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剛剛化生冥骨,心境不穩,衍夢自然要替主君多想一些。”聞香很恭敬的說道。
“也罷。”大太子螭吻探手一抓,手中便多出了一塊玉牌,玉佩呈金黃色,上面有一隻張牙舞爪的龍頭:“我的龍符就交予你了,以後往來也方便一些,無需顧忌情面,當做就做,誰敢不服,我自然會替你做主。”
“請主君放心,衍夢絕不會辜負主君信重。”聞香說道。
“辜負還是不辜負……今後慢慢會見分曉。”大太子螭吻頓了頓:“只是你的修爲差了一些,未必能鎮得住他們,也罷……再給你一件極品靈寶。”說完,大太子從納戒中取出一根長索,遞給了聞香。
聞香急忙接過長索,仔細觀察,長索由無數道銀白色的細絲凝成,細絲中似乎還銘刻微小到極點的符文,以她的眼力,根本看不出究竟,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個小黑點。
“這是捆靈索,說起來也有一番來歷。”大太子螭吻突然頓了頓,語氣顯得有些唏噓:“你找個機會淬鍊靈寶,日月源除了鯤鵬和天歌之外,應無人是你的對手了。”
“多謝主君賜寶!”聞香露出驚喜交加之色。
“左右無事,今天就再點化一個吧。”大太子螭吻轉移了話題,而他的視線則落在了蘇唐身上。
蘇唐一直在被喪鐘所散發出的光幕鎮壓着,其實他隨時可以脫困,但現在不是時候。
接着,大太子螭吻搖晃着枯乾的身軀,一步步向蘇唐走去,聞香把捆靈索放在胳膊上,默默跟在大太子螭吻身後。
“主君,此子根骨奇詭,如果沒有喪鐘守護,我十有八九會傷在他手裡,真的能點化了他,或許能成爲我們的一大助力。”聞香輕聲說道。
“你是說留着他的修爲?”大太子螭吻想了想,隨後道:“好吧。”
話音剛落,大太子螭吻伸出手,藏在他頭骨內的漩渦突然慢慢飄了出來,凝成一片足有百餘米方圓的陰雲,接着大太子螭吻慢慢運轉神念,一顆黝黑色的球體在漩渦正中心凝成。
大太子螭吻操控着那顆黝黑色的球體,一點點靠近蘇唐,可能是剛剛化成冥骨的緣故,他顯得不太熟練,控制力不足,那顆黝黑色的球體忽左忽右的抖動着。
就在這時,聞香突然探出右手,閃電般擊向大太子螭吻的後腦,大太子螭吻正全力操控那顆黝黑色的球體,一時沒提防,正被聞香擊中。
砰……聞香的指尖已深深刺入大太子螭吻的後腦上,她正想繼續用力,異變陡生,搭在她胳膊上的捆靈索如靈蛇般舞動起來,緊緊纏繞在聞香的身體上,而大太子螭吻猛地甩頭,聞香的手腕發出一連串斷裂的聲音。
下一刻,大太子螭吻伸指點向後方,一道洶涌的龍氣瞬間爆發,正卷向聞香。
聞香的指尖竟然被硬生生扭斷,人也被甩上高空,她有三根手指甚至留在大太子螭吻的後腦中,俗話說十指連心,手指被強行扭斷、撕離,那種痛楚是常人難以忍受的,雖然聞香的心志非常堅韌,但也發出了悶哼聲,頭上瞬間便佈滿了冷汗。
聞香處驚不亂,左手立即探出,凝成一道死氣,筆直迎向咆哮而至的白骨龍。
轟……聞香的實力和大太子螭吻相比,差得太多,如果是趁大太子不防備,發起偷襲,倒是有一些機會,但大太子螭吻的表現證明了他始終在提防着聞香,否則他的反擊不會如此迅捷。
死氣剎那間便被震散,聞香還要繼續凝聚死氣,但捆靈索已把她的身體箍緊,周身各處靈脈都失去了控制,連神念都無法凝聚,緊接着,那條由勁氣凝成的白骨龍已重重撞擊在聞香身體上。
聞香倒飛出百餘米開外,儘管大太子螭吻沒有下重手,只是要給聞香一點小教訓,但聞香依然被撞得筋斷骨折、遍體鱗傷,口中噴吐出鮮血,連眼神也變得呆滯了。
換成別人,捱了這摧枯拉朽般一擊,再堅韌的鬥志都可能被摧毀,但聞香向來是不服輸的,她拼盡最後的力量,馭動喪鐘。
嗡……喪鐘發出轟鳴聲,蘇唐的身形突然扭曲起來,正投到喪鐘內,閃了一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接着喪鐘又散發出一道光幕,罩住了聞香,聞香的身體化作一道流光,向喪鐘掠去。
大太子螭吻發出冷笑聲,他並沒有急着出手,眼睜睜看着聞香消失在喪鐘內,才慢慢凝起一道龍氣,聞香的生死決對他有大用,如果不是顧忌到這一點,聞香早就死幾百次了,現在,他要用自己的威能強行摧毀喪鐘,切斷聞香所有的希望。
大太子螭吻的指尖剛剛點向喪鐘,他突然感應到了什麼,轉頭喝道:“什麼人?!”
