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節 黃雀

皇城。

秦通武策馬橫刀,厲聲指揮着禁軍,皇城門外是似乎失去了理智的暴民,這些暴民拿着明晃晃的兵器,這些兵器上面沾染着鮮血,發瘋一般地向着皇城衝殺而來。

這些兵器很明顯是軍隊制式的兵器,很明顯這些兵器是殺死官兵之後奪取的,“不過是烏合之衆!”秦通武皺眉道,“被一羣烏合之衆圍攻皇宮,我大唐的禁軍竟然無用到了這般的地步?”

他身邊一個武將聽罷,臉上的冷汗登時如同擰開了的水龍頭一般嘩啦啦地流個不停,他說道:“大人,非是末將不肯出力,實是害怕刺激到暴民,昨夜一夜鎮壓,長安城暴民被殺數萬人,本是好好的無事,不知道爲何,這些暴民竟然圍攻皇宮!”

“而且禁軍多是長安人士,父兄都在長安,暴民之中也有禁軍兵士的父兄,昨夜的鎮壓已經讓禁軍**,末將怕會引來兵變!”

“糊塗!”秦通武厲聲叱道,手中馬鞭一揮,打在那武將臉上,鮮血飛濺,皮開肉綻,登時在那個武將臉上留下了一道赤紅的鞭痕,那武將慘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龐,秦通武臉色發寒,說道:“若是被暴民攻破皇城,你該當何罪?”

“刺激暴民?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我大唐禁軍乃是軍中驍楚,若是不能夠剿滅這些暴民,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話,大唐兵士的恥辱?”秦通武怒聲叱道,喝道:“此事乃是有心人挑動,若是不能夠平息此事,皇城乃是陛下居所,百官上朝之地,皇上一旦震怒,你頸上人頭只怕不保!”

那武將臉上冷汗淋漓,卻是沒有想到這裡的關節。他說道:“只是末將怕禁軍兵士多有牴觸!若是一個不好,只怕會……”

秦通武冷笑道:“吃君之祿,忠君之事,爲今之計,莫過於快刀斬亂麻,行雷霆手段,平息此次暴亂,在奏請皇上戒嚴。肅清敵賊!若是拖延了時機,讓賊子生出更大的事端,後果不堪設想!”

那武將渾身激靈,想到:“若是皇城被破。皇上或是太子殿下怪罪下來,我頸上人頭只怕是難以保全!”

“大人救我!”那武將道。

秦通武冷笑一聲,“調弓弩手來!”秦通武喝道,望向皇城外那些暴民。目光之中透着讓人心寒的冷意,“此事有齊王殿下做主,你只管鎮壓暴民,便是大功一件。多餘的事情,你無須考慮!”

“諾!”

此時已經是臨近黃昏,天上彩霞滿天。經過昨夜的廝殺暴亂。長安城中死傷百姓不知道凡幾。而如今只怕又是一場殺戮。

紛亂的箭矢激射而來,那些暴民紛紛被箭矢射殺。不過是兩輪箭雨,這些暴民已經留下了數十具屍體,然後又是一輪箭雨,將暴民擊退,那些暴民腳步一頓,心中便是猶豫起來,這些人原本都是尋常百姓,卻是在昨夜死了父兄妻兒,又是被人蠱惑了一遍,心中充滿了仇恨,方纔攻擊皇城。

如今面對這樣的打擊,暴民登時心生怯意。

“爾等父兄妻兒皆被這些狗賊殺害,若是爾等後退,事後必然被這些狗官誅殺,株連親友,我等只要攻破皇城,殺了狗皇帝,纔有活命地機會!”混亂之中,一個大漢着胸膛,高舉着大刀,怒聲吼道。

他臉上滿是污血,猙獰無比,禁軍見此人說話,紛紛向着此人射來,只見到他長刀在身前揮舞出一圈圈的刀氣,激盪的刀氣將射來的箭矢擊落,那大漢怒喝一聲,“若要活命,便是隨老子殺進去!”

