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特恩聖教國,封魔祭壇。
“給,這是我之前承諾的聖石,現在屬於你的了。”
那名騎着獨角獸的魔法少女,也就是聖教國公主拉切爾,將一顆散發着神聖氣息的石頭交給了羅豐。
拉切爾的父親,曼澤爾教皇開口道:“閣下請千萬小心,雖然魔王已死,但他的一部分力量依舊封印在聖石當中,就算不至於令他起死回生,卻也有侵蝕人心的危險,自古以來,有不少人爲了追尋力量而迷失了自我。”
羅豐接過聖石,發現裡面還留着一道專門對抗邪惡力量的神聖光輝印,而且效果對外不對內。
稍稍想了一下,他便猜到,這是對方見了暗師鬼君的手段後,心生戒備,特意留下的一道測試。
“請放心,我對魔王的力量不感興趣,我在意的是聖石本身。”
他將萬屠誅邪元功輸入聖石當中,淨化掉蘊藏着混亂意志的魔氣,最後順帶連封印也一併清除。
萬屠元功的氣息至聖至潔,阿斯利世界顯然沒有過聖邪融合的先例,曼澤爾教皇感受到這股氣息後就減少了許多戒備,同時也對羅豐的實力暗暗心驚。
當年正是因爲殺不死魔王,不得不選擇用聖石將它封印,而且由於魔王的實力太強,最後只能用五塊聖石分別封印一部分力量,再交由不同的武格國家保管,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如果當年有誰能像羅豐一樣淨化掉聖石中的魔能,也就沒那麼多麻煩事了。
艾弗拉姆見狀,道:“既然魔王被徹底殺死,也沒了復活的可能,我們這隻爲了討伐魔王才集合起來的隊伍,也該解散了,我要跟妹妹一起回到路尼斯,重建王國。”
在他的身後,是一批看起來像是雜牌軍的精英們,其中有的是放下鋤頭的農民,有的是正規軍出身的騎士,有的是來自民間教會的法師,有的是隱世的賢者,此外還有數名來自各個國家的王子和公主。
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是黃金階,也有少數白銀階和英雄階,這樣的一支隊伍,足可顛覆一個國家的王權了。
“諸位,魔王已死,戰亂結束,我們的使命終於達成,這趟漫長的征途也走到了盡頭,感謝諸位一路來的幫助,將來有誰願意到路尼斯來,我和艾莉柯會獻上最誠摯的歡迎。”
與此同時,一臉虛脫表情的利昂皇子從內屋中出來,朝着衆人致歉道:“因爲我的過失,連累大家至此,數國動盪,百姓流離失所,螢石賽萊納將軍、日長石格倫將軍,也是因我而死,這份罪責,我萬死難辭其咎。”
艾弗拉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活着,才能更好的贖罪,死亡解決不了問題,格拉多帝國的未來,還要靠你來拯救。”
羅豐等人在旁邊當了觀衆,畢竟除了最後消滅魔王那一番遭遇外,彼此沒什麼交情,雖然艾弗拉姆和艾莉柯兄妹倆感謝他救下了利昂,但也僅止於此。
直到這支隊伍的成員們相互告別,打算分離的時候,羅豐站出來道:“聽聞你們這支隊伍中也有不少僱傭兵,如果可以的話,能來爲我效勞嗎?”
隊伍中,一名身姿婀娜、容貌美豔,有着一頭紅色長髮的女子,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一名臉上有疤痕的男子,用輕佻的語氣道:“傑斯特,大生意來了喲,這位一看就是出手闊綽的主。”
那位面帶風霜,一看就知道是僱傭兵出身的疤痕男人搖頭道:“因爲這場戰爭,希尼亞斯王子剛剛給了我一筆非常豐厚的報酬,足夠我接下來數年都不用去接任務,所以我打算回家鄉的小鎮,去當那些孩子們的教官,說到底,我並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事情,只是爲了生計纔不得不這麼做,臉上的疤就是那名騎士給我的最佳警示,告誡我別不知天高地厚。”
“哦呀,明明長了一張兇惡土匪的臉,沒想到你也是愛好和平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紅髮女子原地轉了一圈,用手指輕輕劃了一下疤痕男人帶有些許鬍渣的下巴,笑着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更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好消息是什麼?”
“今天晚上我要做你喜歡的香菜炒燉菜。”
“更好的消息呢?”
