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104 身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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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主上,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寂靜無聲的屋內,南嘯桓澀然開口,終於打破了已然凝固停滯的氛圍。
早已準備好答案的青年輕握了男人的手,一邊斟酌着用詞,一邊低聲回道:“完全確認……是在五日之前。”而察覺到南嘯桓的不對勁,卻是當天見過任宗錦之後。那之後不久,卿顏就將無羈樓裡探查搜索到的原始消息和經過整理、深入分析理清頭緒的資料全部書寫、定製成冊交給了他。而書冊的最後一頁的幾個名字中,南嘯桓三字赫然居於首位。不管是年齡、性格、來歷背景……可能性最大的都是他的屬下。
而最後真正讓他肯定了眼前男人身份的,是暮寒仲少年時期的一段記憶和南嘯桓身上那道年歲已久,疤痕淡淡的狹長刀疤。
“……”
五日前……南嘯桓無意識的在內心重複這個數字,臉上一片木然,雙眼內情緒翻動,晦澀難明。
“這件事情,樓裡動了四分之一的人力去探查,由樓裡的五長老魏凌全權負責。玉佩的調查陷入僵局後,他帶着人再次去了懷安山。在餘白師徒當年居住的石室內,發現了幾間密室。其中有一間,牆壁上留有鈞天閣殺手的標記。
“魏凌找到鈞天閣的閣主,詢問並查閱了當年刺殺餘白的記錄。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還發現了另外一些十分巧合的信息。
“刺殺餘白的這件事,被記在鈞天閣內排行第三的殺手‘梟’的名字之下。而相隔了幾條記錄之後的目標人物,則是任宗錚。
“任宗錚是‘梟’接的最後一筆任務。之所以說是最後一筆,原因不外乎三個:一、任務失敗,‘梟’身亡。二、任務失敗,‘梟’逃脫。三、任務成功,殺手失蹤。‘梟’在鈞天閣中數十年,從未失過手,每次任務完畢,皆會按時歸來。因爲可以基本排除第三條。而第二條,就算他受傷,也不該沒有任何聯絡。因此,只剩下第一種可能……而懷安山當地的獵戶十年前上山打獵時曾經在一處山腰發現了疑似‘梟’的屍體。他驚嚇之下雖沒有掩埋屍體,卻被貪念所驅,大着膽子撿了屍體身邊的一塊金牌。”
巫燁頓了頓,看了一眼南嘯桓後繼續解釋:
“那塊金牌是鈞天閣裡殺手身份信息的證明。樓裡的人去問了,得到的描述和那塊是一模一樣的。之後……”
之後,魏凌等人順藤摸瓜,加上新發現的一些東西,確認了‘梟’是在刺殺任宗錚時,失敗並丟掉性命的。餘白死後前幾個月內,有很多江湖人士都稱曾見過仁宗錚,說他在四處打探有關鈞天閣這個殺手組織的消息。
至於他最後是不是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從‘梟’接受任務,主動在任宗錚面前現身,卻最終死在對方手裡的事實來看,他是成功了的。
“你那時……應該知道,那殺手也是受僱於人,殺了他並不算爲餘白真正報仇。卻爲何還會做出那樣的決定?”當時南嘯桓纔剛剛十六,對上鈞天閣裡不知殺過多少人的頂尖殺手,勝算並不大,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隨着巫燁的講述,南嘯桓也不自覺的開始回想少年時期的那份記憶。聽到巫燁這樣問,南嘯桓抿了抿脣,過了一會,才沉着聲答了:“屬下當時身單力薄,要想查清真正害了餘白的人的身份,短期內根本沒有可能。”而鈞天閣接受刺殺名滿江湖的劍聖這個買賣,委託人真正的身份知道的人一定極少。
雖然身爲排行第三的殺手,‘梟’依舊也不過是一件殺器。南嘯桓從一開始就知道,‘梟’不會知道那個人是誰,而事實上,他也從未打過從‘梟’那裡入手的主意……之所以要殺他,不過是因爲,他無法忍受殺害恩師的兇手逍遙法外。
“所以你就將目標定到‘梟’身上?”巫燁微微皺眉。
“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師傅的恩情,屬下必須償還。”南嘯桓面無表情,卻無比認真。
“……”巫燁靜靜看了他一會,忽然鬆開握着他的手,猛然站起身來。聽到眼前這人三言兩句就將十年前那場廝殺的來龍去脈交代完畢,他原本還算平靜的內心就如砸進了一塊大石頭,激起層層漣漪,根本難以回覆。