說罷,身先士卒,向前衝殺而去,他身後三十多個黑衣大漢,紛紛怒吼着呼應着這個大漢,追隨着他直殺向皇城的禁軍。

“這位壯士說的對,我等親人都是被這些狗賊害死,我等若是要活命,也只有拼了!”也不知道什麼吼了一聲,那些暴民心中也覺得有理,既然已經沉了暴民,此時退卻也只是自取死路而已,不如拼了。

也是怪昨夜的殺戮太多,長安的無辜百姓死傷不知道多少,這些暴民之中除了挑動暴民地不知名勢力之外,還有一些幫派的混混,就是這些人,向着皇城攻去。

箭雨紛飛,慘叫聲不絕於耳,卻是禁不住暴民的衝擊,禁衛軍揮舞着刀刃與之短兵相接,骨肉分裂的聲音、兵刃相擊地聲音、慘叫聲不絕於耳,交織在長安的天空中。

秦通武嘴角微微泛起了一絲冷笑,“既然要攻進來,便是讓你攻進來吧!”

他指揮着禁衛軍,連下了數個隱蔽的命令,這些命令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妥,將暴民擊退了數次,讓暴民留下了數百屍體,只是他地命令,卻是讓禁衛軍的力量分散了很多,在暴民的圍攻之下,禁衛軍的防線開始遙遙欲墜了。

一方是訓練有素地禁衛軍,另一方不過是無辜百姓,再加上一些幫派混混而已,若非是

亂,禁軍派了大半維持長安的局勢,青椒清剿暗處的地禁軍並不多,加上暴民被鼓動起來,親人死亡地仇恨都加在了禁軍之中,讓這些人不畏死亡,產生了可怕地戰力。

禁軍防線開始搖搖欲墜,秦通武手中大刀揮舞,將一個個的人頭砍下來,場中多是暴民,但是不時地可以看到武功不凡地人物,最爲明顯的是近百的黑衣大漢,這些人很明顯是精銳兵士,結陣殺來。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的軍隊,長安城究竟有多少的敵人隱藏在暗中,而這一次又究竟有多少人摻上了一腳?

這些都非是秦通武要考慮的,那黑衣大漢集中了力量,向着一點攻擊,正是要破開禁軍的防線,若是破開了一點,那麼暴民便是會如同缺堤洪流一般衝進來。

“也罷,成全你們!”秦通武掃了眼周圍的禁軍,想到這些人與他同爲軍人,卻是很快就要死在這些暴民手上,心中一暗。“非吾心狠,而是不得如此!”

在某些人的幫助下,防線終於缺了。

如河堤缺口,一發不可收拾,暴民衝進了皇城之中,衝潰了禁軍的防線。

玄武門。

李建成跨坐着高頭大馬,**的駿馬神駿非常,漆黑如墨。沒有一絲的雜色,遠遠望去便是如同黑炭一般,李建成身披黑色的戰甲,腰間配着戰刀。右臂空空蕩蕩,別在腰間,他此刻臉色蒼白,雙目間帶着一股深沉陰翳的神色。

他身後是清一色地黑甲兵士。隨着他策馬而來。

一陣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雨點一般落下,李建成的兵士絲毫不減慌亂,彷彿是早已經知道了這裡有埋伏一般,這些兵士均是武功不凡的好手。乃是關中門派的子弟,經過了軍事訓練,更是有着一股彪悍的氣勢。

抽出兵刃。將紛飛而來的箭矢擋下來。場中只聽到一陣陣的慘叫聲。那些如雨地箭矢登時停了下來。

“四弟,既然在此等候。何不出來?你我兄弟二人,何必作那無膽匪類?”李建成氣沉丹田,聲音揚了出去,在衆人的耳邊響起,衆人暗自感嘆李建成竟然有一身好武藝,只是聲音之中顯露出中氣不足,顯然是傷勢初愈的緣故。

希律律~

戰馬嘶鳴,吐着白色的氣息,戰馬在場中走着,李建成目光含怒,他看到了一樣身穿戰甲地大唐兵士,而爲首一個黑甲黑馬,挎着長槍的男子出現在李建成的眼前,正是策馬而來。

他的四弟!

