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賓館,二樓,陸文忠的房間。
陸文忠看着眼前的李婷,心都要碎了。
李婷面容憔悴,頭髮散亂,嘴脣因爲乾渴都爆起了皮。她坐在那裡,不言不動,眼珠子盯着一個地方,死死地,半天都不會轉動一下。原先活潑、靚麗的一個人,現在像是一根木頭。
陸文忠是連夜驅車趕回浩州的,回來後不過四個鐘頭,吳望江就把人救回來了。田衝一夥人囚禁李婷的地方是一處高檔住宅小區,當吳望江帶人衝進房間的時候,那幾個畜生已經望風而逃了,裡面只有李婷。
陸文忠倒了一杯水遞到李婷的手中,她只是機械地接過去,並沒有喝。從被田衝綁架到獲救,整整三天三夜,期間她不吃不喝,四個畜生輪流蹂躪她,除了反抗,她一滴眼淚也不流,眼睛中仇恨的光芒,令人心悸,以至於後來都沒有人再敢接近她。她沒有自殺,雖然有過這個念頭,但她很快放棄了。自殺並不能換來清白,那是懦弱的表現,她要報仇,要讓那四個畜生受到報應!
“婷婷,你哭出來,哭出來會好受一些,憋在心裡,會憋壞的。”陸文忠只好再從裡婷手中拿回杯子,輕輕說道。
李婷依然是原先的姿勢,只是眼睛眨了一下,有兩顆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陸文忠愛憐地把她攬進懷裡,用手指輕輕地梳理她的頭髮,溫柔地說道:
“過去了,都過去了。有我在,一定會爲你討回公道。”
李婷在他懷裡動了一下。
“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但你不能用壞人的罪惡懲罰自己。看看,你的嘴脣都起皮了,先喝點水,再吃點飯,把身體養過來,咱們才能找他們算賬。聽話,喝點,好嗎?”
“你能幫我報仇嗎?”李婷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地問道。
“傻瓜,什麼幫不幫,是一定幫你報。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他們抓到你面前,任你處置。”
“我要撕爛他們!”
“隨你。”
李婷“哇”地一聲,終於放聲大哭。她的哭聲那麼淒涼,那麼讓人心碎。
門外的走廊上,石誠、方唐、甜甜、吳望江早已經站立多時。他們都擠在門口,沒人敢進屋。當李婷的哭聲傳來,所有人爲之動容,甜甜已是淚流滿面。吳望江受到的衝擊最大,他用頭一下一下撞牆,彷彿要把所有的自責都撞碎到牆上。
李婷的哭聲終於減弱,她鼓起勇氣,擡頭看了一眼陸文忠。陸文忠默默地看她,眼睛裡是溫情,是愛意。她眼中有一絲愧色,嘴脣懦動了幾下,卻沒能發出聲。
“不是你的錯,我們都忘記它,好嗎?”陸文忠把李婷抱得更緊,柔聲說道。
一聲“我們都忘記它”,一個更緊的擁抱,勝卻千言萬語。李婷不再說話,把頭重新埋進陸文忠的胸膛,眼淚再一次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她努力地壓抑住哭聲,雙肩卻無法控制地一個勁抽動。
“別再哭了,哭多了也傷身體,我會心痛的。我讓人準備了飯菜,來,咱們吃飯去。”
陸文忠強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抹掉李婷臉上的淚水,說道。說完,他深情地在李婷臉上一吻,扶着她一同走出了屋子。
走廊上的人看到李婷,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說什麼呢?又能說什麼呢?他們默默地看着兩個人,心裡除了暗暗給他們祈福,還有就是對那幾個畜生強烈的仇恨。
吃過飯後,甜甜陪着李婷休息了,陸文忠返回房間後,臉色又變了,變得鐵青鐵青。
石誠、方唐、吳望江三個人站在他身邊,臉色也十分難看。
“老闆,對不起!”吳望江小聲說道,頭也不敢擡。
陸文忠拍了拍吳望江的肩膀,什麼也沒說。他掏出一盒煙,給每個人發了一根,自己也點燃一根,狠狠地吸。
石誠發現,掏煙的時候,陸文忠的手在發抖。抽菸時候,他大口吸進去,然後一絲不漏地吞進肚子裡,任憑煙霧從鼻孔裡冒出來,嘴裡還是一個勁地抽、抽!
