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白候

白候府的正堂議事廳,此刻燈火通明。偌大的房間中,只唯獨在左右兩邊擺下數十個座椅。

房間雖然寬敞,但椅子上坐着的,連同天魅城八大外氏名家在內的一應家主,從面色上來看,卻是十分小心翼翼,拘謹得很。

眼睛顫巍巍地時不時往擺在正前方的那白玉鑲珠椅上瞧看。

“候爺到了。”站在玉椅旁的朱管家立刻朝着下面的各家主吱了一聲。

所有家主立刻全部整衣站起,眼睛尊望着正前方。

大廳的門剛被不知什麼東西推開,只覺得一陣沉重的氣氛直壓心間,後腦勺頓生涼意。

再一轉眼,玉椅上面,早已坐上一青衣白冠,凝霜之顏的男子。

“參見候爺。”所有家主齊聲出口。

白候沒有說話,只是輕掃一個眼神,所有家主順勢就坐了下來。

“今夜夜襲鸞香水榭,是誰做的主?”雖是一種極尋常的口氣,但配合他那兩邊斜飛,暗藏殺氣的雙眼,卻是使得下面的各家主無不心驚膽戰。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敢作答。

“是要我點出來嗎?”微微加強了語氣,但下面卻是有人早已坐不住了。

“候爺,是我。”說話的仇家家主。

“我臨走前說過,有關鸞香水榭的事,你們都不可自作主張,一切都得通過我的允許,可還記得?”

“記得,候爺。”

“好,”白候青袖口朝着仇家家主甩出一把細彎刀,“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仇家家主臉上全是驚恐之色,撿起細彎刀,似有千斤重般,壓得他手不停地抖動。

一咬牙,單手揮刀,朝着另一隻胳膊落下。隨着刀光落下的,是一隻血淋淋的胳膊。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不管鸞香水榭是不是真的殺了你們兒子後輩,我說過,有關鸞香水榭的事必須經由我的允許。若是以後在座的敢有再犯,到時候我這盈月刀,斬下的,就不止是一條胳膊那麼簡單,而是你們頭上的腦袋。”

聲音迴盪在廳內,激的下面的各位家主無不寒從膽邊生。

“說說你們進了鸞香水榭後的情況。”白候這纔將眼中的殺氣給收起,但那斜飛的雙眼,仍舊讓他們不敢直視。

南家家主站了起來,彎腰說道,“回候爺,走到裡面之後,我和仇家家主進到了媚孃的主位,暖閣之中。”

“哦?”白候不明所以的輕起一聲。

鸞香水榭樓主媚娘雖然不似舞絕第一的瀲舞那般向來極少露面,但卻從來不曾讓賓客進入過她三樓的主位鸞閣半步,仇南倆家家主能夠進去顯然讓他頗感意外。

“可在我倆還未說出對鸞香水榭的懷疑時,就已經被媚娘一口否決。”南家家主繼續說道:“不過,我們在裡面遇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南家家主向來喜歡揣測,自然知道現在什麼才能讓白候將對他們密謀夜襲鸞香水榭之事的注意力給引向別處。

白候對鸞香水榭那麼上心,自然會對那個少年感興趣,所以雖然及其不願意提尚老先生這四個字,但他也只好硬着頭皮說出:

“媚娘說他是尚老先生的唯一記名弟子。”他說這幾個字時,特意將語速放慢,眼中透過袖口,看着白候。

白候一聽這話,嘴角微裂,固然是很對他的口味,可是心中尚有疑慮,因爲從來沒聽到過,人族智者太一級法修宗師的尚姜的什麼時候收過弟子。

南家家主也知道,白候會對自己所說之人的身份產生懷疑,因爲他也沒聽過尚老先生收得有弟子,但他目的明顯達到了,只需要白候暫且忘記他們密謀之事即可。

他纔不關心那夜媚孃的話是真是假,可話都說到這了,要再不往前推一把,豈不是功虧一簣。

轉念一想,南家家主接着又說道:“鸞香水榭明天不是正好宴請白候嗎?白候大可見見那男子,也可辨辨真假。”