李元吉!

昂起了高高地頭顱,嘴角溢出一絲的微笑,望着李建成的目光似是憐憫也似是嘲笑,讓李建成心中萬分的惱怒,他感到自己地右臂更加的痛了,似是火辣辣的刺痛着他地神經。

“大哥!聽聞大哥被刺,作爲地弟弟地我本是想要探望大哥一番,沒想到遇上這樣的事情,倒是耽誤了!還望大哥恕罪!”李元吉勾起了一絲好看地弧線。

“無須四弟掛心!本宮吉人天相,自然是不懼宵小之輩的暗算!”李建成沉着臉,陰沉臉色如同烏雲壓頂一般,讓人感覺到一絲的壓抑,“四弟還是關心一番自己吧,須知道天有不測之風雲,舉頭三尺有神明,四弟可需要小心!”

“大哥是什麼意思?”李元吉沉下了臉色。

“四弟自然是知道本宮的意思,四弟做過什麼本宮一清二楚,也知道四弟對本宮的位置垂涎很久了!”李建成勾起了一絲的弧線,卻是讓人感到心悸莫名,“四弟無需要隱瞞此處埋伏的人馬,本宮對四弟的打算一清二楚!”

他陰沉的目光盯着李元吉,“四弟,你我便是在這樣理解絕你我的恩怨!”

李元吉定定地盯着李建成,然後嘴角溢出了一絲笑意,“不愧是元吉的大哥,果然是快人快語!”

他一揮手,從四面八方涌出了黑甲兵士,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兵刃,更是有弓騎,挎着駿馬,馬上騎兵彎弓搭箭,對準了李建成,兵士將李建成的人馬重重包圍住,殺氣從這些兵士身上激盪而出,在場中形成了一道狂放的旋風。

氣勢壓抑無比,眼見李建成身陷重圍,李元吉哈哈大笑,志得意滿,道:“大哥覺得如何?四弟我的兵馬如何?”

李建成跨着戰馬,掃視着四周,陰沉的臉色溢出了一絲的笑容,“四弟,你可還記得,當初你我聯合起來對付二弟的情景?”

“當然記得,當初大哥與我共同對抗二哥,沒想到如今你我兄弟兵戎相見,世事無常,讓人不得不嘆息!”李元吉臉上露出了感嘆的神色,唏噓道:“最是無情帝皇家,此言非虛,你我鬥不過是爲了那一張椅子而已,若是大哥放棄太子之位,肯退隱,元吉可以放大哥一馬!”

“大哥覺得如何?”

淡淡的語氣,嘴角更是帶着一絲的微笑,李元吉話語之中透着一陣憐憫,自

,兄弟爭位,莫不是血流成河,哪管你是父兄,而相元吉這樣的主意可謂使盡了香火之情,至少在李元吉來說是如此。

當然。前提是李建成不再威脅到他的地位,不再有兵權,不再有黨人,只是一個逍遙皇爺,被禁錮於一方。

李建成哈哈大笑,前俯後仰,彷彿是聽到最好笑得笑話一般,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本宮是否還要感謝四弟你?”

他臉色一沉,冷聲喝道:“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本宮倒是要看看四弟有什麼本事能夠從本宮手中奪取本宮的位置與權利!”

“大哥何必冥頑不靈?”李元吉嘆息一聲。一揮手,弓騎登時彎弓搭箭,對準了李建成,只待李元吉一聲令下便是將他射成蜜蜂窩。

“四弟可知道本宮早已經知道四弟的埋伏?”李建成好整以暇。微微一笑,“四弟可知道本宮爲什麼明知道是陷阱還要走進來?”

