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頂頂討厭我這種拿得起卻放不下的的性格。
一面跟蘇言放狠話讓他不要再來找我,一面又打聽到錢偉的醫院地址。其實蘇言他真的是擡舉我了,我一介打工的如何能幫他拯救什麼公司?
走到病房門口我抓緊深呼吸了幾次,反覆確認手裡的地址,最後還是推門進去了。我果然還是低估了蘇言的戰鬥能力。他把人家打得連媽都認不出來了,還讓我爲他求情,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麼?錢偉認識我,一見我進來,立馬一個激靈坐起來。他這麼大的動靜倒把我嚇了一跳,但我還是滿臉堆笑地靠近他的病牀。
“錢經理,你的傷看起來還蠻……”我想了想,用了“特別”這個詞。錢偉面對我也很糾結,一面蘇婷婷是我派去的人他肯定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什麼面子見到我,另一面,他被人揍成這樣跟我多少也有些關係,但又不能對我怪罪什麼,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有多難堪。大概原本想着隨便應付我一下就好了,結果我的這句“蠻特別的”略微刺激到了他的神經。
“哼,特別?蘇小姐,別人不知道,我還是知道你跟那個什麼蘇言的關係,你這個時候過來是想幹嘛?收買我?你幫我跟蘇言轉達,我錢偉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我跟他法庭上見!”因爲表情過於豐富,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我走上前,直接坐到牀邊的椅子上,兩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把他盯得發毛。“你、你這是幹什麼?”我牽起一絲微笑,但我知道此刻我的表情應該不會很和善。我緩緩道:“錢經理,你要知道這件事情捅大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你要告到法庭上?好啊,那就法庭見好了,但是你不要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做生意嘛,有賺有賠,大家都當做交個朋友,我可是把你當朋友才放心的把蘇婷婷派去配合你工作的,可是你這麼做,我也變得爲難了不是?”
錢偉的豬肝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說話也結巴了:“不、不是,你這話說、說的……”我打斷他繼續說:“有句話你倒是說對了,蘇言是我親哥哥,蘇婷婷也多少算得上是我妹妹,在我的立場上,你要對蘇言做什麼我肯定是不會坐視不管的。錢經理,咱們也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鬧成這樣不好吧?這樣,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對你從來沒含糊過吧,你說你要參與案子,我也沒少讓你拿回扣吧?我倒不是要你把那些錢都吐出來,就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這點薄面上,不要把事情越鬧越僵,大家都不好做。”我對他粲然一笑:“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一番話我覺得發揮
得甚好,我甚滿意。錢偉之前還怒氣衝衝,當我說到回扣的時候他立刻安靜了,此時也只是避開我的目光,雖然面上忿忿不平,卻不敢放狠話。我將剛從醫院樓下的水果店買來的果籃放在牀頭櫃上,親切地說:“錢經理,今天我來這裡看你其實是翹班來的,這會子也該回去了,事情挺多的。剛纔我說的那些話還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看你這傷……你還是多休息吧,那我就先走了。”
我知道我今天說的這些話對他並沒有多少影響,我的面子不至於大到讓他放過蘇言。可是我也偷偷地提醒了他一句,我瞭解他的底細,他不會幹出那種“一石激起千層浪”的事,或多或少也會顧忌幾分的。
我站在醫院的電梯前等電梯,掏出紙條看了幾眼,揉成一團扔進了手邊的垃圾桶裡。再擡眼時電梯門已經開了,我只管悶頭進去,直到旁邊一個人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這纔看到站在我身側的林淵之。
我指着他半天沒說出話來,他貼心地開口:“複查。”指了指肚子,“你知道的。”我驚:“怎麼過了這麼久都沒有好,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我跟你說,這種事要趁早,別總拖着。”林淵之笑意滿滿:“之前好的差不多了我就把藥停了,不過最近好像有些忙,病又復發了。”我白了他一眼,實在不理解他在高興個什麼勁。
“你怎麼在醫院?生病了?”
