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晚宴
在白天的勸說之後,到了晚上,戴勞就僞裝,開始偷偷摸摸的拜訪一些黑暗世界中生活的人。***,暴力街道中開始閃爍着他化妝過的身影。
這些在社會的邊緣角落裡生活的人並沒有多少的愛國意識,任何人的生命在他們這裡,只能以金錢的數目來替代。所以,不用擔心他們會追問你要殺的是誰,只要你告訴他們想要謀殺的對象的難易度,以及殺人時想要使用的方式,他們都會盡量滿足你。至於想要一種無解,並且能夠緩慢發作的世上劇毒,他們更是可以很輕鬆的就替你搞到。不用你操太多的心思。
在這一晚,戴勞披着斗篷,手裡握着這瓶毒藥。他面前的這個人正在不厭其煩的向其解說這瓶毒藥的特性。他是一個藥劑師,準確來說,是曾經的皇家藥劑師,被先帝重用,在國內有着幾乎和坎帕同樣的聲譽。結果因爲這位藥劑師喜歡瞞着病人來試驗自己的新藥,而被先帝驅逐出醫學界,並勒令終身不得行醫。
於是,曾經的藥劑師成爲了毒物師,專門負責調配那些世人無解的毒藥。而在知曉這瓶藥物所要使用的對象是雄鹿皇室之後,更是殷勤,簡直是豁出畢生所學來研製。
戴勞在詳細的聽完這瓶毒藥的特性之後,點頭。
然後,他十分乾脆的用劍壓制住了這名毒物師,將藥品打開,倒出幾滴,滴進這名毒物師的嘴裡。
面對毒物師的驚恐,戴勞卻是微笑着,坐在大門前,沒有表達出要直接殺人的姿態。這名毒物師拼命的抓撓着喉嚨,又催吐,想要吐出來。之後,他看了戴勞一眼,開始瘋狂般的撲向旁邊的調配臺,在那些藥瓶中間不停的調配起來。
整整三個小時,這個人就那樣發瘋一般的調製解藥。但戴勞看得出來,他的動作並沒有一個準確的規則,更像是在不停的嘗試。在這段時間裡,他不停的服下各種他自認爲調配好的解毒劑,希望自己能夠逃過這一劫。可是,在三個小時之後,他卻依舊是一陣抽搐,倒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死。既然他沒死,戴勞也就繼續在這間散發着惡臭的狹小房間內等待着。直到五個小時之後,毒藥才完完全全的發作,讓這名惡貫滿盈的毒物師,永永遠遠的閉上了眼睛之後,戴勞才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離開房間。
對於這樣的一個死人,不會有人去介意他的生死。如果是在離開之後再放一把火,那就更不會有人去研究一個專門研究毒藥的瘋子是被誰刻意放火的。這種圈子內的人仇家總是很多,皇城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總是去關心這些黑社會成員之間的仇殺,是不是?
終於,這一天,到來了。
八月三十一日,也就是在這個八月結束前的最後一天,那座由皇室舉辦的慶功晚宴,終於在盛大之中召開。而改變很多人命運的時刻,也是在今晚,拉開了序幕……
煙火飛天,今晚,沒有下雨。漆黑的夜晚被絢麗的煙火照得如同白晝,美的讓人心醉。
由於雄鹿的勝利,所以神聖恩寵推遲了開學的時間,讓所有人都能夠來歡慶這個夜晚。被關進牢房內的坎帕校長也被釋放,算是讓他能夠有多一點的時間來安排下半學年的教學計劃。
整座風吹沙張燈結綵,路上到處都是拿着啤酒互相勾肩搭背的人,女人們互相說笑,孩子們互相追逐。而當那名這場戰役最大的功臣將領,戴勞?古德塞公爵的馬車經過之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退到一旁,用近乎崇敬的目光望着馬車。
就是……今晚了。
戴勞略微呼出一口氣,乘着還沒有到達城堡之前的那段時間,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原來……這就是緊張嗎?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興奮。
但不管怎麼樣,緊張就依然還是緊張。正是因爲察覺到自己的這份緊張,戴勞纔再一次的察覺到,今晚所有的事情杜扎德都一手包辦是一件多麼明智的選擇。自己實在是太緊張了,難保不會出任何的錯誤。但是,他應該不會,畢竟,他是一個曾經見證過八千戰士的人。論實力,之前的他,就已經遠遠超出自己太多了。自然,這份定力也應該超過自己許多。
冷靜啊……戴勞,你要保持冷靜。今晚……對於你來說將是至關重要的一晚。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呼
一口呼吸,從他的嘴裡呼出。此時,他的腦海內開始響起一個熟悉的女性聲音。聽着這個聲音,戴勞開始低下頭,望着手中的這把劍,不由得笑了笑。
依舊是一如往常的頑固,僞善,不懂變通。依舊是那些教條似的苦口婆心的勸說。是不是因爲頑固?所以這把劍的說話口吻始終是在講大道理,對於“口才”這種東西,它似乎永遠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知道在那裡講究善良,生命和助人爲樂。以及那套已經聽得不想再聽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理論。
就和那些神職者一樣,講報應。但神職者可能和政治家是永遠矛盾的存在。除了那些政教合一的國家之外,政治家可是最不相信因果報應的人,不是嗎?