“老闆,下一步我們該幹啥?”方唐問道。
陸文忠似乎渾身一震,接着深深地吸一口,把手中的煙吸完,菸蒂狠狠往菸灰缸裡一摁,擡起頭的時候,他眼睛裡閃過一抹兇光,很怕人。
“我還沒有想好,容我想想。”
“老闆,你動了殺機。”石誠捕捉到了那一抹兇光,感覺到自己打了一個冷顫。他忍不住提醒道。
“是嗎?他們該死,他們不該殺嗎?他們只有以死才能贖罪!”陸文忠說道,聲音透着極度的憤怒和兇狠。
吳望江聽到陸文忠的話,眼睛裡放射出了光彩。自從李婷出事,他就在不停地自責,他覺得所有責任都是自己的。老闆那麼信任地把李婷交給自己,結果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是幹什麼吃的?他連自殺的念頭都有。如果不把那幾個畜生的血放了,他還何以爲人?
“老闆,你冷靜一下,千萬不要衝動。李婷的事情,我也很氣憤,兄弟們都很氣憤,可是,你必須沉住氣,不能感情用事。一怒之下,血流五步容易,可後面呢?”石誠滿臉憂慮地說道。
石誠的擔憂是有道理的。陸文忠是他們的頭兒,是整個商業帝國的靈魂;現在,帝國還在擴張,這個靈魂要有了閃失,龐大的帝國將由誰統領?更關鍵的是:這個帝國目前還沒有真正出世,還在母腹中孕育,也許自此就消亡了。
“我冷靜不下來,只想同他們拼了!大不了拼掉這顆腦袋,但我保證會先要了他們的腦袋!”陸文忠眼睛血紅,說道。
“老闆,還有我,我跟着你!”吳望江叫道。
石誠狠狠地瞪了吳望江一眼。這個混小子還嫌捅的亂子不大嗎?火上澆油,你連老闆也要再搭進去嗎?他用眼色示意方唐,讓方唐幫自己勸說陸文忠。
“老闆,要不咱們先報警,把咱們
的律師調過來,看看能不能用法律手段,懲治那幾個畜生。”方唐會意,開口說道。
這也是個棒槌!在人家的地盤上有理能講清楚嗎?石誠聽罷方唐的話,氣得要吐血。果然,陸文忠的臉色更難看了。
“法律?法律就是權貴們手中的玩物,用來玩別人的,怎麼會玩死自己?哼哼?我要給他們玩一場狠的,拿錢玩!拿命玩!看誰先玩死誰?”陸文忠咬着牙說道。
陸文忠的話讓石誠眼睛一亮,他有主意了。
“老闆,你說他們是權貴,咱們是什麼?他們有權,咱們卻有錢,人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世界上就沒有用錢辦不成事情;要是辦不成,只能怨錢少,我們恰恰不缺錢。那幾個畜生有後臺,我們砸一個億,砸兩個億,就不信砸不爛他們的後臺,不信他們能不受懲罰。”石誠說道。
石誠的意思是要阻止陸文忠非法蠻幹。以陸文忠的智慧,只要冷靜下來,總會找出一條兩全的辦法來。
“你是說我們用錢和他們玩一場?怎麼玩?我現在腦子亂了,只想着痛痛快快報仇,看着他們在我面前流血。”陸文忠有所觸動,但腦子還是轉不過彎來,惡狠狠地說道。
“血濺五步,快意恩仇,當然痛快。老闆,你不是常人,你的肩上還有一副擔子,你要是賠進去了,你手下幾十家公司怎麼辦?我跟你這麼長時間了,最佩服的就是你那份泰山崩於前的從容與鎮定,你現在怎麼亂了方寸?那個智慧超人的刀手去哪兒了?你有一點讓我失望。”石誠直視着陸文忠,聲音不大,卻勇敢地說道。
陸文忠愣住了。他沉思一陣,拍拍石誠的肩頭,說道:
“謝謝!容我想想。”
幾個人均不再說話。無疑,石誠的話有道理,你讓狗咬了,難道咬狗一口才解氣?狗要懲罰,關鍵是用何種手段懲罰?常言道:謀定而後動。逞一時之快,只會把自己搭進去。
吳望江也在思索,不過,他的思路並沒有按照石誠的走。他耳邊一遍遍迴響着老闆那句話:他們只有一死才能贖罪!石誠勸老闆不能蠻幹,說老闆肩上還有一副擔子的話他倒是聽進去了;老闆確實不能出事,要是親自動手殺掉那幾個畜生,老闆肯定會賠進去,那就太得不償失啦。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自己出手,不用老闆勞神費力,自己一個人悄悄做了那幾個畜生,然後主動站出來,責任一肩挑。自己的命原本是老闆給的,士爲知己者死,該回報老闆啦!
吳望江暗自有了決定。
“你能冷靜下來,我很高興。以你的智慧,我們能一定能達成願望!”石誠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
方唐也鬆了一口氣。陸文忠的智慧他見識得多了,只要冷靜下來,什麼稀奇古怪的鬼點子他想不來?別說是滅了那幾個人渣,就是要滅了那個什麼田副省長也不是難事。就等着看好戲吧,有他們受的。方唐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掛出一絲笑容。
(本章完)