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所有的牽掛放下專心於一件事,這就事就能事倍功半。以純現在就是這種情形,剛分到理科班,以純的成績並不突出,頂多中等偏上,班上四十幾個人,她頂多能排得八名左右,後來與周晉同桌,成績明顯上來,這功勞多半歸於周晉,他講題目很仔細,每一個可能牽涉到的知識點他都能講得很透徹,但是周晉走後,一切都要靠自己,很多時候一個題目她要解上半天,連頭不擡一下,等做完了,放鬆時,才發現肚子僵了。

但就是這樣的生活,將她的心思徹底挖了出去,她每天都拖着疲憊的身體去睡覺,睡夢裡有時還在背元素週期表,陸與名,早被拋到腦外了。

冬天到來的時候,以潔有了消息。

村裡有人在廣州看到她,說在一家酒吧裡唱歌,臉上化着妝,很多人上去獻花,但當顧止菁找過去了,以潔又不在了。

雖然以純一直沒有說過,但是她心裡知道,以潔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不然,她不會躲着我們。但她也沒有想過要問顧止菁原因。打從心裡,她還不信任這個被她喚做母親的女人。

以純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去了一趟廣州,她找了大半個廣州才找到村裡人說的那家酒吧,很小,裡面的燈是黃色的,不過還算乾淨,沒有電視裡常看到的那樣嘲雜,一個男歌手在前面抱着吉他唱情歌,倒是挺好聽。

她去找這家酒吧的老闆,老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打扮很時尚,操着一口廣東普通話,聽到她要找陸以潔,先是怔了一下,爾後笑道:“我這裡沒有一個歌手陸以潔。”

以純急得想哭,她已經在廣州呆了四天了,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以潔,不然她這趟就白來了。是這家酒吧沒錯,她問過這裡的人,前些日子是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在這裡唱歌,但唱了不到一星期就走了,所以她接着問老闆,“大概半個月前,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半個月前?”老闆拍了拍腦袋,“你是說林林?她唱了一個星期就走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說實話,如果能找到她我也想找,她走了後我這酒吧的生意明顯下來了,我聽說她被一個什麼娛樂公司的人看上去,可能要包裝她。”

“包裝?”以純不懂。

“就是當明星。”那老闆真當以純是土包子了,“劉德華,那英,這些人你懂不?”

以純點頭。

“就是包裝她當這樣的人,出唱片,演電視……”

以純打斷他,“我知道這些,但是你能告訴我,那個公司的名字嗎?”

老闆終於反應過來,“你是林林什麼人?”

以純急得心裡像火一樣燒,“我是她姐!”

“姐?騙人的吧。”那老闆大笑,“親姐?”

以純木着臉點頭。

老闆上下打量着以純,笑道:“你騙人的吧,林林和你長得可不像。”

以純恨不得一拳打上去,像不像關你屁事,老子不找你!但她還是壓住了,接着問,“您能不能告訴我,那家公司的名字。她真的是我妹妹,她離家快一年了,家裡人都急死了。”

老闆想了想,道:“我問問吧,具體我也不知道,她走的時候我並不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

以純點頭,“那麻煩你了。”

老闆走到門口了,又轉回身問,“你們真是親姐妹啊?”

“你——”以純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老闆舉起手,笑起來,“好,是親姐妹。我去問問,你等着哈。”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那老闆回來了,看了以純還揹着沒放下過的大包說:“來,我帶你去。”

“你找到她了?”

“沒有。”

“沒有你帶我去哪兒啊?”以純在後面喊。

那老闆這時的普通話變得無比流利,“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上了車許久,以純才意識過來,自己似乎不應該上陌生人的車,但事已至此,她又實在想見到以潔,所以咬咬牙,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

老闆看出了以純的緊張,笑道:“現在才緊張,是不是晚了?”

以純不說話。

老闆又笑道:“我叫崔明澤,你叫什麼名字?”

“陸以純。”

崔明澤點點頭,“你剛說林林的真名是陸以潔?這個名字很好聽,不過,她爲什麼會離家出走?”

以純心急火燎,哪有心情理他的戶口調查,皺了皺眉,“還有多久可以到?”

崔明澤倒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好笑,“你不怕被我買了?”

以純眼睛盯着遠方,恨不得能盯出一個以潔來,咬牙道:“我值不了幾個錢。”

崔明澤這時倒不好再逗她了,加大馬力,連超了好幾輛車,最後將車停在一家大的夜總會門口,以純看着那不斷閃着光的霓虹燈,第一次覺得她真的已經到了大城市,以往那些只能在電視裡見到的東西真真實實的擺在她面前,可她一下子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