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遙艱難地起身, 朝着伊淺晞爬過去,伸手握住了伊淺晞的手腕,用無色雲霓鹿的能力幫她療傷。
伊淺晞終於緩過來了一些, 擡頭看向他:“不……箭不拔下來, 你的手臂……”
“沒事……”池牧遙艱難地回答, 卻疼得嘴脣發白。
“席師兄!”韓清鳶扶着席子赫痛哭出聲。
這時池牧遙纔想起來去看一眼席子赫。
在他的心裡, 席子赫有男主光環, 有可能會受傷,但是不會死。
果不其然,席子赫肩膀中了一箭, 此刻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卻不至於一命嗚呼。
池牧遙救得了。
他們這羣人真的是狼狽至極, 這麼多人受傷才能滅了蘇又一個沒有靈力的傀儡分|身。
如果遇上全盛時期的蘇又, 怕是蘇又只需要擡一下手, 他們就全部都會殞在這裡。
木仁等人被鬆綁後,衆人聚在一起休整。
有人冒險出了淨地, 快速取了丹藥和藥粉回了淨地,使用後鬆了一口氣。
雖然藥物也被消除了一些靈力,但是還有七成的治療效果。
禹衍書坐在了池牧遙的對面,撕下一塊布系在池牧遙上臂的位置,接着查看了一下池牧遙的傷口, 說道:“你忍一忍, 我幫你拔|出}來。”
池牧遙點了點頭, 就算表現得堅強, 額頭依舊遍佈汗珠。
禹衍書削掉了一段箭柄, 點了他的穴道,讓其他人幫忙按着他, 接着下了狠心一口氣將箭頭拔了出來。
池牧遙疼得驚呼了一聲,接着快速用自己的治癒能力治癒傷口。
就算如此,他依舊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朝後一仰便要暈倒,好在被禹衍書扶住了。
伊淺晞怕其他人發現池牧遙的治癒能力,草草地清理了一下池牧遙的傷口,便幫他包紮好了。
她私底下問道:“好些了嗎?”
這個問題別有深意。
池牧遙點頭:“嗯,好多了。”
他懂了伊淺晞的意思,暗示他已經治癒得差不多了,只是拔箭的時候吃了些苦頭。
禹衍書看了看池牧遙和伊淺晞兩個人,接着朝着席子赫走過去,幫忙處理席子赫身上的傷。
池牧遙也跟着走了過去,悄悄握住了席子赫的手腕,在禹衍書拔箭的同時幫席子赫治療深層的傷口,只留下外層的傷。
這樣席子赫的傷勢不至於太重,也不會被看出來被治療過。
做完這些他鬆開了席子赫,虛脫一樣地坐在一邊,靠着牆壁休息。
伊淺晞趕緊湊過去查看他的情況。
禹衍書一直看着池牧遙,遲疑了一會兒想過去詢問兩句,卻看到木仁捧着許多傷藥到了池牧遙身前,餵了他一些丹藥,還說什麼要再幫他撒些藥粉,被他拒絕了。
禹衍書沒再打擾,本想到一邊打坐,發現沒有靈力後他開始犯困,身體也難受得厲害。
他只能艱難地躺在角落位置,悄悄捂着自己身上的傷口小憩。
這裡還有弟子在詢問有沒有其他弟子的消息,此刻的禹衍書也沒精力去管了。
他太累了,身上的傷口好疼。
快要支撐不住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在他醒過來時,便發覺自己身上的傷好了許多,睜開眼睛便看到池牧遙鬆開了他的手腕。
似曾相識的一幕。
他看向池牧遙,池牧遙對他微笑,詢問:“你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他撐着身體坐起身來,看了看周圍,大家似乎都很忙碌的樣子。
池牧遙解釋道:“到了這裡之後大家都會有飢餓感,我們商議後決定四處尋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到獵物充飢。你先休息,我和師姐先去了。”
“我也去。”
“你受傷——”
“我可以。”禹衍書倔強地站起身來,跟着池牧遙他們一同前去。
伊淺晞打頭陣,在淨地邊界處蹲下|身,眯縫着眼睛盯着林子裡,似乎想在那裡找到一些獵物。
禹衍書忍不住問:“她這樣能看到?”
“嗯,師姐很厲害的。”
池牧遙走到了距離伊淺晞百米遠的地方,也蹲下|身盯着林子裡,算是和伊淺晞一起觀察。
禹衍書看了看後,跟着蹲在了池牧遙的身邊。
起初池牧遙並未在意,直到聽到禹衍書溫柔地說:“謝謝你。”
“嗯?”他當禹衍書是感謝他出現救人,當即說道,“也沒什麼,都怪我觀察不仔細,都不知道房頂還有一個人。”
禹衍書再次開口:“這一次,和上一次,感謝你替我療傷。”
“嗯?!”池牧遙心下一驚。
“上一次……你來了吧,我隱藏時似乎看到了粉色的桃花。”
“……”池牧遙的表情瞬間垮掉。
“那次我以爲我怕是要殞了,結果傷突然好了許多,我恍惚間聽到了一些聲音,知道是你來了。這一次,我被傷折磨了一夜,你來了,我的傷便好了許多。”
“可能只是你的身體很好,恢復了呢?”
