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一個月,在孑孓的引領下,蘇唐等人進入了四聖之域,據說在元古時代末期,四聖之域是魔族修士的中心,已過了無數年,當初的輝煌早不復存在了,不論是第一眼的印象,還是經過仔細觀察,這裡和其他修行者聚居地沒什麼區別。
在酒樓中,蘇唐等人一邊說着閒話,一邊喝着悶酒,其實都是賀蘭飛瓊和孑孓再說,蘇唐一直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良久,孑孓忍不住了,故意把杯底撞在了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等到蘇唐的視線轉過來時,他緩緩說道:“天魔,怎麼了?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一直想不通,你們兩個也說說,他們應該是用什麼辦法找到我們的?”蘇唐低聲說道。
“都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孑孓搖頭道。
“事情並沒有過去,我們還沒能找到真神窮光。”蘇唐道:“這個事情想不通,我總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真神級的大存在,對氣息的感應肯定比我們敏銳得多。”孑孓道。
“和這個沒關係。”賀蘭飛瓊突然道:“如果他們真的有那麼厲害,那就應該看出天魔藏有龍氣了,又怎麼可能輕鬆讓我們走掉?”
“那是我跑得快,讓他們措手不及好不好?”孑孓道。
“不是。”蘇唐和賀蘭飛瓊同時說道,接着他們又對視了一眼,賀蘭飛瓊補充道:“那七太子睚眥,並沒有盡全力。”
“唉……你們就是想得太多。”孑孓說道:“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可以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纔是正經。”
“孑孓師兄,那天御宗的修士,你真的都斬草除根了?”蘇唐皺眉問道。
“你還不相信我的手段?”孑孓反問道。
“那問題肯定出現菰太大君身上了。”蘇唐輕輕籲出一口氣:“雖然我們囑咐過她,讓她立即帶着門人躲藏起來,近期絕對不要露頭,但……如果真龍一脈的修士不惜一切代價要找到她,以她的能力,不管躲在哪裡都會被揪出來的。”
“菰太大君?就算她落在真龍一脈手裡了,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孑孓道。
“你傻麼?”賀蘭飛瓊道:“她憑着幾滴血就能鎖定真神窮光,自然也有辦法鎖定我們!或許……她在幫我們做事的時候,就已經在暗中留了一手,如果沒事,她沒必要害我們,但真龍一脈的修士已經找上她,她當然要用我們的下落換取一條生路。”
“那個老太婆?!”孑孓頓了頓:“當時就不應該放過她!”
蘇唐和賀蘭飛瓊都沒有接話,其實就算迴轉到過去,他們也很難對那菰太大君下毒手,和天御宗不一樣,天御宗是把他們當成了要犯,只是因爲實力不夠,才被逼忍氣吞聲,如果實力很強,肯定會到處追殺他們,而那菰太大君從始至終都很配合,挑不出一點毛病,最後可能是因生命遭受威脅,才選擇了出賣,從對方的角度說,這是理所當然的,和蘇唐等人無親無故,只是一面之交,憑什麼要爲蘇唐他們犧牲?
氣氛變得沉寂了,孑孓遲疑片刻,突然道:“這麼說……我們留在這裡也很危險了?用不了多久,真龍一脈的修士還會找上來?天魔,你那朋友到底什麼時候能到?要不然我們先走吧?”
蘇唐感應到什麼,拿出信佩看了看,輕聲道:“已經到了。”
時間不長,一個容顏嬌美的女子騎着一匹生着羽翼的天馬,從街道盡頭慢慢跑來,跑到酒樓下,她擡頭向上看了一眼,隨後跳下天馬,大步走進酒樓。
片刻,那女子在侍女的引領下,走進了蘇唐等人的包間,看到來人,蘇唐和賀蘭飛瓊都含笑站了起來,孑孓見勢也放下了酒杯。
“影魔,千幻,別來無恙?”那容顏嬌美的女子微笑着說道。
“還好。”蘇唐笑道:“來,我給你介紹一位,這個是我同門師兄,孑孓,沒有君號,這是真妙星君。”
幾個人稍微寒暄了一下,分頭落座。
真妙星君看了看蘇唐,又看了看賀蘭飛瓊,搖頭道:“你剛開始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沒辦法相信,你們兩個的進境……簡直是太讓人震駭了。”
“你也一樣讓人震駭。”蘇唐道。
“我怎麼了?”真妙星君一愣。
“吳長老和我談起你,說你命途多舛,十年一小劫,百年一大劫。”蘇唐道:“聽到那些事,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世間還有如此倒黴的人?”
