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羽化宗弟子手捏劍訣,操控一柄赤紅色的巨劍強攻猛打,但對手驅使一方繪有魚龍戲水的畫卷,將各種劍氣和炎術滴水不漏的接下。
眼見攻勢無法成效,羽化宗弟子再變法印,背後劍匣中飛出一柄碧綠色的短劍,而這柄飛劍並不直接加入進攻中,而是嵌入到原來的赤色巨劍中。
雙劍合一,卻是一對子母劍,母劍爲火屬,子劍爲木屬,正是以火生木。
綠光和紅光交雜在一起,兩種顏色相互混合,綠光很快給吸收掉,而紅光變得更加耀眼奪目。
只見赤紅巨劍的劍身上火光沖天而起,伴隨一聲厚重的啼鳴,隱約可見兇鳥畢方的虛影蒸騰而起,得到元力補充的巨劍猛然斬下,一劍劈開魚龍畫卷,暴露出藏身在後方的女修士。
紅色劍光降落到女修士的鼻尖時穩穩停住,顯示出驅使者爐火純青的操控之術。
“承讓了。”
羽化宗弟子一副勝利者的謙和態度,既不露沾沾自喜的狂妄,又沒有過分謙虛的虛僞,令一衆旁觀者無不點頭讚許慨古寒峰主又收了一名好徒弟。
在東道主的坐席上,古寒峰主手捏酒樽,嘴裡唸叨着:“全軍覆沒啊……”
羽化宗弟子勝多敗少,這句全軍覆自然不是指他們,而古寒峰主在說出這句話後故意轉頭看向月湖真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儘管她臉上並未露出笑意,但熟悉她的都能發現,此刻她的心情格外愉悅。
一些賓客雖不願因此得罪六道宗,卻很願意看月湖真人的笑話,加上有東道主領頭,他們仗着法不責衆,便暗自戲謔不已,隱秘的靈識交流間透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畢竟月湖真人登門時浩大的排場歷歷在目,不僅奪了主人家的風光,還將其他客人的風頭也蓋了下去,似瀛仙宗這般低調上門的客人倒還罷了,反正不同的風格無法比較,可如純陽派這種有意要顯擺風頭的,丟掉的面子最是嚴重,時不時被人拿出來進行比較,不亞於在面子的傷口上撒鹽,自慚形穢。
月湖真人放下玉箸,環顧了一圈,被目光掃及的衆人立即停止了交流,儘管清楚這位不可能做出窺探靈識交流的行爲,但背地裡看人笑話本就不對,站不住理,自然氣虛。
但別人怕她,古寒峰主可不怵她,當即暗諷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看來這樣的結果是衆望所歸啊。”
“嚯嚯嚯……”月湖真人用毫無起伏的平淡語調進行嗤笑,“猴子總是很樂意看見老虎落難,但老虎卻對猴子的苦難毫無興趣。”
賓客們一聽這位將他們比作猴子,頓時臉面黑沉下來,無奈形勢比人強,有氣也不敢當面嗆聲,不說六道宗的背景,月湖真人手底下硬朗得很,而且她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尤其是無法以常理推測,曾幹出許多出人意料的荒唐事,用無法無天來形容都不算過分。
在場前來恭賀的客人中,擁有三教六宗背景的只有六道宗、瀛仙宗和太上教,而太上教從來一副隱世之人不理俗事、無爲不爭的態度,至於瀛仙宗更靠不住,它對內的“軟”是修行界公認的,哪裡肯爲此事出頭。
見兩者都是悶聲吃菜,彷彿什麼都沒聽見,其他人可不敢做出頭鳥,便也只好掩耳盜鈴,故作不知。
作爲東道主,古寒峰主可不能坐視不理:“別將失敗的怨氣撒到我的客人身上,自己技不如人,就該好生檢討,想來是你沒有用心教弟子之過。”
“用心教弟子?你是指製造出一個模具,然後將所有人挨個塞進去,燒化出一模一樣的陶瓷?本宮的確沒有做過這種事。
本宮門下的弟子各有長處,慕春最擅作畫,能以假亂真,夏夢精於書法,筆力直追文道先賢,冬瑤精通園藝,小榭的庭院擺設皆出自她手,她們個個不擅長鬥法,失敗乃是意料之中,我又怎麼會爲一個早就預料到的結果而生氣呢?
