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獨眼老人偷偷觀察林長生,一時失了神,一不小心將身邊的桌子輕輕一碰。
那張桌上共有四位客人,都是練氣修士,桌子被輕輕一碰,其中一人頓時心中一動,手一抖便將桌上的酒壺抖落在地。
啪的一聲響,酒壺摔碎,小半壺酒都散落地上。
那修士立刻不幹了,一拍桌子大聲叫了起來:“你這雜役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把我的酒壺撞翻在地。”
“掌櫃的,掌櫃的。”
“賠錢,賠錢,不賠錢你休想走人。”
同桌的修士不約而同的大叫起來,有叫掌櫃的,有作勢打人的,也有叫囂賠錢的。
他們都是低級修士,對於靈石看的最爲重要,一壺靈酒價值十塊下品靈石,他們這些低級修士也是難得喝上一次,既然遇上此事,他們自然心領神會,打算好好的敲詐一番。
獨眼老人顯然被嚇壞了,不停的鞠躬道歉,只是那些修士可沒有一點的憐憫之心,吵吵鬧鬧滿面兇狠的要獨眼老人賠他們的靈酒,而且是以一賠十。
酒樓李掌櫃的很快便趕了過來,李掌櫃已經知道事情原由,他也不知道誰對誰錯,不過來者是客,客人哪有錯的道理,立刻對着獨眼老人怒罵一聲:“老牛你個廢物東西,你不在後院劈柴,來這裡做什麼,看看你做的好事,你還不給我跪下磕頭認錯。”
“是,是,是,”獨眼老人不敢反駁,雙膝一彎,便要跪下磕頭。
這一跪下去,獨眼老人便驚呆了,他雙膝彎曲,卻如何也跪不下去,一股柔和的力量,牢牢的托住他的雙膝,他跪不下去。
“滾出去。”一聲冷哼猛然傳來,冷哼聲中蘊含奇異力量,那四位叫囂的修士立刻身受內傷,一口鮮血便從嘴角流了出來。
四位叫囂的修士頓時臉色慘白,一聲不吭立刻就走,對方能夠以音傷人,絕對是一位非常厲害的修士,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起的。
但是四人腳步還未邁出,對方又是冷哼一聲:“沒聽懂嗎?滾出去!”
這一聲冷哼,四人嘴角又添鮮血傷上加傷,經此一語四人終於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邁出的腳步立刻收了回來,身子往地上一滾,果然是滾了出去。
看着囂張跋扈的四位修士悶葫蘆一般的滾了出去,周圍的食客立刻跟着轟笑起來。
酒樓李掌櫃不敢笑,獨眼老人也沒有笑,獨眼老人朝着林長生看去,臉上唯一的獨目已經微微溼潤了起來。
獨眼老人伸出衣袖擦了擦眼睛,顫聲叫道:“林兄弟?”
“林兄弟!”聞聽此語,林長生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聽到如此稱呼了。
林長生又上下打量獨眼老人,叫道:“你……你是牛虎?”數十年不見,林長生也認不出他了。
獨眼老人連連點頭,說道:“是啊,是啊,我是牛虎。”
真的是牛虎啊,林長生還記得當年兩人相識的時候,牛虎還是二十來歲的小青年,一晃數十年過去,當年的牛虎,如今已經成了遲暮老者。
林長生的心裡也激動起來,只是知道此時激動不合時宜,林長生收起感慨,道:“這裡不是說法的地方,你可有什麼去處。”
獨眼老人遲疑的說道:“那……那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酒樓後院,就是地方簡陋了一些,怕怠慢了林兄弟。”
“無妨,就去你家吧。”兩人說着話便朝着後院而去,一旁的李掌櫃根本就不敢言語,那位客人可是一位高手,剛纔那兩聲冷哼便是他發出的,李掌櫃的如何敢打擾如此高手的興致。
酒樓後方有許多小院子,其中一座院落便是獨眼老人的住處,院子內果然極爲簡陋,而且堆滿了劈好的木材,說是住所,不如說是柴房。
這些木材也不一般,乃是一種名叫白鐵木的木料,白鐵木質地堅硬,但是白鐵木燃燒起來會產生極高的高溫,許多靈獸靈菜只有使用白鐵木產生的高溫才能煮熟,白鐵木也是修真酒樓裡的必備燃料。
不過白鐵木質地非常堅硬,也只有練氣修士纔有能力劈開白鐵木,獨眼老人的工作,便是劈砍白鐵木,爲酒樓提供木材。
劈砍白鐵木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只要有一把子力氣就足夠了,只是待遇卻也不會高,唯有那些沒有能力的練氣修士纔會做這份工作。
一進院子,獨眼老人便叫了起來:“刀子,刀子。”
“祖爺爺。”隨着老人的喊叫,一位十來歲的小男童快步走了出來。
“快,快來磕頭,這是你……你就叫老祖吧。”以林兄弟的年紀,自家曾孫子叫他老祖,應該合適吧?
刀子倒是極爲聽話,連忙跪下磕頭,並且恭恭敬敬的叫道:“見過老祖。”
“好好好,乖。”林長生點頭笑了笑,道:“既然當了回老祖,自然也不能讓你白叫,來,這是老祖送你的禮物,你收下吧。”
說着林長生遞出禮物,那禮物是一把短刀,刀長一尺,刀上靈光閃閃,乃是一件上品法器。
獨眼老人大吃一驚,連連搖手,急忙說道:“這可是一件上品法器,太貴重了,太貴重了,不能收,不能收。”
刀子也驚呆了,拿着短刀的手都顫抖了起來:“這……這便是傳說中的上品法器?”
林長生一笑,不在意的說道:“以你我的交情,區區上品法器又算的了什麼,再說了,這是我送給孩子的禮物,你可沒資格來拒絕,你以爲剛剛孩子那一聲老祖,是白叫的?”
“使不得,使不得啊,太貴重了。”獨眼老人還是連連搖手,林長生看的嘆息一聲,這些年來牛虎肯定經歷了許多磨難,這些磨難早把他當年的銳氣磨的一乾二淨。
“走吧走吧,我們進屋說話,我給小輩的一點禮物,你又何必斤斤計較。”林長生搖搖頭,率先走進屋舍。
已經獨眼的牛虎張了張嘴,看着曾孫滿眼不捨的抓緊短刀,嘆息一聲,帶着曾孫也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