他很想對着南嘯桓大罵幾句,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身體內部激盪着的,就欲將之訴諸武力的衝動差一點不受理智控制爆發出來。他惱怒南嘯桓將自己性命看得如此輕微,又恨他當年出事後放棄找任青亦解決,一人擔起所有事情的舉動,在這又怒又恨,彷彿暴雨一樣說來就來佔據了他大腦的負面情緒的衝擊下,由緊繞在心臟上那條蛇所帶來的窒息感愈發的沉重。
好痛……
袖子中的手掌握成拳頭,巫燁痛苦的揪起長眉,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僂着,然而他的視線一直未從那坐在椅子上的人身上離開。他緊緊的盯着他,看着男人此刻異常空白的微垂的臉龐,早先的耐心突然被不知什麼情緒驅趕。他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忽然冷下去的聲音一字一字緩慢的從他口中發出:
“師傅的恩情?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你死了的話,你的父母,你的兄長該怎麼辦?”
南嘯桓身體顫了一下,緊接着,在這場談話中,一直面無表情,看上去無動於衷,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似乎將自己的思想和肉體有效分割開的男人忽然擡頭。那一刻,他無助茫然,宛若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幼童。
巫燁爲他的眼神所震,當即楞在那裡,還未來得及再做出什麼反應,對面的男人已經立刻又垂下了頭。他坐在那裡,好像有些無所適從——他無意識的動了好幾下身體,並且顯得極爲侷促和不安。直到幾瞬之後,男人盯着放在自己大腿上的左手,用着乾啞、低沉的嗓音再次開口時,這種侷促和不安已經轉變爲一種巫燁前所未見的僵硬和焦慮。男人彷彿突然之間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未知、現有知識和經驗完全不適合且無法運用的環境之中。
這種狀態,在男人大腦自發的調整到最慣用的應對模式後,得到了些微的改善。低着頭,沉着聲的人,乍一看和以往他所熟悉的那樣模樣沒什麼不同,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右手不停的握起又鬆開——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
“……有哥哥在,無妨的。”
窗外的寂冷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他的身體,將他緊緊的籠罩進去。那一瞬間,巫燁覺得男人身上那種冰冷的死寂攫去了自己周身的全部溫度。抽疼的左胸好似沉浸那看不見陽光的幽深海底,周圍只有無邊無際的沉寂與黑暗。
他瞬間憶起從任宗錦那裡聽來的那個故事:仁宗錚從小便被父母所忽略。而那些過往對南嘯桓造成的影響第一次展現在他的面前。他心頭一酸,不由走至南嘯桓面前,伸臂將人摟住,嘆氣柔聲道:“任宗錦代替不了你。”
南嘯桓順從的將頭貼在青年身體上,卻沒有接話。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我,幾年之後,你會娶一個喜歡的女子,然後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待年老之後,你白髮蒼蒼的坐在院中,你的孫兒們在你身邊打鬧戲耍……很溫馨的畫面不是麼?”
巫燁輕撫着南嘯桓的黑髮,人說頭髮軟,心腸軟,和陽剛外表不同,男人的一頭黑髮很軟。每次情事過後,巫燁都會捋起男人的一束髮絲在手中把玩,內心既平靜又滿足。
懷中的人身體動了動,南嘯桓想要擡頭,卻被巫燁放在頭上的手阻止:“這世間無數人一生的追求便是如此,他們說這便是幸福……”
“嘯桓,我是個自私的人。這一輩子被我纏上,是你的不幸,可是對我來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絕不會放手……”垂眸看着男人的發旋,青年俊美的臉孔上沒有一絲表情,一雙長眸深不可測,陳述的聲音平穩有力,“你既然應了那個是,我便絕不許你的身邊出現任何女人,我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但是,我同樣會給你幸福!”
