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廄橋城周邊皆是平地,城外北條軍根本無法觀察城內的一舉一動,在加上真田昌幸並沒有調動城頭上那些用於防禦城池的足輕,所以北條軍上下根本不知道,城中剩餘的五千軍勢已經集結起來。△¢
而就在他們正在修築工事的時候,突然廄橋城西側城門大開,五千高山家長槍足輕魚貫而出,雖然北條軍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高山軍,但兩百米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十幾個呼吸之後,高山軍五千足輕就衝入了那些還未修築好的工事之中,北條軍雖然有一部分軍勢充當防禦之用,並未參與工事修築,但他們顯然完全沒想到敵人會在這時候出城,但畢竟這是北條家的精銳軍勢之一,在面對如此突發情況之後,只是略微一愣神,便立刻做出了反應。三千白備在武士的帶領下朝高山軍撲了過去。但剛一交手,他們卻發現,高山軍並沒有與他們死戰的打算,而是一邊抵擋一邊繼續往前衝。這樣的衝擊,雖然會給高山軍造成不小的損失,但是在丟下二三百具屍體之後,憑藉人數上的優勢,還是衝過了這三千敵軍的封鎖,雖然在這時候,不斷有北條軍放下手中的工具,抄起武器在武士的帶領下陸續加入戰鬥,但是他們這種逐次添加兵力的戰鬥方式,又怎麼可能擋得住高山軍的衝擊。雖然這些軍勢無法擋住高山軍,但想要讓對方的速度延緩一些,還是做的到的,所以在他們的阻擋下,那支剛纔被高山軍甩在身後的北條精銳,又追了上來。
但由於笠原康勝本陣就在這防禦攻勢後方百米處,所以當他們追上來的時候,高山軍已經越過了防禦工事。
笠原康勝畢竟征戰沙場多年,當他發現敵人在出城之後,並不與麾下軍勢糾纏,就已經知道,對方的目標是本陣,而他還知道,一旦讓對方衝入本陣,那麼這對麾下軍勢的士氣絕對是一次非常嚴重的打擊,所以笠原康政見狀立刻做出決定,親自率領身邊僅有的一千軍勢衝出本陣,與高山軍戰在一起。如果說北條綱成是北條家第一大將的話,那麼這笠原康勝絕對稱得上是北條家第一猛將,雖然如今的他已經年過四旬,但武藝不但沒有任何退化,反而招式更加狠辣,而他身邊的這一千軍勢,更是白備中最爲精銳的足輕,所以別看只有一千人,但兩軍剛一接觸,便立刻表現出來了他們的能力。雖然他們對面五倍的敵人,但卻並沒有被對方分割開來,而是連城一片。抵擋着敵人的進攻。
而在這個時候,白備其他軍勢已經追了上來,對五千高山軍形成了夾擊之勢。
田中勝介見狀不由心中大急,本來在衝過敵人阻擋的軍勢之後,他還十分樂觀的認爲,想要討取笠原康勝似乎並不太困難,可現在他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了,不但如此,在敵人追山來後,他便感覺形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了。
不但整體的攻勢不利,在武士交戰之中,高山軍依然沒能站到上方,尤其是笠原康勝更是神勇不可抵擋,當剛與敵人本陣交戰之初,軍奉行林光之便於笠原康勝戰在一起,林光之的武藝只能算是稀鬆平常,他本是欺對方年歲已大,就算能力再強,在力氣方面肯定不如自己,所以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但這一交上手,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簡直錯的離譜,對方不但武藝精湛,這力氣更是大的沒邊了,只兩招過後,他便被對方手中的長槍刺中肩頭,好在小幡信貞來的及時,幫自己擋下了致命一槍,不然此刻的林光之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受傷之後,本就武藝一般的他,連正常的水平都無法發揮出來了,所以此刻除了幫助小幡信貞掠陣之外,再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而小幡信貞依然不是笠原康勝的對手,雖然兩人已經過了五招,但他心中清楚,這五招自己一直處在被動防守,根本沒有進攻的機會,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根本無法討取對方,說不定一個措手不及,就會成爲對方的槍下亡魂。
