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居高臨下,暗滅劍柄處的血瞳散發出詭異的紅色光芒。白癡將小麪包往身後一挪,拉出布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簡單綁住她之後,手中的魔劍已經開始凝聚成型,殤之劍,也已經瞄準了巨獸的背脊!
“嚎————!!!”
雷聲轟隆,暴雨肆虐。一條血柱騰空而起,堅硬的鱗甲在暗滅的鋒利面前就猶如豆腐一般被輕易刺穿,六劍的第一劍,準確無誤的插入對方的脊椎,直透心臟!
屢屢受創,這頭可怕的會飛蜥蜴再次發出痛苦的嚎叫。它的翅膀拍打,帶着背上的白癡直竄雲霄。
飛行的速度很快,快的幾乎讓人窒息。原本柔弱的雨水此刻打在臉上也猶如針扎一般的疼痛。白癡死死抓着深入巨獸心臟的暗滅,極力不讓自己被甩下去。
他在等……等這個東西流血過多而死。
等這頭可怕的怪物,想要殺掉自己和小麪包的怪物永遠的停止呼吸,才能換來自己的安全!
“嚎!嚎嚎————!!!”
在灰燼城人民的驚訝矚目中,那頭怪物猛地撲向一座山崖,將背部狠狠的朝上撞去。這一撞,硬生生的撞壞幾座洞窟,也讓白癡口中的鮮血再次噴了出來。
“嗚哇!嗚哇!”
背後,是小麪包傳來的驚呼。那個小丫頭顯然受不了這種戰鬥所帶來的“刺激”,呼喊聲漸漸開始虛弱。白癡聽着身後聲音的弱小,握着暗滅的右手再次握緊。他咬了咬牙,拉着劍柄往下一拉,將這道口子再次擴大,噴出的血水幾乎染紅了他的那頭黑髮。
四周的雨水,變成了紅色……
整個天空,似乎也變成了紅色。
但……
爲什麼……
這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這頭怪物先是被割喉,如今又被刺穿心臟,在大失血的情況下,依然…………
不死???!!!
“可惡的人類……我就不信……殺你還會費那麼大的功夫!”
背脊被完全刨開的巨獸再次振翅飛上半空。就在白癡再次握緊暗滅,準備等它的速度再次放緩尋找機會的時候,這頭怪物的身形突然開始縮小。
黑色的鱗甲,重新變成雪白的肌膚。可怕的利牙也再次變回粉紅色的小巧嘴脣。渾身赤裸的蜜梨回過頭,望着那個還拿着劍插在她背部的男孩,金色的瞳孔與黑色的骨翼……依舊。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但我知道,你如果不死,絕對是我最大的禍患!”
白癡原以爲這頭巨獸的背部大致安全,畢竟怎麼看,都不會覺得巨獸化時蜜梨的爪子能夠夠到背上的他。準備不足,當蜜梨再次化回人形時他沒來得及反應,右臉上重重的中了一爪。
巨大的力量將白癡打飛,他那緊握暗滅的手也不由的鬆開。離開他的掌控,暗滅迅速縮成匕首形態,脫離蜜梨的背部。從那高空墜落之時,白癡赫然看到了一幕決不可能發生的一幕——
那些傷口……蜜梨身上的那些致命傷口,竟然全都在迅速回復!只不過兩秒之間,這名少女的身體再次恢復成白潔無暇,沒有任何的瑕疵。
“咕………………”
含着嘴角的鮮血,白癡那雙空洞的雙眼依舊緊盯着半空中的蜜梨。在那雙空洞的眼神之後,卻是無數幅圖畫出現在他的腦海之內。很快,一副圖畫就被他選中,身在半空自由落體的白癡立刻轉移身體,擺出第二劍蟲鳴的姿勢,瞄準正下方一列魔導列車的車頭……
“咻————”
蟲鳴之聲,劃破雷鳴,黑刃縐轉,暴風立起。藉助劍壓,只不過短暫的一個停頓就已經讓白癡獲得一線生機。蟲鳴重化爲殤,一劍……
刺中魔導列車中的驅動導力石。
爆炸,隨之產生。產生的氣浪終於將白癡下墜的趨勢阻止,平安落地。但代價也不低,白癡正面的肌膚幾乎全部被烈焰焚燒,不過他背後的小麪包卻是沒有被烈焰殃及。
“呼…………”
火紅色的火焰,在這一呼一吸之下漸漸變成黑色。這些黑色的火苗在暴雨中漸漸消失,渾身重傷的白癡捏着劍,擡起頭……
四周的士兵已經涌了過來,這些灰燼城的戰士當然有理由來這裡一看究竟。虛無的瞳孔在四周那些逐漸靠近的人身上迅速掃過,被燒焦的臉龐也漸漸恢復冷靜,不再帶有任何的感情。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以戰爭巫女之名,地上那個人類爲即將毀滅世界的惡魔!所有黑龍勇士們聽命!將這一大一小兩頭惡魔,殺·掉!”
