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這個眼前的世界,必然要爲她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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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載着地球守衛軍的飛船徐徐降落,但周圍空無一人,沒有人來迎接——爲了防止入侵者在地球外埋伏這艘飛船,麥瑟也只是在十分鐘前纔得到了消息。因此,艙門落下後,他們七人還要走一段路才能走到學校。
“不過我們在那裡有友好的機器人,他們會給你們帶路,你們拐一個彎,就能坐車回來了!”麥瑟如是說,不過聲音能聽出來,他的心情不錯。
這大概不是一段什麼美好的路程。
劉鵬飛第一個走出了艙門,打了一個哈欠,毫無防備地順着扶手爬梯走了下去,剛在地球的的土地上留下一個腳印,就被突然冒出的一臺比他矮一頭的機器人嚇了個半死。
“驗證身份……”
機器人的原型屏幕一閃,便將劉鵬飛的面貌拍了下來。
“親愛的劉鵬飛先生,歡迎回家。”機器人“友好”地鞠躬,完全九十度折了下去,又把對方嚇了一遍。
“什麼破機器人!”劉鵬飛看着機器人緩緩向其他人驗證身份,氣得直跺腳。
現在的時間剛好與木德星的時間倒了過來,早晨八點多的太陽不溫不火,照着他們一行人走了近一公里,坐上了智能無人駕駛的汽車。沿途,隨處可見近兩米高的機器守衛兵,兩隻槍管貼在兩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汪東陽發現,離開的這一個多月,地球的變化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想。尤其是到了校門口,機械士兵左三排,右三排,簡直不能太氣派!
“我滴個乖乖……”劉鵬飛透過玻璃,不由得感嘆着,“我們離開就不到兩個月……這裡就已經像個司令部了……也太邪門了吧?”
“還好吧,畢竟有曼迪星援軍。”於冠捷側臉靠在一邊,非常疲憊地說。
車緩緩停在了大門邊上,門口有少許人員進出,可汪東陽不記得地球出現過這樣的面孔。
看來,這一個月內,發生的事情可不少。
麥瑟和其他幾個人已經在門口等候,待幾個人歸來,立刻送上一個個擁抱,並舉行宴會,歡迎“英雄”回家。
汪東陽坐在輪椅上,自豪得像名領導,和其他人握手。但是在宴會上,當安迪•帕克告訴他,地球已經奪回近一半領土時,他覺得自己在木德星的戰鬥貌似不值一提。
“沙利文號的技工幫助解決了核心的機械智能問題,然後成批成批地生產……”帕克一手作“排山倒海”狀,“還有無人駕駛飛機,洲際**,而且卡利亞里入侵者的士兵與機械太少了,我們幾乎全勝而過……”
之後,楊潤澤又過來吹噓自己在戰場多麼“無敵”,上官志遠炫耀他開了幾次戰鬥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殊經歷,汪東陽不想去再談起木德星的過往功過,只是陪他們樂呵樂呵,順便輕描淡寫地講一點自己的“斷腿”故事。
在其中,他刻意隱藏了關於陳曉曉的所有細節。
宴會就這樣熱熱鬧鬧持續了兩個小時,但汪東陽只坐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離開了——他的腿傷依舊沒有好透,還需要約翰博士的“聖手”。
“這麼重的傷,你沒疼瘋過去?”約翰博士嘟囔着。
“疼肯定疼啊!”汪東陽啞然失笑,“但發瘋還是有點難度的……我看着也不像個能發瘋的人啊……”
又做了兩個小時的手術,汪東陽才得以擺脫傷口感染的問題,但是博士估計,恢復期很漫長,最短也要大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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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棒極了,小夥兒!”劉鵬飛在旁邊虛情假意地鼓掌,“身體素質還那麼好啊!這麼長時間沒練,我以爲你連5組臥推都做不了呢!”
汪東陽沒功夫和死黨鬥嘴。因爲自己傷腿還處於恢復期,儘管拆掉了厚厚的石膏,換上了稍微輕鬆的護具,但是他不能用這條腿發力,只能一隻腳着地。
他非常艱難地將一百千克的槓鈴放好,纔開始放開了的呼吸。
“喝口水喝口水……”
汪東陽慢慢用雙手撐着身體,等身體完全坐了起來,才用顫抖的手接過劉鵬飛遞來的一瓶水,猛喝了一大口。
“謝謝。”
他將水瓶放在身邊,準備要再來一組。
“我說,你也別太拼了……身體重要啊!”劉鵬飛勸道,“更何況你的腿還沒好,別回來……”
“正是這樣……”汪東陽將頭放在了槓鈴下面,自下而上看着對方,“我不能休息……否則……我就落下了……”
“你怎麼能落下呢?哎呀!你白吃白喝一個月我都打不過你……”
“好了……開始了,幫我看着點。”
劉鵬飛只能幫忙輔助。
他一次一次地去舉起眼前的“大山”,汗水順着他的額頭一滴一滴地落在膠皮躺椅上。
幾天前,帕克來看望他,並和他聊了一些關於S的問題。
“我說過,魔魂是一份禮物,也是一份毒藥,處理好的人會受益終生,處理不好的人只能活的像一名異教徒。”
帕克無奈地攤開手。
“我還算好的,畢竟不是什麼攻擊型的魔魂,用的不多……但你剛纔也說了,你在‘鐳火’的使用過程中,出現了偏激的思想,對麼?”
