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番外 孩子篇

梅爾斯堡位於德國西南部的博登湖畔。博登湖周圍的小鎮星羅棋佈, 風情各異,其中,最美麗的當屬梅爾斯堡了。

和許多用城堡名命名的地方一樣, 梅爾斯堡鎮上擁有一座與之同名的城堡。這座梅爾斯堡是德國現存最古老的城堡, 始建於公元748年, 到現在將近1300年。這座古堡曾經是不同國家不同級別的帝王將相消夏的宮殿, 作過主教的別院, 後來又成爲著名女詩人安內特·馮·德羅斯特·許爾斯霍夫的居所。安內特在梅爾斯堡塔樓裡面朝蔚藍的博登湖寫下了《古堡》、《廢宅》和《湖畔酒肆》等令人驚歎的詩篇,將自已的形象烙印在德國的20馬克紙幣之上。如今這座城堡已成爲一座歷史博物館,建築本身雖然無法用語言講出自已見證的歷史興衰, 但是仍然令人緬懷深思。

這座城堡旁邊還有一座城堡,是修建於18世紀的新梅爾斯堡。相對於銷顯狹小的舊堡來說, 這座馬洛克風格的新堡氣宇軒昂, 紅白主色調透露着簡約與高貴。

兩座城堡矗立在小山之上, 周圍是透着古樸韻味的石築民居;山下是清朗明澈的博登湖,煙波浩渺的湖面, 羣翔集飛的水鳥;湖中心若隱若現的花島,湖對岸巍峨蒼勁的阿爾卑斯山……無邊景緻相互交融,不可分割。而事實上,梅爾斯堡就是水(Meers,德語“海洋”之意)和城堡(Burg)的組合。(百度後的產物)

羅瑟娜和愛德華蜜月結束, 來到梅爾斯堡時, 看到的就是這樣極致的美麗。

兩人的出現, 立刻吸引了衆多路人的眼球。當然, 不是因爲兩人出衆的外貌, 而是因爲兩人的裝扮——兩人都穿着維多利亞時期的貴族服飾。羅瑟娜一襲繁複而華貴的長裙,裝飾精美的大禮帽, 撐着遮陽傘的手上戴着同樣精緻的長款手套;而愛德華一身緊身的黑色西裝,頭上一頂高高的禮帽,雙手戴着白色手套,握着一根華麗的手杖。兩人並肩,緩緩步行在夢幻般的馬科特廣場上,就像是從書中走出來的王后和國王一樣。當衆人看出他們的目的地是山上的古堡時,更是生出一種兩人將要回到自己的宮殿似的錯覺。

“愛德華,他們在想些什麼?”看到愛德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羅瑟娜不禁好奇地問道。

“他們認爲,我們是古堡裡的國王和王后。”愛德華側身湊到羅瑟娜耳邊,說話間,雙脣輕觸着羅瑟娜敏感的耳垂。

“唔——”羅瑟娜被刺激得雙腿一軟,被愛德華扶穩後,怒瞪了他一眼,隨即快步往前走,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愛德華倒是不緊不慢地跟在羅瑟娜身後,任由羅瑟娜在心中發泄對自己的不滿,最後以一句“我一定會成功對你運用天賦的!”結束。每到這個時候,愛德華總是樂此不疲地打擊着羅瑟娜的決心:“不,你不會成功的,親愛的。”

“爲什麼?”羅瑟娜習慣性地問道。

“只要我還能聽到你的心聲。”愛德華這樣回答。

卡萊爾他們在小鎮上最接近古堡的地方租了一間房子。然而,愛德華和羅瑟娜像是沒看到它,徑直向山上走去。

或許是因爲近幾個月頻繁出現的遊客死亡事件,如今古堡裡的參觀者並不多,他們的屍體都會在古堡後面的樹林裡被發現。由於卡萊爾剛到梅爾斯堡,當地警官一點兒也不相信他的能力,因此,他沒有獲得觀察屍體的機會。

不過,愛德華和羅瑟娜會先來到古堡,並不是爲了去查案,完全是出自愛麗絲的惡趣味。當初確定要住在城堡附近後,愛麗絲首先想到的就是各種和城堡有關的愛情故事,她立刻把主意打到即將舉行婚禮的兩人身上。愛麗絲是個行動派,有了想法以後,她迅速設計出兩套復古服裝,定製完成後,她便把它們裝在兩人的蜜月行李裡,並留下字條,交待兩人什麼時候穿。

“就是這種效果!可惜不能把城堡買下來。”當羅瑟娜挽着愛德華的手臂走上通往城堡的小橋時,愛麗絲感嘆出聲。她早就拉着家人們等在城堡的二樓,從窗口處能輕易地看到來往的遊客。

羅瑟娜和愛德華早已學會無視周圍人的目光,他們從容地步入城堡,微笑着對已經來到一樓的家人們說道:“我們回來了。”

“好了,愛麗絲,你的心願已經滿足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當然。”愛麗絲歡快地說着。

現在卡倫家暫住的這間房子比起福克斯的那間多了些復古的意味,走廊裡的壁燈,樓梯口的壁畫等等,都沿用了以前的住戶使用的。同樣,與福克斯樹林裡亮堂堂的屋子不同,這裡顯得有些昏暗,倒更像是吸血鬼的住所了。

“接下來,卡萊爾,你不打算繼續在醫院就職了嗎?”羅瑟娜疑惑地問道。卡萊爾他們到梅爾斯堡已經有一個月了,可是看起來他們一直待在屋子裡。

“不,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卡萊爾的神情有些凝重。

“什麼?”

