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洞府大門洞開,衆人誠惶誠恐,連忙跪拜。隨即,一道人影從洞府內緩步而出。
他身材魁梧已極,皓首白髮,卻絲毫不顯老邁,舉手投足之間,似乎都有顛覆乾坤,洞穿星河之力,不怒而威,一身王者之氣畢露無遺,與日月爭輝。
他如同一片汪洋,令人不可揣度,又如一片深淵,深邃沒有盡頭。
衆人皆伏拜,不敢擡頭,只有金明子跪地前撲,伏在剛剛出關的金虎王腳下,聲淚俱下。
“玄祖!玄孫前往荒族,卻被一個人族修士挑釁,荒族不僅不加阻攔,反而處處維護……”
金明子唯恐金虎王不怒,添油加醋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
整個南疆都知道,金虎王此人很護短,自己子孫在外界吃虧,不管是非曲直,先要找對方的不是,也正因爲如此,南疆少有人和金虎族的後裔發生衝突,和小老虎打一架沒關係,關鍵是會引出後面這尊虎王。
果然,金明子一番撩撥,金虎王大怒,一甩袍袖,沉聲說道:“此人族修士當誅!深入南疆,還敢如此猖狂!他是什麼境界的修爲,火劫境?”
金虎王對金明子的實力很有信心,雖然只是十龍境四龍小境,但遇見六龍八龍甚或十龍境大圓滿的尋常修士,都可一戰。
金明子低頭,臉紅的象塊紅布,儘管他萬分不願承認,卻不得不照實說道:“人族修士乃……乃神池……神池境……”
“什麼!”
金虎王一吼,身後的洞府都要崩碎了,若非金明子親口承認,他簡直不敢相信,金虎族的天才,千年一見的血脈純正後裔,竟然會敗在一個人族神池境的修士手中。
“你!你敗給一個神池境的修士!”金虎王氣的直打哆嗦:“且隨身還有那麼多法寶!我賜你的虎王印呢!”
“虎王印……”金明子面對暴怒的金虎王,一身傲氣早就無影無蹤,他唯唯諾諾,不敢再說下去。虎王印爲金虎王親手煉製,可鎮壓十龍境內所有修士,卻在大戰中被蘇寒搜去了。
“說!”金虎王怒氣橫生,在場其餘人皆爲南疆的人物,外出時威風八面,此時卻如履薄冰,就連金明子的父親也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一口。
“虎王印被人族修士奪去了。”金明子不敢違逆金虎王,連忙答道,不過隨即他又替自己解釋:“並非孫兒不是他的對手,此人體質很超長,肉身無雙,可與我肉搏不落下風。孫兒祭法寶對敵,他卻拿出一塊破布,能化萬力萬法,連玄祖親賜給我的虎王印,都無法撼動他分毫。他藉此寶,纔在大戰中佔到了上風。”
這話一說,金虎王才稍稍平靜,修士之間對決,自身實力固然重要,但法寶卻是另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兩個境界相當的修士,一個拿靈器,一個拿道兵,不用打就知道結果。
“此人是什麼來歷!是否來自外界的人族大教世家?”
“孫兒不知,不過荒族人對他很維護。”金明子現在想想荒月兄妹對自己的態度,仍然恨的牙根發癢,恨聲道:“荒族族長的兒子荒正親口說,若以後我金虎族再踏入他們領地一步,將要祭聖兵殺我們!”
“荒族好大的口氣!”
金虎王怒不可遏,一聲大吼,氣吞山河,前方一片大石壘砌的殿宇轟然倒塌。
“我要踏平荒族!踏平荒族!”
“老祖……”幾個跪在下首的人連忙說道:“荒族很不一般,老祖暫且息怒……”
“他們的老荒神肯定已經坐化!”金明子在旁邊大叫道:“否則,不會這麼着急修復荒古戰矛,連荒族族長和幾個族老都閉關了!”
“不錯!”金虎王倒是對金明子的推斷很讚許,他不滿的看看跪在下首的幾人,道:“你們偌大年紀,心思還不如明子,荒族若有荒神坐鎮,何必忙着修復聖兵!”
“玄祖。”金明子得到鼓勵,更加大膽:“荒族雖然萬般隱瞞消息,但他們的荒神肯定坐化了,族長和幾個族老全力修復聖兵,此時正是荒族空虛的時候,我族可全力進攻,將他們一舉滅之!”