所以,戴勞在進入皇宮之後,十分乾脆的將劍交給了那些侍從,擺脫了這個女性聲音不厭其煩的勸阻。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大踏步的跟隨着男僕的指引,進入了那座宴會大廳。
吱呀————
“戴勞?古德塞公爵大人到——”
門,打開了。
隨着士兵的一聲喊,諾大的宴會大廳內除了少數的幾人之外,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戴勞披着披風,放眼望了一眼這裡的所有人。這些人全都是整個雄鹿內的王宮貴族,伯爵以上,諸多侯爵紛紛向着戴勞行禮,表示尊敬。戴勞享受着這份尊敬,但在之後,他還是走向長圓桌的末尾,走到那位國王殿下的身旁,恭恭敬敬的向起行禮,表達自己的謙卑。
“尊敬的陛下,很榮幸能夠受到您的邀請,前來參加這次的晚宴。”
木瀆笑了一下,揮揮手。戴勞點點頭,來到國王的右手邊,一名男僕立刻拉開一張座位,另一名男僕則是走上來解開他的披風,服侍他坐下。相對於風光無限的戴勞,坐在他對面的諾里烏斯公爵則是鐵青着臉,爲自己家族在雄鹿內的地位的岌岌可危,而憂心忡忡。
戴勞向旁邊一看,只見杜扎德此刻就坐在他的右手邊。今天,他的脖子上固定着護脖,腰上也帶着支架,幫助他直起已經半殘廢的身軀。被嚴重燒焦的臉上如今戴着一張鐵面具,掩蓋那可怖的傷痕。
“杜扎德”向戴勞點了點頭,他的右手中捏着一個小瓶子,正是之前戴勞乘着來探望他的機會交給他的。現在,他向戴勞展示了一下這個瓶子,作了一個“全都交給我”的手勢,讓戴勞放心。看到他如此的有把握,戴勞也是略顯放鬆的笑了笑,擡起頭。
國王的晚宴,現在即將開始。木瀆站了起來,端起酒杯。這位獲勝的國王在簡單的告慰了在場的所有將領,戰鬥辛苦之後,突然,緩緩說道——
“諸位,今晚,我還有另外一位客人,也會參加我們今晚的晚餐。這個人,就是我血緣上的弟弟,也是背叛我們國家的人。這場戰爭的主要罪魁禍首,害死了我們許許多多將領戰士的罪孽之人——”
“邪火?佛理休斯。”
儘管很多人都已經事先知道今晚會有那位曾經的二王子參加,但現在真的要上陣了,周圍的人還是不自覺地有些緊張。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齊齊轉頭,望向那邊的另一扇大門。不消片刻,那扇大門,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緩緩開啓……
曾經的二王子,暗鹿帝國的國王,邪火。
這位本應該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現在卻是身着一身便裝,在兩名重裝鎧甲的士兵的“護送”下,從門內走出。
他的手腕上還纏着繃帶,臉頰上也貼着一張創可貼。他的形色消瘦,那場大傷之後好不容易纔從死亡邊緣回來的他,現在的臉上卻是再次掛起以往的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只不過與以前不同的是,他現在的雙手雙腳上全都戴着沉重的枷鎖,限制着他的行動。
“喂喂,老哥,沒必要吧?反正我也是一個即將被公開處刑的人了,有必要先把我拉到這些人面前,讓他們指點我,像是看猴子一樣看戲嗎?”
木瀆鐵青着臉,沒有說話。他只是一揮手,讓那些士兵去除邪火手上腳上的銬鐐。邪火也老實不客氣,他自顧自的走到長桌的另一面,和木瀆面對着面坐下。隨後,也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直接拿起刀叉開始吃了起來。
“邪火?佛理休斯,你不要太過分了現在可不是在你的暗鹿,你已經是一個階下囚了”
不善於察言觀色的諾里烏斯公爵自以爲自己的這句話很討他的國王的歡心,可不了纔剛一出口,迎接他的不是木瀆讚許的目光,反而是他略帶不滿的神色。不得不悻悻然的坐下,不再開口了。
邪火冷笑一聲,繼續低下頭吃着盤中的牛排。木瀆也不開口,而是就這樣看着自己正對面的弟弟。看着他這樣狼吞虎嚥,臉上不禁沒有絲毫的責怪,反而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與疼惜。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