空中,突然傳來蜜梨的一聲暴喝!衆人擡頭,只見他們的公主此刻正如同神靈一般立於半空!那雙黑色的翅膀緩緩拍動,四周的雨水彷彿得到命令一般,環繞在她的身上,形成一件若隱若現,半透明的水衣。
任務……失敗了……?
面對那些猶豫片刻之後,終於蜂擁而來敵人,白癡的任務是不是就此失敗?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這位真正的黑龍公主。他原以爲自己識破了對方的計謀之後就能夠順利的利用,再一併殺掉,但自己的失策換來的卻是如此的結果。
失敗……等於死。
坎帕曾經說過,沒有人會來幫助自己,如果任務失敗,自己的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
只要是下水道的老鼠,遲早都會死……不是嗎?
“嗚嗚……嗚嗚…………”
但是……
明明那麼害怕……
“嗚呀……嗚嗚呀……”
明明那麼怕死……
爲什麼我的心……
“咕嗚……嗚嗚?”
依然會如此的……
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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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破開,漆黑的暴風中第一個衝向白癡的士兵突然間止步。下一刻,他的胸口立刻射出一條血箭。一條深深的劍傷也在他的胸口憑空出現,震懾全場。
“是你?!果然是你!!!”
超越人類肉眼速度的劍法立刻讓四周的騎士們警覺起來。黑龍帝國絕對不乏高手,既然知道這個男孩的出劍速度如此之快,當然立刻警惕上前。在這些人中更是混有一些粹靈和臼骨等級的高手,此番陣仗和白天戴勞所進行的戰鬥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殤之劍,劃破雨幕……
刺啦!
但銳利的金屬相交聲卻取代了往日的肌肉撕裂聲。一名中年騎士硬是憑着手中的巨劍擋下了以往幾乎可以瞬殺任何敵人的殤,一擊之後,周邊的騎士立刻撲上,數不清的劍刃彷彿立刻就要將白癡掩埋。
“咕……”
抽劍,再戰。殤與蟲鳴交相輝映。
暴雨依舊在下,狂風繼續怒吼。位於中央的白癡面對着幾乎整個灰燼城精銳盡出的敵人,絕對討不了好去。而他的劍法在這數不清的敵人壓制之下顯然開始凌亂,除了剛開始的那一劍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死在這把黑刃之下。
“嘿嘿,嘿嘿嘿……”
白癡左右難支,手臂上,大腿上已經增添了無數道傷口。他的雙眼依舊空洞虛無,總算是憑藉着那極快的劍法保住性命。但久守必失,可在這種時候,白癡的腦海內卻再次傳來暗滅的笑聲。
“………………你,笑什麼。”
一聲蟲鳴,魔劍終於及時擋住一名敵人刺向後背小麪包的一劍。此時,一名掄着巨錘,身披重裝鎧甲的騎士充了上來,論起錘子就向他頭頂轟來。
“碰————————!!!”
避無可避,白癡舉起雙臂硬擋。巨大的衝擊力將他腳下的鐵軌都給震碎,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雨水混合血水,也隨着這一擊震開。
“嘿嘿,我笑什麼?我是笑你無技可施,軟弱無能。除此之外,還能笑什麼?”
雙手拒錘,左右又有兩名長槍兵挺着槍刺了過來。白癡立刻後退一步,險險避開槍頭,再次拔出暗滅,回身拒敵。
“有笑我的功夫,不如告訴我該怎麼做。”
“哦?你終於開始求我了嗎?嘿嘿嘿,你總算知道,我對你的重要性了?”
四名敵人分別從四個方向包圍過來,此時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接着這突然而起的亮光殤之劍驟然發動,終於再次刺進一名敵人的側腰。但這樣做的代價絕對不低,他的肩膀就被一柄長劍滑過,拉出一條血絲。
“嗚哇!嗚哇!”
冰冷的劍鋒幾乎是擦着小麪包的鼻子掠過。白癡的血混合着雨立刻濺到小麪包身上。她原本就已經十分害怕,現在再突然看到白癡受傷,更是嚇得哭了出來。小丫頭連忙伸手捂着白癡肩頭的傷口,眼淚泊泊,卻什麼都做不了。
“………………”
“切,爲了這個小丫頭,你才肯來求我?”
“………………”
“算了。反正沒多少區別。喂,其實你何必多此一舉?我又沒禁止你使用我的力量,你就再次發動第二獄不就行了?而且根據我的推測,你的身體應該已經徹底適應了第二獄的力量,再發動一次應該就能完全掌握了。”
“………………”
“好吧好吧!就算你不信我,那你應該信你自己吧?不用第二獄,用你原先已經掌握的第一獄怎麼樣?雖然對付這些高手來說第一獄未必代表無敵,但要保證你自己的性命,還是綽綽有餘的。”
白癡一腳蹬開一名欺近的敵人,拉住魔導列車的殘骸跳上車頂。藉着這一跳,他終於暫時擺脫了敵人的圍攻,立即撒開雙腿朝車尾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