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華神情愰惚地從錢墨辦公室出來,下了樓梯。猛然間,他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周華穩了一下情緒,掃視了一遍四周,這才發現,原來底樓走道內堆着的那幾張學生宿舍用的牀架,似乎和他上樓時見到的不大一樣,準確說,是位置挪動了一點。
周華去不敢認真去看,因爲有一種感覺告訴他,黑暗中,似乎有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
周華突然嚇出了一身冷汗,擡頭看看樓上,錢教授依然沒有下樓。他想到了學生中廣爲流傳的傳說,這幢小樓在新校區沒開發前,是一片亂葬崗。
周華嚇得趕緊衝出了小樓,一溜煙地向自己宿舍跑去。就在他離開後,那幾個牀架背後的黑暗中,閃出了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悄悄地向樓上走去。
躺在牀上,蒙在被窩裡的周華,回想着今天晚上請錢墨副教授給他催眠的事。
那個穿黑衣的男子逼迫穿白衣睡裙女子的場景,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周華覺得那個男人好生眼熟,可又想不起是誰,因爲他在接受催眠的夢中,根本無法看清現場,一切都是那麼朦朧。
但周華肯定的是,那個穿白衣睡裙的年輕女子,必然就是他心中的女神張晗。他夢中見到的場境,應該就是張晗墜樓前的那一幕。
可那個男子是誰?他爲什麼會和張晗如此熟悉?張晗是自己跳下樓的還是他推下去的?這些疑問讓周華頭痛欲裂,一時之間,他再也受不了這壓抑掀開被子,一坐而起,大吼了一聲。
頭漲得發熱的周華,推開了窗戶。就在他剛推開窗戶的一霎那,忽然,那天晚上他躲在樹林中用夜視望遠鏡看到女生七舍507室許燕跳樓而亡的畫面突然在腦中迸現出來。
周華哆嗦了一下,一個靈感閃過他腦中。他忽然想到,似乎那一霎那間,許燕不是自己跳下的,而是讓那個‘白衣女鬼’推下窗臺的。
“不對,不對”,周華心中叫喊着:“那個白衣女鬼不象是張晗,張晗的個子比她高挑。”
周華突然心中一懍:“難道是她?”
周華搖了搖頭:“不象,不會是她。如果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是,那個影子又多麼象是她,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
周華恐懼極了,腦中各種信息大量涌現,突然,那個黑衣男子的身影在周華腦中定格。周華大爲震驚和憤怒:“會是他嗎?”
周華再也不敢想象下去,腦中一片混亂,卻又感覺異常清晰,這真是一種既複雜又矛盾的奇怪感覺。
張晗的面容,最終佔據了周華整個腦海。周華髮誓,他一定要查出真相,讓那個逼迫張晗墜樓而亡的人死無葬身之地,哪怕不是他推下張晗的,也決不放過。
周華鎮定了一下,抽了一枝煙,考慮再三,撥通了錢教授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錢教授那令人有點發毛的笑聲:“是周華吧?我早就料到你還會找我的。因爲,你想弄清楚你心上人張晗的死因。這樣吧,明天晚上是週六,還是一樣的時間,你來我辦公室找我。”
周華躺在牀上,已經不再害怕,他滿腦子想的是爲張晗復仇的事。
小旅館內,李冰和張遠山幾個人也聚集在一起,討論着今天發生的事。
在他們去小鎮派出所報案後,值班民警不敢怠慢,立即帶着兩個協警在幾個人陪同下,來到了老王頭家。
奇怪的是,天色已經快要黑了,卻不見老王頭家亮着電燈,只有門縫內隱隱透出的一點昏暗燈光。
在民警的指揮下,兩個協警壯着膽,推開了老王頭家那虛掩着的門。
打開門後,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屋內那亮着的一盞長明燈,燈光如豆,照得室內一片灰濛濛的感覺。
老王頭的屍體,依然停放在那一塊擱着的門板上,屍體上覆蓋着的白布很是磣人。
民警大聲叫道:“王守義!王守義!你在哪兒?我是這兒的片警王明,你快給我出來。”
沒人有回答,只有山區夜間的寒風颳過時那淒厲的嗚嗚聲,讓所有人都不禁頭皮發麻。
民警王明皺頭眉頭說道:“這樣吧,既然王守義不在家,而你們報案也只是猜測。老王頭的屍體現在停在這裡,屋內也沒什麼異樣。我們還是先走吧,等明天再來看看情況,要是有什麼可疑之處,再申報縣刑警隊。”
另個協警背對着老王頭的屍體,他問張遠山道:“是你說老王頭屍體上的眼睛有傷口?”