一直靜靜聽着男人身體猛的一顫,下意識的就欲推開青年。巫燁眼神一沉,摟着人的手更加用力將男人朝自己懷裡壓去:“我有信心!也一定會做到!可是……有些東西,我永遠也無法給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嘯桓,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任宗錦始終是你的哥哥,而你始終是他的弟弟。這點怎麼都不會改變……”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無數的看不見的線和其他的人事物相連。而其中最堅固的那條,便是由流淌在身體中相同的血脈所組成。
南嘯桓無聲的閉眼,無邊的黑暗中,除了圍繞在周遭那熟悉的氣息,眼前不停的閃現着他以爲早已遺忘的畫面。任青亦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卻又萬分期待着他踏出的每一步。母親淺笑低頭,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美得宛若天人。任宗錦握着筆,扭頭對他一笑,然後低頭在紙上寫上他們的名字……
這一切美好的幾乎讓他落淚,可是……
不!不行!
看着看着,南嘯桓忽然睜開雙眼,熟悉的恐懼瞬間充滿他的身體,使他無法剋制的輕微顫抖,緊握的拳頭上青筋暴起。他猛力從巫燁懷中掙開,重重的跪到地上。
“仁宗錚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從被主上救回宮的那日起,這世上便只剩下貫日閣的南嘯桓!”
他的聲音很大,巫燁從未見過男人這樣失態。雖然依然是那張冰冷的面孔,但緊蹙的雙眉、幾乎是低吼的聲音、輕顫的身體都從某方面反映出他的異常。
半晌,巫燁輕嘆一口氣,彎下腰欲將人從地上拉起,卻不料男人異常堅持,避開他的碰觸,以頭磕地:“屬下懇求主上!”
在眼下這個狀況下,南嘯桓懇求的事情已經顯而易見——他拒絕與任宗錦相認。
“你……”看着男人的模樣,巫燁別開眼去,他明明一開始就說明了他不是以宮主的身份來與他說這些話的,然而這個男人似乎從來不在乎這些。在他眼裡,暮寒仲的屬下是他的第一身份,而巫燁的戀人這個角色,總是無條件居於其後。甚至有時候,他還會將這個忘記得一乾二淨……
巫燁感到有些束手無策,他看着視野中跪在那裡的人,正在思忖着新的對策時,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緊接着響起的是卿顏的聲音:“主上,有羅青凌的消息了。”
巫燁臉色一沉,轉身朝外走去。
他可一直沒有忘記這個司皇寒煉插在軍中的棋子。只是自他帶兵回京時,那個男人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個多月來,終於有了一點消息……
永安元年元月十二,玄京四百里外的丹寨鎮。
丹寨是一個小鎮,鎮子不大,只有三十戶人家,每日的人流量卻很多。這都得緣於村子旁的那條百丈寬的官道。自從三十年前修建了這條官道,這個小鎮曾有的閉塞和寂靜就被打破了。每年到了入京的高峰時期,趕考的書生、快馬疾馳的信使、拉着貨物前來做生意的商賈、甚至還能看見打扮怪異,不論男女,皆生的魁梧高大的翰國人……車來人往,絡繹不絕。而沿着官道,丹寨鎮的百姓搭設了很多舒適的鋪店。
蘇家茶鋪就是一家自官道剛剛建好就搭設的店鋪,在周圍數十家同樣性質的茶鋪中,歷史最爲悠久,名氣也最大。來往的商販書生都愛在這裡叫上幾盤小菜,溫上一壺酒,同天南地北的各路行人談天說地,好不愜意。
這幾日一直在淅淅瀝瀝的下雨,搞得瀰漫在山野間的霧氣經久不散,肆虐的水流將土壤衝動稀巴爛,一不小心踩上一腳,便會沾上大片稀軟的泥塊。在這蕭瑟寒冷的雨天,就連茶鋪外上幾個月剛剛重新刷漆的欄杆柱子也顯不出一絲半毫的新意,反而像灌滿溼氣一般,沉重的讓人鬱卒。
昏暗的屋子中,一個年輕的小夥裹着大棉襖,雙手插在袖中,坐在火爐前烤火。現在不過卯時剛到,蘇家一家上下都已經起了有一個多時辰了。平常到了這個時候,蘇河光是端茶倒水都忙得團團轉,可是過年期間,加上實在不適宜出行的天氣,這十幾日他倒是美美的閒了一把。
“哥,你又偷懶了!”迷迷糊糊眼看着就要進入溫暖的夢鄉,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蘇河打了個顫,猛地從長凳上跳起:“哎呦!姑奶奶,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懶了!我這不剛剛歇下,凳子還沒坐熱呢!”