“我不會說出去的。”
禹衍書沒有看他,一直盯着林中,語氣平靜,情緒似乎沒有什麼波瀾。
池牧遙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禹衍書不但發現了他的治癒能力,還發現了他合歡宗弟子的身份。
這真的是兩重重擊,擊擊致命。
池牧遙怔怔地看着禹衍書許久,禹衍書終於轉過頭看向他,依舊是溫柔的一笑。
眼眸微微彎了彎,嘴角似乎勾起來了,又似乎保持原樣。
是安慰他的春風般的微笑,暖融融的,像一輪溫潤的太陽。
禹衍書笑着說道:“你救過我的命,我欠你諸多,此生我若是能還,定然加倍奉還,只希望我能報恩的時候我們不是如此狼狽。”
禹衍書便是這樣,察見淵魚,卻能守口如瓶。
池牧遙自然相信禹衍書的人品,禹衍書就是那精金美玉,景星鳳凰,這世間極致的純淨之人。
只是這樣掉馬還是會讓人覺得不安,無論知道他秘密的人是誰,都會讓他發慌。
他也不明白,禹衍書爲什麼要說出來,按照禹衍書的性格不應該是藏在心裡嗎?
池牧遙和禹衍書陷入了沉默和尷尬之中。
池牧遙久久沒有言語,禹衍書也不着急,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睛平靜如無波的水面。
這種感覺很奇特,池牧遙覺得自己腦子裡什麼東西正在崩開。
他在禹衍書的身上似乎發現一絲絲詭異的不同,偏仔細想一想又沒有什麼不妥。
在這時,其他的位置突然出現了騷亂。
伊淺晞第一個蹦了起來,朝着那邊趕了過去。
池牧遙終於回過神來,跟在了伊淺晞身後,他知道禹衍書也在跟着他。
待他們到了人羣聚集的地方纔瞭解到了情況。
騷亂處的其中一人指着牆壁上的影子對禹衍書說道:“禹師兄,這裡的影子和我們的動作是不一樣的!”
他們看過去,果然看到牆壁上有影子走過,然而他們人羣之中根本沒有人在動。
池牧遙四處看去,也沒有哪朵雲或者什麼遮擋物會形成這樣的影子。
再看他們腳下,所有人都沒有影子。
平日裡走動時影子隨行都已成爲習慣,池牧遙也是此刻才發現自己的影子不見了。
這不符合常理。
有人在此時開口:“你們看這兩道影子,是不是伊淺晞和池牧遙的?!”
池牧遙看了看後確定下來,的確是他和伊淺晞的樣子,從髮鬢衣着身形都可以看出來。
可是此刻他和伊淺晞都沒有動,牆壁上的影子卻在移動。
情況詭異得有些可怕。
這個時候影子換了姿勢。
一人看到後驚呼:“池牧遙看起來在掐伊淺晞的脖子,難不成是失了心智要殺他的師姐?你們看這個趕過來的影子不是席子赫嗎?似乎是想來勸阻?這是在預示我們的未來嗎?”
衆人看着影子,又有一人猜測:“這影子會不會是影射內心的?其實池牧遙一直想殺了他的師姐?”
幾位當事人也在看那影子,聽到這個分析都有些不悅。
伊淺晞直截了當地踹了那人一腳:“會不會說話啊你?就你這種人,不遍地撒靈石都沒人願意多看你一眼。”
那人還不服氣:“我只是合理分析,難道你不這麼懷疑嗎?被攻擊的人可是你!”
“我懷疑什麼?小師弟是照顧我衣食住行的人,也是爲了救別人把自己封進殺陣的人,我懷疑他要殺我?你當我像你一樣傻嗎?”
池牧遙擡手示意伊淺晞不要吵架,沒必要。
他看到牆壁上的影子各自分開了,似乎沒有殺人那麼過分,只是靠近了一下,便又各幹各的去了。
看上去也沒什麼異常。
池牧遙開口問道:“這裡的確有古怪之處,人與影子不同步,像是被割裂了,還有其他問題嗎?”
衆人面面相覷,嘟囔道:“最異常的恐怕就是會消除掉靈力吧。”
衆人繼續探查,最終也沒找到其他的不妥之處。
叢林中的瘴氣越來越濃,比他們來時又濃了不少,怕是他們出去後能保持清醒的時間更短了。
也有金丹期修者出去嘗試過,根本沒辦法遠離淨地,只能再回來。
種種結果讓衆人沮喪不已,卻無可奈何。
只要還沒找到離開這片叢林的方法,他們便算是被困在這裡了。
就算這裡有着種種蹊蹺,他們目前也只能躲在這裡才能求生。
伊淺晞拉着池牧遙去找了韓清鳶,想要詢問關於靈獸的事情,她依舊對這個非常在意。
韓清鳶終於緩過來了一些,可以回答問題,走出淨地後從百物錦裡取出了幾塊骨頭交給了伊淺晞:“我們去了相皇閣,發現了相皇閣內別有乾坤,門派下方有祭壇,祭壇內釘着這樣的骨頭,這顯然是靈獸的骨頭,我們都懷疑這裡的蹊蹺和靈獸作亂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