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怪病情難醫治

療傷的日子總令人感覺過的很快。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七日。李慕寒在這段時間裡,感覺彷彿每一天都只有六個時辰。除了每天必需的吃喝拉撒睡,李慕寒其餘的時間全都用在了療傷這件事情上。偶爾想偷個懶,也是會被師父逮個正着,一頓訓斥。這樣一處清幽之地,固然讓人心曠神怡。但若是待的時間久了,也不免讓人覺得枯燥乏味。

“呼!”此刻,李慕寒坐在竹牀上,運功完畢,口中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今天練完了?”

李慕寒擡起頭,發現不知何時,歐陽瑾已經進了竹屋,雙臂環抱在胸前,倚着門框,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嗯,師父。”李慕寒微笑道。

說罷,李慕寒低頭將自己胸前的衣服拉開,只見原本一大片猙獰的紫紅色,如今也只剩下一小塊褐色淤青。

“成效很明顯啊!”歐陽瑾走上前來,看着李慕寒胸前的淤青,笑道。

“看來再需兩三日,你的傷就可以徹底治癒了。”歐陽瑾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道。

“是啊。”李慕寒此刻也是心情大好。

“不過,若非師父帶徒兒來這裡養傷,只怕……”李慕寒想了想,並沒有把話說完。

“只怕自己這會兒已經不在人世了,對吧?”歐陽瑾將話接了過來,說道。

李慕寒點了點頭。

“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如果沒有這個地方,就讓你在普通環境下療傷,頂多就是時間要長點,然後可能會留下一些後遺症,但是不可能沒命的。天大的事情,這不還有你師父我在呢嘛。爲師不會看着自己的好徒兒無辜喪命的!”歐陽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道。

李慕寒聽完,心中一陣感動。雖然自己的這位師父,平日裡看起來不正經,不着調。但是對自己就像對待親生兒子一般,不僅將一身武學傾囊相授,毫無保留,而且每每在危急關頭,都會及時地出手相救。李慕寒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師父的關注下。

“心裡是不是很感動?是不是很想哭啊?”歐陽瑾戲謔道。

“是!”

李慕寒點了點頭,回答得很乾脆。這下,該輪到歐陽瑾有些不知所措了。若是放在平常,李慕寒肯定會大聲地,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說“沒有”,然後師徒二人就會開始一段長時間的辯論。歐陽瑾卻沒有料到,這一次,自己的這個徒弟竟然會一反常態,當下愣在原地。

“咳,咳。你這臭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不應該一口否認,然後再跟我吵得面紅耳赤嗎?”歐陽瑾咳嗽了兩聲,說道。

李慕寒爬起身,雙膝跪在牀上,誠摯說道:

“師父,此次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徒兒早已命喪黃泉。自我倆相識,您將一身本領全部傳授予我,若不是您,徒兒現在只不過是個一事無成,渾渾噩噩的無能王爺。這份恩德,徒兒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誒,你這小子,今天吃了什麼迷魂藥了,一點也不正常!你是不是被師父我帥氣的外表和蓋世的武功迷住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歐陽瑾猛地轉過身,嘴裡一邊嘮叨着,一邊朝屋外走去。但李慕寒分明看到,歐陽瑾的眼中,有熱淚盈眶。

“或許,師父的心中深藏着一段不願提起的往事吧。”李慕寒想道。

“門外有烤好的野兔,餓的話,就拿去吃了吧!”歐陽瑾臨走時,叮囑了一下。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月亮剛剛升起。明亮的月光籠罩而下,小河中波光粼粼。竹林中的鳥兒都已棲息,唯有青蛙在河邊呱呱亂叫。氣氛越發靜謐。李慕寒站在竹屋門口,手中捧着一隻被烤好的野兔,野兔周圍被荷葉緊緊包裹着。歐陽瑾此刻又不知去了哪裡,整個竹林深處,只剩下李慕寒一人。

…………

……

金陵城內,南唐國皇宮中。

一名約莫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靜靜地在房間內躺着。牀邊,一名年邁的老人伸出自己佈滿皺紋的手,正在替小男孩把脈。慕容林熙緊張地站在旁邊,臉上充滿焦慮。片刻,老人收回自己的手,將小男孩的手放進被子裡。

“劉太醫,舍弟的病情如何?”慕容林熙問道。

劉太醫搖了搖頭,擡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鬚,嘆道:

“唉。老夫從醫數十年,自問見多識廣,經驗豐富。可令弟的病,卻實在令老夫摸不清頭緒,真的是太奇怪了!”

慕容林熙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睛充滿了絕望。這幾日來,已經有十幾名太醫爲自己的弟弟診治過了,然而卻沒有一人能夠醫治的了,就連病因都尚未查清楚。如今,太醫院首座劉老也被驚動前來,卻依舊看不出病因來。這讓慕容林熙如何不絕望。

“從脈象來看,令弟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全身上下,由內而外,都是很正常的。但偏偏就是昏迷不醒,怪哉怪哉!”劉太醫說道。

“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弟弟真要一輩子就這麼躺在牀上?”慕容林熙心中難過不已,不由得說道。

“姑娘節哀,恕老夫無能爲力!唉!”

