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沃爾圖裡

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的狼人們還在劇烈地喘着氣, 吸血鬼們也沒時間交流自己得到的信息,衆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還是人類的羅瑟娜可沒有他們的眼力,她只能看見濃煙——濃厚得像油漬一樣的煙霧在地面上盤旋, 慵懶地慢慢升起, 在草地上波浪起伏。它翻騰着向前進, 在中間變得更濃黑了。

“嗯。”突然從薄霧中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歡迎, 簡。”卡萊爾的聲音從容不迫, 彬彬有禮。

黑色的形狀越走越近,從薄霧中分離出來,越來越實在。羅瑟娜這纔看清來人是包括維多利亞在內的五隻吸血鬼, 除維多利亞外的四人都披着純黑的披風,爲首的那人不超過兩英尺高, 身材最是嬌小, 羅瑟娜只能勉強在矇頭斗篷的陰影中看出那人天使般的容貌。羅瑟娜知道, 她就是卡萊爾口中的簡。

站定後,四人動作一致地把兜帽摘了下來, 露出或堅毅或嬌美的臉龐。

簡併沒有立刻迴應卡萊爾,而是徐徐地從衆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後停留在狼人身上。

“看來維多利亞說得不錯,你們和狼人的關係果然很好。”簡一開口卻是對着卡倫一家說道。

“不,他們只是碰巧來到這的。”愛德華立刻解釋道。

狼人似乎受不了別人的污衊, 對着簡五人威脅地嘶吼幾聲, 便轉身跑進了樹林。

愛德華聳了聳肩, 作出一副“你瞧”的表情。

“不, 不要相信他們, 這一定是他們商量好的。”維多利亞害怕簡因此認爲自己騙了沃爾圖裡。

“哦?”簡不置可否,隨即看向愛德華身側的羅瑟娜, “這是人類?”雖是問句,卻是用的肯定的語氣。

“她是我們的家人。”卡萊爾上前一步,恰好擋住簡的視線。

“卡萊爾,脫離了沃爾圖裡這麼久,你已經把吸血鬼的法律忘了嗎?”簡面無表情地盯着卡萊爾。

“不,當然沒有,她會成爲我們中的一員,我保證。”卡萊爾語氣平和地說道。

“阿羅向你問好,並且恭喜你,卡萊爾,卡倫家族又添了兩名,噢,不,是三名成員。”簡笑起來很好看,但因爲她說出的話語,衆人此時都無心欣賞。

“如果你能代我向他問好,我會非常感激的。不過,我想,你說錯了一點,我們只新添了兩名成員,這位斯旺小姐並不屬於我們家族。”

“那麼,她就是被剩下的新生兒了?是不是,維多利亞?”

“她是被我曾經的夥伴勞倫轉化的。”說着,維多利亞瞪了貝拉一眼,在她看來,貝拉現在的行爲相當於背叛。

“既然如此,那我們把她帶回沃爾圖裡怎麼樣?菲利克斯。”簡朝她左後方的一個高大強壯的男子點頭示意。

被點到名的菲利克斯邪笑着走向貝拉,卻在想要抓住她的時候被她掙脫開來。

“不,我不要跟你們走,卡倫醫生,求求你,幫幫我。”貝拉雖然不知道沃爾圖裡是什麼,但是想想也覺得是可怕的地方,於是,她祈求地看向最有可能幫她的卡萊爾。

“簡——”卡萊爾深知沃爾圖裡的黑暗,否則他當年也不會受不了地脫離出來。

然而,還沒等卡萊爾把話說完,簡便開始對貝拉使用燒身術,她期待着貝拉痛苦哀嚎的表現。令她驚訝的是,貝拉一點反應也沒有。再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後,簡開始驚慌了,她呼喚着身側的埃裡克,希望他來對着貝拉試試自己的天賦。

誰知,貝拉依舊沒有任何異樣。

簡和埃裡克對視一眼,然後微笑着開口:“阿羅會對她感興趣的,很抱歉,卡萊爾,我想,你不能把她留下了。”

先前卡萊爾便猜測貝拉擁有某種天賦,現在聽了簡的話語,卡萊爾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明白,自己不能讓整個家族都爲了留下貝拉而冒着被沃爾圖裡追殺的危險。

“看來斯旺小姐只能跟你們走了。”

“卡倫醫生!”貝拉難以置信地看着卡萊爾,等她想要逃跑的時候,她已經被菲利克斯抓住了。“放開我!”

