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倫昏迷,娜仁做主將最後一斗的場地挪到了她的營帳之中,並且屏退了衆人,只留她和金凌兩個人在裡面。
蛇長老和星火,以及娜仁的兩個女衛守在營帳口,謹防有人接近,這兩個女衛是娜仁最後能信任的人,也是唯一兩個不會聽從李鐵柱的人。
娜仁的營帳就紮在蠻姆殿旁邊,那裡纔是她應該居住的地方,可是她似乎很抗拒進去,便一直在旁邊的營帳中生活。
營帳中央的地面上擺滿了酒罈,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娜仁坐在上首拎着一罈酒,朝右手邊的金凌舉了舉,什麼也沒說先乾爲敬。
金凌知道這最後一場也就是走形式了,所以她將酒倒入碗中,小小的啄了一口,比起最開始喝的那一罈多了一絲清香,少了些許熱辣。
娜仁喝完一罈用袖子抹嘴,擡眼看金凌很剋制,低聲道:“雖然我在戰狂族地位尷尬,但這裡的安全我還是能保證的,你不妨放下戒備,痛飲幾壇,酒可是個好東西。”
金凌一笑拿出一張陣盤,“我從來只信我自己,這酒不妨等到正是談完再飲吧。”
說完,金凌催動陣盤,一道道華光迸射而出,在營帳之內佈下一層屏障。
娜仁皺眉,手暗在腰間雙錘之上,問道:“你這是何意?”
“放心,只是隔音障罷了,你的人要進來輕而易舉,我可不想被人隔牆偷聽。”
娜仁掃了幾眼周圍纔將手慢慢放下,神情一肅道:“那就說吧,原本南荒三分天下,現在獸王族一族佔據三分之二,我戰狂族佔據三分之一,以巫蠱族現在的狀況,我戰狂族實則沒有與你等聯盟的必要。”
金凌輕笑,談判的標準節奏,先壓低對手再提要求,娜仁也並非什麼都不懂,但她可不會給娜仁提要求的機會,“沒錯,巫蠱族對戰狂族是高攀,但對你火部娜仁可不是!”
娜仁一滯,金凌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連珠炮一般繼續道:“以你現在的能力根本掌控不了戰狂族,若要談聯盟談好處,我應該找薩倫談才合適,畢竟聯合薩倫推翻你很容易。”
“你!”娜仁瞪眼,已然有些怒了。
金凌冷哼繼續道:“你以爲你有什麼?不過是佔個正統之名?這世道,正統這東西最是虛無縹緲,一旦戰狂族和獸王族開戰,能在戰場上站住腳的那纔是戰狂族需要的蠻姆,而你根本沒那個實力?”
“除此之外,你明知李鐵柱有異心竟還能留着他,就說明你現在的狀況已經惡略到不得不去考慮依賴他的空火來幫你站穩腳跟,而如此作爲只會將你陷於更被動的境地。”
金凌幹了一碗酒,冷冷的望着娜仁,無情道:“所以,你什麼都沒有,你現在只有依靠我和依靠巫蠱族一條路。”
怒火被挫敗感壓滅,娜仁頹喪的坐在那裡,拍開一罈酒灌了一口,沒錯,金凌說得全都沒錯,雖然跟獸王族之戰她打贏了,但是她還是被薩倫擺了一道。
當日薩倫帶的兵將全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打着爲她守家園立戰功的旗號,被薩倫派到了第一線,最終留下來的只能寥寥幾個殘兵。
那天要不是金凌情報及時,她也無法扭轉敗局。薩倫沒能抓住她的把柄,卻讓她失去了最後的支持,所以她只有在明知李鐵柱心思不純的情況下與他虛與委蛇。
“你爲什麼幫我?”娜仁問道,既然她這麼一無是處,金凌卻願意冒着生命危險來,她的目的一定沒那麼簡單。
“幫你?我可沒那好心,我之前就說過是交易。”
“你想要什麼?”
“戰狂族聽我號令,直到獸王族徹底滅絕。”
娜仁看着金凌,她說得是認真的,她沒有要求戰狂族永遠爲她所用,當然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而獸王族的已然威脅到了戰狂族,打破了戰狂族萬年來的和平,反抗甚至滅絕獸王族也是她遲早要做的事情。
只是薩倫的事情在先,若是金凌也如薩倫一樣居心不良,那她答應下來就是毀了戰狂族。
“你想借刀殺人?最後坐收漁翁之利?”
金凌冷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只可惜現在,你根本沒有能力同薩倫爭,更別提獸王族,所以我即便想,也是一紙空談。”
娜仁苦笑一聲,將酒罈裡剩下的酒喝光,她現在已經被薩倫逼到了絕境,還有什麼好挑揀好選擇的,不能前進一步就是死了,“你敢來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說服我答應,那就亮出你的底牌吧。”
說到底牌,金凌慢慢的給自己斟了一碗酒,抿了一口才道:“聽說你曾被驅逐出南荒,在外面你可曾想過學習煉器?”
金凌完全一副談心的姿態,娜仁稍稍放鬆緊繃的神經道:“想過,我還曾經試圖加入一個煉器的門派,只可惜外面的世界和南荒終究不同,我戰狂族以女爲尊,可在外面淪爲男人玩物的女子比比皆是,如此落差我怎能忍受,也是我運道不好,到最後始終沒能學成。”
金凌點頭,蠱頌告訴她,戰狂族的人從小便要到燭龍山下的九龍池學習鑄造之術,他們這一生所用的大部分盔甲武器都是自己打造,但是他們的鑄造技術並不高超,甚至很原始。
這完全是因爲南荒的封閉,戰狂族是三族之中最守舊制,最固執的一族,幾乎不會與外界打交道,這也是他們太重規矩的原因,只有規矩才能讓他們有安全感,因此他們沒有任何渠道學習到外界的煉器術。
蠱頌當年想跟戰狂族結盟,便是準備以煉器術交換,只可惜他敗在了第二斗,所以結盟根本無法達成。蠱頌說娜仁如果真正掌權,必然會想辦法改造戰狂族,因爲她見識過外面的世界而有機會迴歸,所以她是不會甘心戰狂族越來越落後於外面的世界。
這一天總要到來,與其靠娜仁自己的努力,不如趁勢送一份人情。
“你可聽過煉器大師申荊的名號?”
“你認得申老?!”娜仁聽到這個名字很激動的看着金凌,鑄造是戰狂族人一生的追求,所以她離開南荒之後自然是打聽過煉器界的事情,申荊的名號在煉器界是如雷貫耳,如今唯有一位化神,一位元嬰因爲修爲元嬰排在他之上。
但是外界所有人都說,申荊一旦結嬰,他的煉器能力將立刻與那位化神比肩,這般如雷貫耳的人,娜仁自然聽過。
金凌看娜仁的反應就笑了,凡成事者,須得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她佔盡了天時和人和,不怕娜仁不上鉤。
“我那座搖光城,便是出自申老之手。”
話音一落,娜仁的眼神立刻變得炙熱,滿臉的渴求根本掩飾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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