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一身黑色運動裝的男人出現在傅萬晴的身旁,他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你以後不要再和時明宇有所牽扯了,這個男人利用你拿到時大的股份,之後將你一腳踹開,自私自利,貪婪無恥之徒,如果我萬家還存在,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哥哥,我知道,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既然你現在已經順利的回到了長風,我們下一步就要查明我舅舅和媽媽的死亡真相,之後重建萬家的榮耀。”傅萬晴看到萬越飛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收起了自己剛纔低落的情緒,現在的形勢很複雜,她沒有時間沉迷於傷悲之中。
“好,不過我現在有別的事情要辦。”萬越飛緊挨着傅萬晴坐了下來,輕輕的將頭湊向傅萬晴“君少給我安排了特別的使命,我無法陪你調查他們的死因,這一切都靠你了,我有自己的任務需要完成。”萬越飛壓低了聲音,俯在傅萬晴的耳邊竊竊私語。
時家別墅,時喜農坐在輪椅上,輪椅靜靜的靠在餐桌旁,渾濁的眼睛跟隨着劉會娟的一舉一動。劉會娟擺好餐桌之後,緊挨着時喜農的輪椅坐了下來,溫柔的燈光照在沉重的大理石餐桌上,桌子上一碟炒青菜,配着白米飯,加上一碗中午剩下來的大雜燴。時喜農看着不怎麼可口的晚餐,青菜的顏色灰撲撲的,看上去就毫無食慾,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一聲無奈的嘆息聲之後拿起筷子,準備開始吃飯。
別墅的大門突然被打開,時明宇邁着長腿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陰冷無比。時喜農看到時明宇走進來的那一刻,渾身瞬間變得無比僵硬,自從出院,他時喜農不但失去了時大的控制權,還失去了人身自由,半癱瘓的身體被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他對時明宇的怒火愈加濃郁。劉會娟在看到時明宇的那一刻,疲憊而渾濁的眼睛佈滿了驚恐,渾身無意識的顫抖。劉會娟發白的鬢角閃耀在燈光下,落在時喜農的眼眸,雖然劉會娟將時明宇賣到了樹頭村,但是她已經付出了代價,被關了這麼久,再大的過錯也應該一筆勾銷了,想到這裡,時喜農主動的開了口。
“明宇,無論怎麼說,我都是你爸爸,你將我和你阿姨困在這裡,就不怕世人說你是不孝之子嗎?”時喜農將筷子放在桌面上,擡起眼睛,銳利的眸子射向時明宇,他強做鎮定,故意擺出來一幅不可侵犯的氣勢出來。奈何時光和歲月並不饒人,再加上他因爲腿部失去了運動的機能,他此刻裝模作樣的舉動落在時明宇的眼眸之中,只不過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罷了。
“父慈才能子孝,你這個謀害妻子的劊子手哪裡配得到一個孝子。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害死我媽媽之後,如果我還給你當孝子,那麼我時明宇就成了助紂爲虐。我回歸家裡之後,你是怎麼對我的,你忘了我可沒有忘記,我要讓你一點點的體會到當初我的痛苦。”時明宇的表情陰冷,躲在厚厚鏡片後面的眼角染上了緋紅,酸楚溢滿在他的心間。他多麼期待時喜農和他說一句對不起,而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害死母親的事實擺在時喜農的面前,他也毫無悔過的意思。自己回到家裡的這十幾年時間,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和排擠,而這個所謂的父親,卻視而不見,想到這裡,時明宇垂在褲縫的手指都在無意識的顫抖,那是滔天的恨意。
“明宇,我當年花了多少精力和代價把你找回家,送你去最好的學校,供你出國留學,給你買房,準備車子,甚至你留學回來之後,直接安排你進入時大集團工作,股份也不少你一份。難道我做的這些都不能打動你嗎?你想讓我怎麼對你?”時喜農聽到時明宇絕情的話語,眼角帶着悽慘的表情,悲傷溢滿心口“你如此恨我,難道和當年那個服務員有關?真要讓我找出對不住你的事情,大概就是阻止你和那個服務員交往。可是我也是爲了你好,那個服務員是一個下等人,怎麼能夠和你在一起呢。”
