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德和泓明一路上還以爲墨玄凜就是靈隱真人的弟子，多加推崇，對他們也是百般照拂，這樣的人殺了就殺了，又何妨？
施思有些受不住，千冥夜把魚肉去掉了，只端了魚湯，連忙道：“這湯，這湯你還是喝了吧！”
施思隨手一推，湯都灑落在了地上。
她的心情有些煩躁，“對不起，我不想吃。”
什麼是道？什麼是魔？
在她的腦海中產生了巨大的衝擊，昨天她救了墨玄凜，卻導致了兩條人命被殺，她做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的？
千冥夜微微嘆息了一口氣，再看墨玄凜的表情似乎沒什麼變化，繼續吩咐道：“無常，你先去看看殺戮和魑魅那邊釋放出了多少同伴？”
奪舍於泓德身上的無常，立馬道：“是，主人！”
他瞬間變化成了一團黑色的煞氣旋繞，很快的就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施思聽了這話，眉頭就更加的緊皺了，“千冥夜，魔族的人昨天晚上就來了嗎？”
千冥夜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不是昨天晚上，就來了，是很早就部署清楚了，本來魔族想要釋放出了封印的那些妖魔。但因爲原本的封印找不到，所以纔要放出風聲，讓三大門派的人來加固封印，這樣他們就能夠準確地找到封印的地點。
千冥夜不曾回答，可是施思卻看到從遠方一團團黑氣不斷地飛掠了過來，到了他們的跟前，卻變成了一個個崑崙派弟子的模樣。
一個個拜服在地：“屬下參見尊主！”
清一色的紅白相間的制服，間或有水藍色長老執事制服，全都是崑崙派的弟子。
可是這麼多人都被奪舍了，施思看到了他們眉宇中的煞氣縈繞，不曾消退。
她感覺自己腳下的地兒突然變得柔軟了，她站都站不穩了，一夜之間崑崙派全軍覆沒。青雲宗也好不到哪兒去。
緊接着魑魅統帥大軍到來，殺戮魔帥統帥大軍到來。
“尊主，玄冥界萬城山兩百多處的封印全被解開，無一例外，此外蜀山的人已經快來了，我們是不是要把他們？”魑魅說到這裡的時候故意頓了頓，擡頭看着墨玄凜。
墨玄凜那雙眸子古井不波，嘴脣微翕，淡淡的道：“全都奪舍了，按照原計劃，十五天後，讓他們潛伏進入蜀山！”
施思此刻再也忍不住開口道：“爲什麼？”
她的話剛一說完，所有漆黑的眸子瞬間都向她轉動了過來，那樣煞氣滔天的身影，讓她感覺到了害怕，可是她依舊是停止了身子板，大聲地問道：“爲什麼？”
千冥夜站起了身，拉了拉她的衣角，卻被施思甩開了。
“爲什麼？”他微微勾笑，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不由得重複了一遍。
“哪兒來那麼多的爲什麼？我是魔，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難道你不明白嗎？”
墨玄凜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底下數千的魔衛，加上那些被奪舍的崑崙弟子紛紛齊聲高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這
個聲音不斷地迴盪在山谷之中，盤旋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魑魅的脣角勾起了譏誚，微微邪視了施思一眼。
施思往後退了一步，這一切都跟她預想的不一樣，她曾經還妄想着人族修士和魔族修士能夠共存，可現在看起來是不可能的了。
完全不可能的了。
“所以一開始，你把我帶到這邊來，就是料定了我一定會出手幫忙嗎？”有些話，她還是想要弄明白，否則的話她不安安心的，她的目光緊盯着墨玄凜。
而他的身軀卻是那樣的高大，挺拔，隱匿於黑色的披風之中，披風隨着四周的風起，招展，墨黑的秀髮微微呈現出了凌亂的姿態，拂過他的臉頰，蓋住了他的情緒。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得他那低沉悅耳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你錯了，從一開始你落到我手裡的時候，就沒有任何選擇了。”
此言讓施思一怔，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裡頭聽錯了。
千冥夜也站了出來：“墨玄凜，你今天是不是吃錯什麼藥了？你這話是存心要厲害施思嗎？”
“利用她，不是擡舉她嗎？”他的目光終於掃了過來。
施思看到黑白分明的瞳孔之中，閃現出的赤裸裸的嘲弄。
原來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嗎？她的腳步又變得踉蹌了起來。
千冥夜扶住了她，頗有些擔憂地望着她。只是看向了墨玄凜的模樣滿是憤慨：“墨玄凜，你現在也利用完了她，該放她走了吧？”