小幡信貞不由心中大急,想要退下去吧,但對方纏的太緊,根本不給他逃開的機會,想要叫人幫忙吧,他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如果是二打一的話,這實在是太有損武士的顏面了,所以一時間他只能繼續堅持。
他不想損傷顏面,但田中勝介可顧不了這麼多了,他作爲統領,最重要的就是要取得勝利,顏面固然重要,但對他來說,勝利則是更重要的,所以當見到敵人軍勢已經趕來之後,便不再與北條家的那些普通武士繼續糾纏,而是朝笠原康勝衝來。他剛一來到近前,也不廢話,立刻與小幡信貞一起對其發起進攻。
笠原康勝見狀不但不懼,反而十分得意,對方來夾擊自己的人越多,才越能證明自己的勇武。而他也真是有這樣的能力,別看田中勝介加入了戰局,在兩人的合擊之下,也就堪堪與對方戰了個平手。
見一時還是無法將笠原康勝拿下,田中勝介這下是真的急了,畢竟如果還不能快速解決戰鬥的話,那麼自己與麾下這五千軍勢恐怕今日很難再回到廄橋城去。所以他也豁出去了,一邊繼續與對方交戰,一邊開口大喊道:“高山軍上下聽令,心中不必有任何雜念,我們的目的是討取笠原康勝,凡是能夠討取此人者,我田中勝介承諾,將此人收爲家臣,並賜錢百貫。”他這番話完全是喊給周圍高山家足輕聽的。畢竟在四周根本就沒有高山家的其他武士存在,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說。
在武士與武士戰鬥的時候,按照慣例,這些足輕是不能出手的,否則就算能夠將對方討取,也必然會遭到己方武士的懲罰,輕的罰些俸祿,捱上幾句罵,重的說不定會因此丟了性命。畢竟在這個時代,武士還是十分珍惜自己的面子的,他們寧願死在對方手中,也絕不願意投機取巧,之前的田中勝介也是這樣,可跟了氏宗十年,氏宗給他們灌輸的思想就是在必要的時候,犧牲面子換取勝利,是必要的。
開始氏宗的這一理念遭到了家臣們的反對,但是當他說出,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陣亡了,那麼你麾下的大多足輕也會因此付出生命之後,雖然家臣們一時還是很難接受,但卻都默認了。
而田中勝介之所以能夠喊出這一番話來,就是想到了當年主公的這番訓導。而高山家的那些足輕,可不管這些,尤其是在聽到,一旦能夠將眼前這個老頭斬殺,就能成爲武士之後,都是雙眼放光,對他們來說,這絕對是一次大好的機會,雖然在高山家想成爲武士要比其他勢力容易一些,但這只是針對那些足輕中能力極爲出衆的人,對於其他足輕來說,成爲武士只是一個不太現實的夢想而已。
而當他們猛地聽田中大人說完之後,立刻意識到這絕對是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只要將眼前這個老頭弄死,那麼自己就會成爲高高在上的武士,這實在是太簡單了。
有了田中勝介的同意,再有了躋身武士行列的誘惑,在田中勝介周邊的那些高山家足輕哪還管得了其他,在田中勝介話音落下之後,只見他們能解決手中戰鬥的立刻解決手中戰鬥,解決不了的也是想盡辦法脫離,而後不約而同的挺槍便朝笠原康勝衝來。
