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見四野平靜,再無人敢有異動,也開始施法關閉界河。隨着時間的推移,原本還猶豫的人也都離開了九幽。金珊珊隱藏了氣息從遠處遁回來,往南無音身邊一坐不發一言,心中同樣十分憋氣。
其餘留下來的只有楚清絕帶領的錦繡堂弟子,紅衫,屠血嬌和寥寥無幾的紅葉谷弟子。
須羅臺僅剩的一位元嬰初期大師,和十幾個結丹期的弟子,其中就有金凌認識的玄苦,須羅臺這次來,就沒帶着結丹以下的弟子,他們還在極北之地守護着宗門。
比較令人意外的是散修盟的賀蘭韻,原本後撤了三百里,不知怎麼的又帶着還忠心於他的二十幾個弟子回來。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些零星的散修還徘徊不去,散佈在屍橫遍野的海底,翻找着屍體上可能留下的財物。
兇靈島已經毀滅,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落在乾涸的海底,屠血嬌把紅葉谷和錦繡堂的人聚集在一起,賀蘭韻也自主的去找須羅臺合兵一處。
他們也不知道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只是始終無法甘心罷了,不親眼看着界河徹底關閉,不等到最後一刻,他們心中始終還抱着僥倖。
屠血嬌安頓好了紅衫之後朝凌殺他們所在的地方望去,他們離九幽深淵很近,她的目光在其中搜尋着,遍尋不到金凌時,屠血嬌心中一悸,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強烈的直接在她識海中叫囂着。
妙香站在九幽深淵的邊緣,腳尖懸空,只要身體的重心再往前壓半分,她就會掉入九幽深淵之中,她眉頭打着死結,幽深的目光中盛滿擔憂,一瞬不瞬的盯着下方,大聖蹲在她腳邊,同樣如此。
呂良仁走過來,撓着後腦勺道:“妙香姑娘不必擔心,她決心去做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的,那可是金凌啊,世間獨一無二的金凌,我這輩子,還就服她一人。”
因爲呂良仁之前對金凌表現出的關心,妙香對呂良仁的好感也多了些,聽她這麼說苦澀的笑問:“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很怕金凌。”
呂良仁難得正經,“是怕,但更多是的服。金凌十歲那年,我剛剛凝氣一層,不知天高地厚以爲我從此就脫離了凡人的命運,是掌握力量的仙人。可是金凌讓我知道什麼叫智商碾壓,她沒有絲毫修爲,卻憑藉她的聰明才智把我揍得爬不起來,我那時候就想,如果金凌是個歹人,那我肯定是活不成了。”
“後來我幾次三番的挑釁她,無一例外,每一次都被她揍趴下。她家周圍有很多凌伯父佈置下來考驗她的陣,她熟知周圍環境,充分利用身邊一切能利用的資源去減弱她沒有修爲的弱勢。我每一次都付出全力,卻連她一根頭髮都傷不到,想我那時正是飛揚跋扈的年紀,被打擊得簡直要自裁了。但也是金凌把我揍明白了,讓我知道絕對不能輕視任何一個弱小的人。”
妙香臉上浮現驕傲之色,胸脯高挺:“我就知道金凌肯定從小就特厲害。”
呂良仁看着妙香光彩照人的側顏,目光停留在她高聳的胸脯上,含着口水暗歎一聲‘可惜了,這麼好的姑娘居然是個鬼。’
妙香忽然回頭,防備的看着呂良仁,“你和金凌關係好像很不一般的樣子?說,你們究竟什麼關係?”
呂良仁趕忙收起猥瑣的表情,舉起手來一副無辜樣子,“我和她可沒什麼關係,你別誤會,就是我師父總逼我追求金凌,可是我知道金凌這樣的姑娘不是我能肖想的,這世上還沒有一個男人配得上她。”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壓制她啊,哭……
妙香的神情這才緩和了許多,“你知道就好,少打金凌的主意,不然我吃了你!”
呂良仁聞言原形畢露,目光閃閃的看着妙香暗送秋波:“求吃……”
妙香笑起來,被呂良仁這一鬧,她緊張的心放鬆了許多,笑了一陣之後看着呂良仁的眼睛道:“謝謝你,良仁兄。”
呂良仁聽到妙香這軟糯的一聲‘良仁兄’簡直渾身骨頭都酥了,感動得涕淚橫流,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就是差距,金凌永遠也學不會的差距啊,這麼善解人意,溫柔如水的妹子爲什麼是個鬼?爲什麼啊啊啊!
呂良仁捶胸頓足,一腳踩下去忽然濺起水花,冰涼的水珠打在他和妙香身上寒涼入骨,兩人對看一眼,都發現腳下不知何時有了水跡,而且這水竟然全都是從九幽深淵之下倒流上來的。
妙香和呂良仁後退,水流越來越急,從峭壁攀爬而上滋潤着乾涸的海底,沁涼的風打着旋從深淵之下吹起,驅散了周圍的炙熱,叫人通體舒爽。
水滋潤過的地方,一株嫩綠的幼苗從腐爛的屍體上伸展出來,綠色的葉片散發出蓬勃生機,僅僅幾個呼吸間,葉片枯萎掉落,一朵飽食血肉的彼岸花怒放開來。
倒流上來的水流越發湍急洶涌,不光呂良仁和妙香,其他人也站起來躍上空中,看着水流席捲過的地方,彼岸花瘋狂綻放,連成一片如火如荼,美得驚心動魄。
“一定是金凌,一定是她成功了!”妙香激動的喊道。
‘轟隆隆——’
大地震顫,巨響滔天,整個九幽深淵炸裂成一條貫穿東西的大裂縫,彷彿要將整個黃泉界從此一分爲二。一抹血色沖天而起,使得瀰漫的熱氣都在這一瞬退避擴散。定睛望去,那抹亮麗的血色竟是億萬朵彼岸花組成,每一朵上面都帶着蒼茫的氣息。
彼岸花彷彿有生命一般,奔着漫天火焰呼嘯而去,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蒼穹之下的所有火焰吞滅,又從中逸散出濃郁的魔氣,整個黃泉界登時被黑暗籠罩,暗無天日。
鎮守界河的莫問天露出駭然之色,看着遍佈蒼穹的彼岸花,他可以清晰的感受道每一朵花中都蘊含着洪荒的空間之力,陣陣扭曲威壓席捲而來,令他有一種被擠壓的逼仄感。
腳下焦黑的土地上,以橫貫西澤和東海的驚天裂縫爲中心,刺目的紅色勢不可擋的朝外蔓延,那是有如瘟疫一般的彼岸花,從死去的屍首上,乾涸的土地中,絕望的人羣裡,開滿了黃泉每一個角落。
一個黑洞洞的旋窩在九幽裂縫之下緩慢旋轉着,其中虛空氣流涌動,電光閃爍,滔天的魔氣從中溢出,讓黃泉震顫,讓天地失色,讓莫問天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