聽到李建成的話,李元吉心中一凜,臉色陰晴不定。他一揮手,厲聲喝道:“放箭!”

嗤、嗤、嗤~

勁箭襲來,破空之聲大作。伴隨着這一陣破空之聲的是一陣陣的慘叫。

李元吉地笑意一剎那消失的無形無蹤。他的弓騎全被一輪箭矢射殺。李建成陰沉的臉色更加的陰沉,雙目之中透着讓人心悸的憤怒。空蕩蕩的右袖獵獵作響,“四弟,休要怪爲兄無情,實是四弟咎由自取!”

“殺!”

…………

…………

殘陽似血。

傲雪此刻的臉色很不好,有些陰沉,而他對面地商秀珣卻是發出一陣愉快的笑聲,如若銀鈴一般,“將軍!”

商秀珣銀鈴般的笑聲越發清脆,“你又輸了!”

傲雪冷哼一聲,也不答話,收好了棋子,道:“再來一次!”

一邊的美仙不由得掩嘴笑道:“相公已經連輸了七盤了!”說吧,也是格格一笑,兩個美女掩嘴而笑,別有一番動人地美感。

商秀珣本是拉着傲雪下圍棋,只是他的圍棋水平實在是臭得可以,被商秀珣傷的片甲不留,他倒是不服氣,便是找來了象棋,此時的象棋不若後來一般,只是有將、車、馬、卒四兵種,傲雪便是一一補足,依後世式樣製成,給商秀珣等人說解規則,開始還可以趁着秀珣並不熟悉規則,將她殺敗,沒想到後來屢戰屢敗,連敗七場。

看來有些事情還是很靠天賦地。

正在衆人說笑着,張無忌走了進來,他一進來便是看到了傲雪黑着臉,再看棋盤上的棋子,心中不由得暗自發笑,道:“師傅,皇城破了!”

傲雪心中訝異,道:“皇城竟然破了?”

張無忌道:“確實是破了,有股神秘的勢力在推波助瀾,那些城門也是那些人攻破的,如今暴民已經攻進了皇城之中!”

復又說道:“而且據探子回報,李元吉與李建成反目了!”

傲雪心中一跳,道:“兩人竟然在這個時候反目?”

張無忌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嘲諷地笑意,道:“可不是,這個時候竟然兄弟相殘,玄武門上擺開了兵馬,正在廝殺,只是都落入了旁人的算計之中!”

傲雪心中一凜,便是感覺到此時蹊蹺,李建成與李元吉都非是無謀之輩,怎會如此的衝動?傲雪疑惑地望着張無忌,美仙與商秀珣兩女也是望着他,張無忌道:“似乎是李建成將被刺殺地事情算在了李元吉身上!”

張無忌在皇城之中也有探子,這些事情都是探子查探回來,“李建成被刺,算在了李元吉身上,李建成認爲李元吉呆不住了,要得到他位子,出手除掉他,而李元吉也認爲李建成要除掉他!”

這繞口令一般地話語從傲雪口中喃喃道來,一時間衆人只感到其中頗爲蹊蹺,似是有一隻無形地手在牽扯着,“這件事很奇怪,刺殺之事並不明智,至少不會在這個時候!天下大勢不明的時候,李元吉不會這麼地莽撞,他定然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團結!”美仙道,“哪麼李建成爲何認定是李元吉所爲?”

傲雪嘆息一聲,道:“看來已經有人一早佈置好了!”

張無忌此時道:“師傅,天策府有異動!”

傲雪微微一驚,天策府自李世民死後便是名存實亡,天策府之中留下的兵將也多是被李建成與李元吉奪取,但是還有一些人呆在這裡,李淵顧念李世民的功績,並沒有撤除天策府。

而如今天策府有異動,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美仙也想到了什麼,與他對視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對方的疑慮。

“似乎我們一直都忽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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