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不會是魔族‘奸’細吧?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玩爭權奪利的把戲,外敵當前,還要把強力的外援推出去,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這麼做吧。”通天古書忍不住說道。
羅豐也有相同的感覺,不過他可不會當面說出來,而是接着對方的話道:“正因爲輸不起,所以才更不能退,一旦退了,就連最後的那點勝算都拋棄了。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原本大夥只剩這麼一口氣了,若是再度撤退,便是將這最後一口氣也呼出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逃跑,而是扎穩根基,流寇永遠也成不了氣候。”
從蘇白鷺的講述中,羅豐知曉過去數年,羽化宗一直處在被攆着跑的狀態,從來不曾有過一個合格的據點,每一回當他們快要駐紮下來的時候,魔族就會及時攻打上‘門’,‘逼’迫羽化宗修士逃亡,哪怕有幾回是魔族遭到了迎頭痛擊,慘敗而歸,他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儘可能地破壞據點的防禦設施。
天乙真人並沒有強行否定羅豐的說法,而是道:“道理是這樣講沒有錯,但空口白話終究只是空口白話,再美好的設想,也要有足夠的力量去實現,假如魔族在近期攻打上‘門’該如何?石魔王與刀魔王受重創不假,可是別忘了,雷魔王並未與參與此次戰鬥,他仍保有實力,而秋萍真人目前卻是重傷昏‘迷’,假若下一回是雷魔王親自出馬,我方又該如何應對?”
羅豐微微一怔,有點猜到對方的心思,可方法由他提出,已是騎虎難下,只好承諾道:“假若雷魔王上‘門’,就‘交’給我來對付吧,但其他的魔軍……”
天乙真人立即道:“既然最大的困難得到解決,剩下的蝦兵蟹將自然由我等來應對,如果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羽化宗也沒有苟延殘喘的必要,身爲劍修,自當有披荊斬棘,一劍破盡萬般險阻的勇氣,以及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覺悟!”
旁邊的劍修聞言,不約而同地呼應道:“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輕而易舉地達成了妥協,通天古書愣愣道:“這小子。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看來是我上當了,卻是小覷此人了。”
羅豐瞧了天乙真人一眼,假若能事先了解到此人的‘性’格,他必然不會中對方的話術,現在卻是吃了個悶虧。
當然,就算天乙真人不提,假若魔軍再度揮軍攻來,十有也是由他來應對,‘交’給別人他不會放心。因此倒也不算什麼,如果真是什麼危險的任務,就算舍了麪皮不要,他也不會應允。
羅豐擡手一揚,輪迴轉業塔由小及大,懸浮當空,垂下一道道輪迴之力。覆蓋方圓土地,遮掩衆人生機,暗師鬼君悄然現身,指揮諸多‘陰’鬼進行佈陣。
“佈置據點一事‘交’予我,衆人眼下只需專心療傷,接下來的問題是。秋萍真人的傷勢如何?”
爲秋萍真人診斷後的舒雲雋道:“情況並不樂觀,除去嚴重的傷勢外,秋萍師兄的傷口處還留有一種怪異的火毒,彷彿活着的生靈一般,正在不斷蠶食秋萍師兄的生命元氣,我試着以劍氣斬滅火毒,卻反而成爲了對方的食料。”
天乙真人疑‘惑’道:“小小火毒。即便再有靈‘性’,又不是問道境修士,還能抵禦師姐你的凍絕劍氣?”
舒雲雋合的是先天凍絕大道,乃是由後天道種昇華而來。
“若我全力施爲,自然能斬滅火毒,但這種火毒寄生在秋萍師兄的心脈上,我實在無法保證,在斬滅火毒的同時,能控制住力量不傷害到秋萍師兄,須知以他的傷勢,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傷害了,一個不慎,說不定會反過來害了他‘性’命。”舒雲雋爲難的答道。
如果能成功救人,自然是萬分慶幸,可一旦失手,那就等於白白害死了本‘門’的長老,即便衆人都明白事出有因,可免不了心中會存有疙瘩,日後說不定會惹來怨恨,與其如此,什麼都不做反而更輕鬆一些。
天乙真人稍一皺眉,便咬牙道:“總不能就這樣坐視師兄的傷勢惡化,而我們什麼都不做吧?拼一下還有一線希望,什麼都不做的話,就只能讓師兄白白犧牲,我想,就算是師兄醒了,也一定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如果沒人願意承擔這樣的責任,就讓我來吧!”
