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物一起外出逛逛1

外面的世界

74出門準備

聞人緒望在思考要帶些什麼行李。

原本直接去找易之潞的話,到了福祿村御劍飛行過去就好了,聞人緒望已經恢復了自己人類時候十四歲時的法力,這種小法術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難的就是骸骨。

明明是個魔物,明明能呼風喚雨,明明能變成各種形態,可骸骨他偏偏拿御劍飛行完全沒有辦法。

聞人緒望搬出師兄們的寶劍給骸骨練習的時候,本來見到故人舊物還有一點傷感,可是當骸骨因爲完全無法運起那把劍的時候,聞人緒望徹底由兒子變成骸骨的修行導師。

“爹爹!不是這樣的!你要默唸心訣,然後你就能感覺到力量遊動在你的體內,與劍相連,這時候丹田往上一提,劍便能飛起來了。”

按照聞人緒望的說法,再照着做一次,骸骨望着紋絲不動的劍,實在無奈的攤開手。

“看來…爹爹不如兒子啊…”

我做父親的尊嚴何在啊!

旁邊的狼大和東郭先生都已經在天上轉了幾回了,骸骨自暴自棄,唰的一下翅膀又長了出來。

“我自己就有翅膀,幹嘛靠這個小東西飛啊!那麼細,那麼小!站着我還覺得沒有安全感!再說了,能三百六十度的在天上打轉,才叫飛啊!”

“爹爹…三百六十度是什麼東西?”

比劃出一個大圓圈,骸骨得意的說就是可以在天上翻跟頭,這個比喻明顯雷到了聞人緒望,對此他不想在評價。

“爹爹,或許對於你來說,有翅膀更方便點…可是我們這次是要去修行者的門派啊,更需要路過普通人類的居住地,你想想你揹着翅膀從福祿村飛過的時候,哪次不是嚇到外地的行腳商人…儘管福祿村的人都以撿到你的羽毛爲福氣,還做出了附身符來賣…可外面的人不一定如此啊。”

骸骨真想捂住耳朵不聽聞人緒望的嘮叨,但是寶貝兒子說的話倒確實是真的,自己不能因爲一時方便,惹來敵人的注意,可是父親的面子放在那裡,骸骨覺得不能就此丟臉子,岔開話題。

“狼大,你說要不,我們去福祿村收下版權費?據說最爲了賺錢,有幾個黑心商人用別的動物的羽毛,冒充我的羽毛在販賣。”

“骸骨大人…我們有那麼缺錢嗎?聞人緒望的牛奶錢,你不是早就從水族那裡賺夠了嗎?”

骸骨識趣的閉嘴,最壞的情況,是所有的隊友都站到了對立方向。

撇了一眼地上還是沒有動的劍,骸骨收回翅膀舉起雙手放棄。

“要不…小望,你像狼大帶東郭先生那樣帶我?”

天上的狼大站在劍前面操縱着劍,東郭先生牢牢的抱住狼大的腰,夫夫兩個親密無間,一邊飛着還一邊說着情話樂得開心。

聞人緒望見此臉稍微有點熱,自從那件事情過後,他跟骸骨還是分房睡,平時也最多是忙着要去做什麼事情時,骸骨纔會拉起他的手。

站在劍上,由着骸骨靠過來,因爲緊張而微微被汗浸溼的後背,在骸骨溫暖的胸膛貼上來的時候,整個僵直了。

嚥了一口口水,聞人緒望催眠自己,說好了不再明顯的表現出自己對爹爹的情,可此時此刻,如同擂鼓一樣激烈跳動的心臟,絕對會因爲這過近的距離,暴露出他的內心。

扭了下肩膀,聞人緒望彆扭的瞪了一眼骸骨。

“爹爹你貼那麼近影響我操作劍。”

骸骨正望着聞人緒望的脖子發呆,聞人緒望今天紮了高馬尾,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修長的玉頸,幾根未梳起來的髮絲垂了下來,竟然帶出一股色氣,骸骨的角度恰好還能看到聞人緒望通紅的耳垂,一時間覺得口乾舌燥,不過好在因爲聞人緒望的話,燥熱全都降了下來。

原本放在聞人緒望肩膀上面的手,撒氣似的勒住聞人緒望的細腰,骸骨整個的撲在聞人緒望身上,下巴還故意放在聞人緒望的肩膀上面直蹭。

“什麼影響你操作啊,是小望你技術不到家纔對吧?”

才離開地面一尺的飛劍,瞬間搖搖晃晃起來,快得如同聞人緒望的心跳,父子兩無可避免的從飛劍上摔下來,骸骨一翻身將自己墊在了聞人緒望的身下,腦袋正巧撞到石頭上,痛得要死。

“還好我修復功能好…”

外加飛的不高,不然萬一這一摔,摔得腦漿開花,小望就要黑髮人送白髮人了,雖然我也死不到,但是那副模樣真心難看。

聞人緒望被骸骨這一摔徹底嚇到,想到真由自己載着骸骨飛行,絕對會靜不下心來,再次造成這種悲劇,儘管骸骨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他的再生能力很強,聞人緒望也不想看的骸骨受傷的樣子,便再也不敢提御劍飛行的事情了。

於是如何不打草驚蛇的去清微派,便只能靠最普通的快馬加鞭,連日連夜的趕路。

看着面前打包小碼的東西,聞人緒望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帶。

骸骨晚上怕冷,不保證暖和就睡不着覺,所以必須毯子被子都帶齊。

而爲了防止地上溼氣,讓骸骨睡不安穩,墊子什麼的也得戴上。

骸骨是個吃貨,聞人緒望肯定也無法看着最愛的爹爹難過的啃那些乾巴巴的餅子,連下飯的鹹菜都沒有,於是下餅子吃的鹹菜和作料也全部都弄進了包裡。

普通的趕路的話,絕對遇到到人,人類最愛看的就是麻衣相,聞人緒望可不想骸骨被別人的狗眼看低,於是骸骨從來沒有穿的那些壓箱子的新衣服,也被聞人緒望帶上。

加上換洗的衣服,預防各種傷風感冒,跌打扭傷的藥膏,聞人緒望看着面前如同小山一樣的包袱發愁,導致接到骸骨的命令,來幫聞人緒望收拾東西的夜鶯笑得花枝亂顫。

“我說你們父子倆真逗,骸骨大人也是在另一個房間,弄了一大包的東西犯愁,明明說好了是各自收拾各自的物品,你們兩拿的全是對方的。”

說完夜鶯便將一個小巧古樸的手環遞給了聞人緒望。

“這個東西,是骸骨大人做的,剛纔抱怨包袱太大,難帶,才總算想起來,既然有空間手環何必再帶包袱,全部塞進去就行了。”

聞人緒望沒想到連御劍飛行都無法做到的爹爹,竟然會做這麼高等級的法寶,頓時對骸骨的能力又是崇拜,又是疑惑。

夜鶯見聞人緒望收下手環,又掏出一袋子的藥。

“小望,你信我嗎?”

聞人緒望望着那錦袋裡散發着藍色光輝的藥丸,覺得太過美麗的東西就像毒藥,又覺得夜鶯應該不會害自己,只得點點頭。

“那麼離開滄崖後,你每晚都得服用三顆這種藥丸。這裡一共一百顆,應該夠你用一段時間了。”

“可是…夜鶯你爲何要我吃這種東西?”

“這個…”

夜鶯這了個半天,還是沒有把原因告訴給聞人緒望。

“反正對你絕對沒有壞處的,相信我吧。”

答應着好,聞人緒望把藥丸也塞到空間手環裡面,至於吃還是不吃,這都得靠聞人緒望自己決定了。

75上路

行李打點好,骸骨一行人就準備出發了。

包袱還是揹着,不過裡面只有一兩條毯子,重要的物品都在手環裡。

聞人緒望看到自己的手環,陽光下黑色不知道名的材質看上去細緻典雅如同墨玉,對着陽光一看裡面好像有龍鳳一樣的水墨遊走在內,表面還刻着一道閃電圖樣稍作裝飾,他越看越喜歡,等發覺狼大和東郭先生的手環好似普通的玉鐲子,唯獨自己和爹爹的手環一大一小,花紋和款子確實一樣,明顯就是一對,更是心花怒放。

這個狀況一直持續到他們進了福祿村,狼大打點好馬車後,終於崩塌。

“爹爹…這是…”

骸骨拖着正在掙扎想要逃跑的咖啡色大羊駝朝聞人緒望招手。

“小望,爹爹特地給你準備了坐騎,是你最喜歡的大羊駝哦!”

“我哪裡需要什麼坐騎了啊!還有爲什麼是大羊駝!”

咖啡色的羊駝也鬱悶無比,它就被聞人緒望騎過一次,怎麼就成聞人緒望的坐騎了?!急的大叫呼喚它的夥伴,可惜那些白色得傢伙被夜鶯用美味的草給吸引走了,竟然沒有一個來幫忙的。

這些羊駝都生活在滄崖的深山裡面基本不出來,從未見過羊駝的人圍着看這個稀罕物,被它受驚時候的囧臉樂得夠嗆。

“骸骨大人,這是什麼啊?”

福祿村的村民和骸骨他們都很熟悉,小孩子們放心大膽的抓着骸骨的衣角問話,大人也不害怕跟着狼大聊起最近的生意,最近的收成。

“孩子們,這種生物叫大羊駝,跟他們在一起,你們會感覺到很二很快樂。”

“骸骨大人,什麼叫二啊?”

“二,是個數量詞,也當做貶義詞,或者賣萌詞來看。”

“好複雜啊…不懂…”

聞人緒望正想勸說骸骨放大羊駝回家,以及別再誤導小孩子了,骸骨卻拿起了一隻絲瓜,開起了演唱會。

“在滄崖的南邊,滄崖的深山,有一羣大羊駝。”

“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

“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綠色的大草地。”

“他們冰雪聰明,善良又好心。”

“哦~可愛的大羊駝~”

“哦~可愛的大羊駝~”

“他們蹄兒撒歡,快樂生活在滄崖的南面~”

“想要見到他們,只要去那裡~”

“滄崖羊駝觀光團!成人價格五十個銅板一次,小孩半價,包接包送哦!”

正被骸骨走調的歌聲逗樂的小孩們,聽言紛紛舉手要報名參加參觀團,骸骨一邊打着廣告,滄崖上面還有熊貓,還有猴子,東郭先生拉拉狼大的袖子,指指骸骨的腦袋,疑惑骸骨爲什麼最近一天比一天不正常。

在一旁的聞人緒望聽到連東郭先生都這麼說骸骨,實在沒辦法再看爹爹丟臉,上前一把拉着骸骨就要走。

“你…好…”

上次鬧事的放羊少年在他奶奶的推攔下總算鼓起勇氣來到聞人緒望面,臉紅得比第一次兩人見面的時候還厲害。

“我…我種的花開了,想送給你們…你能不能收下?”

說完放羊少年拿出藏在身後的花,那是一朵如同小碗那麼大的黃色花朵,,花瓣層層疊疊,芳香四溢,顏色又格外靚麗漂亮,就連曾經認爲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喜歡花這種柔美嬌弱的東西的聞人緒望,也瞬間喜歡上了這朵花。

“這麼好的花,不是要開在枝頭纔好嗎?”

想接,又意外看到骸骨好像滿不開心的樣子,聞人緒望又收回了手,找了這個理由想搪塞過去。

“可是…都剪下來了。再說這花,只是開在枝頭,無人觀賞,過不了多久也就自己凋謝了,還不如進了愛花人的家裡,同樣是個死,在要死之前,好歹有人疼它戀它,比孤單單的在外頭落了好…”

話都說到這樣,聞人緒望再不接收這花,好像就太過了,連忙從放羊少年手中接過花,沒想到纔拿到手上,花朵多刺,竟然一下就刺破了聞人緒望的左手無名指,小小的刺不知道怎麼疼得鑽心,聞人緒望彷彿見到一絲灰色的東西,唰的一下鑽進了手指上的傷口,可又覺得是自己被刺疼,眼睛花了沒多在意。

骸骨急了,從聞人緒望手裡搶過花,就把他左手的無名指含在嘴裡,美名曰消毒,聞人緒望見狀手指的疼痛突然減輕了,心裡暖暖的看骸骨衝放羊少年理論。

“送別人花至少要把刺給拔掉啊!傷口被刺到,又帶着強力的細菌病毒的話,會死的知道不!”

放羊少年哪見過這樣架勢的大人,瞬間手抖腳抖起來,他奶奶連忙衝上前來,拉着放羊少年衝骸骨磕頭認錯,骸骨哪受得了這種大禮,只得嘟囔兩句,放他們跑路。

好在福祿村的人早從來村裡送草藥交換買賣的妖口裡得知,骸骨就是一個過分寵溺孩子的笨爹爹,他們各自都有娃娃,理解骸骨緊張的心情,也沒多在意,目送着骸骨扛起聞人緒望鑽進了馬車,然後被狼大和東郭駕着的那四匹,突然之間拖着馬車跑得沒有蹤影的馬,全都嚇愣了神。

最開心的就屬咖啡色的大羊駝了,由於剛纔放羊少年的干擾,骸骨好像忘記了他,等當大羊駝開開心心的邁着小碎步準備回家的時候,村子裡面的小孩子全部一窩風的撲上來。

“大羊駝先生,你身上好軟和啊,不過爲什麼髒髒的?”