而笠原康勝作爲總大將當然不可能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此刻在他身邊二十幾名旗本足輕見狀立刻護住笠原康勝三面,不過他們雖然戰力不錯,但又怎能擋得住已經變得瘋狂的高山家足輕,瞬間這二十幾名足輕便被衝來的三十來名高山家足輕給衝開了,當然他們並沒有對這些北條家精銳痛下殺手,畢竟高山家的足輕都清楚,如果此刻斬殺一名敵方足輕,那麼勢必會落後其他衝來的足輕,他們可沒有想將成爲武士的資格送給別人。
但僅僅是將對方撞開,這也足夠了,他們一佔領最佳位置,根本沒有任何猶豫,手中長槍紛紛朝笠原康勝刺去,雖然毫無章法,但卻也分出了上中下三路。
而笠原康勝此刻也沒有任何得意的表情了,並且心中充滿了憤怒,如果說因爲他技不如人,死在武士手下,那也算死得其所,可如果被這些足輕分屍的話,那自己死的就太冤了。
“混蛋,你們還有一絲武士的覺悟嗎?”笠原康勝在高山家足輕衝過來的同時,不由對田中勝介,小幡信貞大喝道。
而他二人也知就算將笠原康勝斬殺,也絕對是件極其丟人的事情,所以只是埋頭戰鬥,根本不去接話。並且他二人手上的動作也是越來越快,田中勝介甚至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招式,爲的就是讓笠原康勝分身乏術,沒有能力抵擋足輕們的進攻。
果然,當他使出這些招式之後,笠原康勝再想挽回卻已經晚了,只是瞬間的功夫,數支長槍便穿透了他的身體,北條家第一猛將,就此陣亡。
“哈哈,是我討取了敵軍主將,哈哈。。。”
“我,是我,是我最先刺入他身體的。”
笠原康勝一倒,高山家的那些足輕們立刻興奮的大叫起來。
可田中勝介暫時可沒有將心思放在這裡,笠原康勝雖然陣亡了,但北條家的這些白備足輕卻依然還在,而且遠處更是煙塵大作,很顯然北條綱成的援軍來了,如果不能儘快殺回城中的話,那麼自己恐怕也得交代在這裡了。
所以田中勝介只是略微敷衍兩句,便立刻命人割下笠原康勝的人頭,讓一名足輕高高挑起,並立刻帶着足輕朝廄橋城方向猛衝,由於身後的足輕還不知道主將已經陣亡,抵擋還是十分猛烈的,可是當那挑着笠原康勝首級的長槍被舉起之後,這些北條家的精銳見狀,立刻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們現在已經失去了戰鬥的意志,所以紛紛不自覺的爲高山軍讓出了一條道路。這才使得高山家長槍隊能夠順利回城。
而北條綱成雖然來了,但卻是來晚了一步,當他看到只有屍身而無首級的笠原康勝之後,險些暈了過去,他倒不是爲笠原康政的死而感到悲憤,而是他知道,奪取上野已經失敗了,而且還不止如此,這一戰之後,北條家已經處在了絕對的劣勢,如果不是怕影響北條軍的士氣的話,他真想大喊三聲,天亡北條。
而此刻城中,真田昌幸在聽完田中勝介的彙報之後,並沒有因爲田中勝介命令足輕斬殺笠原康勝而感到有什麼不妥,這一次他要的就是勝利,只要勝利,那麼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在知道這一次突襲,自己這一方損失的足輕只有三四百人後,真田昌幸還是十分滿意的。
能夠憑藉八千軍勢,戰勝北條家兩備一萬六千人,這樣的戰績,足可以證明,自己這個軍師還是稱職的。
一五七六年九月底,匆匆而來的北條軍,又匆匆而去,雖然這一戰北條軍的足輕並沒有太大損失,但是由於笠原康勝的陣亡,這導致白備士氣低落,如此一來,再想攻破廄橋城根本沒有可能,與其在此空耗軍糧,到不如早早撤軍返回,所以就在第二日,北條綱成便率領兩備軍勢退出上野,他這一退,北條家直至滅亡時也沒能再一次踏入上野這塊土地。
在東國,十月底就已經有些泛着涼意了,此刻的上野已經完全被高山家所掌控,但由於豪族大量被滅,這便造成了上野山賊橫行,少的有十幾人,多的人數能夠有幾百之衆,這些人皆是那些被滅豪族勢力的武士所組成。爲了消滅他們,高山軍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纔算將這些山賊消滅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