“我也打算休息一陣子,所以想和尤恩一起找個清靜的地方,你歡不歡迎。”
“自然是求之不得,喂,別在這個地方……”
……
到頭來,竟是沒人願意主動加入。
當然,並非因爲有什麼成見,而是他們各自的國家剛剛遭受戰亂,正需要他們回去幫忙維護秩序,尤其這支隊伍當中,以各個國家的騎士們和王子、公主爲主,他們不可能去幹僱傭兵的活,剩下的人也因爲此行立了不少功勞,回去後靠着這份戰友之情,就能向各自國家的王室邀功到一份不錯的官職,實在沒必要再去替人出生入死的賣命,僱傭兵向來是個苦活。
此外,還有一些人是爲了平定魔禍的大義才選擇挺身而出的,他們對錢財利益並不看重,如今正好功成身退,比如那名年輕的隱世賢者以及另一名背後長着龍翼的少女。
其中倒是有一名用斧頭的少年,充滿着冒險的精神,主動來應徵,可惜他太過年輕,被同行的父親扯着耳朵拉了回去。
見此門可羅雀的境況,艾瑪在一旁偷笑道:“看來,不是有錢就能僱到人。”
“但,還是有人願意。”
羅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身材苗條,沉默冷麪,身體左側掛着一柄劍的少女,問道:“你願意接受我的僱傭?”
少女點了點頭,帶着幾分不好相處的冷漠表情。
羅豐見她孤身一人,問道:“你不打算跟你的同伴一起回去嗎?”
少女轉身,望向正在歡快聊天,相互調笑的疤痕臉男人和紅髮女子,臉上浮現一絲落寞神情,低聲道:“除了揮劍,其他的我都不會,就算回去,我也不知道該幹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瑪莉卡。”
羅豐沒有反應,艾瑪卻是忍不住驚呼道:“你就是‘緋閃’瑪莉卡!騙人的吧,我曾經在酒吧裡聽那羣臭男人說,傑斯特傭兵團裡面有個很厲害的女劍士,雖然長得漂亮但是非常可怕,臉上有一道疤,是過去的戀人留下的,還說和她接近的話有生命危險,一不小心她就會突然砍過來什麼的話,那羣傢伙還吹噓自己從‘緋閃’手中逃過一命,驕傲得不得了。”
瑪莉卡冷漠道:“我臉上沒有疤,只有團長臉上有疤,而且我也沒有戀人,但傑斯特傭兵團裡只有我一個女劍士,或許你記錯傭兵團的名稱了。”
艾瑪瞬間想通緣由,恍然道:“沒記錯,就是你了!我想,肯定是那羣臭男人在吹牛,把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相互摻雜在一起,結果誤認爲是你的臉上有疤。這麼看來,他們說自己跟你交手,並且從你手下逃過一命的話,恐怕也有很大的水分。”
瑪莉卡不感興趣道:“也許吧。”
羅豐提醒道:“事先說明,如果接受我的僱傭,那你就要做好長途跋涉的準備,我們大概要去很遠的地方,如果你有家人的話,最好跟他們說一下,徵求他們的意見。”
瑪莉卡道:“不用,我出身賈哈那,在那裡的人除了外出當傭兵,沒有其他的謀生之路,而我母親早已不在,我父親也是一名傭兵。”
羅豐微微頷首,這時,身爲管家的暗師鬼君及時遞上一張契約書,嚴肅道:“所有的僱傭條款都寫在上面,瑪莉卡小姐若沒有其他意見,請在上面簽字。”
就在瑪莉卡伸手去接契約書的瞬間,一道清風疏忽而過,契約書便到了一名身穿緊身皮甲的矮小男子手裡。
他瞧了一眼契約書上的條款,驚訝道:“哇,好優渥的報酬!奮鬥一年,至少十年不愁吃喝,這種好事也算我一份吧。”
他身形一閃,卻又出現在原地,彷彿什麼都沒做,但他手中的契約書卻回到了瑪莉卡的手裡,接着他躬身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雷納克,是遠近聞名的俠盜,無論是探索遺蹟,還是偵察敵情,我的身手,保證能讓您滿意。”
艾瑪又一次驚訝出聲:“俠盜雷納克,這名字我也有聽過。”
雷納克做了一個系領帶夾的動作,儘管他的脖子上根本沒有領帶,頗爲得意但又帶着幾分矜持的表情,問道:“不知這位可愛的小姐,是在哪裡聽到本人的名聲?”