他的語氣,頗有劍修的那份殺伐決斷。
舒雲雋卻搖頭道:“師弟說笑了,就算是要承擔責任,按照順序也該由我來,怎麼能推到你的身上?我現在猶豫,只是在想有沒有更好的辦法,避免魯莽行事。”
羅豐突然‘插’話道:“不妨讓我來試試。”
舒雲雋斷然拒絕:“不可!這份責任怎麼能讓身爲客人的你來承擔,若傳揚出去,怕是會被人譏笑羽化宗修士皆是怯弱推卸之輩。”
假若發生意外,她身爲羽化宗長輩,衆人明面上倒也不好說什麼,可天淵真人畢竟是外宗修士,若秋萍真人在他手中發生意外,只怕當天就有人會當面指責,甚至發生衝突,這樣的情形絕非舒雲雋願意看見的。
羅豐勸道:“前輩請放心,晚輩恰好在醫術一道頗有心得,所以想探查一番,說不定正好有醫治的方法,就不必讓其他人冒險了。”
他對萬屠誅邪元功抱持極大的信心,只要是毒,就沒有萬屠元功對付不了的,而且秋萍真人正處昏‘迷’狀態,不會根據功法屬‘性’來‘洞’悉萬屠元功的秘密。
舒雲雋稍稍遲疑了一下,修士達到天人後,傷勢早就超出醫術的範疇,絕不是喝點‘藥’,接個骨就能治好的,通常每一名修士都是對自己的病情最好的醫生,因爲他們比任何人都更瞭解自身的變化,‘洞’悉‘肉’身的秘密,而且治療傷勢通常涉及元氣的變化、勁力的殘留、意境的影響,以及大道法則,這不是會開幾個‘藥’方就能做到的。
但最後她仍是同意了,因爲她瞧出羅豐不是魯莽之輩,若非有些真本領。不可能主動去給自己招惹麻煩。
接替舒雲雋後,羅豐檢查後得到的結果,和前者相同,於是道:“我有八成把握能夠治癒。”
舒雲雋略一遲疑,便做出決定:“那就麻煩你了,倘若發生意外,就說是本人所爲。”
她一邊說着。一邊指揮飛劍形成屏障,圈住秋萍真人。阻止被他人觀看內中的情形。
羅豐心中微微動容,嘆道:“請前輩放心,晚輩必然全力以赴。”這樣的決定,實在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出。
他先是祭出玄黃廢世鉢,輕輕一震,寂滅意境籠罩秋萍真人全身,定住思維的‘波’動,包括擁有靈‘性’的火毒也受到影響,被定住行動剎那。
趁此機會。萬屠誅邪真元灌入秋萍真人經脈,凝成劍刃,強行斬斷火毒與秋萍真人之間的聯繫,隨後太清神霄真元也順勢而入,包裹住秋萍真人的幾處要害,抵擋由內元‘激’‘蕩’產生的‘波’及。
怪異的火毒這才擺脫了寂滅大道的影響,恢復行動。接着就像是發現自家巢‘穴’被陌生者佔據的黑熊一般,勃然大怒,一陣劇烈抖動,竟而化成無數只蠱蟲,紛紛朝着四面八方撕咬而去,要將寄體者的身軀徹底破壞。
但萬屠誅邪元功立即發威。散發無量神光,彷彿‘洞’徹了時間長河,成爲一根連滾滾時間洪流也要爲之緩行的中流砥柱,一時只見秋萍真人體內一切事物的變化大大延緩。
隨後它配合‘陰’陽神霄功的部分力量,展開如驚雷霹靂,連珠炮般的炸響,此起彼落的厲電雷光滾滾下降。匯入氣海之中,因屢次‘激’戰而消耗枯竭的氣海陡然光明迸‘射’,萬里清,萬里澈,萬里明亮,盡數化爲一片明耀到不可一世,璀璨到無以復加,恢弘如驕陽墜海的無量劍光。
內元餘勁便如水‘波’紋路一樣一圈圈地朝外擴散,無邊氣海‘蕩’起滾滾華光‘激’流,無窮雷火隨‘波’滌‘蕩’迸裂綻爍四方,一時誅邪爲劍,‘陰’陽爲雷,無量華光,千千萬萬,層層疊疊,光劍驅暗、雷電誅魔、萬邪無赦!
雷劍每滾‘蕩’過一次,就有無數血蟲寸寸斷碎,灰飛煙滅,任憑火毒有何怪異之處,面對這般洶洶氣勢,亦是毫無反擊之力,轉眼就被打得潰不成軍,消亡殆盡。
“成了!”
