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抱住陸夢箋的手臂,像只小狼,哼哼唧唧的撒嬌。
“好好好,娘不會怪你的,”陸夢箋連臉都來不及縝,便被悠悠給哄得沒了脾氣,“你老實告訴我,尤叔叔怕我擔心什麼?”
“額,沒有,”悠悠眨巴眨巴天真的小眼睛,但小手又不自覺地去摸自己的小尾巴。
“說實話!”
“尤叔叔被人打了。”
“什麼!”陸夢箋腦袋似被人敲了一記悶棍,立馬登上鞋子,拉着悠悠就往外跑,她現在越來越慶幸有霍家三小姐的身份,她拉着悠悠衝到門口,沒有絲毫阻攔,如入無人之境,甚至連馬車都有人立刻備好牽到面前。
精露軒同往常並無太差的區別,可陸夢箋一進店中,就明顯感覺,店中的顧客比往日少了許多,貨架上的瓷瓶也少了許多。
見到陸夢箋到來,一個眼圈烏青的夥計迎上來,服務態度明顯同往日差別極大。
“你的眼怎麼了?!”陸夢箋驚訝,本來眉清目秀的小夥計幾日不見竟變成這副模樣,陸夢箋雖然有心理準備,可看到他的樣子,還是被駭了一跳,可想而知,尤子期也不會好到哪裡。
“嗨,別提了,我這還是輕的呢,其他的夥計都被打得不敢來了,若不是怕掌櫃的沒法顧店,我也不想來了……”
“到底是誰,竟然下這麼狠的手,你們掌櫃的得罪誰了嗎?”陸夢箋仔細想想尤子期的爲人,他雖然油滑了些,可在外卻從不與人交惡,若是平白遭人黑手,實在是讓人難以容忍。
“那夥人個個生的五大三粗,手裡拿着這麼粗的棍子,”小夥計拿手一比劃,足有碗口粗細,“進門二話不說就砸咱們架上的貨,咱們哪見過這陣勢,躲都來不及躲就捱了好幾悶棍。掌櫃的去跟人家賠笑,也被揍了好幾棍,這夥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報官了沒有?查出是誰人指使沒?”陸夢箋問得夥計連連搖頭。
“那爲首的人說了,誰敢去報官就打斷誰的腿,咱們都嚇壞了,哪裡還敢去報官!掌櫃的當時都被打在地上了,那個人把棍子抵在掌櫃的臉上,說掌櫃的不懂規矩,要給掌櫃的長長記性……”
“來客人了,還不快去招呼!”尤子期的聲音從夥計背後傳來,陸夢箋這才發現尤子期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樣,戴着一頂竹篾帽,四周圍着一圈黑紗,將臉擋得嚴嚴實實。夥計吐吐舌頭,朝門口走去。
“來了也不先進來,跟個夥計閒聊什麼。”尤子期說的雲淡風輕,可心中卻暗暗高興,她來證明她還是在乎自己心疼自己的,不過,一想到自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樣子,又不願被她看到自己丑的一面。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說一聲,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陸夢箋說完,氣呼呼的往內室走,尤子期諾諾地尾隨其後,咧嘴笑起來。
“其實沒什麼,只不過是幾個地痞流氓鬧事罷了,”尤子期呵呵的笑,惹得陸夢箋越發生氣。
“你還笑!我不是告訴過你,有什麼事馬上去霍府找我嗎,你這樣自己扛下來,覺得自己英勇神武嗎?”陸夢箋恨不得狠狠敲他一頓。
“哪裡,只是比以前稍微勇敢一點點罷了……呵呵,你別總是黑着臉,你還是笑起來的時候好看,”尤子期一說話扯得腮都疼,可他還是忍不住逗樂陸夢箋。
“要你管!把遮醜布掀起來我看看,這幫人下手也太狠了,連店裡的夥計都不放過,光打你不就夠了,還要牽涉無辜,真是羣無良的土匪!”陸夢箋伸手想掀起那塊黑紗,卻被尤子期閃身躲開。
“你這個女人也太沒良心了吧,讓我一個人捱打你就開心了啊!”尤子期捂心,假裝傷心。
看到尤子期這樣貧嘴,陸夢箋便知道他已無大礙,可畢竟還是心疼他被打成這副模樣,“掀開讓我看一眼,一眼就行,這樣我心裡也就有數了。”
“真沒事,你看我現在一步能跳好遠,真的沒有大礙了,”尤子期用力跳起來,腿部的疼痛扯得他臉都變了形,可他愣是大氣都沒喘一下。
“別逞能了,”陸夢箋看得心疼,直接將尤子期按到椅子上,一把掀開尤子期臉上的黑紗,只見青一塊紫一塊,右臉則直接腫了起來,陸夢箋倒吸一口氣,“你真的不知道是誰來打人的?”
