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馬車,帶着血紅色的旗幟,顯得說不出的詭媚。
高聳入雲的千舛堡前,馬車停下。
“走!”玄夢渺一聲輕喝,緊緊鎖住雲霽鬆雙臂,走進了大殿內。
“夢渺,你回來了?”玄箏語等人看見了被押着的雲霽鬆,不禁得意地笑了。
“夢渺,還是你有辦法,這個雲霽鬆之前害我不淺,你要下手狠點兒,給我報仇。”玄箏語咬牙切齒看着雲霽鬆道。
雲霽鬆閉着眼,懶得看她們,彷彿已經認命了。
她沒有像尋羽楊那樣破口大罵,沒有像殿怨梅那樣咬牙切齒瞪着他們,也沒有像沉聽竹那樣冷笑嘲諷。
但這種看起來呆呆的人,卻是最難對付的。
“喲。怎麼,已經傻了?”玄箏語說着,伸出手就要去劃雲霽鬆的臉。
又尖又長的指甲,不劃個口子纔怪。
就在玄箏語的指尖碰到雲霽鬆的臉的一剎那,雲霽鬆閉着的眼睛猛然睜開,萬千寒意從眸子裡散發出來。
冰冷的目光,如死神的召喚。
是個人,都會被這目光嚇一跳的,何況雲霽鬆現在正是聚集了滔天恨意。
玄箏語自然是嚇得往後推了一步,定住神,惡狠狠道:“別嘚瑟,一會兒讓我姐宰了你……”
但是雲霽鬆又把眼睛閉上了,看也不看玄箏語一眼。
“這個人,不好弄……”玄夢渺四人都暗暗皺眉。
“哎,你們不是在拷問那三個嗎?怎麼出來了?”玄夢渺忽然問道。
“那仨啥都不肯說……後面直接暈過去了,解了他們的穴道,打算讓他們緩一下,正好,我們也出來休息一下。”玄傲霆邊說邊瞟向雲霽鬆。
雲霽鬆臉上還是沒有任何感情,一派漠然,彷彿聽着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把她拉進去,一起吧。”玄箏語建議道。
“好。”玄夢渺說完,拖着雲霽鬆出了大殿。
殿怨梅垂着頭,長髮散亂,身上滿是血口子,雙眼似閉似睜,處在昏迷的邊緣。
刑房的門打開了,雲霽鬆被推了進來。
“霽鬆——”殿怨梅勉強擡起頭,看見了雲霽鬆。
“嗯。”雲霽鬆看向殿怨梅,臉上書寫着無盡的堅毅與鎮定。
這副表情,彷彿給殿怨梅吃了一顆定心丸。
“繼續啊。”玄箏語拿着鞭子,看着殿怨梅冷笑道。
“你……”殿怨梅的表情很是猙獰。
“準備好了。”玄夢渺也看着雲霽鬆道。
雲霽鬆卻又閉上了眼,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傲氣。
“哼,開始!”
一鞭下去。
“叫啊,現在給你機會叫。”玄夢渺手上不停,道。
殿怨梅死死咬着嘴脣,都快咬出了血,仍是不出聲。
三鞭,四鞭……
“啊!”殿怨梅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聲音不夠大,看來是痛的不夠啊。”玄箏語說着,手揚得又高了些。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過都是殿怨梅發出來的。
“呵,不錯,就要這樣,繼續。”玄箏語冷笑。
雲霽鬆卻是一聲沒吭,身上血口綻開,她跟沒事人一樣。
“難不成這人沒有痛覺神經?”玄夢渺一面沉思,一面手上加了幾分力。
“箏語,你來幫我一下。”玄夢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好。”玄箏語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殿怨梅,拿着鞭子走到了雲霽鬆面前。
“不會死了吧……”玄夢渺說着,伸出手掐住了雲霽鬆的臉。
雲霽鬆睜開眼睛,冷冷看着玄夢渺:“你不是要繼續嗎?”
“你……找死是吧?”玄夢渺氣不打一處來。
“落在你們手裡,我還能說什麼?”
“看來你已經認命了……”玄夢渺道。
“呵呵,這個是認了,但是有些事你別想知道。”
“嘴真硬啊……”玄夢渺一面說,一面在雲霽鬆臉上輕輕劃開一個口子。
雲霽鬆牙關咬緊,傷口出肌肉顫動。
“疼嗎?姐姐給你療傷啊。”說着,玄夢渺拈着一包鹽和胡椒粉,往上一撒。
雲霽鬆低下了頭,雙拳握緊。
玄夢渺微笑着,看着她,道:“來,我們繼續。”
兩條鞭子風一樣舞動,張牙舞爪撲向雲霽鬆。
半個時辰後。
“呼,呼……”玄箏語累得直喘氣。
“真能抗,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陪你們玩……”玄夢渺擦着頭上的汗道,“走,讓她們好好休息一下。”
二人出了刑房,拉過鐵鎖門。
“霽鬆,你……”殿怨梅焦急地看着雲霽鬆。
雲霽鬆身上的傷口比殿怨梅多了許多,而且……還被撒了不少鹽巴和胡椒。
這換了別人只怕得疼死。
也就是雲霽鬆了。
她畢竟不少一般人,居然還勉強抗住了。
“還好她們走了……”雲霽鬆心裡暗道,再折騰幾下可能她真的就扛不住了。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畢竟不是鐵打的。
“怨梅,我們……準備……”雲霽鬆一面喘氣,一面道。
“準備啥?”