菲利克斯和艾美特差不多,都擁有強大的力量。因而,即使貝拉再怎麼掙扎,她也不可能逃脫了。

貝拉的事情解決了,簡再次把話題引到羅瑟娜身上。

“我會在下個月將她轉化。”愛德華承諾道。

“下個月?太長了,我們都不能保證中間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數。”簡皺眉搖了搖頭。

“那麼,你想怎麼樣?”艾美特不耐煩了。

“就現在。”簡衝着愛德華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笑容。

“就現在?”愛德華有些遲疑。

“或者,我們把她帶回沃爾圖裡,讓阿羅來定奪。”簡依舊笑着。

愛德華摟着羅瑟娜的手臂不禁緊了緊,他聽到,羅瑟娜在心裡同意了。但是,初擁怎麼能在這種場合下完成?愛德華再看向自己的家人們,他們也在看着自己和羅瑟娜。愛麗絲在心裡表示自己的無能爲力,她已經不能預見到羅瑟娜的未來了。安德烈和黛娜充分表露了對羅瑟娜的擔憂。所有人都明白,簡是認真的,他們沒有第三種選擇,除非他們想挑起兩個家族之間的大戰。再者,讓羅瑟娜直面沃爾圖裡三大長老,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因此,他們只能立刻轉化羅瑟娜。

“我們可以先進屋子嗎?”愛德華沉聲詢問道。

“當然。”簡沒有理由不同意。

事情發展成這樣,貝拉完全絕望了。她和愛德華已經沒有絲毫可能性了。她再不甘心也沒有用了。她最後深深地看了眼愛德華,然後閉上了眼睛。

滿屋子的人都站着,只除了羅瑟娜,她安靜地倚在沙發背上,嘴角牽起一抹微笑,在她看來,這是場儀式,在這以後,她將真正踏入愛德華的生活,她終於可以跟愛德華許下一生的承諾了。

愛德華雙目深情地凝視着羅瑟娜,他伸出右手,輕撫着羅瑟娜的臉頰,慢慢地俯下身子,先溫柔地在羅瑟娜的頸側印下一吻,下一秒,他亮出了自己的尖牙,毫不遲疑地咬了上去。

愛德華覺得,世上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品嚐着自己心愛的人的血液,這是羅瑟娜,他告訴自己。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能將自己和她分開了。

“唔——”羅瑟娜咬緊牙關忍着痛。

不一會兒,愛德華退了開來,他坐上沙發,將羅瑟娜摟入懷中。

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着羅瑟娜的轉化,他們看着羅瑟娜疼得抽搐,看着愛德華抱得更緊。

整個過程,羅瑟娜都在心裡一遍遍地叫着“愛德華”,而愛德華只能不斷地親吻羅瑟娜的額頭來回應她。

不知過了多久,羅瑟娜漸漸平靜下來,她一睜眼即是一雙血紅的眼眸。

簡審視了羅瑟娜一遍,發現她沒有任何異常,於是開口:“很好,我們該回去了。另外,希望你們的確跟沒有跟狼人勾結。”

“我保證。”卡萊爾嚴肅地回道。

簡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屋子。另外幾人跟着。

“等等,就這樣結束了?”維多利亞企圖拉住簡。

“是的,還沒有。”簡輕聲說着。

維多利亞心中一喜,以爲簡要開始處置卡倫家族了。不過,她立馬意識到自己錯了。因爲簡專注地盯着她,她尖叫一聲,蜷縮起身體,只覺自己正置身於火海之中,怎麼也逃脫不了。她的雙手深陷進泥土裡,整個人看起來比羅瑟娜剛纔轉化的時候還要痛苦。

卡萊爾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動容。然而,卡倫家其他人顯然都接受不了,他們紛紛側過頭,恨不得連聽覺也能阻斷。

“快停下!”貝拉受不了地大喊出聲,可是簡併沒有搭理她。

最終,維多利亞的叫聲越來越弱,直至再也沒有聲音。

“我想,得麻煩你們處理下屍體了。”簡的聲音毫無起伏。

卡萊爾沉默着點了點頭。

“走吧。”簡最後看了眼羅瑟娜,便帶着四人離開了。

這一次,羅瑟娜看到的不再是濃濃的煙霧,而是清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