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雄皆入南疆,尤其是嘯月妖皇當年出生的祖地,更是人潮涌動。真極妖族強者紛紛趕到,在這片荒涼的羣山外圍出一圈銅牆鐵壁。
“我在此鄭重告誡你們,無論何方修士,擅入我族妖皇祖地者,皆是不赦之罪!”從東海而來的老蛟一點也不認生,剛剛擠進真極妖族陣營就兇芒畢露,震懾衆人。
“你往旁邊站站!”幾尊南疆本地的大妖對老蛟很不感冒,想將他擠走。
“這都什麼時候了,同仇敵愾!”老蛟一張老臉佈滿正義和威嚴,他所帶的一大幫東海妖族皆不是善人,一個個滿臉橫肉,將嘯月妖皇祖地擋的水泄不通。
這條老蛟及其屬下沒臉沒皮,但其實力卻毋庸置疑,真極先後兩次大劫,東海受到的波動很小,東海妖族亦置身事外,保全了相當的實力。這條老蛟已經跨入大聖境,手下還有幾尊妖聖。
域外修士和仙臨人來到此處,都不知所措,元皇曾有法旨,再加上強勢無敵的蘇寒次皇餘威仍在,他們不敢做得太過分。
“這究竟是爲何?”有域外修士私下嘀咕,南疆的動靜已經鬧的很大了,各族都有強者出現,域外幾尊從不露面的次皇都顯化了數次,藉以替本族造勢。但一向威猛陽剛的蘇寒卻未見蹤影。
“蘇寒次皇真的是在閉關吧,若惹他出關……”一些人提起蘇寒就背後直冒涼氣,那是一尊殺神,連元皇都敢對抗。
幾方人馬僵持在了南疆,真極佔據着一些主動,他們一面阻擋域外修士和仙臨人,一面不停的在南疆尋找,試圖先行一步找到嘯月妖皇掩埋仙秘的地方。
如此一來,衆人皆都忍不住,誰能眼睜睜看着仙秘從面前被人取走,他們之間的摩擦越來越甚,每日都有小規模的衝突。
轟隆……
這一日,一尊域外至聖率人悄悄的從一處荒嶺挖掘通道,想要從地下直插入妖皇祖地的腹地內。他們很成功,一路都未受到任何阻滯,但帶隊的至聖剛剛從地下露出腦袋,立即望到了一臉陰笑的東海老蛟。
一片淒厲的慘叫之後,這隊域外修士徹底消失了。域外修士大怒,當即有大聖者上門挑戰,東海老蛟毫不示弱,與大聖大戰在天穹上。妖族天賦異稟,肉身很強,這條老蛟亦修行多年,道行深厚,且陰招層出不窮,將域外大聖打的狼狽不堪。
這太丟份了,但東海老蛟很不客氣,他以妖族護道者自居,聲稱要守護南疆一草一木,絕不容人踐踏。
被大敗的域外大聖非常憤恨,派人分頭尋找本族的次皇,想要懇求他們出手鎮壓這條黑心老蛟。
沒有人不眼熱仙秘,但域外次皇顧慮很多,唯恐強攻之下會產生大的爭端,無論是惹出元皇或是惹出蘇寒,他們都無法收場。
與此同時,距離真極無盡遙遠的星空外,蘇寒與諸聖踏黑暗與虛空而行。他們已經在茫茫宇宙中遨遊了十年,這十年間不能說沒有收穫,諸聖得到了不少好處,蘇寒亦磨練了心境,但距離皇境,仍然有些飄渺。
他們發現了一小片光明本源星雲,老瘸子等人修過光明經,對這種本源需求很大。蘇寒祭出了太極神圖,神圖緩緩轉動,籠罩星雲,數人盤坐在星雲中,不斷的吸取煉化本源氣息。
蘇寒對這種光明本源的需求已經漸漸減少,隨着步入了次皇境,心境無限昇華,對兩部母經及道的感悟和理解更加深刻,心中世界在蛻變,愈發圓滿。浸潤在世界中的黑暗與光明本源似乎化爲了一股母氣,可不斷的衍生更多的黑暗光明本源氣。
他與幾名未修光明經的聖人盤坐在神圖外的黑暗中,等待老瘸子等人。神圖籠罩着光明星雲,在一片漆黑的浩宇間,太極神圖上的雙魚遊動,光明星雲散佈在神圖籠罩的區域內,愈發稀少,淡薄。
望着眼前這寂靜無聲的一幕,蘇寒心有觸動,自他修母經以來,奉此經爲終極的古經,卻從未深究過一個道理。
太陰太陽由黑暗光明生,黑暗,光明,亦始終被認定是最爲原始,最爲本質的兩種起源之力。
“宇宙間並非從衍生時起就有黑暗與光明兩種起源力,在此之前,充斥浩宇的,是何物?”
