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那四個字太過簡單,又或者是想要離開這裡的心情很急切,因此纔會有了那一種煩躁的心情。可不管如何,沒有悟出就不能走出這片天地。這個事實無法改變,也就只能繼續呆在這裡了。
“還要繼續在這裡麼?”蕭一默忽然停下身子,一人站在雪地裡,喃喃自語,隨後擡起頭,望向那陰沉的蒼穹。
只是忽然間他怔住了。
那蒼穹不但黑暗無比,更是在黑暗中透出一些血光,那血光正是他之前來到這裡的時候,曾全身都被包裹住的血光。
也正是那道血光,讓他昏迷了一陣,然後讓記憶復甦。
卻想不到此時此刻,那黑暗的蒼穹竟然會再次透出血光,難不成是在預示着什麼嗎?
蕭一默混亂的思緒彷彿有了一根主線,將一切疑惑的問題都拉攏起來,而後有了清晰的框架。
他好像抓住了什麼,但又沒有完全抓住,似乎在這裡還少了一個契機!
一個讓他頓悟的契機!
若是找到了或者是抓住了那個契機,也許他就可以明悟出那四個字的含義,更是可以一舉衝破囚籠,然後離開這片天地,回到那屬於他的生長地——真界!
只是契機難尋,更難抓到。
一時間,蕭一默陷入了沉默,而這次是非常久的沉默。
沉默中,他意識渙散,目光迷離。像是精神力全部脫離而去,然後只剩下一副皮囊在那裡站着。
一如作夢。
可是這真的是一場夢嗎?還是之前他所經歷的一切纔是夢?而現在只不過是要即將醒來的徵兆?
一切即將揭曉。
.......
北冰領域,妖族掌控之地。
天山終年寒冰,雪花飄落,雖然偶爾有金芒照射,只是其中的寒冷似是經過萬年凝練,竟無法融化分毫,反而是令得整個北冰越加寒冷。
寒池殿。
妖族蛇母棲息之地,通體銀白,全是以萬年寒冰鑄成。金芒灑在上面。折射出淡淡光芒,炫目之極。
此刻,在這寒池殿內,一具半裸的妖嬈酮體正平躺在高座上。以手撐着頭。微微閉目。享受着這難得的安靜。
這赫然是一名極爲魅惑的女子,長髮垂落,像是瀑布般光滑。尤其是那半裸露出的勝雪肌膚,一片雪白,隱約可見波濤洶涌,兩點蓓蕾更是惹人慾火徒升。
能在寒池殿內如此享受的也只有一人,如此一來此女子的身份昭然若揭。
妖族蛇母,寒茹煙!
只不過這安靜僅是維持不久,‘轟’的一聲,整個大地宛如塌陷下去一樣,讓平躺着的寒茹煙立即坐起身子,同時一雙妙眸之內寒光閃現,猛地叱喝道,“誰!是誰敢打擾本宮休息!”
“蛇母、蛇母.......”
一名體態輕盈的穿着鵝黃色衣裙的女子忽然衝進寒池殿,露出一臉慌張和焦急神色,噗通一聲跪地,便是身子哆嗦着顫聲道。
寒茹煙眉頭一皺,“小柔,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給我慢慢說....唔!”
只是不等她說完。
嗤~~
一道光柱從外突然射進,直接是將那鵝黃色衣裙的女子頭顱貫穿,腦袋崩裂,紅的白的混合在一起,令人觸目驚心!
寒茹煙聲音戛然而止,看着小柔一眨眼死在自己眼前,卻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讓她眉毛立即一挑,豁然站起身,眸光殺機暴涌,同時緊盯着寒池殿門外,冷聲道,“何方高人,竟是這般暗箭傷人,不嫌落了身份嗎?”
“哼!”