我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漫不經心地說:“還不是被蘇言害的。自己打了人,還要我來善後。”林淵之一聽打人,拉住往門口走的我:“誰?誰打人了?”
我一愣,發現他還不知道我家裡的事情,此時跟他解釋也有些麻煩,我連忙擺擺手:“哎,就是我哥,他前段時間腦子抽筋了把一人給揍了,我就是來探病的。跟你說多了你也不知道。”說着說着手下一頓,湊到他跟前,嚴肅道:“回公司麼?”林淵之遲疑地點點頭,我歡快地說:“太好了,讓我搭個順風車吧!”
林淵之這次沒敢讓我開車,大概是上次我帶他的那一程給他帶來了一些陰影。我想告訴他其實他不用這麼害怕,現在汽車的保險越來越完善,就算撞一次醫藥費也能賺回來,他完全不用這麼擔心,更何況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保障,至少我開車就沒受傷過。因爲路途有些距離,呆在一個空間裡不說話的話有些尷尬,於是我又重新拾起剛纔的話題,準備繼續聊下去。
由於正值中午的下班高峰期,路上嚴重堵車,我們最後決定繞遠一點的路回去,這期間就經過了江墨的公司。我看着牀邊高聳的大樓:
“哎,江墨公司唉。”林淵之側過臉問:“要上去找他麼?”作勢要繞到大樓前,我急忙說:“不用不用,他肯定沒空理我,我回公司好了。”說完我仍舊趴在窗邊望着。
林淵之見狀輕笑:“就這麼看不厭?”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大樓還是江墨,不過我確實兩個都看不厭。我轉過身對着林淵之,清了清嗓子:“對,我喜歡得不得了。”說完自己沒忍住,“嘿嘿嘿”地笑開了。眼前這個曾經讓我很尷尬的男人,現在卻變成知道我最多心裡話的人,實在是太令人害羞了。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警告他:“不許告訴江墨,不然我太沒面子了。”林淵之無所謂地聳聳肩,沒有說話。
林淵之一直在揉眼睛。“你怎麼了?”
林淵之不在意:“好像眼睛進東西了,揉不出來。”
我總結了一下經驗:“眼淚揉出來就好了。”林淵之將信將疑地瞥了我一眼,但是由於他揉眼睛的時候太專注,一個急剎車差點撞上前面的車子。爲了避免車禍發生,我無奈:“算了,你停在哪,我幫你吹出來。”我固定住林淵之的腦袋,衝他眼睛奮力一吹,大概是力度太大,落了幾滴口水在他的臉上。林淵之眨了眨眼,喜:“好像沒了。不過臉上怎麼感覺溼溼的……”我急忙拿伸手往他臉上一抹,默默地抹在自己身上,嘴裡說:“哦,可能是外面的雨刮進來了吧。開車吧。”
因爲住在一個屋檐下,所以每天江墨都會到我公司樓下接我回去。下班的時候,陰沉了一整天的天氣終於迎來了大暴雨,我用外套擋着頭衝進江墨的車裡。我拍了拍身上落的雨珠,從身邊遞來了一塊毛巾,我道了聲謝,看也沒看就接過來,所以也沒留意到江墨臉上比這天氣更陰沉的表情。
剛到家我就一頭扎進衛生間裡,等我洗完出來的時候,發現江墨一個人靠在沙發裡,燈也不開,正闔眼假寐。我有些心疼地從房間裡拿出一條毯子,輕輕地蓋在他身上,但還是被他察覺到了,忽然,令我始料未及,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一驚:“你醒了?要不你回房間睡吧。”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只看見他兩個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他緩緩地搖頭,眨了眨眼,然後開口:“幾點了?”我拿起桌上的手機:“快8點了。”江墨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身,卻仍不放開我的手:“嗯,我去準備晚飯吧。”我看他一臉疲憊,按住他:“你睡一會兒,晚飯我來準備吧。”
等我轉身準備走向廚房的時候,江墨突然在後面叫住了我:“蘇葉,我們結婚吧,馬上、立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