這是所有修道者的死角,衆人皆知,兩部母經任修其一,就有極大可能問鼎皇道。但從古至今,爲皇者畢竟是少數驚採絕豔者。他們奉起源母經爲無上道典,認定天地萬物蒼生,宇宙一切種種,連同道的終極,皆在母經之中。
蘇寒陷入了沉思,他修母經還未真正大成,但一念貫通遠古太初,在思索着光明與黑暗還未衍生時,究竟是何物在充斥這片宇宙。
這是一個未有人想到,也未有人觸及的問題,蘇寒冥思苦想,忘記了一切。不知多久之後,老瘸子等人將這片光明星雲完全煉化了,太極神圖緩緩飛到了蘇寒頭頂,但他仍然未動,進入了道境。
諸聖都未攪擾,他們盤坐在四周,默默無聲。宇宙中分不清時光交替,若一個剎那過去了,又若一個紀元過去了,蘇寒始終閉目。
“光明黑暗之前,究竟是什麼,太陰太陽之前,究竟是什麼……”
他在冥想宇宙初生時的狀態,想衍化出一個相應的虛境。按道理說,他的境界在次皇境,但心境與對道的感悟卻非任何次皇可以比擬,畢竟是一路修行母經走過來的,且掌握着道理神紋。
“一切未生之前,宇宙未分之前,皆在混沌中,混沌,又是什麼?”
他盤坐着,將心神散入了宇宙,身軀中聖光開始萌動,隨着他的感悟而不斷的繚繞。
轟隆隆!
彷彿有一團炸雷響徹浩宇,蘇寒仍不動如山,他整個人都在發光,神池內道心轉動的更快,晶瑩璀璨,身軀中九竅如九盞神燈,神秘且浩大。
他似乎將自己的身軀衍化成了宇宙星空,血脈中流淌着星光。他在全力尋找那片天地未開時的混沌氣象,想要洞悉這片混沌究竟是什麼。
轟!
虛空一下子綻裂,有巨大的光團一閃而過,頭頂彷彿化出了一條奔涌的星河,萬千星辰不住的崩碎,如同宇宙將要毀滅。諸聖都大驚失色,根本料想不到一個修士的冥想竟可牽動出宇宙異象。
“我尋不到它……”
蘇寒盡力,他腦海中彷彿晃動着一根無形的線,卻無論如何都捉不到手中。
“太陰太陽化太極,太極就在我頭頂,是何物生出太極!”
光明黑暗,是起源力,太陰太陽亦被稱爲一種起源力,這是道的本質與終極。但在這之前,道以何存宇宙?
“它們皆出自混沌,混沌……”
轟……
蘇寒腦海中的八角烙印在此刻詭異的蓬勃轉動起來,他驟然睜開雙眼,感應到一縷極爲不尋常的氣息。
嗡……
蘇寒的頭頂猛然幻化出一口古鐘,古鐘一響,鋪天蓋地的混沌氣如同翻滾般涌出,諸聖在此刻面無人色,這樣浩大的混沌氣,能將皇者都活活淹死。都說只有皇兵纔可勃發混沌殺光,但蘇寒頭頂這口突如其來的古鐘垂落的混沌氣與混沌光如海一般。
“小友!”
諸聖一起傳音,但蘇寒彷彿入定,他圓睜雙目,卻無動於衷。諸聖都坐不穩了,古鐘垂落的混沌氣簡直無法形容,誰跨進半步就要死!
轟……
所有混沌氣並未傾瀉出來,皆繞着蘇寒化成漩渦,此刻,他頭頂的古鐘虛影有一道白光驟然斬出。
“這是什麼!”
諸聖差點窒息,古鐘勃發的這道白光讓皇兵的殺光都要退避,簡直是從未見過的最犀利的殺伐之氣,連皇都可斬掉。
噗……
殺光一衝而下,將盤坐的蘇寒一斬成爲無數碎片,一滴滴紫血,一塊塊骨渣,飄蕩在混沌氣中。
“寒哥!”小白等人都忍不住要衝上前去,本是很尋常的一次入定,卻生出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不要過來!”
蘇寒破碎了,但從漸漸消散的混沌氣中,有他的波動傳出,古鐘的虛影發出一斬,繼而消失,周圍的混沌氣也如雲見清風,片刻就滲入了周圍的虛空。
直至此時,衆人才發現,蘇寒的身軀乃至頭顱都完全粉碎了,但有一柄寸許長的金光元神劍,仍牢牢豎立在他的盤坐處。
“寒哥元神未碎!”
譁……
散佈在四周的無數血滴迅速的凝聚,重塑出蘇寒的肉身,破碎的頭顱亦閉合,將上方的金光元神劍收入靈宮中。
他緩緩起身,擡頭眺望,那口古鐘的虛影已經完全無存了,但蘇寒在適才的冥想中能清晰感應到它的存在。
“仙鍾!這是仙鍾!”蘇寒恍然,又有些驚訝,傳聞這口古鐘是仙所鑄造,鍾波一蕩,諸皇隕落。但從未有人見過仙鐘的本體,至多隻是一道虛影顯化。
“格窮道之本質,爲何會冥想出這樣一口鐘?道最原始的本質,皆孕於這口鐘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