汪東陽點點頭。
“有點麻煩……不過你目前能夠控制它已經很不錯了……你必須減少使用的頻率,同時加強體能和身體素質的訓練。如果過度疲勞,你的魔魂有可能會接管你接下去的動作……”
但是,在木德星,還發生了一些更細節的事情,比如莫名其妙的頭痛,在機場大門前的一次失去知覺的暴走……他選擇先沉默,等待時機成熟,他再偷偷和帕克聊一聊。
讓木德星的事,就先待在木德星吧。
又過了幾天,他終於拆掉了護具和打進腿骨內的鋼釘,終於不用拄拐和坐輪椅走路了,爲了恢復傷腿,他每天都要在健身房內進行專門的康復訓練,就像一名運動員經過漫長的治療後準備重返賽場,汪東陽也想和戰友們一起並肩作戰。
他拼命地鍛鍊自己的身體,積極和帕克做着魔魂的控制訓練,很多時候,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刻苦——原因不止是與S的那場戰鬥,更多的源自於見過三面,不知姓名的阿爾。對方太與衆不同了,他猜不到阿爾究竟有什麼樣的超能力,和其他首領的行爲想比,阿爾簡直就是個異類——不用槍,格鬥素質高,不用魔魂或者他沒察覺到,饒了自己一命……
他是什麼中立的角色嗎?汪東陽對此很頭疼,不過有利的一面是阿爾貌似不會輕易動武,並富有理智。
這天,帕克又來到了基地,陪着汪東陽做康復訓練。
“有沒有能夠增強格鬥技能的魔魂?”面對汪東陽的提問,帕克哈哈大笑,“東陽弟,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魔魂被發現一共就這麼多種,格鬥我還是第一次聽……”
“所以……沒有嘍?”
“我給你三個猜測。”帕克說道,“第一,他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名魔魂者,所以練習格鬥技巧和劍術搏得一席之地;第二,他可能過於強大,用不着對你們使用魔魂……”
汪東陽不禁肩頭髮軟:“過於強大……不會雷暴天氣是他搞出來的吧……”
“不好說。”帕克接着說,“第三種,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種:他是一名魔魂者,但是他的能力使用得非常隱蔽,或者不適用近距離戰鬥,所以你察覺不出。”
“啊?那真有這樣的魔魂嗎?”
“你要知道,魔魂只是工具,”帕克指了指心臟的位置,“重點還是看你的心怎麼用工具。有的人能用工具造船造火車,有的人卻能用工具造槍,製造恐怖……”
畢竟,每一個首領都有自己的思想,與真實的情感,就像P,親手殺死了他的弟弟Q,就像小唐爲了汪東陽的自殺……汪東陽逐漸意識到,每個人在特殊的時間,都存有特殊的慾望,及時剋制慾望,纔有可能不墜落到深淵中。那麼,自己的慾望,又是什麼?
他們繞着長長的跑道,慢慢地行走着,而在遠處的天台上,陳曉曉趴在欄杆上,一動不動地看着汪東陽的前方,像是在爲他掃除前方的障礙。
她從沒有想過,在自己眼中木訥,沉默寡言,優柔寡斷,甚至時常緊張,不由自主就撓頭的汪東陽,彷彿就在一瞬間發生了蛻變,變得善於思考,堅持不懈,而隱藏在他身體內部的善解人意,幽默,努力,也都一同迸發出來。
但最讓她鼻尖發酸的,還是汪東陽那奮不顧身的一踢,以及自己穿上消防衣,死死抓着汪東陽的手時,看見對方被疼痛折磨地一臉蒼白。那個時候,她甚至想撲到汪東陽的身上痛哭,但是,這隻能給對方一個沉重的負擔。
“唉!”陳曉曉將頭埋進了自己的臂彎中。她恨自己不堪重任,恨自己太弱小,總是需要人保護,恨自己……非要總是站在一個……錯誤的位置。
她慢慢地擡起頭,將這份感情封存完畢後,才迅速跑出了天台。
希望,我們能共同活到勝利的那一天。
她默默對着一面不起眼的牆壁,許下自己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