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修煉第十重万俟讓寧遠歸明白了,也許他應該掩飾一下他本性中令人心驚的涼薄了。
一天也就這麼結束了,寧遠歸的住處需要自己建,而在建之前,他還需要去劃地盤。魔修都是很注重個人領域的,彼此之間都住的不算近,所以即便無間地獄很大,被關進來的魔修沒多少,寧遠歸房子的選址問題也還是成爲了一個需要特別斟酌的事情。
七月小正太一力承擔下了選址的活兒,他對寧遠歸表示:“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誰讓我看你順眼呢,還有,咳……剛剛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爹孃,反正,咳,你懂得。”
寧遠歸搖搖頭表示沒事,心裡則想着,真看不出來七月會是這麼一個心細如髮的性格。
“這個給你,這個銀鈴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人送給我的,這麼多年從未離身,這裡的魔修都知道,現在給你了,證明你是我罩的,他們就不敢動你。”不由分說地,七月小正太就把自己手上戴着的一串銀鈴退了下來,不容置疑地戴到了寧遠歸的手腕上,霸道異常。
寧遠歸有些詫異地看向七月,他不知道七月的來頭,但看七月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會說瞎話的人,只是寧遠歸不明白……:“爲什麼是我?”
“看你順眼不行啊,一個男人那麼矯情,小心跟你翻臉,殺了你喲~”七月一看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主,他對寧遠歸大吼大叫了一通,卻還是一臉不耐地命令寧遠歸不許把銀鈴摘下來,“敢摘下來有你好看的。”
門外,万俟攔下了七月,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的問題:“爲什麼?”
“能有什麼爲什麼,那銀鈴是認主的法器,即便我現如今這個樣子,不僅被收去了靈力,連身體都被壓抑回了幼年時期,但那件東西我戴了多年,不論它在那裡我都能感受到。等三月十七出去的時候,我們就有了外面的座標,逃跑指日可待,不要告訴我你不想出去。”七月稚嫩的臉上配了一雙極盡城府的眼眸,眉眼上挑,整個人看上去都充滿了囂張的邪性,這纔是他的本來面目。
“你就那麼肯定那個三月十七會很快出去?”
“爲什麼不,他肯定是因爲意外而掉落進來的,會有人來救他的,即便不是,以聞薇生和陸絳今時今日的地位,你以爲那對以護短出名的夫妻能讓他們的寶貝兒子待在這裡多久?”七月眼神中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氣勢,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
“你現在這個身高真心不太適合這個表情。”万俟出言好心相勸。
七月狠狠地瞪了一眼万俟,心想着,要不是他現在的武力值打不過他,他絕對會讓他因爲他剛剛的話而付出代價。
“如果你還想去神界,就最好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撂下一句狠話,七月就匆匆離開了。
“還真是可怕的威脅啊。”万俟站在門邊,看着七月快速消失的小背影,勾起了脣角,張揚肆意,無所畏懼。
在住處沒有落實之前,寧遠歸就暫時住到了已經正式確認身份的魔尊万俟那裡,万俟的竹屋很大,稍微整理下客房就能睡,在整理的時候,他還順便告訴寧遠歸,選址可以讓七月代勞,但建房最好自己來,因爲那能打發不少時間。
……這裡是有多無聊啊。
“謝謝。”寧遠歸發現,仔細相處下來,万俟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不近人情,起碼他會提點他一些並不在他引導範圍內的常識。
“沒關係,遊戲很好玩,我的掌上視圭也能玩嗎?”万俟拿出了他的視圭。
寧遠歸對此倒是沒什麼詫異的,掌上視圭是在距今差不多三百年前問世的,別的魔修沒有這個東西是肯定的,而和他前後只差五年進來的魔尊沒有就會比較奇怪了。
“當然,等下我傳給你。”
然後……並不需要睡眠,睡覺只是打發時間的一種形式的寧遠歸和万俟索性就聯機打了一夜的遊戲。
“你們昨晚幹嘛了,我聽雙十一說你們這亮了一夜的燈。”一早就來報道的七月說。
“沒什麼。”寧遠歸和万俟回答地特別默契和統一。
於是,小正太七月白皙可愛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他眯起狹長的眼睛,意味深長地在寧遠歸和万俟之間來回打量了很久:“還真是看不出啊,嘖嘖,這就是青春啊青春,我懂得,我會把你倆的住處捱得近一點的。”
寧遠歸和万俟相視而對,眼睛裡有着相同的疑惑,他懂什麼了。
經過一晚上的不懈努力,寧遠歸終於發送信息成功了一會兒,內容很簡潔“求救,我被秋石推入了無間地獄”,發送對方包括他的二、三、四、五、六師叔,以及幾位師叔母,還有就是他的小弟長鬆,而以防萬一,寧遠歸還會繼續再多發送幾遍,他就不信這樣了那對雙胞胎兄弟還能從中作梗!