不像有些人的弟子,這個擅長劍法,那個也擅長劍法,再來的還是隻會劍法,統一得無趣,毫無亮點可言,叫人記不住特徵,乾脆取名叫劍人甲、劍人乙、劍人丙好了,方便記憶和對號入座。”
一旁作侍女狀的秋璃很想大聲喊“還有我呢”,可想了想,自己好像除了跟人打架外,就沒什麼像樣的長處了,而現在因爲剛突破境界,尚未來得及穩固,與同境界的頂級修士相比佔不到便宜,跳出來也只會灰頭土臉,便只好沉默不語。
古寒峰主嘴角微揚:“原來你也會爲失敗找藉口,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哦,這酸氣濃郁得都快溢出來了。”
“哼,就知道你這等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本宮雖然不在乎庸人的非議,可整天有一羣像蒼蠅一樣的東西在耳邊嗡嗡叫,亦是心煩得很,故而此趟特意帶來了擅長鬥法的弟子,此子雖是泛泛,卻足以叫庸人閉嘴。”
正說間,羅豐登上了宴席中央的比武臺,邀戰道:“六道宗玄冥谷弟子羅豐,欲領教羽化宗妙法,還請不吝賜教。”
古寒峰主瞥了一眼,評價道:“五重境修爲,看來是你剛收不久的徒弟,而且居然是男人,能叫你破格收入門下必然有其過人之處,唔,我方對應五重境的弟子首席是誰?”
旁邊的侍女回答道:“是凌家的凌青未,此子劍法出衆,冠絕同輩,兩個月前,她曾獨自斬殺過一頭八階的蛟龍。只是一直以來,被其兄長凌雲絕掩蓋了光芒,論天賦論悟性並不遜色,欠缺的只是時間。”
“哦,凌雲絕的妹妹,我記得她是先天通靈劍體,曾領悟無字劍壁中的秘密,入道四年便晉級五重巔峰,這樣的成績實屬難得。”古寒峰主望向月湖真人,“不知讓你如此有信心的弟子,又有何特殊之處。”
擁有先天通靈劍體者,天生就能跟器靈交流,因此比常人更容易領悟到劍意,修煉起劍法也是事半功倍。
月湖真人沒有爲羅豐吹噓,而是道:“弱者總是尋找種種理由來證明自己的強大,而強者從不需要。”
一如既往的狂妄,哪怕不是對自己。
不知道自己已成爲大人物們目光焦點的羅豐,等到了邀戰的對手,是一名英姿勃發的女修士,在先前的切磋中,這名女修士曾使出劍氣雷音的手段,乾淨利落的擊敗了瀛仙宗的弟子,整個過程中並沒有被放水,是真正的靠實力取勝。
羅豐心中思忖:“此女的劍意凝實,不下於未去天庭的司鏡柊,而且上一回戰鬥她明明佔得上風,卻還要在最後使出劍氣雷音,可見劍氣雷音並非她真正的底牌。若要靠正規的手段戰鬥,怕是得鬥上許久才能分出勝負,如此一來,未必符合師尊的心意……看來,只能對她說聲對不起了。”
“羽化宗古寒峰弟子凌青未,專長劍術。”
說完,一道青光從她長髮上的珠釵裡飛出,由劍丸形狀衍生開,化作一柄三尺三寸的青色寶劍:“此乃本人的本命飛劍,名爲驚鯢,請小心了。”
羅豐卻是無動於衷,不採取任何動作,跟上臺時相同的姿勢,說器修他卻沒提前祭出法寶,說術修又沒有提起元氣,說武修卻渾身上下俱是破綻,
他開口道:“要小心的是你,接下來我會使用封禁之術,請道友務必全力以赴,否則說不定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
見過狂妄的,沒見過這麼狂妄的,不少人下意識的撇頭看了一眼月湖真人,心想果然是師徒,這脾氣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