“下等人?”時明宇眼眸之中的火焰開始燃燒,在聽到時喜農口中將季雪妖叫做下等人之後,火焰埋葬了一切“她是下等人,那你又是什麼東西?她和我相依爲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最親近的人了,是我最愛的人。你算什麼玩意兒,敢說她是下等人?”時明宇怒目而視,雙手緊握成拳頭,青筋暴起,聲音前所未有的寒冷“就這個你看不上眼的下等人,嫁給了君家的君墨宸,君家是比不上你的門頭?還是比不上你的門框?你眼中的下等人是君墨宸的掌心寶。”
“那個服務員竟然嫁給了君墨宸?”時喜農的眼睛瞬間睜大,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情緒崩潰的時明宇,有些難以置信。
“沒有想到吧,如果當年你和這個女人沒有從中破壞,和她在一起就是我,都是你們的干涉和破壞,讓我痛失所愛,一生的苦痛和遺憾。”時明宇執拗的站在燈光下,他在故作堅強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爸爸也不是那個意思,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劉姨已經知道錯了,你也該原諒她了。”時喜農看着時明宇執拗的樣子,緩了緩語氣,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原諒她?”時明宇的嘴角揚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除非她死了。”時明宇再也不想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待下去,直接轉身邁着長腿離開了時加別墅。
時明宇乘坐的車子離開不久,一直躲在時加別墅外面樹林裡的時明麗和時明浩才悄悄的挪到了別墅圍牆的外面,按照約定好的信號,學了幾聲貓叫之後,兩個人邊警惕的站在牆根處,靜靜的等候。
劉會娟將幾個包包和一些值錢的首飾包在一個牀單裡,悄悄的溜出了別墅,悄悄的站在牆根處,兩聲咳嗽聲之後,時明浩和時明麗已經將摺疊梯架好,時明浩的身影出現在牆頭。
“這是你們要的東西,趕緊拿去。”劉會娟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時明浩,黑夜之中,她的眸子閃耀着慈愛的光芒,在看到時明浩安然無恙的那一刻,焦灼的內心有了些許的安寧。
“媽媽,妹妹也來了,你要不要看看她?”時明浩順利的拿到東西之後,輕聲詢問。
“麗麗,麗麗。”劉會娟聽到時明麗也在外面,悲傷無法掩飾,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時明麗換下來時明浩,站在梯子上,看着眼前瘦弱而悲傷的劉會娟,眼淚慢慢的落了下來“媽媽,我們不敢待久了,怕驚動時明宇的人。”
“我知道,你們走吧,快點,時明宇剛剛走過,萬一再回來找事呢。快走吧,換的錢省着花,不能像以前那樣花錢大手大腳了。”劉會娟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一雙兒女以後,內心平靜了許多,一想起來時明宇陰冷的雙眼,她立刻又開始催促時明浩和時明麗趕快離開。
時明浩和時明麗兄妹兩個依依不捨的和劉會娟告別,將梯子藏好之後,依依不捨的離開了時家別墅。
喬家別墅,喬子珊正慵懶在半躺在鑲着蕾絲邊的布藝沙發上,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在給她揉着腳。在她身側,一條白色泡泡短袖,簡單牛仔短褲的陳雅麗陪着她聊着天,生活如此的舒適和慵懶,喬子珊半眯着眼睛。喬子然走進喬子珊的臥室,看到的是一臉輕鬆愜意的妹妹,看到喬子珊的表現,此刻她的心情應該是很好。
“珊珊,我幫你打聽到的最新消息,君墨宸今天正好被困在君悅的那場大火裡,至於受沒有受傷這個還不清楚,不過他一直在布朗醫院待着。”喬子然看見喬子珊的心情不錯,立刻將自己辛苦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她。
自從上次在青山度假區生日宴之後,喬子珊就沒有機會見到君墨宸,她一直和君墨宸身邊的助理聯繫,助理反饋的消息永遠都是君總行程很滿,抽不出來時間。此刻聽到喬子然打聽到的消息,她的眼前一亮,立刻坐了起來,順便將幫她做腳的保姆打發了出去。
“哥哥,你的消息可靠嗎?”喬子珊的眼睛盯着喬子然,急於求證這條消息的真假。
“百分百的可靠,哥哥辦事,你放心,消息我給你帶到了,具體怎麼操作還是看你自己了。”喬子然的嘴角帶着肯定的弧度。
“我決定了,明天我要去布朗醫院看望君墨宸。”喬子珊的語調歡快無比,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立刻轉頭望着一臉平靜的陳雅麗“小雅,明天你有時間嗎?陪我去布朗醫院吧?”