羅豐雙掌運勁一催,秋萍真人的上半身向前一擺,張口吐出一道赤光,在空氣中游走,企圖向外逃跑,卻被屏斷空間的劍光阻擋,竟是一條寸許長的火焰蠱蟲。
舒雲雋想也不想,揮劍凝聚極寒之氣,光芒一閃,就將火焰蠱蟲徹底殺死。
片刻後,秋萍真人恢復意識,緩緩睜開眼睛,瞭解情況後道:“多謝你了,六道宗的朋友。”
“理所當爲之事,不必言謝,何況前輩的火毒雖然除去,可傷勢卻難以治癒,怕是會要影響到根基。”
秋萍真人身上有好幾處致命傷,都是直接承受了對方的絕招,若非修爲高深,又有一‘門’煉體功法,怕是根本支撐不到羅豐來拔除火毒。
“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只是在此緊要關頭,我卻要成爲大夥的累贅,不免有些遺憾。”天人強者無不對自己的身軀狀況‘洞’徹萬分,他略一內視,便清楚沒有十年八年的休養,自己絕難恢復。
其實以秋萍真人的修爲,狀態再差也比那些天人初境的修士強,絕對稱不上累贅,只是他的根基受損,境界跌落後,羽化宗內就再也沒有一名五重境的修士,無法與魔族中的魔王相抗衡。
羅豐拿出蛾皇遺蛻道:“我有一種方法,可以幫助前輩在一個月內恢復,只是有可能會因此而成爲妖修,前輩可願意?”
蛾皇遺蛻中暗藏了那隻不知名的妖族強者的左手,須知這隻左手光是泄‘露’出來的妖氣就能讓一名煉虛期妖王晉級成大乘期,如今與蛾皇遺蛻結合,極大程度上強化了恢復能力,同時也變相增強了妖化的效果,使用蛾皇遺蛻,即便是根基受到損失的重傷,也能夠恢復,只是身軀不免要被改造成妖族的軀體,真元也會被轉變成妖元。
秋萍真人略一沉默,接着就堅定道:“若能繼續出力斬殺魔族,不要說讓我成爲一名妖修,就算是成爲魔修也沒有關係,哪怕‘肉’身改變,也不會影響我斬殺魔族的意志,我立身處世所依仗的乃是手中之劍,而非區區一具軀體。”
但他隨即想到了眼前的局勢,不由得皺起眉頭,又問道:“一個月的治療時間仍是太長,在我療傷的期間,魔軍很可能會捲土重來,利用我方戰力受損,人人負傷的頹勢再度進擊,到時候怕是無人能擋住雷魔王,可有辦法縮短這個時間,爲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羅豐瞧見了秋萍真人的反應,於是說出自己思慮的破局之法:“魔軍一方,石魔王和刀魔王同樣負重傷,短期內難以恢復,唯一可慮者就是雷魔王,因此可設局將他除去,再不濟也要將他重創,眼下我有一局,需要前輩的配合。”
“哦,你儘管說。”
秋萍真人有些意外,當下慘敗後的局面,無論是誰只怕想着的都是如何自保,如何避免戰鬥,不要再被魔族追殺,但這名六道宗的修士居然想着要怎麼給予對方迎頭痛擊,不是逃避,而是積極戰鬥,當真是出人意料。
“所有人都認爲前輩你受到了致命的重傷,哪怕不死也無法恢復根基,不止魔軍這麼想,連我方修士也這麼認爲,所以魔軍在近期內發動攻勢是必然的,可如果魔軍在進攻我方的時候,前輩你突然以完好的狀態現身呢?”
“唔,要如何做到這一點?”秋萍真人的表情微微一動。
“晚輩在此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前輩動用禁術,以徹底毀去根基爲代價,儘可能的爆發潛力,再與我或者古寒真人等聯手夾擊雷魔王,予以重創乃至斬殺,之後羽化宗的危機就能得以解決。我保證,只要前輩還有一口氣在,就能利用蛾皇遺蛻重新恢復。”羅豐說道。
選擇這樣的佈局,秋萍真人難免要有隕落的危險,禁術之所以是禁術,就是代價太大,禁止‘門’人使用,除非被‘逼’入不拼命就必死的絕境,而且,如果說現在使用蛾皇遺蛻,只是有一定機率會被妖化,那麼當根基盡毀之後再使用蛾皇遺蛻,則必定會被妖化。
羅豐確認秋萍真人對自身妖化的態度後,才提出了這一個較爲冒險的反擊之局,假如秋萍真人對妖化顯得頗爲抗拒,他就會退而求其次,選擇另一個成功率較低,以避免‘交’戰爲上的佈局。
“就這麼做吧。”秋萍真人斬釘截鐵的說道,沒有絲毫猶豫。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聽說你在前一屆萬仙大會上,曾以弱化的誅仙劍陣挑戰過天榜高手,我手上倒是有一道誅仙劍意,你可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