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滅睜開血瞳,冷笑道:“應補招生嗎?看起來還真是熱鬧。喂,白癡。我們去看看怎麼樣?順便教訓教訓那些學弟學妹,讓他們知道在這所學校裡混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白癡瞥了它一眼,繼續握着掃帚掃地:“我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只是一個雜務工。通過應補招生進來的人更利害,我沒有教訓的資本。”
“嘁。”
暗滅哼了一聲。可就在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那隻眼睛突然間閉了起來。而白癡也知道它爲什麼閉眼,擡起頭,只見一個高年級的學生邁着闊步跑了過來。
“你就是白癡?”
那學生皺着眉頭,也不知是爲這麼個名字奇怪,還是對眼前這個孩子一身邋遢的裝扮而感到厭惡。
白癡點了點頭。
“這樣啊……坎帕校長說了,校內所有人員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前往學識廣場集合!快點,別讓我難堪!”
丟下一句不客氣的話,那學生轉身跑了。
“白癡,你說那個校長這次大張旗鼓的要學院內所有人都前往大門前的學識廣場,是爲了什麼?”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只要聯想一下剛纔的禮炮,應補招生,以及學院內直接連通大門和教學區的學識廣場,以及所有人都要去集合這一點,你絕對想到了什麼。”
白癡扭過頭,將掃帚和簸箕放在角落裡,拉着麪包的手向前走着。
“喂,說啊?你明明想到了還要裝作沒想到,幹嘛?”
“……………………”
“嘁,真不知道你這傢伙究竟是太懶得說話,還是真的已經冷的連聲帶都被凍住了。不知道的人恐怕真以爲你是個啞巴呢。哼,無趣。”
暗滅閉上了嘴,白癡落得耳根清淨。他的腳步很慢,就在春天的溫暖陽光之下,略顯粗糙的手牽着小麪包那隻幼小的手,一點,一點的朝目標地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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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應補招生的學生會需要這麼大的場面嗎?
當然不需要。
如果換做往年,那些學生恐怕只有默默走進來的份,壓根就不可能有人陪伴,更不會有人放禮炮,灑鮮花,吹號角,捧白鴿的來迎接。
等到白癡抵達學識廣場的時候,整座廣場已經全都被人山人海所包圍。從校門口通往校園區的直線道路上灑滿了鮮花,兩旁觀摩的人羣被重重士兵所組成的保護線阻隔開來。這條鮮花道路的終點,站着坎帕校長和所有學院內的老師。每個人的表情似乎都很凝重,可除了坎帕以外,其他人臉上的凝重中又多了一份激動。
空中的氣球在飛舞,學生們按照年級的高低,在廣場上依次排開,組成了一個個的方陣。文藝系的學生們每個人手中都捧着一本雄鹿帝國的憲法。科技系的學生則全都拄着學校特製可以儲存許許多多工具的柺杖。縱石系的學生披着大大的斗篷,右手捂着心臟,中指上全都戴着一枚鑲嵌着各種各樣導力石的戒指。至於最後,數量最多的武鬥系學生,則每個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柄沒有開鋒的劍,一一矗立。
即使容納了數千人,學識廣場依舊不顯得擁擠。而更讓人讚歎的是,不管是低年級的學生,還是高年級的學生,此時此刻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做小動作。每個人的臉上都凝聚着十分嚴肅的表情,望着前方,甚至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白癡是屬於勤雜工等級的,當然,也就是學院內最卑賤的人。他當然沒有資格跑到通道兩邊守候,而只能遠遠的站在廣場邊緣,跟在那些同樣身爲勤雜工的人身後,默默的站着。
“呵,有趣。這麼大的排場,迎接親孃嗎?”暗滅冷笑一聲。
白癡沒有去看這把多話的劍,他低下頭,只見小麪包正在爲四周那麼多人而感到害怕。這也對,自從來到這所學校以後,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那麼多的人出現在眼前吧。
白癡輕輕的握緊小麪包的手,感受到手上傳來的緊抓感,小丫頭臉上的害怕漸漸化了。她啊嗚一聲抱住白癡的大腿,臉上笑嘻嘻的,也不知她究竟在高興什麼。
“別鬧,安靜。”
白癡摸了摸麪包的頭,那些粉紅色的小頭髮十分的柔軟。麪包似乎感覺到了,她嗚嗚笑了一聲之後,就緊抱着白癡的腿,不做聲了。
嘭——!嘭——!嘭——!
三聲禮炮過後,一名書記官從校門口出現。他拉開手中的羊皮卷,放開嗓門大喝一聲——
“肅靜!雄鹿帝國王室,胡桃·杜雷亞·佛理休斯公主殿下駕到——!!!”
