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十幾天,這一天清晨,伏在案頭假寐的蘇唐慢慢擡起身,側頭看向北方,隨後輕聲道:“有人來了。
“是他?”遺族大長老用驚喜的聲音說道。
“不是他。”蘇唐淡淡說道:“這個時候不來,他也就不會來了。”
蘇唐和遺族大長老所說的‘他,,就是千奇峰上那始終沉默寡言的中年人。
“可惜……”遺族大長老發出嘆息聲,隨後道:“先生,周步義我沒見過,沒辦法評說,但是他……我總感覺他隱藏着驚天威能,如果先生遇到了他,請千萬小心”
“我知道。”蘇唐點了點頭:“嶽十一說過,他在誅殺火豹王的時候,釋放出了威力極強的法相。”
“不止於此,而且,那不是法相。”遺族大長老猶豫了一下:“我懷疑那是尚未修成的法身。”
“我會小心的。”蘇唐笑了笑,那明明是千奇峰的人,也曾爲千奇峰出過力,居然拒絕跟隨蘇唐來到邪君臺,極有可能是要投靠周步義了,換成別人,肯定會感到驚怒交加,但是,已經走到人界巔峰的蘇唐,是無憂無懼、無驚無喜的,他的心境變得異常的淡漠。
來了固然好,他會盡可能的給所有跟隨者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不來也沒關係,他的腳步無人可以阻擋,別說那個人,就算全天下都投靠了周步義,他也不懼。
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那他也不配星君的稱號了。
在邪君臺的東方數百里開外,平靜的海水陡然掀起了道道波浪,緊接着,一隻巨大的蛇狀長頸從海水中探了出來,下一刻,一隻只同樣巨大的長頸接連伸出,海水向周圍散去,一頭龐大無比的巨獸浮現在海面上。
在那巨獸的背上,站着一箇中年人,他的神態顯得有些狼狽,那正是蘇唐曾經見過的妖狐慶得。
“我們不能從天上走麼?”慶得叫道:“一定要從海底下爬?你說說你這是什麼毛病?個子這麼大,膽子卻小得可憐,我知道這樣能屏蔽你的靈力波動,但是,一路上我什麼都沒看到啊”
“那是你眼神不好。”一隻蛇頭不耐煩的回道。
“放屁”慶得叫道:“你一直在萬餘米深的海底下走,一點點光都沒有,我能看到什麼?”
“你又想吵架了?”一隻蛇頭道。
“你確定你真的要吵架?”另一隻蛇頭馬上接道。
“好了傷疤忘了疼啊。”又一隻蛇頭說道。
“需要我再給你一點教訓丨是吧?”再一個蛇頭不屑的說道。
“本來不想和你吵,欺負你太沒意思。”再有一個蛇頭道。
“可你一定要挑釁,那就沒辦法了。”還有蛇頭說道。
“還沒正式開始吵呢,怎麼你的眼神就有些渙散了?”再另一個蛇頭說道。
“你就這點本事?”又一個蛇頭說道。
“找死”最後,巨獸中央那隻黝黑色的蛇頭說道。
慶得呆若木雞,良久良久,他吐出一口長氣,口吻變得很柔和:“我說……我們講點理行麼?你不能這樣啊,仗着腦袋多就欺負人是吧?”
“是誰不講道理?”一隻蛇頭道。
“你到底長沒長腦子?”另一個蛇頭說道。
“你忘了那個修行者是怎麼說的了?”
“那周步義帶着全天下所有的修行者攻向南海”
“你們燕雲十八脈的傢伙雖然傻了一些,但也不會這般容易被收服周步義絕對是星君境,否則他們怎麼會願意跟着周步義?”
“堂堂的星君,揮手之間便能滅了千奇峰,可週步義爲什麼要停在月光之原閉關?”
“因爲周步義沒有底氣”
“所以,千奇峰的宗主蘇唐,也同樣是個星君境的大修,連這都想不通?”
“白癡”又是那黝黑色的蛇頭給出了評語。
慶得再一次呆立不動,他的臉色顯得格外痛苦,那巨獸打架的本事很一般,膽子也小得可憐,但吵架卻是一等一的厲害,招式間銜接得極爲緊湊,毫無破綻,一旦發起攻勢,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發而不可收拾,讓他無力發起反攻。
“如果我們被他們發現,肯定會有麻煩”
“所以,小心一些是沒錯的。”
“我知道你不擔心,大不了和那些大妖一樣,做周步義的隨從就好了。”
“可我不行,我喜歡無拘無束的日子。”
“我這次來南海,只是爲了還一個人情。”
“停”慶得突然吼道,隨後態度明顯軟了:“別說了,我聽你的還不行?”
“早就應該聽我的。”一隻蛇頭道,它已佔盡了優勢,慶得也服軟了,它並不想做得太過,接着一隻只蛇頭轉向四面八方,觀察着周圍的動靜。
高高的雲層上,有兩個年輕人正緩緩向這邊掠來。
“盧雄,莫要走得太近了,免得惹下麻煩。”其中一個年輕人說道。
“邱軍,你放心,我有分寸。”前面的年輕人回道。
那兩個年輕人,雙瞳都是深紫色,顯得格外妖異,他們的動作很謹慎,飛飛停停,瞬間便能掠過的距離,他們總要拖上十幾息的時間。
“還要往前走?”那叫邱軍的年輕人又忍不住了。
“我們萬里迢迢趕到這裡,不就是爲了看熱鬧麼?”前面叫盧雄的年輕人回道:“我的魔晶至多能看出二百餘里遠,如果不走近一些,我們豈不是白來了一趟?”
“是你想看熱鬧好吧?”邱軍叫道。
“邱軍,你真不想將功折罪?”盧雄反問道。
“我們來看熱鬧,怎麼能將功折罪?”邱軍一愣。
“呵呵呵……你想啊,人界居然有星君級的大修,不但你我不敢置信,連陛下也會大吃一驚的。”盧雄道:“如果我們用魔晶把每一幕都照下來,然後回去交給陛下,陛下會重新評估人界的,至少再不會輕易派他們過來送死了。
“可是……我們沒能保護好殿下,就這麼點事情,陛下不太可能寬恕我們吧?”邱軍遲疑的說道
“做總比什麼都不做好。”盧雄道,下一刻,他的身形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我看到一座懸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