劉太醫深深地嘆了口氣,背起自己的醫藥箱,走出了房間。房門外,雲中手握着腰間的大刀,走了進來。

“慕容姑娘。”雲中道。

“你怎麼來了,你不應該跟在皇上身邊嗎?”慕容林熙哽咽着問道,眼角尚還掛着一滴眼淚。

“皇上說讓我來看看你。詢問下令弟的病情怎麼樣了。”雲中道。

“多謝皇上關心。只是,弟弟的病,太醫也治不好。”說着,慕容林熙又要掉眼淚了。

雲中沉默了片刻,說道:

“慕容姑娘此刻不必太過哀傷,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這天下之大,能人比比皆是。肯定有方法能治好令弟的。慕容姑娘不要放棄希望啊。”

“謝謝你的安慰。但願能找到那個可以醫治我弟弟的能人。”慕容林熙道。

“據說三王爺的師父是名震天下的歐陽大俠。此人見多識廣,讓他看一下,或許能找到醫治令弟的方法!”雲中道。

雲中的話有如醍醐灌頂,慕容林熙不禁眼前一亮。是啊,這最厲害的人明明就在身邊,爲什麼還要費盡心思去外界尋找?歐陽大俠閱歷豐富,他一定有辦法醫治弟弟的。

“與其在這裡愁眉苦臉,心事重重,不如安心等王爺回來。歐陽大俠雖然神龍見首不見尾,但王爺肯定可以找到他的。”雲中道。

“嗯,雲總管說的是。歐陽大俠肯定有辦法的。謝謝你。”

慕容林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破涕爲笑,說道。

“慕容姑娘客氣了。其實這些話並不是我說的,而是皇上讓我傳達給你的。這幾日,太醫診治不了的事情,皇上早就知道了。不過,這些事本不該皇上過問,只是,慕容姑娘既然是三王爺的好友,又一起經歷了生死,皇上便是讓我來此慰問一下。”雲中道。

“多謝皇上擡愛!”慕容林熙道。

雲中轉身走出了房間。慕容林熙來到牀前,看着靜靜躺在牀上的弟弟,心中又升起了一種希望。

“林峰,你再忍忍,等李公子回來,姐姐便可以求歐陽大俠治你的病了!”慕容林熙喃喃道。

…………

……

“慕容姐姐,你在嗎?”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自屋外響起。

“我在,公主,快進來。”慕容林熙趕忙跑到門口,將來人迎進門來。

來人是個年輕女子,年紀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一身華麗的金色錦袍,肌膚如凝脂,三千青絲高高盤起,頭插珍珠髮簪,面薄腰纖,嫋嫋婷婷。佳人如新月。此女乃是李燁和李慕寒的妹妹,南唐公主,李蕊蓮。其身後跟着一衆太監和宮女。

此刻,李蕊蓮正伸出皓腕,拉着慕容林熙的手,面帶微笑。

“慕容姐姐,剛纔我在來的路上,碰到了劉太醫,他面有愁容,好像不太高興。林峰弟弟怎麼樣了?”李蕊蓮關切地問道。

“勞公主掛懷。舍弟的怪病,就算劉太醫,也束手無策。”慕容林熙嘆了口氣,說道。

“啊!這麼嚴重嗎?”

李蕊蓮說完,快步朝牀邊走去。慕容林熙緊緊跟在後面。李蕊蓮看着牀上的慕容林峰,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同情。一個十歲的孩子,本該是花樣年華,但此刻卻承受着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痛苦。現在的他,一定是在做夢吧,夢中的他,是快樂還是傷心?他是否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

“放心吧,慕容姐姐。你人這麼好,上天是不忍心把你唯一的親人從你身邊奪走的。”李蕊蓮轉身對着慕容林熙安慰道。

“嗯,我知道。謝謝公主的關心。”慕容林熙道。

“剛纔雲總管已經開導過我了。讓我在這裡等李公子回來。”慕容林熙接着道。

“啊!雲中也來了?他在哪裡?”李蕊蓮問道。

“你來之前,他已經走了。”慕容林熙道。

“哦。這個大冰塊,竟然敢不等本公主!”李蕊蓮嘟着嘴,似有滿腹委屈,沉着一張白皙的小臉蛋,說道。

“公主是和雲總管一起來的嗎?”慕容林熙不禁問道。

“哦,這倒沒有!”李蕊蓮回答道。

“呃。”慕容林熙不禁有些無語。二人明明不是一起來的,公主卻抱怨雲總管沒有等她,想想真是有些好笑。

“公主看樣子好像很喜歡雲總管。”慕容林熙試探地問道。

“啊?呃,沒,沒有!我堂堂大唐公主,纔不會喜歡那個臭冰塊呢!”李蕊蓮不禁面頰通紅,支支吾吾地說道。

慕容林熙自是看出了些端倪,當下掩嘴輕笑。

“哼,慕容姐姐又欺負人家!人家不要理你了。本公主要去睡了!”

說罷,李蕊蓮轉身走出房間,其身後,太監和宮女緊跟着離開。

“公主慢走!”慕容林熙躬身道。

“想不到李公子竟然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妹妹。真是天下間的好事都讓他攤上了。”慕容林熙目送着李蕊蓮離去,心中這樣想着。

“不知道李公子的傷,治好了沒有。”慕容林熙喃喃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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