“胡說!我哪有髒啊!自從有水族幫着燒水搓背,幫着上泡沫後,我們羊駝可是天天都去洗澡的!”

“騙人!你身上的毛色根本就是泥巴的顏色!”

“亂說!難不成你沒見過泥巴色的毛髮,就代表泥巴色的毛髮不存在嗎!來聞聞我身上!多麼清香四溢的檸檬味道啊~”

大羊駝眨巴着他那長着濃密睫毛的大眼睛,甩了一下頭上根本飄不起來的毛,隨風帶來的檸檬清香味道完全迷住了這些不懂事的小屁孩們,在他們心裡,突然覺得這隻羊駝很帥,甚至帥到有點噁心…

旁邊的有着人形的棕熊精這下高興了,他拍拍大羊駝的背解釋道。

“其實骸骨大人拖着你來,並不是因爲要你給聞人緒望當坐騎,而是因爲我媳婦要生產了我要回家看着去,所以最近的交易需要找新的人手來。”

“你看你們羊駝家族人那麼多,又能拉車又能招人喜歡,所有你是最適合人選,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數錢,不過這事情好解決,猴羣每次都會派一隻猴子來幫你數錢的。”

“要好好加油哦大羊駝。”

棕熊精衝大羊駝擺出勝利的手勢,大羊駝看着身邊蹦來跳去的人類娃娃,心裡大喊了一聲不,他寧可去當聞人緒望的坐騎,也不要和討厭的死小鬼們在一起!

此時的骸骨一行人,已經奔跑在狼大早年間帶人修築的馬道上,聞人緒望看着拉着他們的馬如同不會累一樣,一直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去,連蹄子落地的樣子都看不清,路邊很少見人來往的小茶館只見一股煙塵飄過,還沒看清有馬車經過,骸骨他們就已經消失在這些人的視線範圍內。

“爹爹!這是什麼馬啊!這麼厲害!”

聞人緒望被骸骨強迫圍上擋灰塵的圍巾,這讓他有些難受,不過就算是這樣也無法阻止他此時的激動之情。

馬車兩旁的樹木都在飛一般的往後退,東郭先生有點不適應這個速度,吃了點骸骨配製的暈車藥就躺下睡了,唯獨聞人緒望不會膩一樣,對這個外表普通的馬車,充滿了好奇。

“小望,這是神馬!”

“什麼?”

骸骨的回答讓聞人緒望呆了一下,隨即鬱悶自己又被骸骨欺負了,扭頭不理骸骨,骸骨也有點心不在焉,他看着聞人緒望手裡的花,心裡總覺得不對頭。

骸骨覺得這朵花,並不是放羊少年口中普通的大黃花,而是玫瑰,可在他印象裡面,歷國應該只有月季,沒有玫瑰纔對。

這朵黃花,葉面粗糙不平,而且莖部成黑色,長滿了針般硬刺,和月季光滑的葉面,少刺一比較馬上就能分辨出,這花是玫瑰,而不是月季。

也是,唯有夏季纔會開放的玫瑰,才能擁有如此濃郁香味,可是,在歷國完全沒有種植的玫瑰,如何到一個普通放羊少年的手?還經由他的手送到聞人緒望手裡,骸骨不由得產生這個疑問。

黃色的玫瑰在他的記憶裡面有着頗深的含義。

友誼、熱情真愛,甚至是等待的愛,這些都是黃玫瑰的花語,這不由得引導骸骨往心裡不爽的方向想,那個放羊少年是否還以爲自己和聞人緒望有機會?所以才送這朵花,表達心意。

心情煩躁,心情煩躁!

骸骨望着還在興致勃勃的望着外面的風景,拿過黃玫瑰把玩,然後故意手一鬆,漂亮的花朵,伴着煙塵,跟着不停後退的風景消失了。

“小望,對不起…我把你的花弄丟了…”

不過是一朵花,聞人緒望僅僅是覺得可惜,很快便在骸骨的安慰中再沒有把那花放在心上,而骸骨到這個時候,才猛然想起黃玫瑰另一個的花語。

嫉妒。

76給我普通點

那朵玫瑰的問題骸骨還沒想清楚,馬車的急奔趕路,在出了滄崖自家鋪設的馬道轉入官道後,漸漸地慢了下來,也直到這個時候,聞人緒望纔看清楚這四匹速度超羣的馬竟然只是山上普通的小土馬。

“爹爹…這些馬…”

“都說了是神馬。”

骸骨衝聞人緒望眨眨眼睛,爲聞人緒望解釋道。

“小望,你看這些馬只是普通的農家小土馬,既不高大,毛色又不漂亮,到處都是雜毛,實際這馬可是大有玄機。”

左手有預謀的爬上了聞人緒望的背,自然而然的摟住聞人緒望,臉也緊貼着聞人緒望的臉,右手指着那四匹土馬繼續說道。

“合金製作的骨架,全仿真毛皮,保證普通人完全分不清真馬和假馬的區別,四輪驅動保證高速奔跑時的穩定性,在需要轉換爲普通馬匹狀態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狀態和普通馬的狀態也完全一樣。”

“自動吸收太陽能轉換爲動能,因爲僞裝而啃食的所有草料食物自動轉換成驅動能量。這種節能方式,提高了能量的利用,也更加環保!”

“怎麼樣,爹爹厲害嗎?”

爲了防止聞人緒望想起那朵玫瑰的事情,他花費了不少功夫,壓根沒發現聞人緒望因爲骸骨老找他說話,心花怒放對於花的事情半點都沒有提,此時更加因爲這些完全聽不懂的話而完全呆愣住,面對骸骨一副有何想法快快說的表情,只好憋出了一句話。

“雖然我不懂…但是爹爹好厲害啊!”

隨即附送上閃亮的眼神,眼睛也瞟着馬車後面整齊的輪子痕跡,明白了四輪驅動,或許就是馬的腳變成了輪子的形狀,滑着走路。

怪不得快了那麼多…也多虧道路平坦,不然來塊大石頭擋在地上,不知道馬車會不會被絆倒側翻。

左手無名指疼了一下,聞人緒望纔想起這是被花刺到的傷口,被骸骨消毒後,那個傷口幾乎都看不到了,卻仍然會偶爾鑽心的疼一下。

十指連心這句說得真不錯,聞人緒望忍着疼,繼續聽骸骨的介紹那些聽不懂,也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心裡無比的滿足。

狼大掀開了簾子,看了下東郭先生的暈車好點了沒有,然後向骸骨彙報。

“骸骨大人,龜仙人的氣味往和我們目的地相反的方向去了,這下該怎麼辦法?”

聞人緒望總算明白骸骨爲什麼要狼大跟來,並不是最初說的,狼大因爲怕東郭先生呆膩了滄崖,骸骨纔好心勸他們夫夫倆一起出來走走,旅遊一番,而骸骨打着的是把狼大當狗狗用的主意。

果然東郭先生一個翻身爬起來,揪着骸骨的衣服就開罵道。

“你把我家狼大當什麼啊!”

“最忠誠,最可信,最可靠,也最喜歡的部下!”

骸骨的眼神極度正直,壓得東郭先生再說不出責備的話,他家沒出息的狼大還在一旁附和骸骨。

“我的鼻子怎麼說也是滄崖最厲害的,所以尋找龜仙人,還有易之潞的任務交給我,不就是最好的選擇嗎?就算他們被關在鍋裡碗裡,我也能到他們的殘渣!”

ωwш ●тTk an ●¢Ο “找人跟鍋裡碗裡有什麼關係!”

東郭先生揪着狼大的耳朵,大發脾氣,這個說法肯定是狼大從骸骨那裡學來的,不過他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易之潞被燒烤,滄崖的好夥伴龜仙人被煮湯。

任由小夫夫倆鬧着,骸骨接替了狼大趕車的工作,帶着聞人緒望坐到前面,等到他發現每個路過的馬車,車主總會回過頭來望他半天,才發現一個最悲劇的事情。

“小望!你的耳朵和尾巴!”

“爹爹!你的眼睛!”

狼大急忙把這兩個顯眼的傢伙揪回車內,東郭先生取笑道。

“兩個呆子,以爲這裡還是滄崖,任由你爲所欲爲的地方嗎?一個嫌人家不知道你是狐狸精,頂着那個明顯的耳朵和尾巴,一個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魔物,瞪着魔眼四處放電,說說你剛纔的那一眼勾去了多少人的魂?”

話音才落,就有人哎呀一聲大叫,衆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剛纔路過的小馬車的主人真被骸骨的樣子,骸骨的眼睛勾了魂,沒有駕駛好馬車,馬兒不小心衝出馬道,直奔樹林而去。

骸骨無奈,分外頭疼的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就變成了普通的棕色眼睛,說來也奇怪,僅僅是眼睛顏色的變化,骸骨的氣質卻一下變了,好似某座仙山道派下來的高手,全身透着一股正氣凜然的氣息。

“哎呀這個樣子真不習慣…”

一說話,本性又暴露無遺,東郭先生和狼大見慣不怪,聞人緒望卻因爲骸骨的新外表,勾起了心裡的花癡情緒。

這樣的爹爹少了一分妖孽多了一分正氣,雖然不習慣,卻也非常不錯,紅暈不自覺爬上他的臉,正偷看聞人緒望反應的骸骨更覺得此時自己的模樣肯定格外奇怪,沮喪的捂着臉大叫。

“你們嫌棄我!”

狼大和東郭先生同時無語,彼此相看一眼道。

“嫌棄你,你的寶貝兒子會臉紅嗎?”

聞人緒望羞得無處可躲,拼命捂着臉用尾巴蓋住自己,可他忘記現在自己是十四歲的外表,大尾巴無法再遮住他的臉,只得鬱悶的用衣服下襬蓋住頭,逗得骸骨捧腹大笑。

“小望該你了,尾巴、耳朵,還有眼睛全部都得給我變,不然的話太顯眼了。”

收起耳朵和尾巴並不是什麼難事,眼睛顏色在狼大的指導下也變成了普通的棕黑色,骸骨看着面前的聞人緒望,除去狐族自帶的一股媚態,竟然再沒有一絲小狐狸的感覺。

“爹爹?”

沒有了狐狸耳朵,聞人緒望歪腦袋的動作再也看不到小耳朵跟着搖擺的樣子,骸骨心中有點失落,卻也在此同時,另一股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升起來。

“爹爹?”

聞人緒望再喚了一聲,摸摸空着的頭頂想要靠近骸骨,卻因爲習慣用尾巴保持平衡,竟然一下子摔倒在了骸骨懷裡,然後鼓起勇氣問道。

“爹爹…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不好看?”

“哪有啊!”

骸骨笑着捏捏聞人緒望的鼻子,眼裡卻透着複雜的情緒。

77月光下

外表問題處理好,剩下的事情就只有選擇到底去找龜仙人,還是快馬加鞭繼續去救易之潞。

這讓他們很是頭疼。

越是衡量龜仙人和易之潞的重要性,聞人緒望的腦子裡面好像無數的小蟲,咯吱咯吱的咬着腦袋,讓腦子糊里糊塗,明明心裡想着要去救易之潞,張嘴竟然變成了——

“爹爹,狼大不是說龜仙人的味道比較近嘛,我們就先去救龜仙人吧?”

“不行,還是先去救易之潞吧!”

骸骨想的比較複雜,龜仙人好歹腦子還算聰明,法力多少也有點,相較之下,他更擔心身處危機四伏的修行門派裡的易之潞,到底還能安全多久。但這樣一比較…龜仙人,是否顯得太不重要?

骸骨不想承認自己選擇易之潞,而不是選擇龜仙人,原因是龜仙人的那句話。

“你能分出一絲心來給我就好了,我不介意當最後一個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願意默默陪在自己身邊三百年不碰人,也不被別人碰,卻因爲自己的原型面目可怖,不敢接近自己,說出自己心意的龜仙人。

骸骨再怎麼討厭自己的原型,那也是他,龜仙人的情他真心感謝,可他的意,骸骨就只能道歉。

“不管救誰都是救,不過骸骨大人你不去救龜仙人真的好嗎?”

旁觀者清的狼大和東郭先生無所謂的聳聳肩,龜仙人失蹤前的最後一句說的是。

“看來我真的病了…心裡好難過…我先走了。”

“不用,我自己去福祿村買點藥去…”

明明骸骨知道龜仙人是在說謊,卻依舊沒有追上去,放龜仙人消失這麼久,這一次,骸骨還是打算放任龜仙人的事情不管嗎?