殿外忽然傳進一道冷哼,旋即黑影一閃,就是走進一道高達巍峨的身影。
當那聲冷哼傳入寒茹煙耳中的剎那,她心神立刻一震,目中更是露出前所未有的震驚、欣喜、憤怒等複雜神色。而當看到殿外的那道人影面容剎那,她呼吸立即變得急促起來,甚至臉上都有着一抹潮紅,那是因爲興奮而涌現出來的潮紅。
“宗、宗宇,是、是你嗎?”寒茹煙顫着聲音,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所看到的。
夢中朝思暮想多少年,又魂牽夢繞了多少年,所圖的不過是再看一眼他的容顏,哪怕僅僅是一眼她也知足。
只是這十幾年來,隨着思念越深,期望越大,失望與失落也越大,甚至到了後來她不敢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也不再去奢望和渴求見到他一面。
畢竟有些人明明是觸手可及,卻是隔着那般遙遠的距離。
一如她和他。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妖族蛇母,掌控整個妖族生死。
一個是坐守域外星空,爲了真界萬千子民而不惜以身作則,奮鬥在第一線。
兩人身份顯赫,同樣高貴,更加難得是她爲了他,不惜拋棄妖族蛇母的身份,只爲與之廝守。
可世間爲何這般殘酷,硬生生將她所有的希望和夢想都扼殺,將她打擊得萬劫不復。
無奈她只能戴上面具,繼續做她的妖族...蛇母。
可是他可否知道她爲他所做的一切?哪怕是屠城戮盡上萬人也不在乎。
儘管這樣的做法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令人髮指,但是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憐之處。
寒茹煙的可憐是什麼?有誰能懂她內心的苦澀和無奈?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能,更是要在無數個夜裡忍受着那般寂寞、孤單以及思念之苦?這些又有誰能懂她?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是寒茹煙的人生。
鳳石城的一切,讓蕭一默去雲痕宗尋找殺父仇人,讓蕭一默親手殺了青鳳,早已安排自己親生女兒寒顏嫣等候在那青竹峰......這種種安排和手段,全是寒茹煙背後主使,可這一切最終又爲了誰?
還不是爲了當蕭一默殺死青鳳時,可以看到墨宗宇因爲憤怒而現身?還不是爲了在墨宗宇現身那一刻,可以再次看一眼他的容顏?看一看他在這十幾年來,是否變了模樣?
整副心神,所作所爲,全爲一人。
這等深情世間絕無僅有,爲了喜歡的人而付出一切,誰能說清那是很傻的舉動?若是曾經喜歡過,那也一定會明白此刻寒茹煙的心情。
“是我。”
高大人影現出真容,赫然是坐守在域外星空的...墨宗宇。
“你、你不是不理我了嗎?怎麼現在、現在又還會回來?”寒茹煙聲音依然顫抖,淚水忍不住流下,看着墨宗宇,心中百感交集。
“我始終要見你一面的。”十年過去,雖然抵擋了域外仙人的入侵,可墨宗宇臉上那一抹滄桑刻痕越深,本是中年年紀看上去宛如年邁老人。
“見我....”寒茹煙芳心一顫,淚水更加洶涌而出。
她等眼前的人影等了多少年?又等了這句話多少年?等了今天又多少年?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可她知道,自己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男人,一個她此生都不會忘記也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男人。
也許這是犯賤。
畢竟越是不曾得到的,便越會去努力爭取得到,可往往得到了的卻不懂得如何珍惜。
說是犯賤其實一點也不爲過。
“不錯,是來見你,同時也感謝你。”墨宗宇點點頭道,神色平淡,沒有任何的表情。
寒茹煙一怔,而後醒神過來。
墨宗宇口中的感謝,想必是幫助他將蕭一默撫養長大成人。
只是一想到蕭一默並非自己所生,而是眼前的人和那青鳳所生,寒茹煙心中便是有一口氣,不吐不快,旋即看了一眼已死去的小柔,聲音驟然冷了下來,陰森道,“哼!感謝?難道你所謂的感謝,就是要殺進我妖族所有嗎?”
“爲了不將消息透露出去,只能如此。”墨宗宇很乾脆承認。
“只能如此?哈哈哈!”
寒茹煙驀地大笑起來,臉色忽然露出一抹瘋狂,赫然盯着墨宗宇,寒聲道,“墨宗宇,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着什麼心思!說是來謝我,卻要將我族人上下殺個乾淨,這樣的話你一來報了我屠殺你鳳石城的仇,二來也可了卻你心中對我的憤怒是不是?”
“屠城?”
墨宗宇目中微微一暗,但很快搖搖頭,否定道,“沒那打算,我也從來沒有恨過你。”
“沒有?”
寒茹煙大笑而起,聲音一如當年般寒冷無盡,“墨宗宇啊墨宗宇,你不是自問頂天立地麼?若沒有的話,怎麼連看我一眼也不敢?還是你做賊心虛?”
墨宗宇忽然沉默。
他沒有去看寒茹煙,也沒有回答後者的問題,一人站在那,如一尊山嶽般巍峨沉穩,讓人不由之間就產生一種望而卻步的感覺。
只是這些落在寒茹煙眼裡,都是虛幻,她也越發肯定自己心中的念頭。
墨宗宇一定是做賊心虛,哼!就爲了見自己麼?一定是不安好心,否則剛纔怎麼會一出手就殺了自己的一名女奴?
只是有一點寒茹煙直到死也沒有明白過來,墨宗宇的確是想前來親自感謝她。
或許是因爲女人猜忌心強,本是很渴望得到的東西,當真正到來的時候,卻變得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