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急速向後飄退,雙手在後退的同時拉開夜哭弓,對着雷怒連射出三箭。
雷怒手中的鐵棍只一卷,便把蘇唐射出的箭勁絞碎,身形再次撲起:“殺!!”
雷怒的棍勢帶着一種視死如歸的慘烈氣息,撲擊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猛,他的雙眼不知何時變得晶瑩如玉,清澈而又澄明,不過他的肌膚卻逐漸呈現出一種死灰色。
蘇唐一退再退,轉眼已退出數百米遠,雷怒象一隻暴走的雄獅,在後緊追不放,鐵棍翻飛,竟然能攪動周圍幾十米方圓內的空氣,形成沸騰的亂流,一次次把蘇唐逼入死角,不過蘇唐靠着魔裝的速度,總能一次次跳出絕地。
如果說雷怒變成了一片驚濤駭浪,那麼蘇唐就是在暴風雨中掙扎飛行的海鳥,有幾分不屈,也有幾分狼狽。
雷怒散發出的靈力波動,在不停的攀升着,似乎是一種無止境的攀升,越來越強烈,波動所傳出的範圍也越來越廣。
如果這裡有位大修行者,一定會悚然動容,不斷攀升的靈力波動,還有那雙變得如孩童般透明清澈的雙瞳,分明是一種驗證,突破的驗證!
蘇唐卻沒有精力去感應什麼了,在一場戰鬥中,有一次或兩次險死還生的經歷,已經足夠刺激了,而他始終在死亡的邊緣掙扎,只要有一點點失神、馬虎,就要喪生在雷怒的棍下。
不過,也許是被那種慘烈的氣息所渲染,一股怒火正在蘇唐心底裡醞釀着,在暗月城開宗立派,是他對自己的一次全方位的考驗,無論如何也不能輸!
雷怒又一次躍起在半空,鐵棍高舉過頭,卻突然停住了,他的靈力波動已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至高點,似乎是無法承受,鮮血正從雷怒的口鼻中流出,連眼角也在綻開。
下一刻,雷怒的棍勢重新啓動,筆直向下砸落,只不過他的動作變得格外沉重,速度也變慢了,或者說,看起來似乎變慢了。
雷怒的氣勢、動作給人一種錯覺,整個天地,都將被這一棍劈成兩半。
轟……平整的街道,竟然出現了一道長達幾十米、筆直的裂隙,沙石沸騰,翻滾着衝上半空,幾乎掩住了雷怒的身形。
雷怒此刻散發出的氣息,似乎凝爲實質,形成一種莫名規則的律動,沿着空氣傳出極遠極遠。
遠方,賀遠征和趙志同時向後脫離戰團,賀遠征神色如常,而趙志則要狼狽得多,嘴角滲血,衣襟破敗,顯然落入了下風。
賀遠征和趙志都轉頭向氣息傳來的地方看去,前者眼中露出震駭之色,後者露出了一絲笑意。
“是雷怒……”趙志輕聲說道:“沒想到啊,雷怒會在這個時候突破瓶頸,你們的運氣真的有些不太好。”
“雷怒?”賀遠征的神情有些恍惚:“先生……”
他知道蘇唐選擇的對手是雷怒,但怎麼也料不到,雷怒竟然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突破瓶頸,晉升爲大祖,先生危矣!
“回去吧,現在還來得及。”趙志笑道。
“我們的運氣確實不好,但你的運氣更不好。”賀遠征轉過頭,沉靜的看向趙志。
在這一刻,他突然悟了,如果蘇唐遇到不測,他必須挑起大梁,就算保不住千奇峰,也要把那些人安全帶離暗月城,這是他的責任,朋友的責任!所以,儘管他從心底裡不想傷害面前的對手,但,事非得已,趙志必須死,這樣他才能騰出手。
怪不得姐姐說,入得修行,便身不由己。
以姐姐的強橫、聰穎,也常發出身不由己的感嘆,何況是別人?
那麼,當初那個人拋下重病在牀的母親,拋下年幼的兩個孩子,也是身不由己吧?
何必耿耿於懷呢……他怨天尤人,他不甘、他委屈,是因爲遭遇的那些不開心的事,所以期待一個溫暖而又安全的懷抱吧?
也是因爲自己沒有長大,不夠強,而現在,應該長大了……
看着前方的趙志,賀遠征慢慢舉起了自己的右拳。
在紅院前,金翠翠看向遠方,口中嘖嘖連聲:“沒想到,雷怒那老東西也有今天,呵呵……我也不難爲你,你還是快點逃吧。”
看向遠方的梅妃慢慢轉過頭,在空中瀰漫着的靈力律動,就像一柄無形的懸在空中的利劍,隨時都可能斬落。
梅妃眼中浮現出一抹厲色,她知道自己有些笨,不太靈光,蘇唐也經常用這個和她開一些玩笑,但她畢竟是一位大宗師,知道真正的大修行者意味着什麼。
完了……都完了!梅妃陡然發出一聲尖叫,向金翠翠撲了過去。
碼頭,疲於奔命、四處救急的谷盛輝和陳羽芝都呆住了。
“這種氣息……這種氣息……是雷怒?!”谷盛輝愣怔片刻,隨後發出狂笑聲,聲音響徹全場:“計好好啊計好好,任你奸狡似狐,也絕對想不到雷……雷兄會在這個時候晉升爲大祖吧?哈哈哈……”
陳羽芝也跟着發出狂笑聲,雖然雷怒晉升爲大祖,對他們也是一種威脅,但總比現在好得多。
計好好與丁一星臉色鐵青,他們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能做到他們這種地步的,骨子裡卻是不缺狠辣的,在雷怒趕過來之前,拼一個夠本,拼兩個賺一個,要死大家一起死!
碼頭另一端,周正北好似沒有感覺到空中瀰漫着的氣息,猶在狂呼酣戰,事實上他想得比別人都明白,已被打上了千奇峰的標籤,別人都可以退、可以走,可以觀望風色,唯有他不行,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千奇峰上,顧隨風臉色蒼白,呆呆的看着天空:“這是……小賀突破了?不對,不是他!”
在蓬山混了大半輩子,他不止一次見識過類似的場面,晉升爲大祖的修行者,會散發出一種極具個人特色的靈力律動,而空中瀰漫着的靈力,咆哮着、沸騰着,絕對不是賀遠征的性格。
小不點靈動的眼神也變得呆滯了,片刻,突然喜道:“媽媽……活了。”
什麼?顧隨風大惑不解,活了?難道以前的蘇唐一直是死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