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道:“還沒走呢!等着姐姐的回話。”
齊敏道:“讓他進來,我在前廳相候!”頓了一頓,又道,“這事告訴我娘了麼?”
琉璃道:“珊瑚姐姐說了,夫人身子不好,都沒敢往裡面去回她。橫豎現在也是姐姐當家,便只來回了姐姐。”
齊敏道:“你去對小茪和瓊琚她們說,誰回了我回這事,別怪我不講情面!我素知你們幾個平日裡交好,有什麼話都悌己着說,這回可都給我仔細着點!別鬧得壞了情份!”
琉璃欠了欠身:“我這就去跟瓊琚她們說一聲。”
齊敏嗯了一聲,然後自己走去前廳等着。過了一會兒,一個僕人領着蘇睿過來,齊敏對那僕人道:“你在旁邊候着,不要走開。”
那僕人應了一聲,垂手站在門外。
蘇睿皺了皺眉,對齊敏道:“敏兒,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齊敏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是要避着人的麼?”
蘇睿眉頭皺着站在那裡,半天沒說話。齊敏道:“你有什麼事,快說吧。別惹得人都過來,鬧出事來,你臉上需不好看!”
蘇睿道:“敏兒,我們之間,難道非要如此麼?”
齊敏道:“請注意,以後不要叫我敏兒,第二,如今事已至此,我們之間你還想能怎麼樣?”
蘇睿急道:“上一次是我不對,口不擇言,但我是無心的,我並沒料到齊二叔會……會變成那樣……”
齊敏手一擺:“這事你不必再說了,說也無用!你快說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吧!”
蘇睿見齊敏面色不善,一點過去的柔情的影子也沒有,心中也是暗自神傷,便道:“敏兒,你難道一點舊情也不念麼?”
齊敏皺着眉:“巡按大人,你說這樣的話,會惹人誤會的。我們之間既無父平之命亦無媒妁之言,哪有什麼情可言。”
蘇睿抿着脣:“敏兒……”
“蘇大人!直呼女子閨名,於禮不合!還望大人自重”齊敏對蘇睿行了一禮,“有什麼見教,還請便說。”
蘇睿咬着牙:“好,齊姑娘,這次你我兩家發生的事,我不會干涉孫縣令的斷案,你儘可以放心。”
齊敏笑了一下:“蘇大人來此,就爲了說這句話?那還真是謝謝你了——不過我還真沒有想到大人你會挾私報復呢!”
蘇睿卻只當沒聽見,繼續道:“蘇姑娘放心,依律雖然寶兄弟免不了責罰,但是我會讓孫縣令考慮主家不告的,這頓責打也應該會省去的。”
依着齊敏的性子,本要不承他這個情,讓他秉公而斷,但想到若真的依律辦齊寶一個私相鬥毆,致傷良民,那吃一頓板子也是有可能的,那何必爭這一口氣,讓齊寶皮肉受苦,便也只好不說話,抿着嘴站在那裡。
蘇睿看着齊敏,半晌才道:“我知道你性子驕傲,沒想到你會爲了齊寶而受我譏諷不發一言。你真的對他懷有情意麼?”
齊敏冷笑了一聲,對他福了一福:“是呀,那還真多虧了大人你成全了,不然我怎麼會有這樣好的夫君。”
蘇睿道:“可你們仍然有兄妹之名,不能成婚啊!”
齊敏道:“我是抱養來的,這在白河村人人都知,改了黃冊便可,有什麼打緊!”
蘇睿道:“那你可知人言可畏?”
齊敏道:“你看我像是在乎人言的人麼?”
蘇睿道:“好!你不在乎人言,我也無話可說。但是這次我會讓齊寶無罪而釋,算是以補先前的過失,從此後我們兩家兩不相欠!”
齊敏冷笑了一聲:“你倒打得好算盤!什麼叫兩不相欠?這次我們可沒有求你呢!是你自己一直在自說自話!你若想挾私報復,再挾恩自居,也由得你去。只是你既已是朝廷命官,做出事來總要合你的身份,不然不但失了你的體面,也有負皇恩不是?”
蘇睿道:“我作事也和你一樣,只求自己心安理得,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也一樣不懼人言。先前沒有立即來下聘,只是因爲我的父母,並不是因爲什麼人言。”
齊敏道:“蘇大人,把責任往父母身上推,不是做子女的應該作的。”
蘇睿被齊敏搶白了一句,也是臉上一紅,半天才道:“總之今後我們兩不相欠,以後你好自爲之!”
齊敏道:“我不過是個小女子,又不出門,縱有不是之處,也輪不到蘇大人親自前來教訓。”
蘇睿道:“好!便是如此!我本還以爲我們兩個總還有些情份,今日一見,果然世間女子都是水性揚花,沒有真情的!從今往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再無半點情義!”