“剛到梅爾斯堡,愛麗絲就預見到,我們會在古堡中得到一個孩子。”埃斯梅面露擔憂。

“孩子?”

“是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羅莎莉的語氣充滿了嚮往。

“天哪!怎麼會?”羅瑟娜無法想象,古堡裡的嬰兒?

“古堡的地下室裡一定有我們想要的答案。”愛麗絲根據畫面裡周圍的環境推測道。

“是的,我們計劃今晚一起去看看。”黛娜也對今晚的行動有些期待。

晚上——

卡倫一家輕鬆地避過古堡的看守人,來到地下室的入口處。不得不說,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以吸血鬼絕佳的聽力,他們也只能聽到似有若無的對話聲。

卡萊爾的猜想沒錯,他們站在這沒多久,馬上就有人出來迎接他們。

來人似乎也是一隻吸血鬼,他的身體年齡不過三十歲,看到集體出動的卡倫一家,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反而友好地領着他們走下通往地下室的臺階,一路上,不停地說明着自己的情況:“你們好,我是蓋爾,幾個月前我和女友來梅爾斯堡旅遊,卻不小心被路過的吸血鬼轉化,他大概沒想到我轉化得這麼成功,不久後,我殺了他。然後,我只能躲在這陰暗的地下室裡,我的卡米莉亞每日都來古堡裡尋找我,我不忍心,只能現身。她知道了我的吸血鬼身份,但她毫無懼怕之意,不顧一切地跟着我隱居在此。我沒想到的是——”說到這,蓋爾的語調幾乎哽咽,“我沒想到,就在半個多月前,卡米莉亞,她懷孕了。”

“懷孕?”卡萊爾震驚了,他從沒聽說過人類爲吸血鬼生孩子的事情。

“那她現在在哪?”埃斯梅更關心的是這件事。

“她……她已經……”

就在這時,嬰兒的啼哭聲響起。

羅莎莉一閃身,瞬間出現在那嬰兒的身邊。她近乎癡迷地盯着嬰兒的小臉,然後,拼命壓制自己的激動心情,控制住手上的力道,輕柔地將小嬰兒抱在懷裡。

衆人驚歎地發現,被羅莎莉抱起的嬰兒立刻停止了哭泣,對着羅莎莉嬉笑着。

“我想,你們已經猜到我要拜託你們的事情了。”蓋爾面色平靜地走了過去,在嬰兒剛躺着的屍體旁站立,“卡米莉亞爲了生下她死了,我相信,你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們帶她走吧。”

“你——”羅莎莉還想說些什麼。

“看得出來,你會是個好媽媽的,把孩子交給你,我很放心。”蓋爾這時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羅莎莉懷中的小嬰兒似乎意識到什麼,她掙扎着想要奔向自己爸爸的懷抱。

“好孩子,爸爸照顧不了你,以後,他們就是你的家人了。”蓋爾在女兒的額頭印下一吻,隨即轉過身,不再言語。

羅莎莉看向卡萊爾,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既然如此,我保證,你的女兒會健康成長的。”卡萊爾鄭重地承諾後,帶着家人們離開。

“我們不能再待在這,這對我們來說是未知的物種,我們得趕到阿爾卑斯山脈,在那裡,可以避開很多視線。”

卡倫一家簡單地收拾了下,然後迅速出發。

三個多小時後,卡倫一家到達了阿爾卑斯山脈深處的韋爾塔納峰。

“女士們留在這,男士們跟我去四周熟悉環境。”

卡萊爾他們離開後,女士們終於有時間好好看看這個即將成爲他們一員的孩子。

“埃斯梅,你不覺得她有些大嗎?”黛娜已經知道埃斯梅還是人類時的情況,因此,她問向這個同樣生過孩子的母親。

“的確,或許是混血的原因?”埃斯梅猜測道。

“她長得真可愛!”愛麗絲驚奇地戳戳小嬰兒胖嘟嘟的臉。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給她取個名字?”羅瑟娜提議。