“癡兒,你果然來了……”陰雲中傳出了隱隱約約的嘆息聲。
雖然表現得很笨拙,但卻始終牢牢掌控一切的大太子螭吻如遭雷擊,他的身影不由自主連着向後退了七、八步,聲音也在顫抖:“你……你是……老六?!”
“在你們這些兄弟中,老三和老八是最機靈的,而你天生木訥,只是比老九略微強了一點點。”陰雲中的聲音緩緩說道:“不過就算你再愚笨,也應該能看出什麼了,到現在依然茫然無知,真的讓我很失望。”
“老六,你既然來了,不妨露個面吧,躲躲藏藏的有什麼出息?!”大太子螭吻此刻已穩下神,冷冷的說道。
“癡兒,你明知道我是誰,卻不敢認麼?”隨着話音,一條身影出現在遠方,籠罩在四周的陰風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向左右避開。
那人影正是在暗市、在靈域一直追殺蘇唐的那位大存在,六太子蚣蝮!
“老六,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大太子螭吻一字一句的說道:“莫非你是想壞了爲兄的大事?”
“呵呵呵……”六太子蚣蝮發出暢快的笑聲。
“你笑什麼?!”大太子螭吻喝道,雖然明知道自己一旦開口動問,便會淪爲下風,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問了。
“一定要自己騙自己,你是擔心認了我,便再沒有垂死掙扎的勇氣了麼?”六太子蚣蝮緩緩說道:“癡兒啊癡兒,你怎麼就不多想一想,你有龍氣護體,焉能遭靈氣反噬,壞了自己的肉身?!”
大太子螭吻突然呆住了,黝黑的眼眶內,漩渦狀陰雲在快速旋轉着。
“很簡單,我在你的渡厄神丹上稍微動了動手腳,你自然就沒辦法破關了。”六太子蚣蝮笑道:“現在明白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大太子螭吻突然發出了怒吼聲。
“癡兒,鯤鵬之主原本就是我送與你的家奴,你以爲他是願意跟着我呢,還是願意向你效忠?”六太子蚣蝮說道。
“鯤鵬之主……他……他他……”大太子螭吻喃喃的說道。
“也就是你能容得下他吧。”六太子蚣蝮笑了笑:“說得好聽些,這是寬厚,說得不好聽些,就是愚蠢了!如果換成你那些兄弟,鯤鵬之主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個未知數!”
大太子螭吻突然開始顫抖起來,偏偏他的身體又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發出咯咯的聲音。
“冥獄三元的秘密,只有我和你知道。”六太子蚣蝮又道:“我在這裡封印冥獄三元,爲什麼沒有帶着別人過來,只帶上了你?因爲你啊……遲早會被你那些兄弟當槍使,與其如此,還不如對我有些用處。”
大太子螭吻已經說不出話了。
“這是我的退路,而不是你的,癡兒啊癡兒,你想得太多了!”六太子蚣蝮嘆道。
“都說虎毒不食子……嘎嘎嘎……”大太子螭吻突然發出了古怪的笑聲。
“你們這些兄弟,但凡有一個心存孝念,出手相幫,我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了。”六太子蚣蝮的聲音轉冷:“真魂不知道被誰毀去,我已經徹底失了感應,沒有了真魂,我的進境永不可能恢復,去路已絕,冥獄三元已成了我唯一的自救法門,我怎麼能允許你橫插一手?”
“您……本來就是想逼着我來插這一手的吧?否則又怎麼會命鯤鵬之主在渡厄神丹上做手腳?!”大太子螭吻的聲音莫名的變得鎮定了。
“癡兒,你倒是長進了一些。”六太子蚣蝮冷笑道:“不管是生修,還是死修,都有失偏頗,生死輪轉,纔是真道!看那生修,一路風光,可只要遇到死難,便萬劫難復,看那死修,只知道躲在角落中聚集死氣,又有什麼生趣?不要小瞧這‘生趣’二字,修行只是手段,享受生趣纔是動力之源,否則修行又有什麼意義?我所見過的那幾個恆古以來便存在的死修真神,到了最後大都心如枯骨,自願斷了修行,只想徹底淪入長眠,因爲他們活得太久太沒有生趣,剩下的則想逆轉天道,化爲生人,可惜,他們在死毒中侵淫太久,又失去修爲,轉眼便會散做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