“我去調查過,但是那羣人並沒有什麼背景,只是街上的一羣地痞流氓,或許是來想收保護費,所以先給個下馬威吧。”
“不可能,收保護費不會把人往死裡打!你跟我說實話,那人到底是怎麼跟你說的。”
尤子期面對神色越來越嚴肅的陸夢箋,也不由收起笑容,鄭重地回答道:“那人要我關了這家店,但是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這家店就會存在一天。”
陸夢箋無言,聽這話,似應是同行下手,只是精露軒纔開張不幾個月,難道就因爲精露軒客流量大,所以才引來了同行的嫉妒?
“而且他還說,以後不要在招那兩位花魁到店中來,否則他看到一次打一次,你說,會不會是哪個老闆看中了花魁,所以才跑來亂砸一通泄氣?”
“也有這可能,不過顯然精露軒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這些日子你還是低調些行事吧,實在不行,就關門歇業幾日,我看那些夥計也被打得不輕,唉,真是作孽,沒想到開個店會招來這麼多事!”陸夢箋腦中飛快想着什麼地方可能讓人引起了敵視,可不知爲何,秦洛芙的臉總是在她面前浮現。
“夢箋,你關心我就行了,我纔是最該關心的,”尤子期雖然知道陸夢箋是出於關愛店中的夥計,可心中還是暗暗吃味,竟連店員的醋都吃。
“得了,你快回家去好好休息幾日,這些天我來店裡坐鎮,”陸夢箋白了尤子期一眼,對他極度無語。
“不行,我得等到天黑才能出門,不然太有損我的光輝形象,要知道本少爺在這一帶也是衆少女迷戀的對象呢,堅決不能讓她們看到我這副模樣。”尤子期得意的笑,笑容越發顯得猥瑣。
“你這是不自戀不成活!受不了你了,”陸夢箋對他的自戀早就無話可說,聽到他這麼說,連反駁的勁都沒了,“隨你吧,那我先到雲衣坊看看,幾天沒來,不知那家生意受到影響沒。”
“哼,也不見你對自己的店這樣上心!”
尤子期的牢騷不是沒有緣由,畢竟陸夢箋纔是精露軒的幕後老闆,可她關心雲衣坊的生意卻比對自己的店還要多,而且自打知道精露軒也做成衣生意後,都絲毫沒有爲自己店設計的意向,尤子期都懷疑這家店究竟是不是陸夢箋的。
“店裡有你,我還擔心什麼。”陸夢箋說完,起身便往外走。
“你這女人,這是,拿你怎麼辦纔好……”尤子期注視陸夢箋的背影,臉上被濃濃的憂傷所取代。
“哈,終於被我逮到了!”房內屏風後跳出一個紅衣男子,幸災樂禍的衝着尤子期喊,“還說你沒有喜歡的人,被我發現了吧!”
“我說蕭乾大少爺,您就別拿我消遣了,”尤子期送給蕭乾一個大大的白眼,他只要遇見這小子,就沒遇見過好事。
“得了吧,被我發現了還不承認,快說,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刁蠻的女人!”蕭乾霸道得蹦到尤子期面前,伸出手指,時刻準備着戳尤子期的痛處。
“關你什麼事,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喊她刁蠻的女人,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尤子期一把拍掉蕭乾的手,可還是被他觸到了臉上的痛處,疼的呲牙咧嘴。
“哎喲,就這麼一說你就開始心疼了,”蕭乾笑呵呵的盯着尤子期,“她可是霍家的人了哦。”
尤子期自然明白他所說的霍家的人是什麼意思,可還是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霍家的人怎麼了,你還是蕭家的人呢,還不是天天跑到我尤某人的地盤來。”
“說認真的,你不會是真喜歡這個丫頭吧?”蕭乾連連搖頭,“不能夠,這個女人實在太奸詐了,你可不能喜歡上她,不然會被她欺負死的,像我每次遇見她就準沒好事,要是哪天她栽倒我手裡,哼哼……”
尤子期一巴掌打斷蕭乾的遐想,“你做什麼白日夢,上次你在茶裡做了手腳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蕭乾聽完眨巴眨巴眼,“什麼茶,我不知道啊!內個,我哥叫我了,我得回了!”說完,沒等尤子期反應過來,已經一溜煙沒了人。
自打那次被瘋奔的馬匹嚇到後,陸夢箋過馬路都極爲小心。她從精露軒出門,四下環顧一遍確認安全後,這才準備擡腳往對面走。
可剛走了兩步,邊上一個賣水果的老翁突然開口道:“姑娘,新鮮的葡萄,剛從樹上摘下來的,要不要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