“其實我算很幸運的了。”真妙星君道:“至少我每一次都可以重頭開始,而更多的朋友,卻是再沒有機會了。”
“好了,說正事吧。”賀蘭飛瓊截道:“真妙,你們天道盟的御人劍,怎麼會落到那三太子狴犴手裡?”
“說起這個話就長了。”真妙星君頓了頓:“御人劍一直在智皇那裡,三太子狴犴來得令人措手不及,又利用我的金身,打開了神域,而智皇……卻把三太子狴犴當成了自己人,所以,他們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住了智皇。”
“智皇?天道盟的智皇?”孑孓聽得目瞪口呆:“都說他智絕千古,怎麼會把三太子狴犴當成自己人?他有毛病不成?”
真妙星君瞟了孑孓一眼,雖然見蘇唐把對方留在這裡,顯然是相互信任的,但她畢竟是第一次看到,有些話不太想說。
孑孓察覺到自己用辭不妥,急忙乾笑幾聲:“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太奇怪了……”
“其實這麼說他也沒錯。”真妙星君再次露出苦笑:“有些時候,他確實有毛病。”
“此話怎講?”賀蘭飛瓊好奇的問道。
“我沒見過智皇的真身,但我很小的時候聽師尊說起過,智皇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生命。”真妙星君說道:“他沒有眼,卻能觀天下事,他沒有耳,卻能聽千里音,他沒有血肉之軀,卻有喜怒哀樂,很多時候,他是才智絕倫的,還有很多時候,他的想法和問題又讓人啼笑皆非。”
“沒有血肉之軀,怎麼可能修行?”賀蘭飛瓊問道。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真妙星君說道。
“呵呵……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孑孓笑道h“太古時期,這個星域中到處都是山精樹怪,它們也沒有血肉之軀,一樣能修行、能走進星空啊。”
“智皇不是妖類。”真妙星君道:“和那些妖類相比,差別太大了,如果你們親身感應過智皇的氣息,纔有可能明白,靠我說是說不出來的。”
“御人劍一直被智皇保管着?”蘇唐問道。
“嗯。”真妙星君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在你們天道盟的八座元老中,至少有兩個奸細。”蘇唐道:“其中一個天醒之主,另外一個我就不知道了。”
“你上次和我說過,然後我託了幾位長老在暗地裡調查,但沒能查出有用的東西來。”真妙星君說道:“不過,御人劍的事情,和姦細無關。”
“爲什麼這樣說?”蘇唐奇道。
“天下只有兩個人知道御人劍的下落,一個是我,一個是我義兄。”真妙星君說道:“連智皇自己都不知道!我絕對沒有泄露過這個秘密,至於我義兄……他早在數萬年前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我一個苦苦支撐。”
“你義兄?以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蘇唐問道。
“提他做什麼?”真妙星君道:“全當他從來出現過就好。”
“問題已經很清楚了!”孑孓說道:“你沒說,那就是你義兄說的。”
真妙星君又一次瞟了孑孓一眼,沒接這個茬,隨後看向賀蘭飛瓊:“千幻,你真的……是我師妹?!”
賀蘭飛瓊微微一笑,探手把一串項鍊放在了桌上,那正是她的大千靈種。
真妙星君沒有急着伸手去撫摸,只是定睛看了片刻,幽幽嘆了一口氣:“真是想不到啊……”
“你想不到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賀蘭飛瓊看向蘇唐:“他可能到現在都沒告訴你吧?”
“他?他直到幾年前,才和吳長老提起過。”真妙星君氣道:“你們瞞得我好苦……”
事實上,蘇唐、賀蘭飛瓊和真妙星君,原本就有過命的交情,後來又是真相大白,蘇唐有三焚箭,得了東皇一部分道統,賀蘭飛瓊有大千靈種,是東皇的衣鉢傳人。
本來交情就很深厚,現在又明白大家有同門之誼,所以相互之間顯得非常信賴,幾乎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我們那時候剛剛走出來,怎麼敢胡亂暴露自己的秘密?”賀蘭飛瓊嘆道。
“是啊,真妙,你也沒告訴過我們,你就是太皇的親傳弟子啊。”蘇唐道。
“我?我不算的……”真妙星君微微搖了搖頭:“我義兄纔是師尊座下真正的弟子,只可惜,在師尊殞落之後,他不但不思進取,還拿走了皇天,從此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