“就叫卡米莉亞吧,爲了紀念她偉大的母親。”自從見到這個孩子,羅莎莉不再是一副冷美人的形象,她溫柔地輕哄着懷中的卡米莉亞。

令卡倫們驚訝的是,卡米莉亞的成長速度飛快。

一週以後,卡米莉亞就能清晰地叫着“媽媽”等稱呼了。羅莎莉聽到後,喜極而泣,她被卡米莉亞承認了,她現在也是位母親了。

“親愛的,謝謝你!”羅莎莉激動地不停親吻着卡米莉亞的臉頰。

兩週以後,卡米莉亞能平穩行走了,但她依舊喜歡待在羅莎莉懷裡。

艾美特的日常活動就是逗弄卡米莉亞,他故意摟着羅莎莉跳到大樹上,看着卡米莉亞着急的模樣。不過,他下一刻就得意不起來了,卡米莉亞被他刺激得也跳了起來,恰好落在羅莎莉身旁。

“天哪!莉亞寶貝,你真是天才!”羅莎莉欣喜若狂,毫不吝嗇地獎勵艾美特一個吻。

一家人中,愛麗絲和賈斯帕負責將卡米莉亞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羅瑟娜和愛德華負責教卡米莉亞彈琴和跳舞,黛娜和埃斯梅負責給卡米莉亞準備各種美味的小點心,卡萊爾和安德烈負責到城鎮裡購買需要的材料,而卡米莉亞名義上的父母親則負責二十四小時守候在她身邊。

在大家的共同培養下,不出半年,看起來像是三四歲兒童的卡米莉亞已經是一位合格的小淑女了,她舉止優雅,身材纖細,長長的金色捲髮像極了羅莎莉的。

“艾美特爸爸,你這樣做會讓媽媽不高興的。”每當艾美特想要惡作劇一番的時候,莉亞總會皺着眉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告誡艾美特。

“那小莉亞會告訴媽媽麼?”艾美特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着莉亞。

“這個表情好難看。”莉亞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那這樣呢?”艾美特換成了鬼臉。

“媽媽——”莉亞飛奔出門,去找羅莎莉尋求安慰了。

“怎麼了,小莉亞?”羅莎莉心疼地看着莉亞微紅的眼眶。

“艾美特爸爸他……”莉亞立刻把艾美特出賣了。

“是嗎?”羅莎莉冷笑起來,隨後放下莉亞,“莉亞乖,在這裡等着媽媽。”

下一秒,艾美特的慘叫聲響起。

卡倫家其他人都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歡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

卡倫一家親眼見證了莉亞從小嬰兒變成成年人。初時,大家還有隱隱有些擔憂,如果莉亞以這個速度成長下去,15年後,她就會變成一位老婆婆了。但幸好,莉亞看起來已經穩定了,不再成長。

“莉亞,你想出去?”愛德華是最熟悉莉亞成長的心理路程的,他來到靜靜地看着遠方的莉亞身邊。

“是的,我很好奇,愛德華叔叔。”莉亞誠實地回答道。

“你想去看你的父親?”愛德華接着問道。

莉亞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就去吧,莉亞,你長大了,是時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羅瑟娜微笑着鼓勵莉亞。

“可是,我捨不得媽媽。”莉亞苦惱道。

“莉亞,媽媽當然會跟你一起去。”羅莎莉走了過來,滿臉的欣慰,“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纔會提出這一點呢。”

“媽媽——”

“小莉亞,我會永遠陪着你們的。”艾美特的語氣是難得的認真。

“嗯。”莉亞開心地笑了起來。

三人回到梅爾斯堡,這裡恢復了昔日的繁華,遊客明顯增加了許多。

走入地下室,除了水滴聲,沒有其他聲響。莉亞有了不好的預感,快步走下,果然,原來去世的母親躺着的地方,此時只剩下一堆灰土。

三人走近察看了一番。

“莉亞,看來你的父親自焚了。”艾美特嚴肅道。

“不——”莉亞不相信地低吼,她顫抖地捧起一把骨灰。

“這是你父親的心願。”羅莎莉哀傷地說着,她攬緊了沉浸在悲痛中的莉亞。

艾美特從外面帶來了一個骨灰盒。

莉亞伸手接過,沉默地把骨灰一點點裝好。

三人回到家後,莉亞消沉了一段時間,任艾美特怎麼逗弄都沒有用。

“事實上,我在出生後便開始記事了,我知道我的母親因爲生我而死,我也知道我的父親對我的牴觸,他只會悲傷地看着我的母親,卻從沒好好看過我。幾天後,他找來了你們,想要把我送走。那時候的額吻是他最像一位父親的舉動了。艾美特爸爸,你知道我爲什麼不能自然地叫你一聲‘爸爸’嗎?就是因爲我以爲我的父親還活着,我對他尚留着一絲執念。如今,這條理由不成立了。”這一天,莉亞開始輕聲訴說着。

“我等着你叫我‘爸爸’。”艾美特頗爲用力地拍了拍莉亞的肩膀。

“爸爸。”莉亞終於釋然了。

“好了,乖孩子,其他人都出去遊玩了,我們爲什麼還要待在這裡?走吧,爸爸媽媽帶你好好欣賞外面的世界!”羅莎莉牽起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人,這一生,終於圓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