“哼!”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斜瞥他一眼,扭身來到最近的一張方桌前,將在廚房裡弄好的一疊炒花生、一疊炒瓜子放上去。
蘇河嘿嘿兩聲摸摸鼻子,立刻狠擰了自己一把,將瞌睡蟲趕走,跑上前去幫蘇淼擺放食碟。三年前母親病逝後,便剩下他們兄妹二人和年邁的父親。幸得小妹蘇淼性子像了母親,人勤快不說,還頗有幾分做生意的頭腦,硬是挑起了經營茶鋪的大梁,在餵飽一家人肚子之後,還能得幾分餘錢。
兄妹兩人弄了一會,店裡便來了第一個客人。是每日送信的信使。叫了些吃食,中年漢子一邊吃着,一邊同兄妹兩人閒聊。
結果剛聊了幾句,一陣密集的馬蹄聲便遠遠的響起,震得屋內的三人只覺耳邊轟鳴不斷,腳下土地微微顫抖。開店在此,幾年來蘇河已經非常熟悉這種聲音。只是現在所聽的大小,是以往的十幾倍,粗粗估來,也得有個兩三百騎。
幾人對看一眼,就在三人各自猜測時,那已經近到眼前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蘇河側耳再聽了一會,然後快速奔到門外,揭開布簾朝外望去。
只見陰雲之下,細密的冷雨之中,身着銀甲、全身武裝的騎兵們正齊齊從坐騎上翻下馬。幾百個人一起進行這個動作,竟沒有絲毫的吵雜,只有甲衣和鐵器碰撞的聲音不斷的傳來。
被騎兵身上的那股煞氣壓得顫慄了一下,蘇河又掐了一下自己,纔回復過來,他擡頭,在空中尋找着旗幟。終於在金色的大旗下,隨着緩緩讓開的騎兵,看到了這隊騎兵的首領。
首領的坐騎是一匹通體雪白,只有四蹄和額頭中央有着一點墨黑的戰馬,而緊跟在他身後的那匹,也是難得一見的軍中好馬。蘇河看得口水大流,正想多看幾眼,就見那爲首的高挑男子忽然擡頭朝他這邊看來。
這下蘇河的身體直接本能反應、快速縮回布簾之後,半晌急速跳動的心臟才緩了過來。而這時,四個騎兵已經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官爺們快進,快進!”蘇河立刻笑得跟一朵花一般的迎了上去。
當先的一個騎兵卸下頭盔,露出一張十分年輕的俊朗面孔。他在茶鋪裡掃視了一眼,扔了一錠銀子給蘇河:“我們兄弟人多,你多備點吃食過來。”
一見銀子,蘇河十分高興。雖說他們是官家的人,可是也不是每個官來他們這裡都付錢的,更別說這麼大方的。他立刻大聲招呼着自己妹妹,將店裡的好吃的好喝的都上上來。他們名爲茶鋪,實際上不如說是客棧更爲合適。
蘇淼去了後院,他則笑呵呵的上前給那幾人拉開長凳,抹乾淨方桌。卻沒想到幾人根本不坐,只是站在一邊,而那剛纔跟蘇河搭話的青年,則打着布簾,等待着外面的人進來。
等到蘇河剛剛看到的那個首領和他背後的男子坐下,卸下頭盔後,跟在後面陸陸續續走進來的十幾個人才依着順序,各自尋了位置坐了。
“身體還好嗎?”