白候聽了之後,左手不覺地往玉椅一邊的架上握了握,這時,從外面急匆匆地跑來一位家丁停在議廳的紅門外。

朱管家走了出去,低語與那家丁說了幾句後,神情卻是慌張了起來。

“什麼事?”白候問。

“正門外無故地擺放着兩具屍體。”朱管家回道。

白候眼光淡變,讓朱管家傳家僕將他們擡到議廳來。

“是他們,魂獄派來的倆位魂使。”朱管家一眼就認出這兩具屍體來,他們曾於深夜求見過白候,被他盛情招待後就打發走了,原本以爲他們已經回去了,沒想到,卻是雙雙死了。

“他們也曾參加過那夜鸞香水榭的夜宴。”其中一個家主看罷之後,說道。

事發之後,他親自向那夜寒煙湖旁的看客們詢問過,關於那夜參加酒宴的所有青年才俊,這兩位,是最後到的,也是使他們記憶最深刻的。

而看這兩具屍體的穿着打扮竟然和那些看客們所言的半點不差,這位家主纔敢說他們也曾參加過鸞香水榭的夜宴。

這下,更加合南家家主的心意了,所有焦點都在鸞香水榭,白候的關注不可能再回到他們密謀一事之上了。

白候掃過屍體兩眼,接着就坐回了玉椅。

“怎麼辦?是不是應該通知魂獄?”朱管家請視白候。

“怕是魂獄已有了別的打算,已經是不需要我白府了。是吧,仇家家主?”白候的眼光一轉,就刺向一旁剛斷了胳膊的仇家家主。

在座的各家主聽到白候的話後,一臉茫然,不解其意,所以都轉過頭去看向仇家家主。

仇家家主額間冒汗,雙腿不停地打着顫。

“你就沒有什麼向我稟告的嗎?”白候繼續發問,仇家家主兩腿一軟,頓時就跪了下去。

仇家除了依附於白候府之外,背後還有魂獄的勢力,魂獄派來的使者一般都是先經由他們接待,再來拜訪白候府,可是本該在第一眼就認出此二具屍體的他卻自屍體被擡進後沒有說過半句話。

“屬下不知,屬下不知。”仇家家主直搖頭。

“我還沒問你,你何處來的不知?”這是自白候進入這議廳第一次真正的發怒,聲音一陣,底下的全部都五體跪拜。

“屬下並不知道他們是魂獄的,也不知道魂獄這段時間曾派遣過使者拜見白候,屬下真的不知。”他頭低得貼緊地面,磕得咚咚響。

“哼!”白候中指一指,其中一具屍體的袖口張開,從中飛起一張請帖,翻折開來,上面寫的是:

“得知魂獄使者親臨天魅城,居於仇家高門之中,鸞香水榭明晚宴請城中青年才俊,還請二位能夠到鄙樓一聚。”

這下,仇家家主面如死灰。

“只要你肯說出此次魂獄派他們來所見的是何者,我不僅讓你今晚好好走出我府邸,還會留你仇氏滿門的所有性命。”白候輕聲細語,但仇家家主卻是依舊面如死灰。

仇家家主知道,現在他說不說結果現在都一樣,白候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就算現在答應,難保日後他不會再下狠手,況且就算白候不動手,他若是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魂域和另一方會放過他嗎?

他必死,他的家人也是必死的,可是他寧願自己早死,也不願意看到全家上上下下被滿門屠殺的場景。

眼一閉,聚攏內海,快速濃縮體內的精元。

周圍的各家主一看他這樣,紛紛退步,自然是猜出他想幹什麼了,他要自爆。

“砰。”一聲震動,將看守白候府的所有魅軍全部給吸引了過來,集結在門外。

白候看着那一團被砸成一團的血肉,眼神兇殘寒冷,對着朱管家說了一句:

“傳令,屠殺仇家滿門,一個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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