“跑!”雲霽鬆咬牙道。
“跑?開什麼玩笑,這哪裡跑的出去,更何況我們兩個別說是現在,就是在平時,也掙不開這……”殿怨梅覺得雲霽鬆瘋了。
“你別急,讓我來……”雲霽鬆眼睛一閉,深呼一口氣,只聽得“砰”一聲巨響,架子和鐵鏈統統化爲碎片四散飛濺。
殿怨梅眼睛都直了。
雲霽鬆可沒給她發呆的時間,衝過來一掌震開她身上的鎖鏈,挾定殿怨梅,吐氣開聲,另一掌破開地下石磚,直直打出一條通道,縱身掠下,展開輕功邊破路邊逃。
卻說大殿內,玄箏語和玄夢渺一面揉着發酸的手和肩膀,一面喝着茶。
“那個雲霽鬆真的是人嗎?”玄箏語忍不住問道。
“我還真沒見過她那麼頑強的……”玄夢渺道,“下一步……”
“夢渺,箏語。”玄影華和玄傲霆二人忽然走入了大殿,打斷了玄夢渺淡淡話。
“怎麼了?”玄夢渺看着二人。
“我們問出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玄影華得意道。
“是什麼?”
“渡明那老傢伙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墳在哪裡只有一個人知道。”玄傲霆道。
“一個人?誰啊?”玄箏語問道。
“難不成是……那個雲霽鬆吧……”玄夢渺的臉色變了些。
玄傲霆苦笑:“是。”
玄夢渺“嗒”地把茶杯一放,手支着頭,思索着怎麼對付雲霽鬆這個燙山芋。
“我們拷問了好多遍,是個人都會說了,他們說不出,看來是真的不知道。”玄影華道。
刑房內。
“聽竹……”尋羽楊嘴角含着血道,“我對不起霽鬆……”
“她……不會……怪你的……”沉聽竹疼得話都說不完整了。
“可是……”尋羽楊還想說什麼,最終也沒說出來。
兩個人終於明白爲什麼雲霽鬆不把渡明大師的埋骨之地告訴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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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鬆,我對不起你。”尋羽楊的眼淚混着血水,一滴滴滑落。
“不不不不好了!”刑房的守衛跑來,“護法大人,她她她她們跑了!”
“什麼?!”玄夢渺騰地站了起來。
幾個人來到刑房時,雲霽鬆殿怨梅早已不見蹤影。
“好,我還真是低估了你……”玄夢渺盯着散落一地的鐵鏈和木架碎片道。
“愣着幹嘛?趕緊去追!”玄箏語大吼道。
幾支分隊迅速牽着獵犬,帶着暗器四面八方追去。
“霽鬆,咱們到哪了啊……”殿怨梅暈頭轉向道。
“嗯,前面是個湖,你憋住氣,我馬上打通這一點。”雲霽鬆運着內力,道。
“啥?可別淹死……”
“說什麼呢?”雲霽鬆說着,用力一拍,“譁”湖水涌了進來。
“唔……”殿怨梅看着雲霽鬆奮力把石塊推回原處,卡緊,然後拉着自己沉入湖底。
雲霽鬆拉開一塊石板,二人衝了下去。
“咳咳咳”殿怨梅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環顧四周:“這是哪裡?”
“湖底。”雲霽鬆淡淡道,“你先把衣服換一下,別涼着了。把藥擦了。還有,等衣服幹了稍微補一補。”
“湖底?!”殿怨梅看着四周,牀,食物,飲水,藥品樣樣具備。
“這……”殿怨梅眼睛都瞪圓了。
“別發愣了,快點療傷。”說罷,雲霽鬆扔給殿怨梅一瓶藥,自己也吞下藥丸,盤腿坐下開始療傷。
“這裡,他們肯定找不到。”殿怨梅道。
“不錯,我猜到他們會用獵狗什麼的尋蹤,但是到了水裡就沒有氣味了。”雲霽鬆點頭道。
“霽鬆,也是虧了你。”殿怨梅道。
雲霽鬆淡淡笑了笑。
今天也是拼了命放手一搏纔到了這裡。
雲霽鬆就算意志力再強,也畢竟是從小養尊處優,沒經歷過怎麼殘酷的刑罰。
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痛。
還好,剛纔被湖水洗了一番,清涼的油膏也已經抹上了不少。
“玄夢渺,等着,我們還會相見的。”
雲霽鬆的眼底翻起不滅的火焰。
“我雲霽鬆,豈是刑罰就可以讓我屈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