“老祖!此事要從長計議!”金明子的父親連忙擡頭,道:“兩千年前……”
話只說了個開頭,就讓金虎王這種超強的存在也不由自主微微打了個冷戰,兩千多年前,妖族幾位大妖聯手,卻被荒族的老荒神一掌拍死在聖山,轟動了整個南疆。
不過這幾年來,關於荒神坐化的消息不斷流傳出來,讓人半信半疑,許多南疆大妖都蠢蠢欲動,只不過沒人敢當出頭鳥而已。
“進攻荒族,可延後再說。”金虎王一甩衣袖,道:“但明子被荒族與人族修士欺負,此事不可作罷。”
“多謝玄祖,多謝玄祖!”金明子大喜,他心目中已經百分百的確定,荒族的老荒神坐化,而今荒族連聖兵都破損,金虎王一旦親自出手,無人可擋。
“人族的廢料修士!我要將你挫骨揚灰!”金明子暗中厲喝,他太恨蘇寒了。
“不日內,我將親臨荒族!”金虎王冷笑:“看看是否有人以聖兵殺我!”
……
逆亂的亂空盒中,蘇寒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催動出一縷黃金小爐的神焰,磨練神識。他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卻也換來了相應的收穫,神識無數次被神焰錘鍊,而今已經變強許多,面對一縷神焰的神能,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將要冒煙。
“一縷神焰的作用不大了,需要加強,牽動兩縷神焰過來。”
蘇寒暗中打算着,卻冷不防從漆黑的空間中探出一隻大手,將他輕輕攝拿起來,帶出了亂空盒。
竹屋依舊,有輕風拂過,蘇寒猛然從亂空盒中來到外界,感覺天高地厚,心曠神怡。
“七爺爺,我已經在盒中呆了三個月?”
“一天都不少。”荒無涯點頭笑道:“外界三天,亂空盒中足足三月。感覺收穫如何?”
蘇寒將自己用黃金小爐錘鍊神識的過程詳細講述了一遍,當荒無涯聽說他進入亂空盒後就未曾中斷過對神識的磨練,也微微有些動容。這種磨練神識的方法他很清楚,無比的難熬,象蘇寒這個年紀的修士,心性還不成熟穩重,忍耐力也較爲薄弱,能堅持三五天就算不錯了。
“七爺爺,這個亂空盒,大概還能運轉多少次?”蘇寒身臨盒中,知道這確實是個好東西,可以逆轉時光,能做大用。
“可惜,亂空盒很快就會損毀,若我推斷不錯,最多還能催動四五次,每次不過三天時間。”荒無涯搖頭,亂空盒是一件相當超然的道兵,可惜存世的時間太長,又在昔年的大戰中受到不可修復的打擊,能保存到今天已經算是奇蹟了。
“世間事,難完全。”蘇寒也感覺可惜,不過並未沮喪,這隻小盒得來純屬偶然,能使用幾次已經是造化。
他暫時辭別了荒無涯,離開竹屋,卻並未朝荒寨中心走去,而是繞路離開了寨子。紫色小人的右腿通明,帶給蘇寒一絲微妙的變化,在亂空盒中不敢隨意亂動,現在卻可以放手一試。
而且,經過這麼長時間痛苦的磨練,蘇寒的神識有了一定的加強,他急不可耐,想要立即運轉破鏡重圓,看能否獲取更多的記憶碎片。
離開荒寨,蘇寒漫步在廣闊的天地間,右腿間的紫光已經完全與血肉骨骼融爲一體,此時,那種微妙的感覺更加清晰,蘇寒覺得自己一步跨出,就可橫渡千萬裡,追逐天邊的雲朵。
神妙的力量在洶涌,他迫不及待,升騰而起,就在這一刻,蘇寒右腿中微妙的變化終於彰顯無遺,他的身形飛快,如同閃電劃過天際,似乎有天地間風的精華加持己身,一步就是百丈,快的讓人不可思議。
“小人右腿,可加持速度!”蘇寒大喜過望,他在半空飛閃而過,勁風於耳邊呼嘯,下方的山野如同走馬觀花,一瞬即逝。
這種變化讓蘇寒欣喜,甚或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速度上的提升要遠遠強於戰力的提升。戰力再強,畢竟境界有限,遇到金明子就已經大戰的非常吃力,若遇到更強的敵人,即便臂骨紫光和血碑秘術一起運轉,都無濟於事。
但擁有神速,就算不能力敵對手,也可從容全身而退,保住性命。
“這紫色小人太神妙了,是天賜我的大禮!”
蘇寒飛速穿梭在天際,速度上的提升,讓他感覺萬里南疆似乎都縮小了許多,而今再次對敵,雖然無戰勝對手的把握,但蘇寒絕對有信心可以運用右腿的變化,逃離戰場。
而且,現在的蘇寒御空全靠身上的一件飛羽衣,若等他跨入十龍境,能夠靠自身御空時,速度將會再次發生巨大的變化。
蘇寒一口氣在半空飛行了一刻鐘,而後落下地面,在崇山峻嶺中徒步而行,他的右腿比最狂猛的風暴還要快捷,一步可跨越一座山頭,不多時,就前行了足足五百里。
“若不是高手,誰都難以追上我!”