剩下白天的時間,寧遠歸就跟着万俟去了他們相遇的那片好像漫無邊際的花田,花在一夜之間又都全部長了回來,安靜地矗立在原地,生機勃勃地對万俟發出挑釁。
“佛祖總要給我們每人找點事做,不是嗎?”万俟說得特別雲淡風輕,但還是帶着那麼點牙咬切齒的味道。
寧遠歸這才發現,原來是他誤會了万俟,這是佛祖給万俟找的事做,而不是万俟真的已經辣手摧花到了如斯地步。主觀印象害死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碧落洲五年來大大小小的消息洗腦,他也有點魔修都是變態的片面認知了,這是不對的。
“要幫忙嗎?”寧遠歸決定用幫忙的方式來悄悄償還他曾經的腹誹。
“不用。”不成想,万俟直接就決絕了寧遠歸的提議,絲毫也沒有讓寧遠歸幫忙的打算,“你在那邊坐着玩遊戲就好。”
不喜歡讓別人幫忙,寧遠歸環胸挑眉,發現他和這位魔尊還真是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要聊天嗎?”寧遠歸卻反而跟万俟較上勁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他一向是不愛跟人說話的,但眼前彎腰專心剪枝的万俟卻讓他第一次勾起了想要主動交流什麼的念頭,他覺得這大概要歸功於他的三師叔,她讓他想要去接觸這個世界了。
“不要。”万俟手下的動作不停,不假思索地就拒絕了寧遠歸。
“要說什麼好呢,唔,就跟你說說我三師叔最近看過的一個電影吧,她說電影裡的主題是關於愛情的,電影裡相信,所謂愛情就是一個死皮賴臉,一個假裝矜持,喜劇就是死皮賴臉的還是那麼死皮賴臉,假裝矜持的放下矜持,悲劇則是死皮賴臉的終於放棄,而假裝矜持的追悔莫及。”寧遠歸看着在花田裡忙碌的万俟,他突然有點明白他三師叔爲什麼那麼愛跟他沒話找話了,因爲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有意思極了,也不失爲打發時間的一種。
“你相信愛情?”万俟還是沒有改變他忙碌的動作,只是他也並沒有無視寧遠歸,顯然他也發現這是個不錯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不。”寧遠歸一臉你瘋了嗎的表情,墨色的眼瞳裡有着濃濃的嘲諷,“我纔不相信那種東西,只是在試圖打開話題,不要告訴我你相信。”
“我也不相信。”万俟彎腰在搖曳的奼紫嫣紅中,陽光勾勒出他側面姣好的輪廓,紫色的雙眸閃爍着流光溢彩,看上去妖異而又魅惑,他不付出感情,也從不相信感情,這點還是和寧遠歸很相似,他從未試着對誰說過這些,但今天卻突然很有傾訴欲,“我只信我自己。”
我也是,寧遠歸在心裡這樣說道,然而表面上卻勾起了柔和的脣角,溫和說道:“我覺得家人也會是個不錯的選擇,我的幾個師叔對我都不錯。”我開始想要試着去相信他們了。
万俟突然擡起身,筆直的腰線看上去充滿了力量,他詫異地看着寧遠歸,他曾經以爲他和寧遠歸是一種人,但沒想到寧遠歸也會有這麼墮落的想法,他就像是個在指導迷途知返的晚輩重回大道的前輩:“我的屬下對我也不錯,可是你覺得那值得付出全心的信任嗎?”
寧遠歸這纔沒有笑了,也沒有回話,只是覺得他和万俟在某些方面真的是驚人的相似,即便他有意識地開始掩飾這種容易讓人心寒的涼薄。
“你都這樣說了,又如何讓別人給予信任呢?”寧遠歸最後喃喃地說。
万俟就像是一面鏡子,寧遠歸在這面鏡子裡看到了那個冷淡而又疏離的自己,防備着全世界,不肯讓任何人越雷池一步,曾經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但當這種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又怎麼可能會讓別人真心相待。
作者有話要說:QAQ不知道是大姨媽導致的敏感,還是……某總覺得新文並不招人喜歡呢,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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