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孃的氣息極度凌亂,眼中帶着一抹濃濃的死氣,好似隨時都會斷氣似的。柴鬆抱着柳三娘,身子在微微的顫抖着。他們五人從小便一起長大,一起修煉,其感情如同兄妹。
原本柴鬆對孫雨仙雖有敵意,但心中卻無殺念,然而此次,柳三娘重傷,卻將其心中的殺意給激發了出來。他擡起頭來,眼中帶着一抹血紅之色,直直的看着孫雨仙,隱隱說道:“看來,你與我天葫宗的仇恨是無法化解了……”
孫雨仙面色古井無波,喃喃說道:“自從吾妻離去的那一天,老夫便與貴宗不死不休!”
“甚好,今日新仇舊恨,我們便來一個了斷吧。諸位師弟,布天行陣!”柴鬆放下重傷的柳三娘,身子一閃,出現在孫雨仙面前二十米之外。與此同時,在其身後,那三位老者赫然而立,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孫玉山,那恐怖的殺意,幾乎凝結成實質。
柴鬆面色帶着凝重之色,雙手在身前輪成一圈,繼而一道圓形的光芒若隱若現,其口訣默唸,那光芒從其身前向頭頂之上飛去。與此同時,在其身後的三個老者同時默唸口訣,嘴中說出一些聽不懂的語言,繼而三道光芒融入柴鬆頭頂上的光環之中,頓時將那光環的氣勢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層次。
孫雨仙臉上掛着淡淡的光芒,那空曠的眼中雖無情緒波動,但其身上卻爆發出一股濃濃的戰意,直到此刻,他才感覺到一股危機的感覺。當然,也正是柴鬆等人的天行陣,才漸漸逼出了孫雨仙的真正實力。
周陽與孟遠山已經站在數裡之外,不但他們,包括天葫宗的弟子,全都不斷的向後退着,望月級別修士之間的戰鬥,那波及足以讓窺道修士重傷,至於內息修士,甚至可能會直接暴斃而死。
在遠處看着孫雨仙霸絕天下的霸氣,周陽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觸動來,難不成叔叔已經達到望月巔峰了嗎?望月巔峰,放眼整個天元大陸,又有幾人可以達到這等級別呢……想到這裡,周陽暗自驕傲着,沒想到修羅海一行,竟然遇到了如此貴人,真是上天恩賜的恩德。
孟遠山眼中既有震撼,也有落寞,震撼的是孫雨仙的實力,落寞的是因爲自己的懶道,永生無法進入望月之境。在天元大陸,他只能是強者,卻無法達到絕頂……
孫雨仙站在那光環之前,臉上帶着凝重之色,他並未出手,而是在等,等到柴鬆等人將那光環凝聚到巔峰之時,再行出手。他想看看這名震天元大陸的天行陣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強悍。
光環凝聚之後,卻不知那四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單手衝着各自的眉心指去,只見一滴殷紅的精血幻化而出。那精血化作四道精芒,轉瞬之間便融入那光環之中。
這一刻,孫雨仙面色再次蘊動幾番,他感覺得到,那光環的氣勢似乎變了,變成足以讓他忌憚的程度。若是再不動的話,他將會徹底的陷入被動之中。
心中如是想着,孫雨仙怒吼一聲,雙手在身前同樣輪了一個圈。然而仔細一看,卻可以發現那光圈卻是由幾
十個拳頭組成,伴隨着孫雨仙的怒吼聲,那拳印一道接着一道的向柴鬆等人的天行陣攻去。
每一道拳印都是孫雨仙的一擊撼天拳,連續幾十道撼天拳打去,即便是天,也會被其同一個窟窿出來。可是正是這不可一世的拳印,融入那光環之中後,只是將那光環震得一陣搖擺,繼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孫雨仙,若是我天行陣如此簡單便可破解的話,老夫還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柴鬆的臉上帶着一抹凝重之色,言語中帶着厲色,狠狠說道。若是孫雨仙沒有重傷柳三孃的話,柴鬆定不會這般憤怒。這天行陣算是柴鬆等人的至強攻擊了,在如此恐怖一擊下,他們深信孫雨仙定會重傷,到時候其生死自然就掌控在自己手中。
然而柴鬆等人終究還是低估了孫雨仙的實力,那撼天拳一波接着一波的向天行陣攻去,十幾個來回之下,卻將那陣法的力量給削弱了幾分。
當幾十道撼天拳幾乎全都打完之後,天行陣上所蘊含的殺傷力幾乎降到了極致,甚至連一個窺道修士都重傷不了的程度。
“諸位師弟,這老魔當真是深不可測,吾等血祭!”柴鬆眼中露出一絲星光,猛然咬破舌尖,對着那光環噴出一股血霧來,與此同時,柴鬆身後三人也都做了同樣的動作。噴出血霧之後,四人臉色一片慘白,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只能茫然的看着那天行陣再一次由暗變亮,繼而那亮光達到極致,隱約之間,卻可看出那精芒之中竟然帶着一道道讓人看不清的銘文。
