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剎內鐘聲迴盪。
後院內,四個人正在練武。
近半年來,他們的默契已經不言而喻。
雖是身世苦寒,但天資不錯,再加多年的苦練,成效自然可觀。
但……
有個人很清楚,即使是這樣,他們對付魔教依然幾乎沒有勝算,只能周旋。
這個人自然是雲霽鬆。
說實話,她擔下這個任務,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多了一個她,至少可以幫其他三個人分擔一些。
“霽鬆,你過來一下。”渡明蒼老的聲音傳來。
雲霽鬆心頭一緊,她知道,有些事終於來了。
雲霽鬆走進渡明的禪房,關上門。
只見渡明雙目緊閉,盤腿坐在蒲團上。
“渡明大師……”雲霽鬆低聲道。
渡明睜開了眼睛,看着雲霽鬆道:“我要走了。”
雲霽鬆低下頭,眼睛紅了,幾滴眼淚落下。
如果不是這個人,她們一家早就……
“不必太傷心。”渡明輕聲道,“之前的事,就當是我和你們家的緣分,好好護着他們仨,這是我唯一的心願。”
“大師您放心吧。”雲霽鬆流着淚道,“我就是送了命,也要護着他們。”
“送命倒不至於,我擔心的是他們故意折磨你們……”渡明嘆氣道。
雲霽鬆目光一寒。
“這些,都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我知道。”
“還有,我的埋骨之地,也只有你一個人能知道。”渡明看着雲霽鬆,“你懂我的意思。”
“是。”
吱呀一聲,雲霽鬆推開禪房的門,對着院子道:“聽竹,怨梅,羽楊,大師叫你們去。”
三人對望一眼,走進了禪房。
雲霽鬆看着他們的背影嘆息,渡明大師快要圓寂的事,可能他們之前都不知道。
“大師,我們一定和魔教勢不兩立!您就交給我們吧!”沉聽竹紅着眼睛,堅定地說。
渡明看着他,不禁苦笑。
到底是意氣風發的輕狂少年,他根本不知道前途有多危險。
尋羽楊低頭不語,殿怨梅在一旁已泣不成聲。
“還有,我的喪事,你們都不要管,我安排霽鬆去做。”
看着三個人不解的樣子,渡明道:“之後你們就會明白爲什麼。”
渡明閉上眼,最後緩緩道:“記住,我走後,這個世上,真正能護得你們周全的人,只有霽鬆。”
“大師!”
渡明卻已停止了呼吸,與世長辭。
三個人緩緩走出來,雲霽鬆在外面等他們。
“大師走了……”尋羽楊低聲道。
“我知道。”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殿怨梅環顧寺廟,悽然道。
一瞬間,這三個人像是又變回了在街上孤苦無依,不知何去何從的孩子。
“你們先準備一下,準備下山,是時候要跟魔教較量了。”雲霽鬆道,“我先去安葬大師。”
“好。”三個人對雲霽鬆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依賴和信任。
雲霽鬆起身離開,三人看着她的背影。
“羽楊,你覺得,霽鬆真的能保護我們周全?”殿怨梅忍不住問道。
“我不是很相信,但我相信大師。”尋羽楊道。
“不錯,大師這麼說,我也相信。”沉聽竹贊同道。
一個不知名的山洞內,雲霽鬆正給渡明大師刻碑。
運轉內力,石頭刻畫的聲音,嚓嚓作響。
“好了。”雲霽鬆對着墓碑三拜後起身,走至洞前,推動大石擋住洞口,隨後佈下陣法守住山洞周圍。
“前途未卜,我自珍重。”雲霽鬆遠眺山洞,心中說道。
山間溪流作響,百鳥爭鳴,似在應和雲霽鬆的決心。
“呼”雲霽鬆縱起輕功,飛掠而去。
“霽鬆你回來了。”沉聽竹看見雲霽鬆走進寺內,“你將大師的仙體安葬在了哪裡?”
雲霽鬆不答,轉移話題道:“你們到我禪房裡來,我們商量一下之後的事。”
不多時,四人都聚集在了雲霽鬆的禪房。
“霽鬆叫我們來,可是有什麼好方法對付魔教?”尋羽楊目光炯炯地看着雲霽鬆。
“管他三七二十一,打就完事。我們這麼多年苦練可不是白費的。”沉聽竹自信道。
雲霽鬆等他們說完了,纔開口道:“魔教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裡面的部署如何,功法有哪些,以及高手有多少,我們完全都不清楚。而且,魔教人遠比我們多,對付我們,他們可能單憑人手就能獲勝。第三,魔教的人心狠手辣,在加上多年的仇恨,估計沒什麼事做不出來。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聽完雲霽鬆的話,三個人都不言語了。
“那依霽鬆看,我們打敗他們,能有幾分勝算?”半晌,殿怨梅問道。
“打敗是不可能的。昔年七大門派圍攻,都沒把魔教消滅,何況是我們四個人。”雲霽鬆道,“我們只能跟他們周旋。”
“那我們爲什麼不豁出命,幫渡明大師還債?”沉聽竹劍眉豎了起來。
“豁出命倒簡單。”雲霽鬆淡淡一笑,“問題是他們估計根本不想要我們死,他們想看着我們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樣子。”
四人心頭一凜。
“這是我查到的僅有的資料,你們看看吧。”雲霽鬆拿出一張紙。
“嗯……魔主玄霜駿住在往世宮,離四大護法所居的千舛堡有一段距離,這四大護法……玄箏語,玄影華,玄夢渺,玄傲霆。這……該不會就是他的四個兒子女兒吧?”
“不錯。”雲霽鬆答道。
“對付我們四個,剛好一人一個,而且也是兩男兩女。”尋羽楊沉思道。
“就只有這些了?”沉聽竹問道。
“這都是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的,魔教……實在太神秘了。”雲霽鬆苦笑。
“看來,果真是前途未卜。”殿怨梅目光中透露着無限擔憂。
“只能硬着頭皮上。”尋羽楊道。
“我們下山後,還是四人一起,不過危難時刻分爲兩組。我帶着霽鬆,怨梅和羽楊一起,這樣行動方便一些。”沉聽竹建議道。
“好。”
“我們就叫寒渡四君如何,應着大師的名字?”
“好,就這麼定了,大家各自好好休息,幾天後就下山。”雲霽鬆道,“爲了找我們,魔教已經傷了不少無辜的人,我們要趕緊下山,去還這筆債。”
三人點頭,各自回房休息。
雲霽鬆走出房間,無語對着漫天星斗。
對於魔教,就以她的武功,真的沒有絲毫的勝算。
但她還是會去,一定會去。就是賠了命,也不後悔。
這就是她。
雪衣天華。如今無了雪衣,天華也被掩蓋。
但是本性是不會改的。
永遠不會。
看着長空明月,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耳畔又響起他的聲音。
“吟悅,我等你。”
她笑了,凡沂,你今生恐怕是等不到我了。
就算我活着回來,也是無緣在一起。
凡沂,勿等,速歸。
現在還來得及,我不願讓你誤了一生。
雲霽鬆撫着額頭,遙望遠方沉睡的山林。
шшш✿ ttκǎ n✿ ¢ Ο 此去,若一去不回……
星芒閃爍,低語着未來不可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