好煩…好煩…

骸骨真想把自己劈成兩半,於是真的從手環裡面掏出一把一人多高的重劍,遞給了狼大。

“施展你的神技吧!狼大!把我劈成兩半,再幫我變成兩個人!”

“骸骨大人!要說多少遍那不是我的力量,是你自己的力量,你爲了掩人耳目怎麼總拿我當盾牌!”

聞人緒望也嚇壞了,他多少明白骸骨好像比他自己說的魔與妖狐的混血體還厲害,可這不代表聞人緒望願意看着骸骨被切成兩半再大變活人。

“爹爹!你真敢這樣做,我就…我就再也不和你說話了!”

狼大和東郭先生想不出聞人緒望爲何做出這麼幼稚的行爲,這種話嚇得到誰?結果,那個笨爹爹骸骨還真被這話嚇到,抱着聞人緒望直道歉。

好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唯有東郭先生想不通,聞人緒望既不是骸骨的親生兒子,骸骨對聞人緒望又有那麼明顯的寵溺和愛戀,可爲什麼他就是不願意接受聞人緒望的心?

狼大好像知道點什麼,夜鶯好像也知道點什麼,偏偏他們什麼都不說,憋在心裡悶着,氣死急死好奇的人。

耍夠了寶,馬車也因爲商量事情停了半天,夜幕也降了下來,再不做決定,晚上趕路的時間也要被浪費,骸骨總算一拍手掌想到了一個絕讚的主意。

“我怎麼沒想到這個!狼大,還記得傳送裝置嗎!”

“記是記得,不過…你確定出了滄崖使用這個,不影響穩定性?”

“大概…不會吧?上次你去西邊做胭脂生意,傳過去的物品碎了,其實不是因爲傳送除了出題,是我在傳送前不小心把瓷盒弄壞了,怕被說浪費,才推到了傳送裝置上…”

“好吧…既然你敢拿你的寶貝兒子,還有你自己來冒險,我是無所謂了,我和小賢去清微派,到達清微派附近的時候,傳送你們過來。”

“等等…那麼誰幫我聞龜仙人的氣味啊!”

“反正我對於你來說,也就只有這個用處,跟着你去,誰來保護我的小賢!狐狸的嗅覺也很靈敏的,不如讓小望試試。”

骸骨從心底就否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到處嗅人的念頭,雖然他曾經解釋過,聞人的意思就是小狐狸喜歡到處嗅人的氣味…

事已至此,再不這樣做就真沒辦法了,四人分成兩批,甚至馬車也很貼心的自動分解成舒適的兩張馬車,驚得聞人緒望和東郭先生目瞪口呆,一度懷疑骸骨和狼大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才特地選擇了這種奇葩的馬車。接着馬車一輛向南,一輛向北各自行動了。

狼大和東郭先生一走,又只剩下父子兩人,晚上趕夜路的人非常的少,兩匹神馬開足了馬力朝前跑,骸骨睏覺的打着哈欠,奇怪自己明明可以製造能飛的飛行器飛到清微派,把易之潞揪回來便成,爲何要費那麼多力氣慢慢跑着去,卻又要做出很着急的樣子。

好像是潛意識裡面,想促成什麼——例如和易之潞打得熱火朝天的小掌門,如果他們能哺育出愛的花朵,也是件極好的事情,所以骸骨故意多給他們點時間培養感情。

再或者是想要避開什麼——例如,那個同樣是觸手,同樣散發着金色光的東西,骸骨總有種感覺,如果追這些東西追得太緊,絕對會出現讓他後悔的事情。

打開馬車頂棚開關,頂棚變成了透明的,今天恰好是十五,銀色的月光灑進了車廂,就連平時耀眼的星空,此時也變得黯淡。

這是他們離開滄崖的第一晚,不過已經跑掉了普通人四天的路程。

自持現在是大孩子,不怕困的聞人緒望猶如被月光召喚一樣,哈欠連連。

骸骨看他頭慢慢的垂下,又突然驚醒,然後又重複剛纔的動作,樂得直笑,等他發現聞人緒望驚醒的時候,總是捏着左手的無名指,臉色一暗,拉過聞人緒望的手檢查了起來。

“怎麼還是發炎了…我不是都含過了嗎?”

手指被溫暖的口腔含住,舌頭舔過被刺到的地方,聞人緒望一個激靈驚醒,看着因爲不舒服,又恢復原本眸色的骸骨正含着自己的手指再次消毒。

手指本來就是敏感區域,這讓聞人緒望又覺得開心,又覺得自己不該由着骸骨繼續欺負自己亂跳的心臟。

“爹爹…既然是發炎什麼的,我弄點草藥包上去就行了啊…”

“你自己包?算了吧!連傷口發炎了都忍着這麼長時間不說,你覺得我會信你自己包紮嗎?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去接那朵鬼花!”

“難不成,爹爹你是嫉妒……我收到花?”

原本想說骸骨嫉妒放羊少年,到嘴邊又變成了花,聞人緒望慶幸自己反應夠快,不然在這隻有兩人的旅途中,鬧了彆扭冷了場,那麼他肯定會傷心死的。

還在思考着如何和骸骨慢慢拉近關係,聞人緒望終於挨不住,睡了過去。

睡夢中,好像有誰在輕輕笑着,然後和骸骨一問一答,樂得開心。

拼命睜開眼睛,聞人緒望看到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坐在骸骨的膝蓋上,肚皮朝上,由着骸骨摸摸它同樣雪白的肚子,然後被撫摸逗樂,伸出粉紅的舌頭開始舔着骸骨修長的手指。

那隻小狐狸,是我?

不對…聞人緒望一直很拘謹,和骸骨在一起他從未這樣主動撒嬌過,頂多主動抱住骸骨,或者在骸骨睡着的時候偷偷親親骸骨,這已經是他的極限,更何況他在狐狸形態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只能是人。

就算是被骸骨抱着餵飯也好,還是因爲口渴難忍舔食盤子裡面的牛奶也好,狐狸的他都保持了一個人該有的行爲舉止。

那隻狐狸如同撒嬌小狗一樣的表現,聞人緒望是絕對不會做的。

小狐狸和骸骨的互動還在繼續,聞人緒望陰沉着臉已經站到了他們身邊,骸骨和小狐狸仍舊像沒看到他一樣,自顧自的鬧着。

直到那個小狐狸一翻身,突然變成了一個少年,雪白的頭髮直垂腰間,也恰好擋住了聞人緒望的視線,他看不清那個少年的臉,只感嘆在月光下,那少年的皮膚好似透明般散發着白光,美得炫目。

骸骨摸摸那個少年的下巴,引來那個少年咯咯發笑,手一滑,竟然伸進了骸骨的衣服裡摸起來,奇怪的是骸骨完全沒有推開那個少年的打算,一把摟住那個少年的細腰,讓兩人的距離貼得更近,修長的手指也撫上那少年的背。

聞人緒望很憤怒,可是就是差着一股火頭髮不上去,心酸鬱悶的情緒填滿胸膛,腳卻如同被釘上了釘子,一步也邁不上去。

那個少年的耳朵,舒服的朝後別過去,看得出因爲撫摸讓他很享受,眼睛緊閉着感受這一切,大尾巴也一搖一晃,好似向骸骨表示自己還不夠滿足。

我,此時此刻不是該生氣的衝上去揍那個少年一頓嗎?可是爲什麼除了心酸,自己竟然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

最喜歡的爹爹抱着別的狐狸卿卿我我,他們甚至接吻,甚至打算做更進一步的事情。

對比自己的第一次,完全沒有感受到骸骨的溫柔,釘在原地的聞人緒望總算爆發,衝上去去揪着那個少年把他從骸骨身上扯下來。

“你是誰!誰允許你隨便靠近爹爹的!”

少年被推到在地,原本坐在旁邊的骸骨突然消失,月光照耀下的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對峙着。

“誰允許你隨便靠近骸骨大人。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纔對吧?人類的聞人緒望小道士。”

白髮少年撩開頭髮,那是一張和聞人緒望相識,卻更比聞人緒望具有誘惑力的臉。

聞人緒望猛然驚醒,自己趴在骸骨懷裡,骸骨的衣服被他扯開了一大半,露出蒼白的皮膚,還好骸骨睡得夠熟,聞人緒望趕忙幫他拉好衣服,才又在骸骨的懷裡躺下。

78意外發現

“小望…你有聞到龜仙人在哪裡嗎?”

“沒有…”

經過兩天的行程,追着龜仙人的氣味,父子兩人進入到西南方向最大的一個城市甸雨城,聞人緒望知道龜仙人就在這個城裡,卻不知道他到底在這個城市的哪裡。

甸雨城是個水城,歷國最主要的河流雨滄江就從這座城市旁流過的,再往更西的地方便是雨滄江的發源地雨蒼雪山,感受着雪山的恩賜,甸雨城引江入城,完全建成了一座水上城市,小橋流水人家的獨特美景不說,因爲少數民族聚集,花枝招展又熱情大方的異族姑娘,讓中原的文人墨客流連忘返,就爲了那如同太陽般燦爛的一笑。

“我想我理解爲什麼龜仙人的氣息在這裡一點也不明顯是爲何了。”

骸骨他們進城的時候是傍晚,還沒找好地方住,就看到各家小販收拾了東西,全部跳到鋪設在道路兩旁的高臺上站着,惡作劇般看着這兩個外來人嘻嘻的笑起來,幾個少數民族的女子,還用着自家族語,盼着這兩個仙人般的人待會會如何出醜。

接着滔滔的河水夾雜着街道上散落的垃圾,就朝骸骨他們襲來。

骸骨把聞人緒望往身上一扛,非常靈活的跳到了一旁不是很高的屋頂上,而他們的神馬拖着馬車很聰明的往旁邊的高臺上面擠上去,完全沒有被河水和垃圾弄髒。

“看來,這河水一衝,把龜仙人留下的氣味全部沖淡了,還弄得滿城都是,要找他只得一處一處慢慢逛了。真是浪費時間…”

聞人緒望的心因爲骸骨這番話變成了兩半,一邊在高興原來骸骨這番話,表現得像是根本不在乎龜仙人,另一邊卻在埋怨骸骨不重情義,好歹龜仙人也是愛着骸骨的人。

糟糕…自己最近是怎麼了…

那個白色頭髮的自己,最近頻繁出現在夢裡,每次和骸骨的動作都是那般親密,聞人緒望也漸漸由心酸,變成了憤怒,最後變成現在一閉上眼睛,就睡不安穩,就怕再見到那幕心碎成片。

打着哈欠看着骸骨和屋頂的主人鬥嘴,說來說去,骸骨竟然租下了這棟小房子,帶着露臺,帶着小院,包三餐伙食一餐夜宵,一年五十兩銀子,這讓聞人緒望想大罵骸骨奢侈。

可是看見年輕的屋主立即揹着看上去抑鬱不得志的青年朝他們揮手告別,聞人緒望才總算明白骸骨的用意。

“五十兩對於我們來說算不上很貴的價格,但是對於那兩人來說,或許能做許多事情。他能帶着那個青年去鄉下散心,遠離城鎮治療心裡的傷。”

“再說了,這麼好的一個地方,我們還可以隨時來玩玩住住多好啊,我去把馬車趕進來,你選間喜歡的房間吧,弄好我們就去吃飯。包餐的伙食就出自旁邊的那棟酒樓,據說都是少數民族的風味美食,這回能好好嚐嚐鮮了!”

聞人緒望點頭答應,然後好奇的觀望這白牆青瓦,又充滿異族味道的建築,就這一會的功夫,神馬們早在骸骨的指揮下進了院子,聞人緒望連忙去挑選自己的房間。

才進廳堂,他的腳步就僵住了,署名聞人胥行的山水畫作讓他徹底呆立在原地。

“爹爹…”

外面的骸骨很孔雀的答應了一聲,才發現聞人緒望叫的並不是自己。

“喲,這人也姓聞人啊?這麼少見的姓竟然和我的寶貝兒子的姓氏撞了!真有緣!不如這樣吧,我們把這幅畫帶回滄崖去?”

“還是…別這樣吧,或許這畫是那青年重要的東西…”

懷戀的看着那個紅章印記,聞人緒望憶起了年幼的時候,書房裡面爹爹揮舞着畫筆,一副美麗山水便出現在紙上,而此時孃親田氏會笑得特別的甜,爲聞人胥行沏上一杯上好的龍井,然後奏起爹爹最喜歡的青湖望月。

“可惜,緒望他抓週的時候,拿起的是一把修行寶劍,不然我真想讓他繼承我的衣鉢,將聞人家的畫繼續畫下去,聞人家的文繼續寫下去。”

“夫君,你何不說你希望再生一個女兒,把聞人家的樂也傳下去?”

