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彷彿萌生出了異象,整片天空都被無窮無盡的烏雲所籠罩,大地頓時昏暗了下來,不見天日。一道道雷霆接連被烏雲所勾動,雷鳴不斷。
這種異象令人感覺驚悚,在荒山腳下駐足的蘇寒亦有警覺,他不斷注視遠方飛閃而來的大片烏雲。雙眼間神華凝聚,洞穿了所有烏雲,在這一瞬間,蘇寒猛然震驚,身軀都不穩了。
無盡的烏雲正中,有一口一尺多長的小棺材,失去了棺蓋,帶動着遮天蔽日的烏雲,從遠方飛來。
“是那口神秘的小棺!”
這是一口讓任何人都猜測不透的小棺材,它只有一尺來長,不知能安葬什麼東西。它出自仙墳,當年隨着仙墳小世界內的有雪堂一起消失。之後,蘇寒又曾見過小棺,留下了一道抹之不去的記憶。
沒有人知道小棺材的來歷,但它神秘且無比恐怖強大,可與元虛荒神的一具分身對峙。
小棺材飛掠在天地間,一瞬千萬裡,它隱匿了很久很久,此刻不知爲何出現。
劈嚓!
一片雷光在烏雲正中炸裂,耀眼的銀芒,將烏雲中正在疾飛的小棺亦照出了影子。蘇寒擡頭遠望,他並沒有閃避,這口小棺材恐怖,但從未威脅到他的生命。昔日初識紀傲臣時,在仙祖遺留的石頭小屋中,小棺還曾放過蘇寒一次。
小棺來的飛快,片刻間已經飛到了荒山之前,此刻,半空猛烈翻滾的烏雲彷彿平息了一些,小棺亦慢慢停下。它懸浮在蘇寒的頭頂,周圍的烏雲散開了,小棺的棺身在微微的抖動。
譁……
一片烏黑的流光,從小棺中溢了出來,流光只有一束,卻令人感覺面對一片汪洋,一處深淵,看不清虛實,看不到盡頭。
烏黑的流光緩緩飄動,慢慢浮到了蘇寒的眼前,無聲無息。流光化成了一團,彷彿一個沉默的影子,正靜靜注視蘇寒。
噗!
蘇寒心中世界一動,蟄伏在光明黑暗本源氣息中的碎臉,嗖的飛了出來,它亦停在了蘇寒的身前,面對從小棺中溢出的那一道烏黑流光。
譁……
四周的虛空在波動,空氣亦一圈圈的散向四方。烏黑的流光緩緩轉動,象一道光,象一汪水,慢慢滲入了拼接在一起的碎陶片中。
嗖!
此刻,蘇寒感覺祖竅一動,一直靜靜盤坐在其中的小紫人,丟下元神就衝了出來。小紫人只有一寸長,渾身繚繞電芒,它衝體而出,在蘇寒頭顱外飛快的旋轉幾圈,亦化成了一團氣,沒入破碎的陶臉中。
流光完全消失了,彷彿全數隱伏在了陶片中。此刻,天空密佈的烏雲如同被一陣狂風吹散,大日的光輝重新撒播四方。
啪嗒……
懸浮在半空的那具小棺,隨着烏雲的散去,落到了地面。這是一個看似普通的小棺,沒有棺蓋,棺中已經空了。
蘇寒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此時他彷彿一下子頓悟了,這口神秘且恐怖的小棺,安葬的似乎就是這一團烏黑的流光。
碎陶片懸浮在蘇寒面前,許久之後,它緩緩飛來,落在蘇寒的手中。
“那一道烏黑的流光,是什麼?爲何與小紫人一起都滲入了碎陶片中!”
蘇寒無法得知這些,他沉吟了一下,心神一動,一縷神念無聲無息的流出,亦滲入了碎陶片中。
轟!
碎陶片拼接出的碎臉已經不全的身軀,只有不到一尺長,但陶片中,彷彿有一片廣闊的世界。這是一片沒有光明的世界,蘇寒的神念慢慢探向前方。
嗖嗖嗖!
滲入陶片中的那道烏黑的流光,靜靜的懸浮在陶片的中央,小紫人化成了紫氣,不斷圍繞着這道烏光在飛舞。
瞬間,烏黑的流光不住的變幻着,化出了無數形體。如一尊神,如一尊魔,如一座山,如一條河。
嘭!
