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宇消失了,讓蘇寒猜測不已,那塊從仙門彈出的鵝卵石,他曾見過,讓給了孔雀王元真。
“鵝卵石中,是妖族的重寶,這道仙門,與那兩座仙殿,真的原爲一體嗎?”蘇寒默默沉思:“禹摩所說的傳聞,仙門追隨皇者……”
此刻,仙門漸漸消失,那些爭搶神物的修士全部安靜下來,一些人開始注意蘇寒,面色相當不善。
兩名頭頂神光的老僧合十上前,向蘇寒詢問無慾和尚的去向,亦有幾個古教老者,趁亂起鬨。
“無慾師侄前兩日外出,一直都沒有歸來,據說,他曾與你交手,如今他在何處,還望告之。”
“我教亦有弟子沒有回來,蹤影皆無。”
“他們永遠回不來了。”蘇寒平靜道:“已被我擊殺。”
衆人皆瞠目,本想爲難蘇寒,未料到他竟如此直接,毫不推諉。
“不錯!確實是被此人擊殺,我親眼所見!”金髮男子大步從遠處走來,目光滿含恨意。
“無慾師侄乃我金剛禪傑出弟子,你將他擊殺,是什麼道理。”兩名老僧俱上前一步:“隨我們回西域,將此事面稟掌教,請他發落。”
“我們也要一個說法。”
“此人心腸狠毒。”金髮男子恨恨道:“我與幾名道友四處遊覽,與他發生一點衝突,不分青紅皁白,他便出重手將幾名道友全部殺掉。”
“年輕人難免爭強好勝,小小摩擦,就要奪人性命,罪深如海。”
“此事一定要稟明我教掌教,你負荊請罪,可減輕自己的罪孽。”
兩名老僧與幾個古教老者紛紛逼近,指手畫腳,金髮男子在一旁冷笑,這幾個老傢伙都很不好惹。
“昔日,真極有小妖皇,行事偏激,已經伏首,你莫要步他的後塵,隨我們回西域,我佛慈悲,你懺悔百年,洗去一身罪孽,亦可立地成佛。”
“我教也可點化你,洗掉罪孽,還是好人。”
“都說完了嗎?”蘇寒身軀筆直如槍,淡淡望了幾名唾沫星子亂噴的老者一眼:“說完就都滾開。”
兩個老僧目光頓時陰沉,幾個古教老者亦氣的渾身一抖,他們橫行一域,何時被後生小輩這樣羞辱過。
“既如此,那就只能押你回西域了。”
“不錯,我們倒想看看,你狂妄的目中無人,究竟憑些什麼。”
這些人俱城府深沉,心機老辣,前兩日蘇寒月夜反殺,焚魂魔功與風火八極遁都用上了,衆人皆極爲懷疑他的真正身份,卻都不說透,只在門人被其擊殺一事上做文章。
氣氛頓時緊張,幾名老者漸漸逼近,無數修士都過來圍觀,他們巴不得有人先行出手,將蘇寒的真實身份逼出來。
轟!
驟然,剛剛消失的仙門,又在一片滾動的霧靄中顯化。仙門出現,伴隨着隆隆的雷聲,虛空彷彿有隱隱的哭號聲和雜亂的嚎叫聲傳出,彷彿一道仙門,鎖住了萬千悽苦的生靈。
“這是怎麼回事!仙門不是剛剛纔消失嗎!”
一瞬間,所有人都將注意力轉向仙門,只有幾名老者,仍四面圍住蘇寒。
轟!
仙門劇烈的震動,將一片一片的霧靄霞光全部震散了,修士們費了無數精力與世間都未能打開的仙門,此刻轟然開啓。
“仙門洞開了!”
譁……
隨着仙門洞開,一片流水一般的金光撒播下來,照耀的人睜不開眼睛,彷彿第二輪大日升上了天空。
仙門轟然晃動,瞬間,無數的哭號和哀叫彷彿都停止了,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貫穿九霄,落入每個人的耳中。
“吾將永生……”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道聲音彷彿很虛幻,但落入耳中,卻無比的真實,似乎下一刻,聲音的主人就會邁步跨出仙門。
轟!
就在衆人不知所措時,劇烈晃動的仙門猛然爆裂了,小涼山如同被震成了碎片,天空亦被震的將要崩碎,無數金玉碎塊,在爆散的金光中如雨一般的落下。
“仙門被毀了!”
如同一名修士自爆了元神,半空中的仙門炸裂,所有的霞光與霧靄全部被吹到了天邊,如雨一般的金玉碎塊落地,仙門蕩然無存。
“仙門真的炸裂了!從此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出現!”
很多人扼腕嘆息,仙門中的無數神物,乃至成仙的機緣,都在爆裂中粉碎,化爲泡影。
“仙門存在了三十萬年,爲何此時突然自毀了?”
嗖!