“別!我可受不了夫人你懷胎難產的噩夢了…我寧可不要緒望,也要夫人你好好的陪在我身旁。”

那段回憶,是聞人緒望第一次意識到爹爹和孃親不需要自己的記憶。

聞人夫婦深愛着對方,繼續說着情話,沒有發現聞人緒望有任何不妥,而小小的他心裡已經埋下了怨恨的種子,還有害怕被丟棄的種子。

這個屋子裡面,聞人家的東西很多,聞人緒望陸續發現他爺爺的作品,叔叔的作品,推開緊閉的小屋一看,聞人家族的靈位放滿了屋子,他眼尖的看到,最前面最新的靈位上面,寫着聞人胥行還有田氏的名字。

腳一軟,聞人緒望跌倒在地上,骸骨這下總算反應過來自己租了一個不得了的房子,他完全變成了啞巴,然後拿起倒掉的靈位一看,上面刻着聞人緒望四個字。

“我的天啊!世界上竟然有和我的寶貝一樣名字的人!”

聞人緒望急忙爬起來,一看,鬆了一口氣。

既然自己的靈位也在上面,而自己沒死,那麼爹和孃親他們應該也沒事吧?那個青年或許是聞人家的學生,這些東西是聞人家突然破敗之後留下來的,然後被青年帶到了這裡,作爲紀念。

然後他再次唾棄自己。

你親爹和親孃都不要你了,你還想着那兩個人幹嘛…

深呼吸一口氣,聞人緒望強裝鎮靜的去了二樓繼續找他想住的房子,骸骨趁此機會雙手合十,朝聞人家不知爲何在這裡的列祖列宗拜了三拜。

“請把聞人緒望給我吧!我會成爲他的好爹爹,永遠永遠的照顧他,若他不離,我絕對不棄!”

說出了心裡話骸骨還是會臉紅,轉身離開的那瞬間,靈位後面輕飄飄的傳來一句。

“你只是想做他爹爹嗎?”

身着血衣的老頭摸着自己的鬍鬚死死的盯着骸骨,半透明的身子一看骸骨就明白,這老頭是個鬼。

79我的名字

鬼這個東西,骸骨還從來沒有怕過。

滄崖本來就住着幾隻鬼,只是存在感低到連骸骨都時常忘記他們的存在。

那幾只白衣鬼見到骸骨不是忙着賣萌耍寶,就是哀嘆自己怎麼找不到回鬼界的路,鬼界是不是又在動亂了,以及爲骸骨科普鬼方面的知識。

可惜骸骨一直把他們當成死亡人類留下來的精神意志體,從來沒有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倒是紅衣鬼是厲鬼這個說法一直留在他腦中,血衣姑且能教紅衣吧?

“你好啊,聞人玄蔘,我看你面前的靈位是這個名,所以你應該就叫這個名字吧?”

“是的,我是聞人緒望的爺爺。”

“那麼…我要叫你爹爹嗎?”

聞人玄蔘被骸骨的話給徹底雷倒,血衣上面的血液像煮開一樣往外面冒,原本就無神的雙目這回是徹底的翻了白眼。

“我的兒子裡面可沒有一個是魔物!”

“哎呀呀,被看出來了啊。”

骸骨聳聳肩,然後隨手拿起桌上整齊擺放的綢緞開始爲聞人家的靈位擦去灰塵,看得出那個抑鬱青年很重視聞人家,這麼多靈位,竟然沒有落一絲灰。

“我聽來串門的鬼說,你是這天下最厲害的魔物,所以在聞人緒望被害死的時候,你讓他附身在了狐狸身體上對嗎?”

“他們怎麼知道的!”

骸骨驚呼起來,決定以後不許那幾個大嘴巴的鬼去滄崖玩了。

“鬼在白天只是看不到影像,不代表他們並不存在,你以爲他們不知道,只是他們不想說而已。”

“而且那幾個鬼也是好心,想勸說我放棄愁怨,然後好好回鬼界,等着輪迴轉世。”

“所以我一直等着你們來,再看一眼緒望,然後啓程上路。”

“只是…沒想到緒望竟然變成了這樣。”

聞人玄蔘的話就跟他名字裡面的玄一樣,讓骸骨壓根摸不着頭腦,於是就當成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

“骸骨大人,你不覺得緒望他最近有點奇怪嗎?”

有嗎?

回憶這幾晚,骸骨實在沒有發覺聞人緒望有什麼不對勁,只覺得他睡眠變少了,骸骨猜測這是旅途太累所致。

“那請你多留個心,我覺得那孩子不對勁。還有…能否請你幫個忙,讓那個孩子原諒他的親生父母?”

“至於你到底是想當聞人緒望的爹爹,還是做更進一步的事情,老頭子我不似我那腐朽的兒子,我默許了你們,想做什麼就做吧。”

“我也該上路了,希望再見的時候,是我轉生之後。”

說完聞人玄蔘就徹底消失了。

骸骨還在目瞪口呆,這算什麼事情啊?突然蹦出個鬼神神秘秘一番,還盡說些胡話,最後又突然消失,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他還想讓這爺孫兩見上一面,結果這鬼說消失就消失。

“爹爹,你在幹什麼?”

聞人緒望把拿着抹布的手藏在身後,看見骸骨在擦靈位彆扭的咳嗽兩聲,然後說自己是來幫骸骨的忙,並不是主動來擦靈位的。

骸骨望着聞人緒望把聞人胥行和田氏的靈位擦了一遍又一遍,見到聞人玄蔘的靈位時更是眼眶裡面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說了他一句。

“傻孩子。”

“爹爹,我哪裡傻了?是因爲我在流眼淚嗎?那是被香薰出來的啊。”

“反正小望就是傻孩子。”

咬住嘴皮不說話,傻不傻聞人緒望自己心裡很清楚,如果傻點笨點能換來骸骨的注意,他覺得這也很好。

在城裡居住的第一晚就這樣被浪費掉了,父子兩匆匆在酒樓用過餐,還沒品出味道便睡下,聞人緒望感覺到爺爺,大伯他們全部都站在他的身邊,向他道別。

“別被不好的東西給壓住,要堅定自己的心。”

聞人玄蔘說完這句後,白色頭髮的聞人緒望取代早已逝去的親人們,站到了他的面前。

“是啊,堅定自己的心吧,你其實不愛骸骨大人對吧?愛他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只不過是害怕再被捨棄而已。”

“想想你用的是誰的身體,想想出生書香門第的你怎麼可能離經叛道愛上一個男人,甚至想和他做,想要他的愛。”

“這全部都是我的感情。”

“所以,把我的骸骨大人還給我吧?”

陷入夢魘中,聞人緒望的不要完全喊不出口,只能繼續任由那個白色的自己數落自己的感情,不過是奢求同情,而不是真的愛。

而同樣遭受到夢魘折磨的人,還有龜仙人。

那天他去福祿村買藥是個超級無聊的藉口,那個村子的藥物都是滄崖的妖怪們製作的,何須再出去買?

於是他漫無目的的走了好一陣子,連何時天黑了又天亮了都記不清。

傾盆大雨依舊下着,偶爾劃過幾道金色的閃電,總會讓龜仙人想起骸骨那場炫目的閃電瀑布。

那是他爲了聞人緒望不被懷疑身份,特意施展的法術。

“好像…自從聞人緒望來了以後,骸骨大人的生活都圍着那個孩子團團轉了。”

以前還會調戲下自己,說你單身,我也單身,不如我倆湊成一對,然後成爲相親相愛的好夫夫,就跟滄崖的模範夫夫狼大和東郭先生一樣。

可是,爲什麼自己總是拒絕?

現在越想龜仙人越是怨恨自己放棄了大好的機會,若那時候順水推舟,自己多年來的夙願早就達成了,何須像此時這般被後來者居上,還被喜歡的人當做那個討厭鬼小孩的奶奶。

越想越鬱悶煩躁,龜仙人變回了舒服的原型,慢慢的邁着四條腿慢慢爬着,打算爬到哪裡累了再也不會動了,就縮進殼裡面睡上一覺,然後回家。

就算骸骨沒有來追自己,但這並不代表龜仙人就不會想他。

真的累了,龜仙人匆忙找了棵樹睡下,這一睡,一直等到他感覺自己好像在晃晃悠悠的車廂裡面,才總算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不對勁。

“這裡是哪裡!”

破爛的馬車,上面除了放着鬼殼朝下的龜仙人,周圍都是濃濃的調味料的味道,一隻雞咯咯咯的打起了鳴,前面趕車的人才拉開簾子看進來。

“剛纔有人說話嗎?不對啊!我肯定是聽錯了!”

身穿少數民族服裝的娃娃臉少年扎着黑色的頭巾,黑色是成年人的象徵紅色的花邊代表這個娃娃臉少年不但已經十六歲以上,甚至已經有了未婚妻,或者妻兒。

儘管搞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進了這個馬車,不過龜仙人很明白這種人類是最可怕的了,如果他愛他的妻兒,在知道那聲音是烏龜發出來的,絕對會因爲龜仙人妖的身份,而爲了保護妻兒,來同龜仙人拼命的。

龜仙人很明智的保持動作不動,只是蹬蹬自己的腳代表着這個烏龜要翹辮子了,爲了你們的肚子健康,請不要吃他。

異族少年總算把簾子放了下來,嘴巴還是念叨着自己絕對不會聽錯,剛纔就是有人在講話,趁着這個機會,龜仙人變回人形,那隻雞被嚇到,拼命的叫起來,少年在外面罵了一句。

“再叫!再叫就把你給同時清湯,燉煮,紅燒,黃燜掉!”

這雞看來還通點人性,立即閉嘴不再叫了。

龜仙人才鬆了一口氣,準備從馬車後面悄悄逃掉,只是他運氣實在不好,才推開散發香料味道的箱子,一罐胡椒灑落在地上,悲催的龜仙人被嗆到,不停打起了噴嚏,如果這樣前面那少年還發覺不了異常,那麼他肯定是腦子或者耳朵有毛病。

“你是誰!爲什麼在我的車裡!”

這是少年最關係的問題。

“啊!!!!我的烏龜!我桌子那麼大的烏龜到底是去哪裡了!!”

少年急躁的掏出腰間的彎刀,直接就架到了龜仙人的脖子上,貼得過近,導致一滴滴血珠順着刀尖滑落下來。

“小兄弟…有話好好商量啊!”

“告訴我烏龜在哪裡!是不是被你給吃了!”

拜託…除非是骸骨那個超級大吃貨來,能一口吞掉龜仙人,其餘人類怎麼可能一眨眼時間就吃了個大烏龜?!

“烏龜他…”

龜仙人指着那隻雞。

“被這隻雞吃掉了。”

雞嚇得狂叫起來,尖銳的鳴聲驚得兩人捂着耳朵只覺得頭腦發暈。

“看!這隻雞被揭穿了事實,害怕了!”

少年直接給了龜仙人一拳頭。

“混蛋!雞的肚子那麼小!哪吃得下桌子大的烏龜啊!”

“那麼少年…你覺得我肚子小,吃得下那隻烏龜嗎?!”

沉默了一陣子,少年嘟着嘴巴憤恨道。

“肯定被你私藏了!可惡!”

“喂喂!你給我搞清楚,你這屁大點地方,我能把那個烏龜藏在哪裡啊!”

“誰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滾!瞎子!其實那個烏龜根本還在,只是你看不到了而已!”

“難道…”

少年盯着龜仙人猛然醒悟過來,面前的人穿着中原人常穿的白衣,飄飄似仙,模樣也非常的白淨,是不是傳說中的修行者?

“難道是你把我的烏龜變小了,藏在衣服兜裡面了。”

“都說不是啦!倒是你這個小子,到底是哪人,要去哪裡?能不能放開我的衣領。”

“我?我可是立志成爲天下第一大廚的維茨是也!你?”

我?骸骨第一次見面就拿龜仙人的模樣開玩笑,所以龜仙人漸漸的也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只承認骸骨喚的那個外號爲名,只是此刻這個外號不能用了,龜仙人才想起那幾乎被遺忘的名字。

“我叫圭弦。”

80被煮的圭弦

名字,是區別人與人不同最重要的東西。

名字同時也是一種咒,當彼此呼喚對方的名字,咒就起了作用,將毫無關係的人聯繫在一起。

圭弦很喜歡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喜歡的人,從來沒有叫過這個名字,所以他們的那段關係,現在也斷了。

回憶起來骸骨主動搭訕的那天,是小狐狸死去的第二天。

妖們爲他準備的華服再沒碰過,隨便撈了件書生的舊袍穿着,打着哈欠逛到碧波潭,妖們見到這樣的骸骨,懷疑骸骨是因爲小狐狸死去遭受打擊太大,所以腦子突然壞掉了。

那時候圭弦的法力還很低,儘管原型個頭夠大,聲音也是蒼老的老人聲音,變成人形卻只是個光屁股小孩模樣,至於爲什麼是光屁股,那個時候滄崖還很窮,所有資金只夠爲骸骨一人準備服裝,妖們化形後都是赤身**,所以他們平時也不喜歡化形。

圭弦見到心念已久的人突然來找自己,結巴的連自我介紹都做不好,骸骨問他名字,他半天才蹦出一個圭,一個弦,骸骨一反平時的常態,突然咧嘴一笑,指着圭弦叫起來。

“我就知道,你是龜仙人對吧!”