齊敏哼了一聲,正想說話,門口齊升衝了進來,一拳向蘇睿打去:“你胡說什麼!出言不遜!”
原來齊升怕出什麼事,就偷着到了門口偷聽裡面的動靜,聽到蘇睿說齊敏水性揚花,不禁勃然大怒,衝進來對着蘇睿就是一拳。
齊升這年不過十三歲,蘇睿都二十歲了,縱然蘇睿不擅長打架,齊升這拳卻又如何奈何得了蘇睿。只見蘇睿輕輕撥開他的拳頭,就把他推到了一邊去。齊敏這邊也忙上前拉住齊升,不讓他再動手。
齊升一則是最聽齊敏的話,二則也知道自己打不過蘇睿,所以也只得一言不發地怒瞪着蘇睿。
蘇睿也知道自己又一時衝動說錯了話——這段時間他一直春風得意,在官場上平步青雲,但是心裡一直有一個陰影,那就是對齊敏的婚事。
他從小就沒有受到過什麼挫折,所以這是唯一令他受挫的事和人,所以他也一直耿耿於懷,想要平息自己內心氣憤——這股氣憤原本是對於他自己的父母,但是他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又不能也不敢在心裡怨父母,於是這股怨恨就漸漸地轉到了齊敏的身上。
齊敏的“移情別戀”自然是蘇睿轉移目標的最好的藉口——所以蘇睿一直在想着該怎麼重新得到齊敏,他仍然沒有放棄。只是這個時候的蘇睿。的確如齊敏所想的那樣,對齊敏已經不純是愛意了,而是一種得不到的不甘。
當然,如果真的得到了齊敏,他也未必會對齊敏怎麼樣,也許仍會漸漸地平復他的心情,對齊敏仍然郎情妾意。但是這一次齊敏對他的絕情和冷漠,讓蘇睿心中完全被怒火和被羞辱的感覺所充溢。
其實這也怪不得齊敏——之前齊長春的確可以說是被蘇睿氣死的,所以齊敏記恨蘇睿也是理所應當,不把他直接當殺父仇人就已經很對得住他了。而且之前她纔剛剛下決心要對齊寶更好一點,不能再讓他有什麼別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再給蘇睿什麼好臉,以免日後傳到齊寶耳中,又要平添出什麼煩惱來!
等到蘇睿走了,齊升握着齊敏的手道:“姐姐你何苦來見他,平白受他的氣!”
齊敏道:“還不是爲了你大哥?我原先聽他話裡話外透出要不利於你大哥的話,這纔來見他一面的。”
齊升恨道:“他不就是個巡按麼!等我日後也上榜及第,定然出相入閣!”
齊敏道:“你懷着這樣的心思可是不行,需知官場比戰場還要危險,走差一步,便要禍及滿門,萬事都要持一顆正心,不可行偏了路。”
齊升道:“這個我自省得,當以直報怨!”
齊敏道:“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姐弟二人說了一會話,後面齊芸得了信也過來,見蘇睿已經走了,也是鬆了口氣,細問時,齊敏和齊升都不願多說,只說蘇睿只說不會爲難自己家裡,讓齊芸放心。
“那太好了,我去告訴娘去!”
齊芸也不知道細情,轉身就要去告訴文氏。
齊敏忙將她一拉:“不要去,娘聽說蘇睿來了,反而會生悶氣,這事咱們幾個知道就行了,等寶兒回來,娘自然也就安心了。”
齊芸一聽也是,便也就不再去了。
過了幾天,齊寶果然被無罪釋放了,只是被警告了一番,罰了二兩五錢銀子。
齊連春這幾天一邊照顧着“四季樓”的生意,一邊去四處兜售“鮮味餅”——這“四季樓”的名聲如今已經傳到了四處,鳳陽府的其餘幾縣,如宿州、靈壁等地,都知道了這“四季樓”,所以“鮮味餅”的銷路也被齊連春打開了。
看齊連春的打理,估計少則一二年,多則三五年,大江南北將會家家都買這東西——如果銷路好,可以賣得便宜些,到時候這個價格是肯定會往下走的,要普通老百姓也能買得起,而且覺得比買雞鴨魚肉做高湯要划算才行。
齊連春是個做生意的好手,不但買賣做得好,酒店也經營得不錯。在齊寶被羈押在縣衙裡的這段日子,“四季樓”的生意反而更紅火了。
齊連春一開始還向齊敏來彙報“四季樓”每日的經營狀況,齊敏卻笑道:“三叔久慣做生意的,這些事還來問我做什麼,只管去做,我們有三叔幫忙,歡喜還來不及呢!”