蘇寒如同一個得到禮物的孩童,高興的樂開了花,不斷在羣山間跋涉,體會身形**的暢快與奧妙。
良久之後,蘇寒才慢慢停下腳步,他抑制住心頭的興奮,暗道:“小人帶給我意想不到的變化,令速度提升,希望這兩個多月的神識磨練也沒有白費,可以捕捉到更多的記憶碎片!”
蘇寒找到一個安靜的山腳,盤坐下來,瞬間平息心緒,而後開始運轉破鏡重圓秘術。
腦海世界浮現,如同一片宇宙,蘇寒而今的神識今非昔比了,比之進入亂空盒之前要強了許多,他的神識象一條光影,在腦海世界中穿梭,全力尋找記憶碎片。
神識的強大果然好處多多,前次蘇寒運轉破鏡重圓時,拼盡全力也無法在空曠的腦海世界中尋找到半塊記憶碎片,但這次則不同,他先後捕捉到了數十塊散落在腦海中的記憶碎片,重組之後可修復一點點殘缺流逝的記憶。
蘇寒仍不罷休,繼續搜索下去,不過他的神識強,也只是相對來說,比過去強,卻無法和真正的強者比擬,再次搜索下去,就沒那麼容易了,只找到寥寥三五片碎片後,就再無收穫。
蘇寒收回神識,想道:“磨練神識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修復殘缺的記憶也是如此,心急是不行的,需要一步一步來。”
他雖然很心急,但有些道理卻也明白,莫名其妙丟失了幾年的記憶,不可能瞬間就修復完畢。而今能有破鏡重圓秘術,一點點的找回記憶殘片,已經算是萬幸了。
“只要有恆心,堅持下去,隨着神識一步步強大,我堅信總有一天能夠將記憶全部修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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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寒此次收穫的記憶碎片不多,他凝神運轉秘術,將這些碎片全部重組起來。
頓時,蘇寒的心神又陷入了那種如臨夢境的虛晃中,記憶裡,那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再次出現。此時,秘術重組記憶碎片,全部打入人影上。
在蘇寒記憶中殘留了幾年的模糊人影,在此時愈發清晰起來。它婀娜,曼妙,象是一名女子的身影。
模糊人影在慢慢轉身,但蘇寒這次捕捉到的記憶碎片還是太少了,無法將人影的面貌全部修復出來。
“這是個女子……”蘇寒停止秘術運轉,心神卻猛一下子空空蕩蕩:“她與我是什麼關係?記憶碎片太少了,無法看清她的相貌,不行,我要努力,要努力修煉,要捕捉更多的碎片!”
雖然這次並未修復多少記憶,但前景無疑是廣闊的,這條路可以行得通,只要找到足夠的記憶碎片,就可以修復更完整的記憶。
蘇寒失落,但片刻後便釋然了,有些事情,確實不可強求,不是一時半會拼死努力就能換到結果的。
“而今神識比以前強大了,可以試着沖刷一下神池中的血碑。”
星神羣山地下空間中那滴奇妙的血滴,化爲了通天血碑。蘇寒從上面得到了神藏陣圖和無名秘術,好處很大。他懷疑血碑上還有其他記載,但過去神識弱小,無法刺探到更多的內容,現在神識變強,可以一試。
血碑如同貫穿了天穹,在蘇寒神池中聳立,此時的神池,隨着紫色小人不斷淨化,過去密佈的烏雲已經消散了將近一半,但血碑被一層神秘的血光環繞,上面的字跡不可辨別。
蘇寒以神識繼續沖刷血碑,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碑底靠上的位置,血碑上的字跡很可能以下至上,逐步深奧,上層的字跡不容易顯現出來。
果然,蘇寒的神識識別出了一些被神秘血光繚繞隱蓋的字跡,他來不及細讀,將所有字跡如數烙印下來。
血碑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識別了大約四五百字後,蘇寒的神識就再也無法穿透血光,這是他的極限了,想要得到血碑上更多的字跡,就得強化神識。
剛剛被烙印下的四五百字,而今全部展現在蘇寒腦海中,一行行小字,如同有靈魂,閃爍淡淡的光芒,象要復活一般。
“風火八極遁?”
在所有字跡上首,蘇寒一眼就看到了這五個血光閃動的小字,字跡是古老的人族文字,現今已經慢慢被新的文字所代替,若非蘇寒從前在星神道中受朱雀老道教導,閱讀了一些古籍,肯定無法識別這種古字。
蘇寒接着往下再看,這四五百字可能是風火八極遁的修煉法訣,最開始的幾句讓他心頭一動。
“風火八極遁,源自祖魔母經,修煉至大圓滿,爲世間極速。”
“祖魔母經?這是什麼古經?”蘇寒很不解,他從血碑的最底部,得到了無名秘術,但其間未曾說明此術的具體來源,但無名秘術上方的血碑文字,記載着風火八極遁,標明瞭此術源自祖魔母經。
“雪兒說過,黑暗寂滅經,光明永恆經,這兩部古經是萬經之首,乃兩部起源母經,祖魔母經,是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