孫雨仙腳步急劇暴退,眼睛睜得賊大,當年他一人獨創天葫宗的時候,天行陣可沒有這功能,竟然接受這麼多精血的血祭。這威勢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然而,饒是孫雨仙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那天行陣的追趕,瞬息之間,只見那偌大的光照帶着毀滅的氣息將孫雨仙完全的籠罩起來。
“叔叔!”周陽見狀,眼中帶着極度的焦慮之色,起身就要向戰鬥的中心飛去,然而孟遠山卻一把將其抱住,怒吼道:“莫要衝動,先看看再說。”
“叔叔身處危機之中,我豈能袖手旁觀。”周陽眼中帶着一抹血光之色,身上散發出極度的寒意,不斷掙扎着。
“那幾個老怪雖然喪失戰鬥能力,但若滅你,卻是易如反掌。前輩不會有事,你去還會擾亂他的心。”孟遠山臉上帶着紛紛之色,徐徐說道,甚至說道最後,他乾脆放開了周陽的手臂,他知曉以這少年的心智,定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果不其然,在聽到孟遠山這番話語之後,周陽冷靜了許多,他的眼睛看着不遠處,那光罩之下有一道氣勢雄渾的身影正在做着殊死搏鬥。
“孫雨仙啊孫雨仙,數百年不見,你我之間的差距竟然達到這般程度,原以爲經過我們師兄弟打量精血加持的天行陣定會將你轟的飛灰湮滅,沒想到卻只能將你重傷……”看着那天行陣的威勢不斷下降,柴鬆的臉上掛着一抹黯然,連至強攻擊都未能將對方制服,其心中充滿了無奈,但在這無奈之中,也有幾分佩服敬
佩。
話說孫雨仙一聲怒吼,身上爆發出一股絕強的氣息,只見一道大小十餘米的拳印突然從其頭頂上幻化而出,那一拳直接轟在天行陣上,卻將那帶着銘文的天行陣盡數毀滅。而那道無懼一切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孫雨仙站在那裡,氣息若有凌亂,嘴角掛着一絲殷紅的血絲,不過眼中依舊是殺意十足,他一步步向天葫宗衆人走去,腳步穩健,空洞的眼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他不是重傷,只是上了罷了。只要他願意,那躺在地上的五位天葫宗強者已經走到了生命的末端。
“孫雨仙,你要幹什麼?”柳三娘看着那煞星一步步走向柴鬆,眼中帶着一抹濃濃的驚恐之色,身體不斷向前挪動着。
孫雨仙淡然的看了柳三娘一眼,徐徐說道:“老夫早就說過,我與天葫宗的仇恨無法化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三種選擇。”
“不!”柳三娘移動的着身子,眼眶中流出一行清澈的淚水,“你妻子是我抓的,當年接受傳承的時候,也是因我而死,一切都是我,與師兄無關,要殺殺我便是,不要殺師兄……”
“咦?”孫雨仙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眼中帶着一絲詫異之色,徐徐說道:“敢情你對你師兄有意不成?”
“混賬,孫雨仙,你要殺便殺,休要羞辱三妹!”柴鬆的身子躺在地上,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可孫雨仙的這番話語卻徹底的激怒了他。在天葫宗,是不準有情感存在的,從長老到弟子,決不允許,這已經是天葫宗無數年定下的規矩。孫雨仙說出這番話語對柴鬆來說,是不折不扣的侮辱。
“哈哈哈……”孫雨仙看着柳三娘那閃躲的眼神,心中卻是明悟,擡頭大笑起來,笑的眼淚嘩嘩流下,“曾幾何時,我跪在貴宗門下,央求你們放過我妻子一命,可是你們是如何做的,刀劍相見!而今,這種滋味落到你身上了,那種滋味好不好受……”孫雨仙笑的身形顫慄,淚水長流,似乎在咆哮,但更多的卻是悲痛。
柳三娘淚水漣漣看着柴鬆,喃喃說道:“師兄,對不起,我背叛了宗門,背叛了你,可是我卻無法控制心中的那份情義。正是因爲如此,當我的境界進入望月之後,便很難再次精進。若是有來世,我希望可以做一個普通的小女人,依偎在你的懷中。”
那柳三孃的眼中帶着一抹死寂,滿是溫柔的看着柴鬆,繼而其身上的生機漸漸散去,卻在微笑之中,倒了了。
不用孫雨仙出手,柳三娘自絕了,身爲宗門長老,而對宗主產生情愫,這已經犯了天葫宗的大忌,當柳三娘承認此事的時候,結果便已經註定了。
“三妹……”柴鬆微顫的身子,跪在那裡痛哭不已,臉上帶着何等的絕望之色,而後猛然準過身去,對着孫雨仙說道:“來吧,殺了我……當年滅你妻的事上,我也有份。但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後,你莫要再殺我族人。”
孫雨仙閉着眼睛,卻沒有言語,身子立在那裡,宛若魔神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