齊連春道:“既是如此,讓你們府上的朱帳房跟我一起去吧,反正這家裡上上下下你自己一個人也都管了,他閒着也是閒着。‘四季樓’現在生意太好,一個帳房也忙不過來,讓他去做個二掌櫃。”
齊敏也知道這是齊連春有意讓自己多安排一個人進去,好表明他並無意染指於這“四季樓”,所以也不多客氣,便道:“既是三叔要用人,便去找他好了。”
於是等到齊寶回家時,齊家的各個店鋪,都是由齊連春在幫着打理了——文氏和齊敏都很信任他,齊寶見了也沒有說什麼,反而說這樣也好,能夠有更多的自由了。
“三叔做生意比我高明多了,這些店鋪便由三叔來做,也只有更好。”
齊寶毫不介意,齊敏倒是心裡想過——會不會太信任齊連春了?但是再一想,人家前後給了咱一萬多銀子,就算把這些店都給了他,也夠咱一輩子吃喝了,何必擔憂。
而且齊敏也覺得齊寶多念念書,不再多管別的閒事,也好考個功名回來,讓文氏高興高興——文氏這段時間也太苦了。
不過這次寶兒能夠平安回來,文氏也是放了心了,只是之前憂思過度,一時反而精神更差,身子更虛了。請了兩個大夫看病,也都只開了兩張相同的藥方,讓文氏靜養。
中藥也就是這樣了,不像西醫那樣都是猛藥,而是注重自身的調養。
齊敏和齊寶看文氏的病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也是無可奈何。文氏倒也不急着讓齊寶去打理店鋪,而是讓他溫書,待得孝期滿了,考個功名回來。
但是齊寶卻也沒有溫書,只是成天去縣學裡,也不知到底學進去了多少。
齊敏想要勸他幾句,卻也說不出什麼新鮮的,左右不過是考個功名讓文氏高興一下,然後順利成婚罷了。
齊寶就這樣一直在縣學裡混着,到了這一年的冬天,齊寶卻作出了一個驚的的決定——他要去參軍,而且已經報了名,成爲了一名募兵,而且因爲是捐生的關係,成爲了一名預備什長(也就是一旦正式入了軍營,就是什長)。
齊敏是第一個得知這個消息的——齊寶就在當天的晚上,就把這件事給告訴了齊敏。齊敏大吃了一驚,心中紛亂無章,一時間居然手足無措起來,只能一連聲地道:“爲什麼?爲什麼?”
齊寶聳了聳肩:“因爲我要早一點掙個功名回來——不管這次的募兵是爲了出海還是什麼,兩三年的時間裡,我一定能建功立業的。”
齊寶的想法應該說也沒有錯,齊長春是去年去世的,如果兩年後他回來,就已經過了三年的孝期了。而鄭和的船隊每次出航,都或多或少會發生戰事,或者助當地的人平叛,或者與一些不友好的土著交戰,或者用武力強行迫使對方開放港口和商貿,以及採礦權——作爲一個有雄心的君王,使用這樣的武力,雖然有恃強凌弱之感,但齊敏也無法指責他什麼,也沒資格指責他。
在這個時代又沒有國際法,沒有去侵佔別人的國土,或是使別國成爲殖民地,已經很好了。
齊寶如果真的建了功,也有個軍銜回來,那也一樣是有了功名。但是戰場之上風雲變幻,哪裡能保證必勝的!而且就算是勝仗,那也往往是敵死一千自傷八百,齊寶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齊敏一把揪住齊寶的領子:“你瘋了麼?咱家裡什麼沒有?用得着你出這樣的法子去搏個功名回來?你這是拿你的命在開玩笑,你知道麼!”
齊寶注視着齊敏:“敏兒,我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不用爲我擔心,少則兩年,多則三五年,我必定回來。”
建文帝現在所行的募兵制與原史不同,如果沒有戰事,則是五年瓜代一次,如果參戰,則是兩年。出海的海兵往往會超過兩年,但是又不足五年,只是這些隨鄭和出海的募兵回來後退伍的補帖也更豐厚,立的功也更是厚加封賞。
而且在現在所行的募兵制下,募兵和在籍兵的待遇也是一樣的。軍餉由屯田爲主,補以鹽課及民運等解決,而兵之糧餉有安家、馬價、衣裝、器械等銀,月糧也較豐厚,不像軍只有月糧,戰時或出征時纔有行糧。
而且兵主戰,軍主守、主屯。齊寶應募的是兵,而不是軍,那是要出海的,更是要打仗的,齊敏怎麼能夠不爲他擔心!
齊敏瞪着他道:“我不許你去!我明日去找三叔,讓他去賄賂募兵處的人,抹掉你的名字!”
