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風日下,道德淪喪,人心不古啊!”
素媚掩嘴偷笑,作爲假賽參與者之一,她自然是看出了洪馗與端木正之間的那點‘陰’謀,便跟她與羅豐之戰相同,明面上看着格外‘精’彩,兩邊都是大招迭出,完全是不動腦子的戰術,也不在乎屬‘性’剋制與否,想到了就用,甚至從一開始就沒有試探的過程。
但無論戰得如何‘激’烈,兩人都沒有動真格,保留一線餘地,很好的隱藏了真正的底牌。
素媚笑得沒心沒肺,因爲她是協議中被淘汰的一方,無論決賽戰成如何,都與她無關,有損害的是羅豐。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羅豐並沒有因此而嗔怒,反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本以爲端木正此人濃眉大眼,一身正氣,必然不會參與這些‘弄’虛作假的事情,不曾想這位也知道變通。哈,怕的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不能‘交’流,既然證明他的立場會動搖,當然,最後勝出者如果是洪馗的話,那就更好了,觀此人言行舉止,一切以利益爲先,不在乎名聲,乃是一名合格的商人。”
素媚蘭質蕙心,稍稍一琢磨,就悟透裡面的意思,驚詫道:“你難不成是想……”
羅豐擡面仰天,痛心疾首道:“世風日下,道德淪喪,人心不古啊!”
“你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素媚笑罵道,“早知道是這番變數,我該認真同你較量一番纔是,若能進得最後奪魁戰,以此爲‘交’易,同樣可換得洪馗的承諾,不必欠你人情。”
“這可不好說,你我若不進行假戰,洪馗那邊恐怕也不會有,四強中若有一人潔身自好,這法子便不可行,否則那人只要提出異議,決賽兩人的立場就會變得很尷尬,甚至可以此爲要挾,而洪馗既知權衡利弊,必不會冒此險。可如今大家都是一身污泥,大哥不要說二哥,事情就好辦多了。”
羅豐又在心中忖道,洪馗此人怕是早料到有此變化,做了兩手準備,不僅深謀遠慮,還懂得未雨綢繆,當初的試探便是其一,早早開始了佈局;
通天古書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這傢伙也有同樣的心思,可別會錯了意,自作多情可就出大丑了。”
“很簡單,因爲此刻進行的戰鬥中,時不時會出現‘表演不到位’的情況,讓眼尖者能發現虛假,這是不該有的破綻。”
“本來就是假賽,顯得虛假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真因爲是假賽,所以要保證比真賽更真,纔不會讓人發現真相……至少得保證騙過絕大多數的人。他犯了不該犯的錯,其中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通天古書沒好氣道:“你們這羣聰明人真是閒得蛋疼,有事情當面說就是了,非要這麼遮遮掩掩,半‘露’不‘露’,玩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把戲,有意思嗎?”
“有意思沒意思不好說,但有一點可以保證,這是一種變相的試探,倘若我連表象下暗藏的消息都看不懂,他就不會再同我做‘交’易,跟笨蛋‘交’流是一件很吃力的事,遠不如動拳頭來得方便省力。”
小千世界中,戰鬥接近尾聲,卻起了微妙的變化,端木正似乎打出了真火,“文房四寶”齊出,配合七十二賢者的虛影,構成一道文華璀璨的儒‘門’陣法,無數古老文字在其中閃耀,蘊含不可思議的力量,而且溝通了冥冥中的人道意志,垂下天青‘色’的道德靈氣。
洪馗的三頭戰鬼受到影響,雙眸中散發智慧的靈光,如同開啓了神智,身上騰起青‘色’氣息,隱隱有擺脫鉗制,恢復自由的跡象。
道德靈氣教化萬物,是這類鬼寵的剋星,三千大道中,道德大道剋制奴役大道。
道德教化,啓發智‘蒙’,擁有了智慧的生物便不願再受人奴役。
洪馗將戰鬼收回,不再催使鬼冥類的術法,轉而以《四柱神煞經》的分篇功法爲主,各種災難、饑荒、病疫等氣息散播開,反向壓制道德靈氣。
饑荒災厄中,所有的道德、禮儀、倫常、親情都‘蕩’然無存,只剩下赤‘裸’‘裸’的求生意志,故而三千大道中,災難大道正好剋制道德大道。
沒有天地動搖的景象,卻是更加兇險的比拼,無形的法力動‘蕩’中,四大文房法寶發出一聲哀鳴,倒卷而回,七十二賢者虛影崩潰,只剩下端木正孤零零的一人,筆直的腰背在災難洪流面前顯得格外高大,彷彿一人就能開山斷海。
隱約間,他似乎有出手的意向,卻停頓了一下,最終選擇了罷手,被災難洪流吞沒。
眨眼間,兩人脫離了小千世界,勝負已分。
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端木正低聲對洪馗道:“僅此一次,若以後你還想再威脅我,我寧可‘玉’石俱焚!”
