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川?”向晚斜睨着他,停頓片刻,脣角揚起,“很善於轉移話題嘛你!”
“……”
目光閃爍,似笑非笑。
根本就是不相信他的話啊?
這女人……說不吃醋,分明是假的。
“我保證!”白慕川舉起兩根指頭,輕咳一聲,“我真就這麼說的。”
向晚脣角一牽,壓住內心的笑意,繼續逗他,“那……你倆聊天的時候,眼神交流就沒點曖昧?”
“沒有?”
“再想一下呢?你沒有,她有沒有?”
白慕川扶額,呃一聲,“小向晚,你故意的?”
“說呀!”向晚認真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白慕川低眉挑高她的下巴,一字一頓,極爲認真地說:“沒有。我沒有,她也沒有。麻煩你用你堪比福爾摩斯的智慧大腦想一想,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曖昧?嗯?”
向晚被迫擡頭看着他。
看着,看着,噗嗤一聲!
忍不住了!
她笑了起來,把白慕川笑愣。
傻了半秒,他才反應過來,大拇指死死捏住她的下巴,低頭給她一個懲罰性的啃吻。
然後,喘着氣,懊惱地哼聲,“呵,女人!”
“哈!”向晚飛瞄他一眼,脣角隱不住的笑意,“……我並沒有說不信你的呀,是你自己說的還賴我。其實,我剛纔是在想,你對謝綰綰,還挺冷血的呢?”
“冷血呀?呵,某人怕不是心裡樂開花了吧?”小白先生視線涼涼,但那傲嬌勁兒幾乎從眼風裡迸出來——
分明寫着“快誇獎我臨美不亂”,“我對其他女人毫無興趣”,“糖衣炮彈對我無用”,“你趕緊撲上來說愛我啊”類似的情緒……
向晚嘴一撅,偏不如他願。
突然用力捧住他的臉,認真端詳問:“如果是我呢?”
“嗯?”白慕川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如果是我犯了什麼事,比如殺人這樣的重罪,又證據確鑿……你會怎麼做?”
“……”
白慕川一時怔忡。
“如果你殺了人,一定有不得不殺的理由,肯定是對方該死……”
“嗯…呃?”向晚愕然半秒,輕笑,“就當是這樣吧,對方很壞,我當時非殺不可,但還是觸犯了法律……你會怎麼做呢?”
好難的問題。
一邊是法,一邊是情。
這就跟老婆和媽同時掉水裡的問題一樣……
對男票來說,這種問題死亡率很高。
但小白先生的求生卻很強。
“這種假設,不成立吧?”
“打個比方嘛,一旦成立呢?”
“嗯……”白慕川思考一下,扯過她撫在臉上的雙手,牢牢握在掌心裡,捏揉般捏了捏,一本正經地說:“我會查明案件真相。如果還有你沒來得及幹掉的人,我會幫你幹掉,然後——帶你自首,一起接受法律制裁。”
“……”
兩個人對視着。
噗一聲,向晚笑了起來。
“很聰明啊!”
“呼!拼盡腦汁才答出來的。向老師給個面子……表示一下滿意?”
“好滿意呀!”向晚笑容燦爛了幾秒,馬上又斂住,一臉嚴肅地哼聲,“不過……傻子才這麼幹!哪有對象犯了事,還把自己搭進去的啊?”
“爲了逗你開心,說說而已啊!”
“……靠!”
兩個人正說着話兒,白慕川電話就響了。
他放開向晚,背轉身接起來,聽了幾句又回頭看向晚。
“嗯。好吧!”
他難得有閒下來的時候,在哪裡都電話不停。
向晚尋思他又有公務要去忙了,沒有想到,卻是說。
“謝綰綰想請我們吃飯。”
嗯?說曹操,曹操就到。
向晚皺了一下眉頭,“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太方便吧?”
再怎麼說,她是算是犯罪嫌疑人的半個家屬,又是事件的受害者,辦案警官私底下跟她吃飯,還是需要避嫌的……
“嗯,所以我拒絕了。”白慕川揉揉她的腦袋。
“不過,你們本來就是好朋友,約個飯,也不犯法嘛,要不要追上去啊?”向晚又笑着補充一句。
“……你啊!”白慕川敲她腦袋,“就是想得多。走,晚上想吃什麼?”
“隨便!”
“人家不賣隨便!”
“……好吧,那就隨便找一家。”
~
還真是“冤家路窄”。
兩個人出門沒走多遠,就看到一羣人。
有兩個熟悉的面孔,謝綰綰和她的助理。
在她們身邊有一個穿得雍容華貴,卻目光癡弱的老太太,她的身邊也跟着兩個人,把她扶在中間……
向晚都不用猜,就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
孟熾的母親。
她與他們住在一個酒店。
而且,還同在一層樓。
被拒絕了邀請的謝綰綰看到他倆手牽手出現,脣角微微一揚,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朝他們友好地點點頭,率先走向了電梯口。
老太太卻是頻頻回頭望白慕川。
那目光裡,隱隱浮動着期待……
白慕川站在原地,牽着向晚,沒有動。
等他們一羣人的身影從電梯裡消失,他才捏了捏向晚的手。
“走吧!”