陳雅麗在聽到喬子然帶來的消息那一刻就有了自己的算計,她一直不確定這場大火有沒有除掉季雪妖。正在思索着,陳雅麗聽到了喬子珊的邀約,立刻笑逐顏開“明天當然有時間了,最近小於出差了,要下下週才能回來,在此之前我都有時間好好的賠珊珊。”
“那就這麼決定了,明天上午我們一起去布朗醫院。”喬子珊的心情愉悅,眼睛都帶着笑意。
夜幕濃重的包裹着長風,霓虹冷幽幽的光澤疏散了濃重的夜色,布朗醫院退卻了白朝的喧鬧和繁忙,進入到悠然沉靜的狀態。火光燃燒帶起的濃煙不斷侵蝕着季雪妖的夢境,君墨宸離去之時,鬆開了緊握她的手指,那幅場景反反覆覆的出現在她的噩夢之中,就像她被封印在昏迷之前的濃霧和火焰之中。
昏睡的季雪妖是被一陣有節奏的鼾聲驚醒,昏暗的病房內,一盞暗淡的小夜燈就是唯一的光源,痠痛的眼睛適應了好久纔看清楚周圍的場景。觀察了幾分鐘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的病房之內,鼾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循着聲音,季雪妖立刻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君墨宸。君墨宸的病牀緊挨着季雪妖的病牀,他無意識的斜躺在病牀上,一條薄薄的被子隨意的搭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在睡夢之中,君墨宸的額頭也帶着些憂慮的表情。鼾聲正有節奏的從君墨宸高挺的鼻尖溢出,大概是君墨宸睡覺的姿勢很不舒適吧,以前睡覺沒有打鼾習慣的男人此刻卻帶着濃重的鼾聲。
季雪妖的眸子貪婪地凝視着君墨宸的臉頰,昏暗的燈光爲他平添了些許的神秘和魅惑力。大火之中的一幕幕又閃現在眼前,季雪妖不知道君墨宸是怎麼樣將她從那樣濃煙和火焰包圍的環境之中救了出來,現在她安然無恙的躺在病牀上,並不知曉救她到底經歷了怎麼樣的驚心動魄。想到這裡她的眼眶瞬間被水霧覆蓋,擦肩而過的危險,季雪妖真正的領悟到君墨宸的感受。季雪妖緩緩的在病牀上坐了起來,
“太太,你醒了,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季雪妖的動靜驚醒了還在睡夢之中的君墨宸,他立刻坐了起來,發現了季雪妖一臉溫柔的凝視着他,關切的話語脫口而出,手指溫柔的覆上季雪妖蒼白的手指。
“我覺得好多了。”季雪妖輕輕開口,嗓子乾澀帶着淺淡的痛意,聲音都沒有了往日的清澈迷人,變得乾澀和暗沉,“火災是不是損失慘重?”急於知道這場火災後續事情的季雪妖,略微停頓片刻,不顧自己痠痛的嗓子,開口詢問。
“目前預估的直接經濟損失超過千萬,其實經濟損失我們有保險公司承保,還可以降低損失,但是這場火災有死亡人員,三名裝修工和一名君悅的職員,死亡四人,受傷6人,有一人會落下終身殘疾。”這場火災讓君墨宸想了很多,他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他希望季雪妖也能深刻的理解君家的處境,他想和她一起成長,如果對未來的預判出現很大的偏差,那麼迎接他們的後果必將異常的慘烈。
聽到君墨宸冷靜的話語,那些數字就像釘子一樣刺破了她的胸膛,這樣慘烈的損失是她沒有預料到的,更沒有想到那些無辜的人就這樣失去了生命。季雪妖愣愣的坐在那裡,陷入了冥想和沉思。
“對不起,對不起,我”季雪妖短暫的沉思之後,擡起了水霧般朦朧的眼眸,水波紋盪漾在黑白分明的鳳眸之中,緋紅色的水珠不斷的凝結昇華。想說的話都卡在嗓子裡,如果她早早的聽君墨宸的安排,在家裡管理好家庭,自己不會接手這樣一個商場,那麼那場大火完全可以避免,想到這裡,她的聲音都帶着顫抖和酸楚。
“太太,不要自責,這些人的目標對象是我,而你只不過是受牽連的那個人,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君墨宸骨節分明的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的落在季雪妖蒼白憔悴的臉頰之上,溫柔的撫摩她蒼白細嫩的臉頰,她的表情異常的哀傷,臉頰的表情帶着滿溢的自責“即便是沒有這場大火,他們還會策劃出來別的事情,總之,我的存在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是,如果我早早的迴歸家庭,那麼最起碼這場火災完全可以避免。”層層盪漾的水波紋鋪滿在季雪妖璀璨的眸子之中,魅惑力十足的鳳眸此刻溢滿了哀傷。