洪馗既無忌憚,也無得意之‘色’,只是道:“放心,我會遵守約定,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都會分你一件獎品。”
“那種東西,隨便你!”端木正揮了下袖子,轉身離開。
至此,鬥法大會就剩下最後的一場魁首之戰,將放在下午進行,中間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羅豐忽的起身,向着得勝歸來的洪馗走去,這幅場面被不少好事者瞧見,以爲是要提前上演決戰,或者將發生決戰前的試探衝突,紛紛舉目觀望。
然而,令衆人失望的是,兩人根本沒有動手,甚至連話都沒有說一句,就像兩道平行線,‘交’錯而過,雙方皆視彼此爲空氣,這種無視的態度被不少人解讀成輕蔑的挑釁。
羅豐一路行至歇息的房間,手中拿出一枚水晶,貼在一塊琉璃鏡片上,霎時鏡像變幻,如同水面般‘蕩’開一圈圈漣漪,待平靜下來後,出現了洪馗的臉。
“應閣下的邀請,我來了。”
洪馗反問:“我什麼時候對你發出過邀請?傳影石是你塞給我的吧,希望你的記憶沒有退化到嬰兒的程度。”
“方纔那一戰的末尾,表演得太真實了,反而襯托得前面部分太過虛假,閣下既然向我傳遞了合作的意向,豈有不應邀的道理。”
洪馗這回沒有否認,而是道:“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既然用談判就能解決問題,那便沒必要動用武力,在一羣人的關注下動手,這是猴子纔會做的事。武力是智慧的延伸,當智慧無法解決問題,纔是它出場的時機,幸好,現在看來你我都能剩下一番力氣。”
兩人相視無言,彼此明瞭對方要說的話,就不需要將貧乏的文字再講一遍。
聰明人‘交’流起來既簡單又複雜,對談判的正式內容提也不提,全然略過,反而將口水都用在機鋒較量上。
羅豐忽而問道:“端木正此人不像是會同流合污,行‘弄’虛作假之事的人,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有些人不能講理,也不能利‘誘’,那就只有威‘逼’了。端木正是個又迂又腐的君子,而君子可欺之以方,只要拿捏住一些把柄,自然能迫他就範,這並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洪馗輕描淡寫的說着。
羅豐點了點頭,又道:“我要魁首之名。”
洪馗道:“我要天一水母。”
魁首勝過榜眼的地方,一個是名聲,一個是多一件獎品,而羅豐要名,洪馗要利,可謂各取所需。
“合作愉快。”
“彼此彼此。”
兩邊都是聰明人,知道對方的底線和自己的要求,於是事情就變得很簡單,幾句話就達成了協議,這時候若耍嘴皮子討價還價,只會反過來顯出自己的無知和愚昧。
用實力拿不來的東西,用談判也決計拿不到。
洪馗此時如果提出要兩件獎品,那就是腦子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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