張遠山老實地回答了一句“是”,那協警說道:“你既然是道士,那定然不怕死屍,麻煩你把蓋屍布掀開,我們看一眼。”
那協警轉頭對民警王明說道:“老王,要是屍體上真有什麼明顯傷口,我們還是現在就申報到縣刑警隊吧!不然的話,或許上面會批評我們,甚至會影響到您老人家的前途。你看好不好?”
王明一楞,轉念一想也真是這樣,隨口說了句“好吧”。
就在那協警正準備叫張遠山掀開蓋屍布時,一屋子的人,全都嚇得一陣慘叫,紛紛往後躲去。
那協警也讓他們嚇了一大跳,大聲叫道:“你們幹什麼?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
民警王明指着他叫道:“你…..你身後…..”。
那個協警一時沒反應過來,習慣性地轉身望去,卻感覺面前似乎給什麼東西檔住了,什麼也看不見。
他一楞神,頭稍稍向後移去,同是揮手想推開檔着他視線的東西。
當那協警看清面前的東西時,卻一時張大了嘴,再也叫不出一句話來。因爲,本來躺在門板上的老王頭的屍體,竟然坐了起來,幾乎和那身材並不高大的協警面對面。
老王頭的屍體呲着牙,臉上表情扭曲,兩隻眼睛大大地睜着,死死地和那協警面對面看着,右眼中,不住地滲出不知摻雜了什麼的看上去白色的粘乎乎的血水。
那協警的手,正卡在老王頭屍體那冰涼的脖頸上。
那協警突然大叫了一聲,仰面摔倒在地。張遠山這時飛奔上前,對着老王頭的屍體後背上奮力拍了一下,老王頭的屍體竟然又筆直地躺了下去。除了屍體上半部掉落的白色蓋屍布,就象一切都沒發生,頭頂上方的那盞長明燈,讓老王頭屍體躺下時掀起的一股冷風吹得晃晃悠悠。
趙婉兒嚇得抱住了李冰,把頭埋在了李冰胸口。李冰雖然也是驚駭之極,卻因爲感覺到趙婉兒因害怕而瑟瑟發抖,一股膽氣油然而生,緊緊地擁住了趙婉兒。
施麗婭也一聲驚叫,本能地靠在了李冰的臂膀上,雙手緊緊地樓住了李冰的腰。張遠山氣定神閒地大吼一聲:“沒事了,大夥別怕,現在沒事了。”
施麗婭這時才驚覺自己也樓住了李冰的腰,當她看到李冰懷中樓着的趙婉兒時,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卻反應迅速地鬆開了樓着李冰的雙手。
趙婉兒也怯生生地從李冰胸口偷偷睜開了眼,果然看到老王頭的屍體已經回覆了原樣,張遠山也已經重新用蓋屍布把老王頭的屍體遮蓋住了,這才稍稍心安。
民警王明驚得也雙腿發軟,結結巴巴地說道:“真….真的有鬼,剛纔詐屍了嗎?”
張遠山笑而不答,只是仔細地繞了老王頭屍體一圈,看完後鬆了一口氣道:“沒事了,大家真的別害怕。這不是鬧鬼,屍體會坐起的事,你們可能沒聽說過,但我見過好多次了。不用害怕,這不是鬧鬼。”
就在大家的情緒剛剛鎮定下來時,老王頭家的後院內傳來輕輕的“吱呀”聲,衆人又不禁嚇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道白光,突然從後院那殘破的門縫中掃了過來。後門發出了吱吱咯咯的聲音,一陣寒冷的北風,也隨即吹向了衆人,所有人都覺得渾身直打冷顫。
一個很沉的腳步聲,從屋後一步步向衆人逼近。那盞昏暗的長明燈,也在剛纔吹進的冷風中,飄忽不定,似滅不滅,把屋內晃得鬼影幢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