“嗯。”向晚偷看一眼他的臉色。
沒有發現異樣,也就沒有再提。
白慕川是一個正直的人,對他說的話,向晚是毫不懷疑的。
而謝綰綰與孟母……
每個人所處的角度不同,他們的行爲和想法,其實也值得理解。
這世上有幾個人可以大義滅親?
誰又能做到對自己親生兒子的生死視若無睹?
人之常情。
就是謝綰綰,剛纔投過來那一眼……情緒莫名複雜,讓向晚頭皮發緊,完全弄不懂她對孟熾是什麼情感。
也不知道,白慕川不接受她的邀請,她會不會認爲是因爲自己?
向晚胡思亂想着,但沒有被影響心情。
蝨子多了不咬!
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
這天晚上,白慕川沒有加班,吃過飯回來,他陪了向晚一宿。
難得的靜謐時光!
清晨起來,看他安安穩穩的睡在身邊,向晚內心涌出一陣歲月靜好的感動。
翻個身,她將手搭在他的腰上,又重新閉上眼。
這一個回籠覺,她睡得有些香甜,最後是被白慕川叫醒的。
不曾想,睜開眼睛,已是風雲突變……
早上八點半,唐元初打電話來說:“孟熾開口,要見他的律師!”
白慕川:“我馬上過去!”
他肯找律師,就代表有了新的想法。
肯配合,就是好事。
向晚得到消息,也有點興奮。
“希望這次可以得到他自己的口供!”
白慕川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來不及陪她吃早餐,就匆匆趕過去。
這會兒,唐元初跟幾個民警正在吃東西。
昨天晚上他值班,眼睛都熬紅了,看到白慕川,指了指裡頭,“律師進去了!”
“嗯。”白慕川點頭,提提褲腿坐下來。
根據法律規定,律師會見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公安機關不可以派員在場,也不可以監聽。
也就是說,犯罪嫌疑人和他的律師見面的談話內容,擁有絕對的權。
幾個人靜靜在外面等待。
唐元初給白慕川倒了一杯水過來。
“頭兒,吃早餐了嗎?”
“沒。”
“要不我給你買點?”
“不用。”
“你們老年人真是精神,不怕餓,不怕累!”唐元初打個呵欠,“我們年輕人就不行了,熬個夜都受不住……”
“虛啊?”白慕川斜睨他,“年輕人,注意身體,別用力過猛!”
唐元初嘿嘿一聲,其他幾個人看着他怪笑。
……
一個多小時後,律師出來了。
然而,他告訴警方的消息,與案子毫無關係。
孟熾見他,是對孟氏集團的人事安排,以及自己的個人財產進行的交代。
“他對案子,就沒什麼想法?”
面對白慕川狐疑的雙眼,律師也有點無奈。
“沒有。他對案子……幾乎是放棄的。”
“勸了?”
“勸了!”
“不肯配合?”
“不肯。”
呵?
孟熾這樣的人,
怎麼肯輕易放棄?
除非,明知道沒有希望翻案,懶怠掙扎!
……
律師走後沒多久,就有消息傳出來。
孟熾將個人財產的大部分,完全贈予了謝綰綰。
這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一個人會將自己的財產,贈送給自己想方設法要加害的人?
“不合邏輯啊!”
“對!這tm就奇了怪了!”
有人提出疑惑,很快唐元初就有了解釋。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花錢買命啊!”
“花命買命,怎麼解釋?”
唐元初:“零口供的情況下,需要所有證據充分合理,且證據之間沒有矛盾性……孟熾把自己個人名下財產贈送給謝綰綰,很明顯與他迷暈謝綰綰並企圖傷害之間,是矛盾的。呵,用一筆錢就可以搞掂的事情,不是很方便?孟總是個聰明人啊!”
“不肯給口供,是因爲證據對他不利,辯無可辯!但實際上,他也在企圖自救嘛!”
衆人聽了,紛紛點頭。
“說得好有道理!唐元初,跟着白隊,練出來了啊?”
白慕川冷哼一聲,“可他槍殺屠亮的事,又怎麼能脫罪?”
衆人:“……”
唐元初:“正是因爲脫不了罪。所以才拒絕回答啊!從他的角度看,不交代,遠比交代好!說得多,錯得多,漏洞也就越多啊!不如沉默,再想辦法!”
白慕川讚許地看他一眼。
“這是唯一的可能!”
衆人跟着點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神色間都放鬆不少。
案子拖了這麼久,誰又不想早點結案,睡一個踏實覺呢?
兇手落網,證明充分。
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