“龜仙人老爺爺你好!我是骸骨,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大清楚了,以後的事情就拜託你指導了!”

誰是爺爺啊!

圭弦聽到這個稱號直接雷得目瞪口呆,等到骸骨去向下一個妖打招呼時,才總算反應過來,由於自己的原型以及聲音,導致自己在喜歡的那人心裡全無形象。

急急忙忙的追上去,大叫着等一等,烏龜的速度完全趕不上骸骨的快步疾走,圭弦失去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改變自己稱呼的機會。

等到第二天,龜仙人這個稱呼已經傳遍了滄崖,大家都覺得龜仙和圭弦的發音差不多,而仙人這個稱呼也對得起圭弦的年紀,這一來二去,所有妖都跟着骸骨叫起了龜仙人,到最後,再沒人記得圭弦這個名字。

圭弦氣極了,第二次見到骸骨的時候,狠狠的用龜殼撞倒了骸骨,當然他自己也撞得個人仰馬翻,然後就着一個滾成個軲轆,變成了人形,自以爲嬌媚的瞅了一眼骸骨。

那些人類小說裡面寫着的,女妖精或者是男妖精回眸一笑百媚生,然後被這回眸勾住魂的男主角從此戀上這妖精,從此你心我心永相伴,逍遙賽似活神仙。

可圭弦忘記自己只是個小屁孩,若骸骨真被這麼大的孩子勾去了魂,那麼他絕對是個變態。

所以骸骨被圭弦這幅模樣完全逗樂,抱着肚子笑得滿地打滾。

“這個差別也太大了吧!我以爲龜仙人一定會變成一個糟老頭子,然後說着我最喜歡胸部了這類的話。”

“竟然只是變成一個小屁孩,還光屁股的!這不科學!”

科學是什麼?圭弦一邊覺得腦子糊里糊塗,一邊覺得自己剛纔的妄想真是可笑至極,更多是再在骸骨面前丟了形象,再沒信心提及自己的心意。

但好歹這個彆扭的名字留住了骸骨,他三天兩頭來找圭弦聊天,從古今中外,到人文地理,龜仙人竭盡自己所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給了骸骨,也從骸骨那裡學到了不少新鮮東西,那段沒人干擾的時光,現在想起了是最幸福的。

圭弦早下定決心,一定要加快修煉,好早點變成大人,好在春祭的時候,能夠和骸骨做…愛做的事情,可當有人來犯的時候,骸骨迎戰時使用了那些奇怪的黑色觸手,這完全嚇到了圭弦。

他的父母是被人類殺死的,屍體卻是在骸骨纔出黑色立柱沒有人形的時候,被黑色的觸手攪成粉末碎肉的,那一幕圭弦永遠無法忘記,至今想起來全身還會打着寒顫。

深受舊時思想的影響,圭弦認爲,只有屍體完好,父母的轉生纔會順利,少受點罪,骸骨斷了他父母好好轉生的路,也給他心裡留下了陰影,於是在愛與害怕間他退縮了。

所以在他剛剛能化爲少年模樣的時候,骸骨問他,願意和骸骨結爲伴侶嗎?臨時的也好,永久的也好,隨圭弦選擇,圭弦膽小的退縮了,他沒料到這一時的膽小,造成他一世的遺憾。

聞人緒望的出現是他始料未及的,圭弦以爲骸骨和自己的感情,只要一直熬下去,等他克服了心裡陰影,終能修成正果,而聞人緒望明顯是那個在果實就要成熟時,搶走他愛情果實的小偷。

身爲愛鑽牛角尖,又是牆頭草的道士,聞人緒望憑着他擁有實力遭受嫉妒,又不被人愛的經歷引起了骸骨的憐惜,上天更是亂點鴛鴦譜,竟然讓這個死掉的小道士附身在小狐狸身上。

小狐狸的守望對骸骨何等重要,圭弦很清楚,他催眠自己骸骨疼聞人緒望是因爲小狐狸的身體是由於那個小道士的靈魂活過來的,也很高興聞人緒望比起妖,更想做回人類,所以圭弦很有私心的放聞人緒望離開。

可惜他的願望再次落空,骸骨捨生送聞人緒望一程,反而讓聞人緒望堅定留下來的心,圭弦眼睜睜的看到他們感情越來越好,甚至到了最後,骸骨和聞人緒望竟然發生那種事情,自己也因此氣瘋了腦袋,做出再也沒臉面對骸骨的事情。

“喂!圭弦!你到底把我的烏龜放哪裡去了!”

“不是都說了嗎,被那隻雞給吃了。”

“圭!弦!”

沒想到三百多年來第一個叫自己的名字的,竟然是這個異族少年,圭弦看他找不到自己急得滿頭大汗,氣得滿臉通紅,惡作劇的心理稍微得到滿足。

“求求你了圭弦仙人!我需要那個烏龜有用處啊!”

“什麼用?”

目標是做天下第一大廚的維茨比劃着半天,最後把要說的話咽會口中。

“你這種一般人是無法理解我的苦衷的!”

“剛纔不是才說我是仙人嗎?怎麼又變成一般人?”

再說了,廚子要烏龜,除了做甲魚湯之外,還會做什麼?圭弦不是笨蛋,去拿自己的生命爲別人鋪設通往第一大廚的道路。

悄悄衝維茨施了一個定身術,維茨僵硬在原地,圭弦以爲自己的目的達成,想離開這個滿是胡椒粉的車廂。

“你想往哪裡走!”

定身術突然失效,維茨撲了上去,把圭弦五花大綁綁起來,圭弦來不及驚訝,頭上一疼,便因爲維茨的擀麪杖朝他頭上招呼了下,徹底的暈過去。

再度醒來,圭弦發現自己在一口鍋子裡面,水溫暖和得恰到好處,鍋子底下卻燃着一堆火。

小火慢燉龜仙人,圭弦急的破口大罵。

“你這個兔崽子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你難不成是食人族嗎!”

正在爲火堆添加柴火的維茨朝圭弦瞪了一眼。

“不把我的烏龜還回來,我就不放你出來!”

“你這是什麼鬼道理啊!”

圭弦氣極,這個貌似普通小平房的房間,很奇怪的是完全無法用法術探到外面去。

和自己同車的雞咯咯的繼續在籠子裡面蹦躂,旁邊還有十多隻它的同類,不遠處還有一堆雞毛,車上的作料也被全部搬進了這個房子。

維茨加完柴火起身衝圭弦的鍋子裡面加了把鹽巴,還撇了幾片香菜扔進去。

“廚師被搶奪食材的痛苦,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那你也完全不懂被丟進鍋子裡面煮的人的痛苦!”

想翻身出鍋子,個頭不算高的圭弦完全爬不出來這個四壁光滑的鍋子,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但這可不是骸骨挑逗他的玩笑,而是真正的生命威脅。

這個時候一個短髮穿着少數民族黑布褂子的男人衝了進來,狠狠揍了維茨一拳。

“你這個傢伙在幹什麼啊!竟然把人都拿來煮了!你打算研究人肉怎麼好吃,然後做人肉叉燒包,人肉火鍋片嗎!”

“這個主意好像很不錯啊…”

“不錯你個頭!”

男人又給了維茨一拳,急急忙忙的一桶水滅了火,煙子嗆得三人都狂打噴嚏,流眼淚,最後溼淋淋的圭弦被從鍋子裡面撈出來,覺得自己的命都不在了大半條。

“哥哥…我並不是真的想煮這個人的,我只是想嚇嚇他,讓他把烏龜交出來,那個火候也是控制在我們平時洗澡的時候的火候,絕對只會嚇到人,傷不到人的!”

“就算這樣也不行!還有把我的頭巾還我!總是喜歡拿我的頭巾帶,有妻子的符號你就那麼喜歡啊?”

男子邊說邊扶起圭弦,手指觸及圭弦的時候,圭弦感覺到這個人身上完全沒有人類該有的體溫,而是冰冰冷冷的屍體。

“你好,我叫維安,我弟弟維茨對你的無禮請多多包涵,我妻子久病在牀,他是聽說烏龜是大補,用來熬湯很不錯,於是千方百計找尋烏龜,就是爲了給我妻子養養身子,所以你不告訴他烏龜的下落,他很着急。”

難不成你就不着急你的身體嗎!你這個狀態完全是個活死人!

維安的動作帶着明顯的僵硬,皮膚也如同死人一樣蒼白,身上沒有奇怪的味道估計是做過防腐處理,圭弦總害怕他說着說着嘴巴里面就跑出屍體裡面的蟲子來,提醒吊膽的望着這些人。

總之爲了自己的安全,烏龜的事情打死他,他都不能說實話,並且得想方設法逃離。

81天下第一大廚

維安才把圭弦從鍋子裡面撈起來,維茨又把圭弦給扔了下去,接着維安被維茨撞個翻身,圭弦清楚的看到維安的手臂從衣服裡面掉了下來,還趁着維茨沒發現又匆忙安回手上。

圭弦目瞪口呆,就連自己身上被維茨灑了些薑片都沒發現,維安也只是衝圭弦眨眨眼,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和自己的弟弟理論將人煮了,吃了,是不合道理的事情。

“哥哥!你還是去陪嫂子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見維茨這般嚷嚷,維安拿起桌子上面的鹽罐子直接扔鍋裡面。

“好好!維茨你有種,你現在就是天下第一大廚!煮人也好,還是油炸人也好,誰都管不着!”

“既然如此,你就把我也給煮了吧!”

捲起褲腳維安就往鍋裡爬,圭弦眼睛緊盯着維安之前斷下來的手,無法理解爲什麼手已經斷了,怎麼還能支持他爬上鍋子。

“哥哥!我煮你,能給誰吃啊!”

“你嫂子吃不了,你吃啊!混蛋!”

兄弟的鬧劇持續了一會,維安以天色已晚,還是先填飽肚子爲由,維茨才總算勉強答應不把圭弦給煮了當晚飯,不過在圭弦說出烏龜被他藏哪裡前,他不會把圭弦從鍋子裡面放出來。

“這是你搶走我的食材的報應!你給我等着!我做完晚飯再和你理論!”

娃娃臉少年拎着剔骨刀朝圭弦威脅的揮舞了幾下,維安萬分抱歉的雙手合十,坐在鍋邊朝圭弦道歉。

“對不起,我弟弟出醜了…其實他是個好人,若不是我們身體不好,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你這何止是身體不好啊!”

是身體全部死掉了纔對!圭弦萬分驚恐,躲在鍋子的最遠角落,可此時的他就跟被關缸裡面的烏龜一樣,怎麼都爬不上來,當然他本來就是隻烏龜。

維安看看自己的手臂,笑起來。

“就把這個當成我們的小秘密,誰也別說好嗎?特別是維茨。當然作爲交換,我會盡快幫你逃出去。”

“哥哥,你在說什麼?”

維茨回過頭來警告的看了一眼維安,沉醉於烹飪之中,他就聽見逃出去這幾個字,臉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維安。

“哥哥,爲了嫂子別做傻事。她已經被在牀上躺了半年了,哥哥難道你就不會心疼嫂子嗎?身爲一個丈夫,應該爲了自己的女人什麼事情都願意做!包括威脅人也是!哥哥應該拿出這種魄氣來纔對!”

“難不成維茨喜歡祿米?”

聽到嫂子的名字,維茨的臉成了個蘋果,原本切得薄如紙片的蘿蔔一下子被切成了一寸那麼厚。

“哥哥!我是喜歡嫂子,可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現在是擔心嫂子跟你啊!你照顧嫂子所以臉色變得那麼不好,而嫂子也是孤單單的一個人臥牀不起!”

“我希望你們早點好起來,所以甲魚燉湯是絕對需要的!”

“哥哥,我捉到的那隻烏龜可大了!有石桌子那麼大!我花了不少力氣啊才搬到我的馬車上來的,一想到那隻烏龜可以熬多少頓湯我就開心。”

“可是!這個圭弦竟然把我的烏龜給偷了!”

一下烏龜,一下甲魚,圭弦實在忍不住吐槽起來。

“那個…天下第一大廚先生…烏龜和甲魚完全是兩個品種,烏龜是熬不出甲魚湯的,你就放過那隻烏龜吧…”

維安呆了一會捧腹大笑起來。

“天啊!我們的第一大廚竟然犯這種傻事!真搞笑!天下第一!竟然分不清楚烏龜和甲魚的區別!你到底是怎麼做的菜啊!哈哈!”