齊寶握着齊敏的雙肩:“敏兒!你能不能讓我自己由着性子去做這麼一件事?從小到大,我都是順着你和爹孃的意,你們讓我念書,我就念書,他們讓我不要娶你,我就任你和蘇睿在一起現在我要去當兵,你能不能就讓我任性一回?!”
齊敏愣住了,沒想到齊寶會這樣想,不由得呆呆地看着他。
齊寶道:“這次我被蘇睿放了出來,無端地受了他一個人情,等於是又被他羞辱了一番。他還到咱家裡來羞辱了你,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齊敏怒道:“你就爲了出這麼口閒氣,就拿命去拼麼?”
齊寶道:“這不是閒氣,我也是個男人,這樣被人欺,你讓我怎麼在盱眙城裡擡頭?所以我必需得走!”
齊敏聽了,也只有默然了——古代的人,看重的是節氣,不像現代人,只重利益,所以她對此也是無法可想的。
——也許,我該爲寶兒的雄心壯志而擊節叫好麼?
心裡這樣想着,眼中卻忍不住落下淚來。
齊寶替她拭去眼淚:“放心把敏兒,我不會有事的,不過是出一趟海罷了。我若能立功,至少是一個把總,那是正七品官——我一定讓你風光地嫁給我,決不讓委屈了你!”
齊敏哽咽着道:“你胡說些什麼!我可不貪圖這些個東西的!”
齊寶嘆了一口氣,抱着齊敏:“敏兒,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應該明白我。如果我就這樣下去,一定考不上舉人進士,我根本無顏在盱眙立足啊!還好店鋪都有三叔幫忙,你們也不會有事,我也沒有後顧之憂。”
齊敏道:“那你跟娘說了麼?”
齊寶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我不能跟娘說,娘一定不允的。所以只有把這封信,託你轉交給她了。”
齊敏道:“你這是讓我去捱罵麼?”
齊寶道:“娘一直疼愛你的,你只說是我趁夜放在你門口地上的,我今晚連夜就走,該說的話,我都寫在信上了。”
齊敏拿着那信,道:“你可真狠心!”
齊寶對齊敏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不過如果萬一……那,你也不必等我,反正也沒有改黃冊,你還能作爲我們齊家的女兒嫁出去!”
齊敏“呸”了一口:“你少想着日後飛黃騰達了再找別的女人!我都跟你那樣了,還能嫁給別人麼!”
齊寶聽了這話也笑了:“敏兒,你對我真好!”
齊敏道:“不對你好,我還要對誰好呢!”
齊寶擁着齊敏,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本來還以爲要說服你要花很多工夫的。”
齊敏嘆着氣道:“算啦,事已至此,我就算現在嚷起來,也徒然使得你爲難,即便留下了你,你這一生也不會快樂。”
齊寶道:“說得對,果然還是你最懂我!”
齊敏嘆了口氣,雙手勾上齊寶的脖子,湊上自己的雙脣,和他結了一個吻,然後道:“一定要今晚走麼?”
齊寶道:“是啊,我沒有在盱眙這裡報名,而是在鄰縣那裡報的名。”
齊敏道:“怪不得你前幾天都在縣學裡,沒有回來。”
齊寶點了點頭:“這事其實我早就想做了,並不因爲這次蘇睿的事,而是因爲娘一直想要我有個功名,我不能讓她失望!雖然說父母在,不遠遊,但是遊必有方啊!”
說完,齊寶又抱着齊敏親了一下,道:“敏兒,這事真的不怨你,不是因爲和蘇睿置氣,你別想太多了。”
齊敏點了點頭,想說些什麼話來回應他,卻又哽咽着說發出聲來。
齊寶抱着齊敏,緊了緊懷抱,又嘆了口氣,這才轉身偷着溜了——也不知他使了幾個錢,才讓人家募兵處的人放他回來這些時間,現在又要趕着走了。
第二天文氏看到了齊寶留下的信,也是空自垂淚,卻並沒有責怪齊敏什麼,只是讓齊連春打發人去追他回來。齊連春卻不知齊寶到底在哪個縣報的名,一來二去的找人查報名的名冊,結果各個募兵處的兵都已經開拔了也沒找到齊寶。
齊家人都沒有辦法,只得各自爲齊寶祈禱,齊連春卻是又去了京城裡,想要拜託鄭和,如果可能的話,請他照顧一下自己的侄兒。
齊敏這邊,只能是心裡一邊想着齊寶,一邊悉心照顧因爲再次遭受打擊而精神變得更差的文氏。
這一年,是建文十六年,齊福二十六歲,蘇睿二十歲,齊寶十九歲,齊敏十六歲,齊升十三歲,他們的人生軌道路,都剛剛開始,卻又各自都迎來了一個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