊,不是硬碰硬的時候,所以對魅音的侮辱只好權當沒聽見,再次低聲細語地說道:“在下自知身份低微,但裡面殺機四伏,我家公子在裡面實在是太過危險,所以還請族長打開封印通口,讓我倆進去。”
這是雪冥第一次見一身傲骨的大哥如此卑躬屈膝,將‘蜉人家奴’這四個字生生吞了下去。
這兩個字從魅音口中說出,絕對不只是在侮辱寒衣,而是在侮辱整個人族,包括五年前神都戰死的人族英靈。
魅音挑着細柳葉眉看着寒衣,見他的眼神中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怒氣。
天才一想自視甚高,面對一般的輕言挑釁尚且難以自持,何況是她這種徹頭徹尾侮辱性的語言。而眼前的男子,不僅眼中不見絲毫的怒氣,還躬身彎腰,將畢恭畢敬這四個字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得是個什麼樣的心境,才能做到如此地步。魅音突然對他產生了興趣。
眼前的這個男子或許能讓她的魅術再上一層。
故意走過去,故意將滑肩裸露出來,故意往他手膀上蹭了蹭。而寒衣卻絲毫不爲所動,仍舊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可站在一旁的雪冥笑了,單手捂住嘴,憋着笑。寒衣向來獨來獨往,從來沒近過女色。有的時候好不容易和他談起一些修士,都是那種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老派男修。
(其實之所以會和雪冥說他們,其主要目的想以他們作爲標榜,來提醒雪冥,修行之路要一步一步腳印地走,欲速則不達。)
所以如此香豔的場面,雪冥還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見,一時間居然連茗辰的安危都望了,只想着看他大哥的笑話。
魅音繞到他的另一邊,將自己的身體儘可能地貼近他。寒衣移了移腳步,反過眼來,剛好看到正在憋笑的雪冥,朝着他,雙眼立刻放出一道冷箭。
我看你皮是真的癢,欠揍。
“其實要我打開通達入口也不是不可以,但比起你們對主子的忠心,我更看重的是我和這件事的利益牽扯,你懂我的意思嗎?”
“表現得這麼明顯,連我都懂了,你說我大哥懂不懂?不就是想和我大哥…雙修嗎?”雪冥在心裡面嘀咕道。
“只要能再次打開通道入口,讓我倆進去救下我家公子,日後家主尚先生對魅族定會感激不盡。”
寒衣要是不提尚先生,魅音都忘記茗辰和尚姜的關係了。的確,若是能借此機會,讓尚姜和魅族扯上關係,日後對魅族絕對有着莫大的好處。
不過,比起日後的好處,顯然,此刻的魅音更看重眼前的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