維茨還真分不清烏龜和甲魚有什麼區別,都是長着個殼,都是會把身子縮在殼裡面,維茨只知道村子裡面的大廚師教他,拿筷子在甲魚的頭面前逗它,這小東西就會伸出頭來吃食,然後手起刀落,一隻甲魚就殺好了。

他曾經還奇怪,爲什麼烏龜不好好的叫烏龜,要叫甲魚和王八?還有罵人的那句烏龜王八蛋,爲什麼裡面要有兩個烏龜,兩個甲魚?烏龜烏龜的蛋,王八王八的蛋,這樣罵好像確實失去了魄氣,這樣一想他自以爲想通了,就再也沒有思考烏龜和甲魚的區別。

“哥哥!反正我師父教我做甲魚湯的時候,就是拿着一隻殼上面有花紋的烏龜做的示範!師父怎麼可能教我錯誤的事情啊!所以我沒有錯!甲魚就是烏龜!烏龜也是甲魚!所以我就要用烏龜做甲魚湯!”心裡罵着維茨難不成是笨蛋嘛!圭弦的科普之心越漲越高,明明知道說破事實,會導致自己生命有危險,卻還是忍不住把真相給講了出來。

“我想…你師父是爲了省材料費,所以才把河邊隨便撿來的烏龜拿來當製作甲魚湯的樣品吧…畢竟我們…哦不!他們都有殼…”

“甲魚又叫鱉,又稱王八,它實際跟烏龜相比,除了有殼外,還是有很多的不同之處,例如我的頭,哦不…烏龜的頭是圓的,性格很溫和,殼上有好看的花紋,也一點也不光滑,野生成年後身上會發黑所以叫烏龜,烏龜基本沒人吃,因爲全身都是骨頭沒有肉。”

“而甲魚的頭是尖,性格很暴躁,你稍微惹到它,它就會咬你。殼上沒有花紋,摸上去很光滑,四肢粗壯發達,雖然肉也不多,不過骨中有肉,按照我家大人的話就是營養極其豐富,可以滋陰補陽,散結平肝,甚至還能治療一種叫做癌症的疑難雜病。”

“所以…你把烏龜拿去熬湯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哦。”

鏘鏘——!

維茨磨着手裡面的刀,咬牙切齒的看着砧板,嘴巴里面唸叨着殺了你,殺了你。

維安笑夠了,鬧夠了才發現自家弟弟情緒不對,連忙想去安慰他。

“維茨,別在意,上幾次你把烏龜熬的湯端上去給那幾個中原客人說,這是甲魚湯,那幾個客人不是什麼都沒說你嗎?”

“可是從此之後!那幾個客人再來我們這裡玩,都去別的館子吃飯了!”

“那是他們不懂欣賞,你可是天下第一大廚,他們錯過了你,是他們的損失,整理好心情,快去做飯吧。”

“是的!我可是天下第一大廚!他們以後看到我那麼有名氣,絕對會後悔死了的!”

維家兄弟和樂融融,圭弦慶幸着維茨的師父沒因爲自己的拆穿他的詭計,而命喪徒弟之手,也默默的閉嘴,想辦法怎麼從鍋裡出來要緊。

其實,圭弦看着維茨的菜刀噹噹噹的剁着砧板上的肉和菜,確實有種天下第一大廚的感覺。

薄得像紙一樣的蘿蔔,像頭髮絲一樣的豆腐絲,三刀就把煮熟的土豆雕成一個個可愛小動物,兩刀就把黃瓜剖成整整齊齊的黃瓜條,這一切都看得出維茨在刀法上相當的精湛,一旁的維安看上去也相當的自豪。

不過沒一會,等菜品下了鍋,圭弦對於維茨是個非常好的廚子的感覺,徹底崩潰了。

黑色難聞的煙味從鍋子裡面傳來,混合着香辣酸甜的怪味刺激着圭弦的嗅覺,他被這噁心的味道擊倒,原本最害怕的鍋子成了他唯一能讓鼻子好受點的躲藏處。

圭弦整個身子潛入到水下,覺得水能隔絕那詭異的氣味,真是件好事,馬上讓他更難受得事情發生了。

“喂圭弦,你幹嘛爬在鍋子底下!因爲身子冷,還是因爲被飯菜引出了口水,想躲在底下混淆我的視線?”

這種鬼飯菜怎麼可能引出別人的口水!引起別人吐血纔對吧!

不敢暴露自己是妖的事實,圭弦躲在水底不敢說話,之後維茨突然抱着一口小鍋子過來,然後一盆子詭異顏色的物體全部倒進了圭弦躲着的鍋裡。

“這是我昨天花費了好幾個時辰才熬製好的上湯,是用牛骨,雞骨,鴨骨,還有其他特製的材料熬製的,本來說再加點龜殼就好了,卻因爲你少了最重要的一味食材。”

“剛纔想想用你的骨頭也不錯,可是哥哥讓我暫時放了你,那麼我就只好遵命了。”

有着泥巴一樣顏色的湯被倒進了鍋子裡,圭弦被嗆個正着,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這個湯竟然是骨頭湯。

“維茨!你真的是廚師嗎!怎麼會有那麼難聞的湯啊!”

因爲湯的味道不管是聞起來,還是僅僅碰倒嘴巴,一股子腥氣就讓圭弦噁心的想吐,竟然憑着逃命的本能,一縱就跳出了原本根本爬不出來的鍋子,爬在地上擺了個大字。

好想喝水…喝碧波潭略帶甘甜的純天然礦泉水,這個名字,話說還是骸骨取的,圭弦喜歡這個名字。

維茨估計被圭弦逃命刺激到了,半天才回過頭來,看到維安拿着筷子戳了戳幾乎暈倒的圭弦,艱難的問道。

“哥哥…我的飯菜真的那麼難吃嗎?”

“沒有啊!我和你嫂子不是最喜歡吃你做的菜嗎?”

“那這個傢伙怎麼會有這種反應!”

“那是因爲…沒有吃到你最拿手的燉牛肉和南瓜小卷子吧?”

“我這就做給他吃!我就不信我做不出圭弦大聲叫好的菜!”

炒鍋翻滾,湯勺翻滾,蒸籠上面冒出陣陣熱氣,維茨拿出看家的本領,廚師的標準動作就像是在表演一樣,讓頭腦發暈,幾乎看到爸爸媽媽在河對面衝他招手的圭弦,以爲維茨的廚藝總算能夠正常發揮了。

可是…看上去異常精美裝盤上,放着的燉牛肉,還有那個南瓜小卷子…圭弦完全分不清哪個是南瓜,哪個是牛肉。

“這是…專門炭燒後,纔拿來煮湯,拿來蒸制的嗎…”

維茨得意極了,拍拍胸脯,抹掉鼻子上面的麪粉說道。

“圭弦你還算厲害,這個正是我的本事!別看他們賣相不好,你咬一口這個牛肉,裡面燉的恰到好吃的美味,覺對會讓你感受得到神之樂園對你的召喚!”

“還有這個南瓜小卷,它實際上並不是炭燒,而是裹上了一層獨特的香料,這種香料聞起來香,吃起來略帶苦味的同時也帶着甜味。特別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一塊我的南瓜小卷,你一定會馬上掃乾淨疲憊,濃濃的幸福感將會包裹着你,讓你難以忘懷。”

說完,維茨眼睛發亮的盯着爬在地上裝死的圭弦,那兩塊散發着異味的東西送到了圭弦鼻子底下。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吃…”

“怎麼可能!雖然你搶走了我的烏龜,我很生氣很憤怒,恨不得把你變成烏龜王八蛋做成水煮蛋吃掉,可是我決定了!一定要你吃了我的菜,永遠忘記不了我這個天下第一大廚,永遠記得美食帶來幸福!所以別客氣了,快吃吧!”

“我是真心不想吃啊…”

單看外表,單聞味道,我就一點胃口都沒有…

圭弦將臉緊貼在地面上,避免嘴巴被維茨硬塞進那些不明物品。

“竟然這麼不給我面子!”

維茨火了!廚子的手速很快,隨便拿出一個裝米的口袋就拎着圭弦丟了進去,紮好了封口,這樣一樣,圭弦就是一副腦袋露在外面,身子被固定在桌子腿上的模樣,維安抱歉的對他一笑,示意自己等會爲他準備藥,馬上維茨的自豪之作被硬塞進了圭弦的嘴巴里面,擡起下巴一捏,怪異的食物被強迫嚥了下去。

我!的!天!啊!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難吃的東西!

那個牛肉就像壞了很多很多天的牛肉,南瓜也帶着明顯酸掉的味道,那些碳烤痕跡,那些獨特香料,簡直是要把圭弦給毒死,圭弦雙眼一翻,幾乎要暈死過去。

“維茨啊,你看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圭弦他都吃得幸福的暈過去了。”

“哥哥,你不看看我是誰!天下第一大廚可不是白誇的!快幫我把剛纔切好的菜送給小廚師做吧,我的手藝只做貴客吃的菜!”

“好的!沒問題!不過你不許再做吃的東西給圭弦了哦!哥哥都沒得好好吃過你的拿手菜,竟然便宜了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我真不甘心!”

有什麼不甘心的啊!圭弦被難吃的東西,直接逼得靈魂出竅,爲了解氣,拼着最後一絲力量,大喊了一聲。

“好難吃啊!額…”

胃裡泛酸,嘴巴喉嚨胃都像不是圭弦的了,他看到一個老者搖着船從對面的渡口慢慢划過來領他上船又劃去對岸,曼珠沙華鋪滿了整個地面,然後族人都站成了一排,老爹和老媽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氣憤,劈頭就罵了圭弦。

“你有病嗎!那麼噁心的東西也敢真嚥下去!我們算是服了你了。”

“我也不想的啊…可是那個混球小子掐着我的鼻子,我不嚥下去,絕對會因爲窒息而死的!”

“傻瓜!你不會吐他一臉!”

“那也要吐的出來啊!”

圭弦徹底不想再活過來,恨不得就此跟着好久不見的老爸老媽別再醒來面對那難吃又難聞的鬼東西了。

“反正…我也失戀了…”

滄崖,我也回不去,醒來也估計被這難吃的菜毒的半身不遂。

才這麼想,圭弦的老爹老媽就抱住他,拍拍他的背,說了句孩子你辛苦了,這下子多年的委屈激發出來,圭弦抱着老爹老媽狠狠哭起來。

“爹!娘!我好想你們啊!”

“明明知道你們現在還無法轉生,是因爲骸骨大人當初無差別攻擊造成的,可我竟然還是愛上了他…”

“我好難過,好傷心…可是他又不愛我…”

“對不起,我既成不了孝子賢孫,又無法收穫自己的愛情…我還記得你們死之前要我好好活着,找到最喜歡的人,幸福的和他過一輩子。”

“可是我過不下去了,我放跑了最佳的機會,活該看到他愛上別人…”

“所以爹…娘,就讓我留在這裡吧。”

圭弦的父母嘆氣,順着他的背解釋起來。

“其實我們現在都還沒有轉世,並不是因爲骸骨大人的原因。”

由於時而能回鬼界,時而被阻隔在現世的鬼互相傳遞信息,圭弦的父母其實一直知道滄崖發生的事情,也託那幾個鬼幫忙傳話回去。

可等那幾只鬼費心費力的重返現世,早因爲越界帶來的痛苦,徹底的忘記了其他鬼的交代,唯獨記得鬼界現在大亂,打亂導致所有逝去的人和妖難以轉世的結果卻完全記不得了。

“所以,我們想到無所不能的骸骨大人一定能幫忙解除我們現在的困境,圭弦,我們的寶貝兒子,你不能就此死去,你要活着回去,求骸骨大人想想辦法救救我們。”

“不然的話,這個世界的生命就會無限的堆積下去,你難道你沒發現嗎?現在難產的婦女越來越多,男人有不良嗜好的,也逐漸多起來。那是因爲世界在自我調節,以免生出沒有靈魂的怪物。”

圭弦的父母把事態描述的越來越嚴重,圭弦沒辦法,只好答應只要能活着回去,一定會想辦法找到骸骨,請他幫忙。

於是圭弦感覺自己空空的胃,再半死不活的睜開眼睛看到維安幫他催吐後,正幫他搽乾淨嘴巴。

由於才從死亡邊緣回來,圭弦頭腦暈暈,並且很不厚道的來了一句。

“我看到忘川河了…然後我也總算明白…你爲什麼會是這個鬼樣子了…”

“等等…圭弦先生…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這種事情怎麼會誤會!你絕對是因爲吃了你弟弟做的飯菜中毒死掉的!什麼維茨…我看是味癡纔對!”