“放她走，也可以，除非她能夠把神龍傳承徹底地交出來。”墨玄凜很快地說道。
施思沒有錯過他說話的神情，冷漠的很，至始至終他也沒正視過她。
若這真的是他真實的想法的話。
施思的嘴角亦微微露出了嘲弄的笑意：“不僅是我，還有我的爹孃。如果你能做到這些的話，我就把神龍傳承交給你！”
她此刻是多麼的幸運，她母親的諄諄教誨未曾忘卻，她的奢念，始終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縱使這一刻會痛心，卻依然仰頭直視着他，想看到他的心底去。
他們的目光交匯在剎那，他又很快的別開了眸子，淡淡的道：“可以。”
她夢寐以求的幸福，就近在咫尺，立馬就可以觸碰到。
自由，離她是多麼的近。
就連她的父母也可以隨時隨地地跟她在一起了。
施思緊握住了雙拳，其實當渴望的已久的夢想近在咫尺時，原來人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期待。
她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運轉靈氣于丹田之中，她開始想要逼出體內的小金龍。
千冥夜也惱了，“墨玄凜，你是不是瘋了？神龍傳承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既然一開始那麼重要，你爲什麼要給她，現在收回去，神龍傳承已經認定了主人，對你有什麼用呢？”
要逼出神龍傳承對她的傷害有多大，他又不是不知道。
其實她的性格，他也懂，平日裡頭甚是嬌氣的很，
但真的碰上事情，又會變得無比的執拗。
否則當初在流雲宗被冤枉時，哪怕隨便找出一個理由，她也能夠躲過一劫，可她就是那麼固執，什麼都不肯說。
墨玄凜淡淡的道：“之前神龍傳承對我的用處不大，但現在不一樣，我融合了血魔的力量，劍魔的力量，諸多魔君的力量之後，融合能力已經上了一個很強的臺階，區區一個神龍傳承想要融合，也簡單的很。”
“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千冥夜道。
墨玄凜有些煩躁的打斷：“爲什麼不可能？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就沒有不可能！”
就算她用心去聽，他們兩個人的對話，還是源源不斷的傳入她的耳朵裡頭。
此刻聽得這話，她猛不防地噴出了一口血液。
最後張開大口後，金色的小龍已經飛了出來。
墨玄凜直接將它給握住了，施思睜開了眸子，嘴角邊還溢出了血液，臉色蒼白如紙：“我希望你說到的事情，能夠做到。”
千冥夜抱住了施思，施展了術法，瞬間化作了一縷的青煙，消失在了眼前。魑魅上前道：“尊主，就讓他們兩個這樣跑了嗎？”
墨玄凜握着小金龍，卻瞬間猛地噴出了一口黑血。赤紅的眸光若隱若現。
“尊主！”衆多的魔將上前。
墨玄凜的臉色大手一揮，制止道：“不該你管的事兒你們不要管，萬城山的事兒瞞不了多久。接下去部署其他的事兒吧！”
施思跟着千冥夜跑了半途，這一路上卻始終沒有一個人追。
她掙扎出了千冥夜的懷抱，“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走了，我的爹孃還在魔界呢？”
千冥夜道：“放心吧，墨玄凜說過的話會做到的，我會去魔界把你的爹孃接回來。”
千冥夜此刻也不變幻成了韓陌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而是重新換成了自己的模樣。
狐狸眼也沒有以往的狡黠，而是變得格外的鄭重。
剛纔一路逃跑的時候，施思滿心都是被墨玄凜的給刺激到了。只是此刻回想起來，卻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兒。
她停下了步伐，無論如何卻不想離開了。
她想着，纔不過一個晚上，一個人的轉變怎麼會如此的反常？
“千冥夜，你告訴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爲什麼今天墨玄凜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鄭重的凝視着千冥夜，企圖想要從他的眸中發現點端倪。
然而千冥夜卻只是苦笑：“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他是魔，魔的性情嗜血殘暴，這是他們天生的，他最早收過了傷，體內魔氣受到了巨大的動盪，所以修行了道術以平衡魔氣，可昨天你用神龍傳承將他體內的寒毒吸收了大半，導致他的修爲恢復了不少，魔氣上漲，自然性情就大變了。現在如此，以後等到的修爲恢復到原來的水平時，只怕你會更受不了。”
千冥夜說的信誓旦旦，施思將信將疑：“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是真的了。”千冥夜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