在這瞬間,白癡忽然感到一陣冰冷!在漫長求生生涯中產生的危險本能告訴他,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可能就要像他襲來!
“嗚~~~?”
小麪包擡起頭,她是不是很驚訝呢?雖說白癡面部的表情從來都不會有多麼的生動,但現在的感覺還是和剛纔的感覺有着很大的區別。剛纔,他雖然冰冷,但卻不會傷害到周圍。可現在,那雙眼睛裡所蘊含的冰峰卻有着可以切碎人肢體的寒霜。
書記官閉上嘴,讓到一旁。不消片刻,一隊穿着特製禮儀鎧甲的騎士騎着馬,以四四的方陣緩步而來。這些馬的腳步完全一致,明顯受過最高等的訓練。等到三組這樣的方隊走入之後,一輛由八匹馬拉着的黃金馬車,終於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這輛馬車真的全部由黃金打造的嗎?也許不是。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馬車上的那些金碧輝煌的裝飾絕對是純金打造。這樣一輛象徵富饒與威嚴的馬車緩緩駛上那佈滿鮮花的道路,進入學識廣場。
儘管受到約束,但在場的學生們大多數都是孩子。他們紛紛被眼前的黃金馬車所折服,臉上露出既驚訝,又崇拜的色彩。而帶領他們的老師此刻則沒有去管這些孩子略有些不聽話的腦袋,任憑他們觀摩。就在數千人的注目之中,馬車緩緩前進。
“呵,有趣。這還真是有必要的炫耀啊。”
“…………………………”
“要讓民衆對皇室言聽計從,除了政治,軍事,經濟方面之外,還需要些許的神靈崇拜。神聖恩寵皇家軍事學院內的學生今後大多數都會成爲國家的人才,讓尚還年幼的孩子產生對皇室的羨慕和崇拜,向他們展示皇家的富豪與強盛,這可是最精明的‘愛國教育’啊。”
“………………”
“白癡,你在想什麼?”
白癡低下頭,冷冷的說道:“那個女人……”
“啊?哦,你是說那個嗎?呵呵,難道天底下真的有那麼巧的事嗎?名字一樣,就連身份都一樣。那麼年齡呢?真希望年齡不要一樣啊。呵呵……哈哈哈哈哈!有趣,事情的發展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
此時此刻,白癡是衷心的希望自己所預感的事情不要發生。暗地裡,暗滅已經被他抽了出來。怕死讓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如果事情真的會變成這樣,今後應該怎麼行動。他不想死,爲了活下去……更爲了保護小麪包活下去,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馬車移動到坎帕校長的面前,前面三隊騎士邁着整齊的步伐往兩邊散開。接着,馬車內緩緩走出兩名侍女,接過馬車後尾隨的僕人遞過來的腳踏放在車門前。接着,這兩名侍女與隨從率先跪了下來。
嘩啦啦的一片,除了坐於馬上的騎士,其餘士兵彷彿受到某種召喚似的齊刷刷跪下。坎帕校長和老師們也跪下。看到這一幕,那些剛剛還盡情欣賞着馬車華麗的學生全都一愣,也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剎那間,整座學識廣場上的人全部雙膝着地,彎下了腰。
白癡也蹲下。沒錯,他是蹲下。他儘量把自己的身子壓低,潛伏在人羣之後。如果跪下,那就必須用雙手撐地。而他的一隻手抓着麪包,另一隻手握着暗滅。在現在這種情況十分不明朗的情況下,這兩樣東西是他絕對不可能放手的。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恐怕他就會立刻跳起,拉着麪包逃跑!
白癡計算着自己的逃跑路線,那雙眼睛不再盯着馬車,而是偷偷環視四周的所有環境。很快,他就確定了三條逃跑路線,如果事情真的變成最糟糕的情況,那他會立刻用匕首插進前面那個人的背部,然後將他推進人羣引起慌亂,逃跑。
“你很緊張?”
“………………我只希望,這個情婦不是我得罪的那個情婦。”
…………………………
一臉嚴肅的白癡突然間說出這句話,讓暗滅原本的譏笑瞬間堵塞。它似乎想了好一會兒,纔想起裡面的緣由。
“哦,你是說在賽納格里的‘公主’這種妓女嗎?”
白癡依舊一臉的嚴肅:“被稱爲‘公主’的女人都很有一套,她們都是既聰明又知道怎麼勾引男人爲她們賣命。她們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好處,身爲妓女行業的頂端,即使有成功混入皇室的‘公主’,也絲毫不令人感到意外。”
“………………對,我差點忘了。對你來說,‘公主’這個稱呼可是高級妓女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