就在蘇淼端着饅頭、牛肉來到方桌前爲幾人上菜時,那首領突然開口說話。蘇淼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擡頭偷瞟了一眼那說話的男子。只見他臉上有幾分疲憊,黑髮有幾縷沾在臉頰上,更映得他膚若白雪,美麗至極。
“屬下已經不礙事了。”他的身旁,高大的男人低聲說着,沉穩悅耳的聲音中隱含着幾分笑意。和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不同,他長得極爲俊朗,英俊的五官透出一股成熟內斂的氣息,讓人不覺臉紅。
蘇淼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兩個人,直到蘇河一把將她拉開,陪着笑向那已然被少女目光弄得有些惱怒的首領賠罪纔回過神來。
“不是尋常男子都入不了你的眼麼?怎麼剛纔看得都傻掉了……真是太丟我們蘇家的臉了!”等到上齊騎兵們的菜食,趁着在後院燒水的空,蘇河不懷好意的盯着還在臉紅的自己妹妹。
“……哼,幹你何事。”蘇淼紅着雙頰,轉過身去拿碗。
“我才懶得管你,我只是好意提醒一句。”蘇河摳了摳鼻孔,“那些人可是你我高攀不起的,你最好早些死心了好哦~”
其實蘇淼怎不知那些人不是自己可以奢望的對象,畢竟她只是一個茶鋪出身的平民,就算有幾分姿色,有幾分聰穎又怎可與那些真正的小姐們相比。雖然知道這些,蘇淼還是回頭惡狠狠的瞪了自己兄長几眼:“不就是一些當兵的麼!有什麼高攀不起的?"
“妹妹啊,這你就不懂了吧。”蘇河攤攤手,嬉笑着靠到他身邊,“你若是看上屋外那些,說不定憑你的條件,還有些機會,可是屋裡坐的那些,不是京裡世家豪門出身的,就是雖然出身平平,官階不低的。”他又往蘇淼耳邊湊了湊,低聲說,“你可知道這一隊人馬是什麼來頭麼?來,哥哥告訴你。”
“他們是閃騎啊!先帝陛下賜名、寰夜王親自挑選、帶到漠北,打到狄人老家的閃騎士啊!嘖……不是我說,妹妹啊,你還是別做夢了的好!”不等蘇淼接話,蘇河又接了下去。
“你怎麼就知道他們是閃騎了?”小半年前的鬧的在玄京裡鬧得轟轟烈烈的那道聖旨早就隨着漠北四州的收復傳遍了胤國。是以就連對這些事情從不感興趣的女兒家,蘇淼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她眼珠一轉,開口問道。
“你沒看他們馬上的標誌?還有他們的盔甲?那可與玄京附近的軍隊們有好幾處不同呢……再結合最近那些消息,也就只有漠北的雍親王帶着人在這個時間回京了!”
“喏,那屋子裡你剛纔盯着發呆的,你以爲是誰?……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雍親王啊!”蘇河誇張的感嘆,見蘇淼明顯的有些失落,又伸手一拍,重重的拍到她的背上,“哎呀,傷心個什麼勁。你可別光看人家臉蛋長得好看了,我告訴你哦,就算人家瞎了眼看上你,我也不會同意的!”
“爲什麼?”
“這還用問!他都三十好幾了!整一個老牛!妹子你可是一把嫩草啊!我做兄長的,怎忍看這種人間慘劇發生……”蘇河摸着下巴自我感覺十分良好,下一刻身邊的蘇淼重重跺了幾下腳,氣的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才氣沖沖的從他身邊離開。
“好疼。”蘇河看着她的背影,呲牙裂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