正在剁肉的維茨回過頭來,手裡的菜刀閃着白光陰森森的,如同他此時的笑容。

82維茨不是味癡

對於一個熱愛美食的人來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一個手藝爛到極點的廚子要那你當試驗品,勵志做出讓你讚不絕口的東西。

若不是答應了逝去父母的要活下去,求骸骨大人救救他們,若不是每次進入瀕死狀態,父母都會非常抱歉的摸着他的頭,讓他在忍一忍,圭弦真心想一抹脖子死了算了。

“也就是隻有你們吃了這些東西,還沒事…”

維安正在給祿米喂維茨剛做出來的食物,不管是從賣相,氣味,還是最後圭弦被硬逼着試吃第一口,都難受得讓他吐血。

唯有這兩個死人能面不改色的把維茨做的東西吃下去,還有心思感嘆維茨的鹽巴放再少一點會更美味。

是的,維茨口中的嫂子,維安的妻子祿米也是個死人。

前幾天因爲圭弦說維茨這個名字等於味癡,差點被維茨給砍成幾塊,情急之間,是這個原本臥牀不起的女人虛弱的在樓上拼命大喊了一句我餓了,維茨才罷手。

圭弦被維茨以看管爲由塞進罐子裡面困住,背在身後,維安端着維茨做好的飯菜一起出了這個由石頭砌成的地窖三樓廚房來到地窖的二樓,漂亮的異族女子臉色和他丈夫一樣蒼白,虛弱的向圭弦打着招呼。

“哎呀,有客人啊,還是這麼漂亮的男孩子,早知道我好好打扮一番,對不起我身體不大好,只能躺在牀上無法動彈,來陪我說說話好嗎?”

偉大的祿米三言兩語就把維茨給忽悠下來,服服帖帖的把圭弦從罐子裡面放出來,強迫圭弦留着和祿米聊天。

圭弦心驚膽顫的看着祿米喝湯的時候,眼珠子軲轆的滾落湯裡面,然後祿米朝他抱歉一笑,又把眼珠子塞回眼眶。

“抱歉,那個孩子其實是個好孩子,請你原諒他吧,我們會盡快幫你逃出去的。”

“那麼…你們真的不是因爲維茨的飯菜做的太難吃,所以才吃死了嗎?”

祿米嬌羞的拍了圭弦的肩膀一下,手腕整個的就扭了一個圈,維安貼心的幫妻子將手腕正回來,小夫婦兩露出的甜蜜氛圍,如果不是有那冒着紫色氣息的湯汁在一旁破壞氣氛,以及夫婦兩身上帶着的寒氣,圭弦真的會羨慕他們的恩愛。

“說什麼鬼話,我們哪有死掉啊。”

夫婦兩指指在一旁削水果的維茨,示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接下來卻再也沒有找到機會跟圭弦說此類話題,因爲維茨向嫂子大倒苦水,大家都愛極了他做的菜,偏偏只有圭弦討厭他的飯菜,這讓他很受傷。

“那麼維茨就努力做出讓圭弦讚歎的美食不就行了嗎?”

就這句話,完全改變了圭弦的生活,維茨每天十二個時辰都強迫圭弦呆在他身邊,一是維茨仍舊怨念烏龜不在了這件事情,二也是爲了讓圭弦認同自己的廚藝。

於是這段日子,對於圭弦來說如同地獄,若不是維安和祿米幫着他換掉那些綠色肉餡的包子,換成正常的蔬菜包子,散發着黑色氣息的肉粥,換成正常的皮蛋瘦肉粥,那麼圭弦估計早就餓死了。

味覺幾乎被麻痹,就算有正常的食物能補充他的一點點體力,很快也會因爲自己變成維茨新菜的第一品嚐者,胃又全部騰空,他無力的爬在牀上,看到自己的手腕瘦得只有骨頭,這個時候維茨總算擔心了。

“喂!圭弦!我做的東西,真的那麼難吃嗎?”

“你…難道自己從來沒吃過你做的食物嗎?”

“我是廚師!我做的食物我怎麼可能沒吃過,不過那好像是一年還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每天陰沉着娃娃臉,除了做飯還有看兄嫂吃飯的時候有點笑容的維茨露出沮喪的表情。

“我家原本是在更南疆的地方居住的,我的手藝是村裡面的大廚教的,有中原的行腳商人來到我們村子,吃過我做的飯菜讚不絕口,所以哥哥和嫂子帶着我離開村子,來這裡盤了一家酒樓,我當大廚,嫂子管理錢財,哥哥跑堂,生活別提有多開心了。”

“不是我說笑,前幾年真的有人爲了吃我做的菜,也就是你吃吐了的南瓜小卷子,還有燉牛肉特意從京城趕來。”

“可是這幾年嫂子身體不好了,哥哥爲了照顧嫂子自己好像也熬出了病,爲了照顧他們,我把店借給了一個好心的道長幫忙管理,專心爲他們料理起居飲食,每天只要幫着酒樓洗洗菜,切切菜,剁剁肉就成,再也沒機會讓外面的人吃到我的手藝。”

“難不成就這幾年的時間…我的手藝就退化成這樣了?”

圭弦對維茨突然而來的傷感毫無興趣,他關心的只有一點。

“我問的是你到底有沒有吃過你做的菜,而不是問你過去!”

“從哥哥,嫂子他們身體不好之後,我就再沒有吃過自己做的菜了…我家的廚子會定時送飯菜下來給我吃,而我做的菜,哥哥嫂子說實在太好吃了,還可以讓他們心情愉快,所以我的飯菜不管做多少都進了他們的肚子。”

那麼…你嫂子和哥哥真心是被你毒死的吧!

圭弦無力吐槽,只覺得維安和祿米實在太可憐,生病的時候被弟弟的飯菜毒死,變成了死人,不願意弟弟的廚藝禍害到普通老百姓,所以他們捨己爲人民,將那些有毒料理全部吃下了肚子,還把弟弟困在這個地下,不去碰正常人的廚房。

你們真是生的光榮,死的偉大!雖然我也被毒害了…可是我爲那些沒被毒害的人們感謝你們的犧牲!

“圭弦,你爲什麼一臉殉教的表情?”

“真正殉教的不是我…是維安和祿米…”

捂着肚子,圭弦避開了維茨,以免看到他的臉就害怕,而維茨這幾天在圭弦這裡飽受挫折,最初的魄氣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他摸摸最近瘦如柴骨的圭弦,突然有點悔意,也頭一次對自己做的菜產生了疑問。

難不成我的菜真的有問題?

原本要端給圭弦嚐鮮的藕粉羹,在舀起來的時候,就開刺啦刺啦的冒着氣泡,維茨才舔了一小口,就差點暈倒。

“天啊!這是什麼!好像我們村子裡面大巫師做的防腐劑一樣的味道!”

扔掉手裡的碗,維茨嚇得抱住圭弦,像是躲避着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圭弦差點被這個怪力娃娃臉少年給勒死,或許是大腦極度缺氧,再度看到忘川河的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維安和祿米,爲什麼會變成死人的真實原因,他不知道。

不過聽維茨說的過去,他以前的廚藝不應該會有那麼爛…而且維茨剛纔也聽到了防腐劑這個詞,所以…維安和祿米雖然死了,至今身上也沒有怪味,更沒有長出噁心的蟲子,也完全沒有腐壞的情況,是因爲維茨的飯菜的原因?

維茨剛纔的反應驚動了維安,他進來看到地上的碗滾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仍舊裝的如同沒事一般,安慰維茨。

“馬也有失蹄的時候,偶爾做出這種菜代表你修煉還不夠!所以乖乖維茨,好好加油吧,努力做出讓圭弦喜歡的東西。”

“哥哥!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我做的東西這麼難吃!我…我頭腦好亂…”

維茨覺得一直想要避免甦醒的記憶,好像就要再現一樣,整個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乾脆埋在圭弦的懷裡顫抖着,不敢接近維安,維安長長的嘆一口氣,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殘渣離去。

圭弦覺得自己好像踩進了不該踏入的雷區,好好的一家子或許因爲自己馬上就要崩壞。

83他們家的真實

有的人還活着,可是他已經死了。而有的人死了,他們的思念,他們的牽掛,還在那活着的人身上。

圭弦覺得這說的完全就是維茨一家。

維茨自己的試吃,很快就像被法術抹去記憶一樣,再沒想起,他仍舊每天重複着切菜做菜的活,唯一的樂趣好像只有逼着圭弦試吃。

因爲一直生活在這隻能靠着爐火取暖的冰冷地窖裡,維茨喜歡貼着圭弦取暖的時間越發的多,維茨除了買菜不喜歡外出,最近菜會自動送進地窖給他切,維茨就更加不願意出去,更讓圭弦的逃跑難度再加上十分。

除此之外,圭弦算了算自己被逼吃飯的次數,若按照一日三餐來算,他呆在這個地窖裡面竟然有了大半年,等到維茨難得離開不知道是去做什麼的時候,維安悄悄進來告訴他,今天才是十七,他真的震驚了。

“你說…我實際才被抓來幾天?而今天才六月十七?不對…現在不是該冬月了嗎?!”

“看來你自己有計算過日期,不過確實外面的世界纔過去了幾日,維茨那孩子被那個混蛋叫去了,趁這個機會,你趕緊走吧。”

“我確實很想走…可是你們…”

維安和祿米雖然是死人,可他們也是好人,圭弦拖着毫無力氣的身體跟在維安後面偷偷從地窖密道里面往外爬,心裡卻也很擔心奇怪的一家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們?我和祿米沒什麼,反正是死人,早點死晚點死都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唯一掛唸的就是維茨了。”

“他其實真的是個好孩子。看你一直好奇我們的事情,我還是把一直想告訴你的真實情況告訴你吧,只希望你聽了之後能原諒維茨對你的無禮。”

長着青苔的石頭密道,圭弦幾次差點滑倒,維安溫柔的聲音在這個陰暗潮溼的環境裡面,成了唯一能安撫人的聲音,聽着他的述說,圭弦沉浸在他們家過去的故事中。

維茨原來確實是做得一手好菜,好吃得把京城的貴人都勾到這個偏遠的甸雨城來吃飯。維安和祿米都以有這個弟弟而自豪,一點也不後悔打破村子裡面的規矩,把原定要成爲下任巫師的維茨偷偷帶出來。

維安和祿米一直努力工作,就等到攢夠了錢,便帶着維茨去京城,讓他的廚藝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所以偷閒的時候,夫婦兩會瞞着維茨悄悄去山裡挖點名貴難找的藥材,拿回來換錢補貼費用。

未來的生活看上去如此美好,但災難要降臨的時候,誰也擋不住。

那天,維安和祿米採藥纔回來,離甸雨城不過五十里的距離,竟然路遇劫匪,他們早知道這夫婦從山裡帶着名貴的藥材回來,也知道維茨的村子發出懸賞,要這兩個人的命,所以夫婦兩便被那些劫匪亂刀給砍死。

“我想維茨也和你說過,我們的酒樓現在歸一個道人在管理吧?”

總之,維安和祿米死前的不甘,引來了那個自稱子川真人的道士。

子川真人的出手相救好歹讓維安和祿米保住了脖子上的腦袋,不過他並沒有救他們的打算,而是帶着他們的屍體進了維茨正在忙碌的廚房,將兩人往砧板上一扔,要維茨用他們做出一道好菜,無視抱着兄長和嫂子的屍體哭得傷心斷腸的維茨,近乎無禮的說道。

如果你做出來了,讓我覺得好吃,並且自己也吃下去,我就讓你哥哥和嫂子活過來。

死者復甦,子川真人開出的條件太過誘人,維茨如同被魔物誘惑,人生最後一道成功的菜,便是用自己的兄長和嫂子的肺做出的夫妻肺片,按照約定維茨顫抖的嚐了口就徹底的瘋了,再也做不出正常的食物。

子川真人吃了這道維茨最後的菜餚讚不絕口,真的使用他的力量,復活了維安和祿米的屍體,開心的看着維茨以爲哥哥嫂子真的活過來,再殘忍的讓他發現,隨着時間的推移,最喜歡的哥哥和嫂子,總有一天會變成只能動的白骨。

維茨出讓了自己的酒樓,帶着哥哥嫂子住進了地窖,爲了防止哥哥和嫂子身體出問題,靠着以前學到的巫術,做出了那些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難以忍受的難吃食物,來防止維安和祿米的腐化。

最初,維茨還分得清維安和祿米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一家只是子川真人的玩具,看着他們痛苦,子川真人的力量好似就能增加一分。

爲了不讓維茨痛苦,所以祿米編造了自己生病的謊言,夫婦兩讓維茨相信他們只是生病了,沒有什麼不妥。

接着,子川真人發現,這兩具被自己復活的屍體,竟然由於維茨的那些有毒料理,生長出了屍丹,這讓他欣喜若狂,乾脆把維茨一家圈養起來,等到以後屍丹成熟了,好吃了維安和祿米的屍丹,增加他的修爲。

維茨想要阻止,換來的結果就是被子川真人洗去記憶,維安和祿米也被威脅不許說出實情,加上他們兩也很擔心維茨的安危,所以只好看着子川真人變成了維茨的朋友,佔據了自家的酒樓,使用奇怪的法術附加在地窖上面,加快裡面時間流逝,讓屍丹的成熟節約更多時間。

“笨蛋!你們難不成不會逃嗎!”