流光一下子暴漲起來,將陶片中每一寸空間都充斥了,蘇寒的神念不住退縮,直至退到了陶片的角落裡。
烏黑的流光千變萬化,最終又蛻爲原型,此刻,小紫人化成的紫氣,彷彿與這道烏黑的流光融爲一體了,紫氣被烏光一點點的侵蝕轉變。
這是一團令人感覺心悸和不安的流光,誰都不知,其中蘊含着如何恐怖的力量,能抗衡荒神的分身。蘇寒的神念沒有退出陶片,他察覺感應不出這道流光的虛實,卻可知道,對方沒有敵意。否則,適才在小棺中時,流光就可毫無懸念的將他徹底擊殺。
流光頓時又靜止了,依舊懸浮在半空,彷彿在俯視蘇寒的那縷神念。一陣極爲微弱的奇異波動,從流光中散發,如同烙印在了蘇寒的神念中。
這是很怪異的波動,並非生命波動,但蘇寒卻在此刻,彷彿感應到了一聲隱隱的嘆息。
“真的是,天嫉之體……”
蘇寒更加訝異了,這道流光沒有生機,但卻可散發出自己能夠感應清楚的神念波動,彷彿它擁有生命與靈性。
“你究竟是什麼?這碎陶片究竟是什麼?”蘇寒亦迴應出了波動,想要與這道流光溝通。
“混天神偶,混天神偶……”
“混天神偶?什麼是混天神偶?”蘇寒不解,這道流光的波動微弱,卻可被他感應,但無法理解這些波動的真實含義。
“有天數,無需問……”
瞬息間,流光彷彿完全蟄伏了,所有波動全部消失。蘇寒又靜靜查看了許久,小紫人亦消失了,一團紫氣似乎真的與這道烏黑的流光融爲了一體。
他收回了自己的神念,一切都象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但破碎的陶片,仍託在自己的手中。
他沒有得到更多的信息,烏黑的流光只留下了隻言片語。
“天嫉之體,是什麼?混天神偶,是什麼?”
流光蟄伏進入了碎陶片中,彷彿再無離去的意思。碎陶片恢復了平靜,它似乎變的沉重了一些,蘇寒思索了片刻,又將其浸潤到了心中世界的本源氣息間。
譁……
碎陶片被彷彿心中世界的一剎那,破碎的陶臉,如同具有了生命,它不斷吸納心中世界的黑暗本源氣息,陶片外那一層淡淡的混沌色,愈發顯得有些耀眼。
黑暗本源氣息被吸走了,心中世界頓時失衡,光明掩蓋了黑暗,雙魚圖急速的遊動,蘇寒無奈,他修黑暗經已經有很多心得,尤其在仙臨祖星,尋遍無名修士的足跡,從中得到難以形容的收穫,感悟無比深刻,此時已經可以以母經化萬方,衍生出微弱的黑暗本源。
他一連在荒山盤坐了幾日,將所有被碎陶片吸走的黑暗本源全部補充。
數日後,他離開了此處,三年未歸,此處距離孔雀古朝已經不算太遠,他想要暫時回古朝,稍加修整之後,再繼續尋找下去。
他從此處向西南方的孔雀古朝而去,脫離了中土,地域開始荒僻了,少有古城,亦沒有傳送大陣,全靠玉符橫渡虛空。他遠行了百萬裡,不遠處,有一條奔涌的大河,水流湍急,霧氣蒸騰。
蘇寒的靈覺捕捉到了一陣陣輕微的響動,有人正在大戰,但距離太遠,只能聽到大戰時的聲響。他遁聲而去,數十里之外,是一片荒蕪的河灘,此刻,整片河灘都被打的幾乎要塌陷。
混亂的戰團上方,有一面古鏡正在沉浮,古鏡光一縷縷垂下,將下方的河灘完全封住。蘇寒心中頓時一動,他認得這面古鏡。
唰唰唰!
被古鏡封住的河灘中央,幾道耀眼的劍光不住的斬裂周圍的虛空,將一個三縷長髯的修士死死困住。
“嘎嘎嘎嘎……”一名雞皮鶴髮的老嫗,聲如夜梟,她懸浮在古鏡上方,陰陰笑道:“你只有一條活路,不降就死……”
“替你們推演,必遭天罰,橫豎都是死!”被困的修士苦苦力戰,但頭頂的古鏡將他壓住了,周圍又有數人持古劍對他圍攻,險象環生。
蘇寒的心神已經波瀾不驚,但此刻,一股鮮血,不由自主涌到了頂門。他識得這幾道犀利且致命的劍光。
“山水田園!”
這亦是蘇寒必殺的神秘教派,昔年被強敵圍攻,導致沐雪兒身死,山水田園亦是兇手之一。但他們行蹤一向無比隱秘,蘇寒曾追查許久,只得到鎮獄的幾處分支所在,對山水田園,仍一無所知。
“不降,那就去死。”老嫗連連怪笑:“不過,必不會讓你死的那麼痛快。”
被圍住的修士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咬牙在拼殺,想衝出生路,但這不可能,他的境界有限,被老嫗以古鏡死死壓住。
追殺者與被殺者,蘇寒皆算熟識。懸浮在古鏡上的老嫗,曾出現在玉妃左右,亦曾伏殺過蘇寒等人,險些讓他們吃了大虧。
而那名被殺者,赫然就是許久都未曾出現在五洲的神算子。
蘇寒心念一動,他隨即從虛空中一閃而出,拳頭化閃電,一拳轟向正在半空催動古鏡的老嫗。
嘭!
烏光與紫光交織成一片,拳頭彷彿可震碎天宇,半空的老嫗被一拳震飛了,古鏡亦嗡嗡作響,飛回老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