衆人都在皺着眉頭猜測,心痛不已,蘇寒趁勢從幾個老者的圍困中衝出,踩着風火雙輪,身軀流光一般的飛向遠方。幾名老者皆在後面急追,但極速彰顯,無人可以追上,片刻後,蘇寒已經消失在了小涼山。
仙門損毀的當日,靈氣充盈,一片生機盎然的小涼山,飄下一片灰濛濛的雨,雨滴充斥着毀滅的氣息,將這片剛剛衍生出的寶地完全毀掉了,無數茁壯生長的靈藥幼苗,一夜全部枯萎,充盈的靈氣好像亦消散在了空中。
小涼山頓時成爲無用的荒地,諸教無奈,紛紛離去,一片片建起的建築被遺棄,不出幾日,此地又荒蕪不堪,寸草不生。
蘇寒再次獨行,他在小涼山的遠處徘徊了許久,時常眺望着南方。距離這裡不知多少萬里外,那座山巔古剎的鐘聲,彷彿還回蕩在他耳邊。
一盞青燈,一尊碎裂的佛,將一個如精靈般純美的少女鎖在了幽深的古剎。
“雪兒,你可曾抹去心結……”
……
黑暗永恆之地。
巨大的青銅門後,沉靜的禁忌海,猛然掀起了滾滾怒濤,彷彿有一尊沉睡在海底無數歲月的巨人將要復甦,從海底浮出。淡墨色的海水被捲到了萬丈高空,一片片海潮,瘋狂的拍打着海岸,黑色的小山直接粉碎了,隨着怒波洶涌的海水衝向遠處。
暴虐的禁忌海,一具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屍體,慢慢浮出了水面,在翻滾的海浪上沉浮,一道道不朽的氣息,從屍體上散發出來,將怒浪滔天的禁忌海壓了下去。
海面彷彿暫時平靜了,那具屍體卻未再沉入水底,它隨着微微的海浪,緩緩漂浮。
咔……
這具屍體不知從何時起就被放入了禁忌海,世間沒有真正的永恆,亦沒有真正的不朽。緩緩漂浮的屍體,兩條手臂慢慢的碎裂,繼而,身軀亦化成了粉末,混入淡墨色的海水中。
轟!
屍體粉碎了,剛剛平靜不久的禁忌海,再次怒波翻滾,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壓制波濤,無邊無際的禁忌海,一浪高過一浪,彷彿要將巨大的青銅門沖垮,將整片黑暗永恆之地都沖毀。
波浪翻滾了足足半個月,淡墨色的海水又一次陷入了平靜,深邃的海底,彷彿出現了海眼,數不清的海水從海眼灌入,海面開始下降。
一片濃重的灰霧,從禁忌海的另一端飄來,瀰漫了整片海面。灰霧無窮無盡,幾日之後,灰霧中隱隱傳來金戈鐵馬之聲,彷彿有萬千大軍正在集結。
平靜的海面,被一股滔天的殺氣與兇機席捲,又是幾日之後,從無邊無際的灰霧中,衝出了數都數不清的戰車。
禁忌海四周的一切都被滔天的海浪毀掉了,唯有那幾間仙祖曾容身過的小茅屋,仍頑強的挺立着。
嗷!!!
異獸的嘶鳴與吼叫撕裂了沉寂無數歲月的黑暗永恆之地,灰霧滾滾,幾條數十丈長的九轉化龍在灰霧中升騰,不知幾千幾萬頭異獸,拉着數以萬計的古戰車,從灰霧瀰漫的海面衝了過來。
異獸騰空,車輪滾滾,壓碎了虛空與大地,無數古戰車化成一道無堅不摧的鋼鐵洪流,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他們衝過了海面,衝出了灰霧,隨着異獸的嘶鳴與車輦的滾動,海岸上,那幾間小茅屋彷彿一瞬間腐朽了,轟然倒塌。
一抹淡到極點的身影在倒塌的茅屋中慢慢消散,伴隨着一聲無力的嘆息。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轟!
鋼鐵洪流怒衝向前,滾滾的灰霧在四周跟隨,他們彷彿被關押在鐵籠中的惡獸,而今終於獲得自由,要將眼前出現的一切全部都撕咬的粉碎,再吞噬下去。
嗷!!!
十數條九轉化龍,衝在鋼鐵洪流最前端,那道沉重的不可想象的青銅巨門,在滾滾的洪流面前,輕的如同一張紙,瞬間就被撞的粉碎。
整個黑暗永恆之地都被震動了,這一片異獸與古戰車化成了鋼鐵大軍,撞碎了巨大的青銅門,沿着那條烙印在黑暗永恆之地中的古道,不停的向前猛衝,沿途的大地被壓出了無數巨大的裂痕,所有山峰全部粉碎,這是一股恐怖到極點的力量,聖人站在古戰車前,亦要被壓成齏粉。
轟!
黑暗永恆之地中那條彷彿鮮血凝聚出的血河,亦在此刻咆哮起來,殘破的血河船,瘋狂的順流而下,船艙中的水晶塊,不住的散發恐怖的波動,想要掙脫。
鋼鐵洪流延綿不知多少裡,一路摧枯拉朽,前鋒終於衝到了血河岸邊,他們發現了血河船,隨之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抹掉封印!”
無數奔騰的古戰車最前端,一名面龐灰黑的高大男子揮舞手中一柄殘破的戰刀,頓時,十數條九轉化龍,連同成百上千的人影,從河流一般的古戰車中升騰起來,撲向那條殘缺的血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