圭弦被這聞所未聞的事情給嚇到了,同時腦子裡面也飛速的轉起來。

子川真人,這個名號他很熟悉,最近二十年來子川真人的名號因爲他斬妖除魔的數量一直很響亮,在滄崖傳出有道士在吃妖怪內丹提升修爲的時候,別的妖們也告訴他們特別要小心子川真人,他們曾經看到子川真人從殺害的妖怪腹部掏出內丹服下。

“圭弦先生,你說逃,我們能逃去哪裡?”

兩個死人,一個瘋了的廚子,怎麼可能逃過那個可怕的子川真人?

“不過我們也不準備坐以待斃,我和祿米一直有着自己的計劃,只怕維茨他因爲我們的事情,會受不了,做傻事,不然我們早就下手了。”

推開前面的木板,被深草遮掩的洞口外面,圭弦看到河水嘩啦啦的流着,外面天過亮,刺得久在地窖的他眼睛半天看不清東西。

“再見了圭弦。不對,應該是最好別再見了,害你吃那麼多難吃的東西真對不起,不過我們總算做到了自己承諾的事情,希望你也做到別去恨維茨。”

“沿着河流往下,你就能順利出城,記住!千萬別往上走,那裡通往我們酒樓的後院,子川真人就住在那裡,被他發現你就走不了了。”

“趁着你才吃了維茨的飯菜,身上沒有活物的氣味,趕緊走吧。”

說完維安衝圭弦鞠了個躬,退回了石道里面。

“這是…怎麼回事…”

圭弦無力的坐到草叢中,任由草掩蓋住他的身影,他知道此時他該能逃多遠就逃多遠的,無奈身子一點都動不了,維安剛纔說的事情一直在腦海裡面重復。

“這事情…到底算什麼事啊…”

圭弦一直覺得維茨的腦子有問題,那麼明顯詭異的菜品他竟然能一點都沒發現,搞了半天,原來他早瘋了…

還有好心的維安和祿米,竟然有那麼難以接受的過去,保持這般樣子還願意活着,只是爲了讓維茨不會崩潰得更厲害。

而聽維安的話,只要維茨夠堅強,他們夫妻隨時會和那個子川真人拼個魚死網破。

“天啊…我該怎麼辦…”

圭弦想救維茨一家,可是對於他來說,就法力而言,根本不是子川真人的對手,不過空氣裡面傳來的熟悉味道,給他帶來了希望。

而此刻,維茨正在酒樓後院裡面磨着菜刀,他旁邊站着個模樣好似二十出頭的翩翩公子,實際年齡有五六十歲的子川真人正不停向他說着最近酒樓發生的事情。

“前段時間來賒賬的無賴昨天總算把欠下的酒錢補上了,真是的,以爲我看着文弱,就能由着他們亂來?”

“還有吳家的小姑娘又女扮男裝來我們這裡吃飯了,你說,她是不是看上我了?”

“維茨,怎麼我和你說話,你總不理會我?”

子川真人伸手去拉維茨,維茨舉着手裡的菜刀面色冷淡的回過頭來。

“我在幫你磨菜刀,這是份要專心做的活,沒時間和你廢話。”

“哎呀,我的小維茨,真冷淡啊,我好傷心。”

維茨沒有理會他,繼續磨手裡的刀。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記憶裡面這個本名子川真人的道士,對外宣傳自己叫陳子川的男人,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依賴,他支撐着維茨一家的酒樓,維茨卻始終排斥着他的接近。

若不是子川真人嚷嚷着他的菜刀鈍了,維茨寧可繼續逗圭弦玩,也不願意來子川身邊。

說起來到底怎樣才能做出讓圭弦喜歡的菜?這個問題完全佔據了維茨的腦子,他繼續無視子川真人的喋喋不休。

84被盯上的父子兩

骸骨是被重物壓醒的。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聞人緒望的腦袋窩在自己的懷裡,對於骸骨來說並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畢竟昨晚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半夜醒來之後,聞人緒望還乖乖的躺在隔着自己兩間屋子遠的臥室裡。

瞬移?

聞人緒望纔沒有那麼厲害的法術,那麼難不成是我夢遊把小望給抱過來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好丟臉…

怕被聞人緒望當成說話不算數的爹爹,同時也是爲了避免難堪,骸骨還是抱着聞人緒望送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不過我這樣有必要嗎…”

骸骨早就發覺自己沒有聞人緒望在旁邊睡着,晚上他總會突然醒來好幾次,然後打着哈欠去看聞人緒望有沒有把被子弄掉在地上,聞人緒望有沒有趁着爹爹在別的屋子,悄悄帶着男女朋友來屋子裡面鬼混。

當然後面這條骸骨很肯定他的寶貝是絕對不會犯的,現在這麼想只是爲了事態看上去更嚴重罷了。

“果然…還是應該早點在一起嗎?畢竟因爲在意,大半夜從被窩裡面爬出來,是件非常難熬的事情…”

對着手指,骸骨覺得自己很沒形象,然後聞人緒望陰沉着臉,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醒來了,拿着洗漱物品推開房門,看到骸骨就坐在門口嚇了一跳。

“爹爹,你怎麼起那麼早?”

“現在已經要正午了…不早了…”

“可是你平時不是睡不到下午,就不願意起牀的嘛…”

“今天天氣好!我起來和太陽公公打招呼!”

衝着正午的太陽大喊着你好,骸骨的聲音震飛了枝頭的小鳥,聞人緒望無奈的搖搖頭,繼續去洗漱,骸骨如影隨影,緊跟在聞人緒望背後。

“寶貝小望,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睡眠很不好?”

骸骨這句話提醒了聞人緒望自己昨晚好像做了個很糟糕的夢,或許因爲實在太糟糕,聞人緒望壓根就不想記起來,所以他把那個夢給拋到了腦後,帶着明顯躲閃的眼神避開骸骨的視線。

“沒有啊,我最近睡得很好…”

明知道兒子在撒謊,骸骨想要再一起睡覺的路卻也因此斷了,他不高興的嘟着嘴巴。

“好好…小望睡得好挺好的,能長個頭!”

說完硬擠着聞人緒望一起用個臉盆洗臉。

既然都起來,又是太陽高照的時候,骸骨和聞人緒望開始搜尋龜仙人行蹤的工作,其實他們的工作也很隨便,就是大街小巷逛上一圈,遇到能進去的店鋪花園都進去逛一下,然後讓聞人緒望聞聞有沒有龜仙人的氣味。

這不,沒一會時間就被耗費到了中午,父子兩人站在甸雨城最大的一家酒樓門口,明明是整體房屋建築得像一座塔,立柱還有牆面全部都漆成了紅色,整個酒樓偏偏配上了青色的窗簾,風一吹,那過長的窗簾如同楊柳的下襬開始隨風飄動,於是被甸雨城的人冠名爲紅雨樓,或者青雨樓。

“這個名字…好引人遐想啊!剛好真的紅雨樓青雨樓這個時候都不開張,我們就去這裡的紅雨樓青雨樓裡面晃悠晃悠,吃頓好吃的午飯吧。”

“好…”

“真的紅色樓和青色樓晚上再去!寶貝兒子,我帶你去開葷~剛纔那家玉器店的老闆不是也說了,怡紅院裡面來了好幾位西域來的美人,金髮碧眼,可受歡迎了,我帶你去…”

嘗試嘗試還沒說出口,骸骨就被聞人緒望的刀子眼給戳成對穿,小聲的改成了參觀一下外國人,骸骨很奇怪的發現,自己覺得被聞人緒望給管住的感覺,還蠻不錯的。

可是…被兒子管着的老子,老子還覺得開心?這不正常!可骸骨就覺得聞人緒望這種明顯吃醋,又不敢表現出來的小樣分外有趣,整個人又貼在了聞人緒望背後趴着膩着。

“寶貝兒子,你想吃點什麼?”

在甸雨城可比不上在滄崖,父子兩這個行爲馬上引來了別人異樣的眼光,聞人緒望清楚的聽到那些客人在暗中討論着他們父子兩人的關係。

大部分人爲骸骨和聞人緒望的模樣驚倒,露出一臉花癡樣,卻也同時因爲骸骨對聞人緒望動手動腳,露出一臉不齒。

“那個小孩絕對是那個大人的那個!”

“喂喂,長那麼漂亮的男人,需要那個嗎?我猜他們是哪個館裡面偷跑出來的相好,不然的話,怎麼會有這般好相貌。”

“呸呸呸!劉大人!你覺得長得好的男人都是那種人嗎!儘管那個小孩長得有點狐媚子氣息,那個男的可一點風塵氣息都沒有!”

“我說你們這些臭男人,爲什麼就不會猜那個小孩是女扮男裝,夫妻兩個出來同遊的!”

一羣人的吵吵嚷嚷讓聞人緒望有點退縮,不想離開骸骨的懷抱,但是他很受不了那些人的指指點點,特別是那些把爹爹描述得有多麼不堪的人,他很想往他們臉上潑上一臉醬油。

可是沒有勇氣,他又不想惹事,只好推開骸骨一個人悶頭坐到最角落的位子上,換來骸骨一臉茫然。

這個外面的世界好煩啊…我的小望出了滄崖都敢推開我了。

瞪了一眼造成這個狀況的其他客人,骸骨冰冷的眼神確實嚇到了他們,同時也勾起了幾個人的異樣心思。

剛纔被叫做劉大人的男子被骸骨那一眼給魅惑到,看這一大一小,聽着他們互相稱呼好似父子的兩男人,他起了一絲異想。

“蘇兄,這兩個男人,可是人間極品啊!賞過那麼多的鶯鶯燕燕,我第一次見過這般美麗的人,不由得想讓人把他們給收藏在懷裡。”

“劉大人說得是。”

這幾個人無禮的話骸骨聽得青筋直跳,差點想把他們拍成個肉餅,不過他被聞人緒望拼命拉着,沒辦法實行報復行爲,只得就此作罷。

反正報復他們的方法多的是,等會教唆鳥兒們去啄瞎他們不該亂看的眼睛,會是個極好的主意。

骸骨是想放他們一條性命,可有的人不知道好歹,硬要往刀尖上撞,剛纔的那位劉大人仗着自己在這片區域,好歹也是大官,京城裡面也有人,便讓小酒保引着他來到酒樓後院,此時子川真人像是正在欣賞維茨磨刀的樣子入了神,被打擾後很不耐煩的回頭,就看到一直稍微有作討好的劉大人掏出一大個元寶給他。

“我需要你給兩人的飯菜裡面加點迷藥。”

“好吧。”

子川真人懶得搭理普通人之間的關係,隨口答應了聲音,在普通人羣裡面開鋪子,該給當權者好處,你的生意才能做得平穩。於是子川真人就把因爲聽到劉大人的話,手裡面的菜刀刀刃直接轉向他們的維茨,給推回了地窖。

隨着劉大人回到樓裡面,子川真人一看骸骨和聞人緒望,爲飯菜裡面加點料的心,越發高漲了。

那個小孩他一眼就看出來是個狐妖,既然如此,旁邊被他叫爹爹的人肯定也是個妖跑不了。

儘管子川真人對於骸骨的樣貌總覺得有點熟悉,但是有妖怪內丹加強修爲的誘惑力,讓他立即把這點懷疑拋到腦後。

85快到蒸籠裡面來

我說人長的帥,你們也別這麼犯花癡,想要毒暈別人扛回家吧?

骸骨和聞人緒望看到店家贈送的裡面摻雜迷魂藥的湯品,憑着聞人緒望的狐狸鼻子一聞馬上就知道加了料,外加從剛纔起就一直看着兩父子的男人,他倆真想一盤子糊他們熊臉上。

眼疾手快,骸骨抓了幾隻小蟲扔進了碗裡面,拍着桌子大叫小二過來。

“你們的飯菜裡面竟然有蟲子!這菜!我們不吃了!”

這家酒樓開了這麼久還從來沒發生過蟲子掉碗裡面的事情,小二再三道歉,只得把才送上桌子的菜給撤下去,還沒交代廚房再重新做一份,骸骨拉起聞人緒望便要走。

“兒子,這家酒樓並不如他的名氣那般好,我們還是換別家酒樓吃去吧。”

“等等客人!”

小二慌了,他並不知道自家老闆還有廚子和別人私下勾搭想做壞事,單純覺得因爲自己上菜不周落了蟲,讓客人遺憾離開,還留下惡劣印象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客人!我們酒樓可是老字號招牌,出現這種情況絕對不會讓你們遺憾而歸的,這就去幫你重新做菜,並且這頓菜免費!”

“可是免費這個事情,不是你能說的算哦,到時候老闆從你口袋裡面扣去費用,你哭都來不及。”

骸骨剛纔可是把酒樓裡面最貴的東西都點過來了,當然他也不是故意想爲難這個小二,只是覺得不是老闆默許,廚子不會做出這麼腦殘的事情,由着別人參合下毒,所以口氣很是惡劣,一直在旁邊候着的子川真人,也從屏風後面出來,一個勁的衝骸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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