“意外之事不可預知,今後我們需要更加的小心翼翼。”君墨宸灰藍色的眸子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你放心,這場火災的真相我一定會查出來。太太,今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需要小心謹慎,這些人隱藏在黑暗之中,很難提防他們。”
季雪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自責和傷感,將自己秀美的臉頰直接埋進君墨宸寬厚溫暖的胸膛,眸子裡的酸楚不斷堆積,眼睛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落下,滑過她的鼻尖和脣瓣,砸在君墨宸的心口。
清晨的陽光爬上了布朗醫院的灰色建築上,疲憊再加上奔騰的情緒,讓君墨宸和季雪妖並沒有休息好,此刻他們才真正的陷入了沉睡之中。君心童和君威廉終於從華城趕了回來,兩個人在發現季雪妖和君墨宸正在休息,並沒有打算打擾這兩個相互依偎着陷入深度睡眠的小夫妻,自覺的將病房的門輕輕帶上,一臉嚴肅的坐在了客廳休息長沙發上,將剛剛換過班的張一鳴叫到了面前。
喬子珊起了一個大早,將在喬家留宿的陳雅麗也叫了起來,帶着她專門走到喬家別墅的頂層,整個一層存放的喬子珊的各種衣服,包包和鞋子。陳雅麗小心翼翼的跟着喬子珊,走過一件件精緻奢華衣服和配飾,嫉妒的火焰爬上了心口,喬子珊的生活纔是她夢想中的生活,那些衣服,鞋子和包包前所未有的刺激着她的心臟。
喬子珊一臉興奮的向陳雅麗展示着自己的收藏,嘰嘰喳喳的介紹着自己的寶貝,在陳雅麗一臉豔羨的目光中,喬子珊的心情宛如盛開的彩虹。
“麗麗,你看我穿什麼好呢?”喬子珊的手指翻着一件件的衣服,嘴角帶着不確定的表情。
“你應該選擇穿君總喜歡的風格。”陳雅麗收起了自己嫉妒的微表情,乖巧的建議着。
“我也想穿他喜歡的啊,可是問題是,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喬子珊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琳琅滿目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男人都喜歡火熱的美女,你看這條黑色吊帶連衣裙性感誘人,再配一雙細高跟,保證君總的眼睛挪不開。”心口帶着微微的酸味,陳雅麗心思微動,她希望喬子珊穿上這樣一件裙子,如此暴露的裙裝,在看病人的場合不合時宜,她故意選擇這樣一條裙子,希望看到喬子珊當衆出醜。
“麗麗的眼光真好,就選這條裙子了,這條裙子還配有一條小絲巾,可以搭一下,在見到君總之後再拿下。”喬子珊看着這條裙子越看越滿意,立刻穿上。
畫了一個無比精緻的妝容之後,喬子珊帶着一堆的補品和禮物出發前往布朗醫院,陳雅麗緊挨着喬子珊坐在汽車後排。喬子珊一臉興奮的嘰嘰喳喳的八卦着君家的事情,而陳雅麗故作感興趣的配合着喬子珊,而她眼角卻在喬子珊不注意的時候閃現出了一絲的輕蔑的目光。
君心童和威廉仔細詢問過張一鳴這場火災的詳細情況之後,表情變得異常的凝重,這場火災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君墨宸和季雪妖被困在火場中心點,這樣危險的時刻讓人心驚。君心童和威廉,君墨歆和史蒂文幾個人坐在客廳裡輕聲討論這場君悅的人爲縱火事件,言語之中的擔憂帶動着整個氛圍都異常的凝重和沉悶。客廳的空氣帶着前所未有的壓抑,每個人的表情都異常的嚴肅,就連一貫活潑外向的君墨歆此刻也一臉緊張的皺着眉頭。一陣敲門聲刺破了此刻低沉壓抑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