艾瑪回憶了一下,道:“哦,想起來了,是盜賊工會的反面教材上!他們說幹這一行的,名氣要越小越好,如果名氣大了,就意味着別人都會對你有所提防,到時候盜竊的難度就會上升,成功率則會下降,只有蹩腳的盜賊纔會想着出名。”
雷納克頓時變得有氣無力,可隨即重新振作起來,挑了一下劉海道:“這是嫉妒,來自庸人對天才的深深嫉妒,沒錯,對來一般的盜賊來說,的確是名聲越小越好,但本人不同,本人是一名志在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俠盜,所以講一個師出有名。
雖然別人知道了你的名聲,會對你有所提防,但反過來想,這不也是一種磨練嗎?難度越高,才越有挑戰的價值,總是向一羣毫無防備的人出手,縱然每一次都成功也毫無成就感可言,人活着,就是要不斷的挑戰自己!”
“哦——好有道理。”
艾瑪忍不住拍手鼓掌,年輕人對這種出風頭的事情總是充滿了嚮往,既能收穫名聲,又能踐行正義,簡直兩全其美,充滿了熱血、青春與夢想,沒有比這更能打動人了的。
羅豐自然不會相信雷納克的這番說辭,不過對方的身手的確不錯,和瑪莉卡相同,都是黃金階,而且身手老道,顯然是資深盜賊,經驗豐富,這方面可以給相同出身的艾瑪以指點。
於是便對暗師鬼君道:“再拿一份相同條款的契約書來。”
“謹遵您的指令。”
雷納克在契約書上粗略瀏覽了一遍,確認條款無誤後,便迫不及待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如釋重負道:“這下終於能擺脫拉切爾公主,再也不用打白工了。”
回想過去的那段黑暗歲月,不由得悲從中來,本以爲一國公主,肯定出手闊綽,是最佳的僱主,沒想到對方竟是用“正義”爲脅迫,不給他發半點薪水,還強迫他幹盡髒活累活苦活,如今終於是撥開雲霧見天日,守得雲開見月明,不容易啊!
就在雷納克憶苦思甜的時候,艾瑪忽而想到一件事,向羅豐詢問道:“說起來,我還沒問過,我們到底要前往哪裡?”
“拉爾巴斯。”
艾瑪絞盡腦汁的思考:“拉爾巴斯?這是哪個國家,怎麼從來沒聽過。”
一旁的瑪莉卡提醒道:“拉爾巴斯是東邊的大陸。”
“原來如此,是拉爾巴斯大陸啊……誒!我們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嗎?我還以爲就是附近的國家呢,居然一口氣翻越大海,到對面的大陸去,這跨度也太大了吧,在此之前,我可是連鄰國的城市都沒去過!”
“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外出遊歷,是增強實力的最佳方式。”羅豐又對瑪莉卡和雷納克道,“兩位如果有什麼爲難之處,我們可以現在就解約。”
瑪莉卡道:“對我來說,到哪都一樣。”
“我反正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雷納克也是一臉無所謂,並漸漸陷入回憶,“拉爾巴斯啊,年輕的時候倒是去過一趟,那裡比艾雷布大陸還要動盪,危機四伏,記憶最深的是木精的蜜汁,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個人認爲是這世上最美味的飲品,去了那裡就一定不能錯過。”
“既然沒有異議,那便出發吧,兩位可以先跟同伴告別。”
雷納克匆促道:“沒啥可告別的,合合分分,聚散無定,傭兵的生涯註定居無定所,漂泊一生,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朝着夕陽一往無悔的背影,纔是留給他們最好的記憶。”
這裡可是拉切爾公主的地盤,他是去心似箭,真怕這位公主強行將他留下,還是早離開早安心。
倒是瑪莉卡前去跟曾是同一傭兵團的疤痕臉男人以及紅髮女子談話,儘管這次告別後,將會是長久的分離,但她的臉上依舊沒有流露出悲傷和不捨,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後,便轉身回來。
反倒是對面兩人頗爲不捨,奮力的搖着手,請她一定要來參加兩人的婚禮。
雷納克瞥了瑪莉卡一眼,隨口說道:“感情這種事,比起殺人要得難多了,必須學會更多的本領才行。”
“我只會揮劍。”
瑪莉卡握着劍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